那片树林依旧对泽北与南烈有着威慑力,所以他们就在林边儿转悠,其实这地方只有些翠树、花草而已,完全没有美景可言。甚至在南烈他二人的脑海中还存有在林中饿肚子那几日的害怕,那个时候觉得这树林穷山恶水的,可现在身轻气爽、酒足饭饱,身旁的友人一点事也没有,所以此时的这些景色在这二人眼中也算得是鸟语花香,看在眼里也觉舒畅。
“小北,你玩够了吧。”南烈看着泽北兴高采烈的脸,口中柔声相劝:“走了大半天了,我们都还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呢。”
“好吧,回去吧。”泽北也觉走得腿有些发软,是啊,就在这边儿上转怎么也那样累啊?他转脸对南烈问道:“你认为樱木和流川他们怎么样啊?”
“我觉得他们都是好人。”南烈拉着他的手,慢慢往回走。
“对啊,还很趣呢。”泽北抿着嘴,“我喜欢他们。”
“他们的确让人喜欢。”南烈叹道,“人好,心眼也好,只不过……”
“不过什么?”泽北横了他一眼,“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却差点死在外面,要不是遇着他们,我还有命么?你想说不过什么?”
“唉,小北,你就这样替他们说话啊。”南烈无可奈何地轻轻捏捏泽北的手,“我只是想说他们的感情也很好,好得就如同我们一般。只不过他们却是姻亲关系,真是让我猜不透。”
“哼,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与你一样是个……那样的人么?”泽北的断句有点奇怪,他悻悻地掀了一下嘴角,“我见他们对这种事情一点儿也不知道,简单得紧呐,也许他们自己都还没有明白过来吧。你倒在这儿操起心来了,怎么?见人家长得好看,又起坏心了?”
“哎,小北,天地良心,我要是有什么坏心就罚我……”
“好了,好了,我与你说笑呢。看你急得?”泽北按住南烈的嘴,却见着他痴痴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我现在还是真的不能回去呢,我爹会被我气死的。”
话虽是这样说,可泽北的语音中却听不到一丝害怕,却有些调皮的味道。南烈握着他的手,有些发怔,最后还是泽北轻轻挣脱了出来,两个人相视一笑结伴缓缓向来路走去。
待回到安宁客栈,那店门却是虚掩。四下静悄悄的,仿佛刚才那些与自己一同投店的客人都不在似的。南烈觉得有些奇怪,走上前去正要推门,却从门缝里不经意见到一事,顿时脸就变了颜色。
泽北好奇他迟迟不进门而且脸已失色,走上前正要开口相问,南烈却猛地一把捂住泽北的嘴。
泽北抬眼见他神色惊慌,正不解之际突从那缝隙中看到诸星带着几个人抬着人事不醒的樱木与流川往地窖那儿走去。诸星还翻着他二人的包袱,那模样似乎挺满意的。
“他们在干什么啊?”南烈觉得有些诡异,凭本能地他不敢进去。
泽北挣脱他的手,拉着他躲到客栈外的一株大树下,“还能干什么?难道是请他们到地窖那儿吃东西么?”
“你是说这家是黑店?”南烈皱眉:“怎么会这样啊?”
话到此处,那诸星却又率领他那一帮店小二打开门走了出来,泽北与南烈急忙缩身,听得诸星沉声吩咐他的手下来找寻他二人。
“现在怎么办?他们正到处找我们呢?”南烈搓着手,六神无主。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去救人了。”泽北说得理直气壮、天经地义般的。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他们救过我们,我们当然也要去救他们的啊。”泽北看着南烈说道,最爱看这人为难的模样,挺逗的,很有意思,他继续说道,“莫非你不愿意?”
“你别说气话啊,我怎么会那么没良心,”南烈急道,“我只是想说诸星他们那么多人,而我们只有二个人,怎么救得了他们?”
“真是笨蛋。”泽北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说去救他们,又没说是我们自己去动手。”
“那你的意思是?”
“报官呐,大笨蛋!”泽北这个时候还真想学学流川那句名言骂骂南烈的木鱼脑袋。
“是哦。”南烈恍然大悟,拖着泽北小心翼翼地悄然离去。
两个人一路狂奔,只把吃奶的力也使上了。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这样着急过一件事,就算当日从家里私逃也是不慌不忙的。泽北有些急有些气,不过他此刻还嫌自己跑得不够快,如果这时有一匹马就更好了。
终于到了县衙,泽北再也跑不动了,只喘着气让南烈去击鼓。
那县衙并不大,这只是一个小镇,衙门也有些旧旧破破的,就连那扁上的县衙两个字的金漆也快掉光了,想来平时就没几个人到这儿来吧。在门前也只不过站着两三个差役,斜搭着帽子懒懒散散地依在门前柱石上说着话儿,南烈吸了一口气,快步上前取下木棒就要击鼓。
“哎,你,干什么呢?”一个差役发话阻止南烈的动作,看样子他很是不快有人打断他们闲聊的雅兴。
“我……”
“是不是想告状?”那人头也不抬,自顾说着,“状师、状纸、银两,缺一样就快滚。”
“我不是来告状的,我是来报案的。”南烈急急地说道,怎么这样呢?樱木和流川哪能等许久的?
“大人没空,明天再来吧。”那差人白了他一眼,书呆子,他转身欲走。
“什么状纸?我们没有,我们只有银两。”泽北走上前插了句嘴,顺便扔了几张银票在他手里,“这够不够?”
“哟,您瞧,您这是,有什么小的可以效劳的吗?”那差人看清银票的面额,一张脸顿时笑烂了,急冲冲地放软语气问着。
泽北并不在意他态度的转变,这种事他看多了。他不让那差人再说什么手续便急急开口说道,“我的朋友被人给害了,你们要快去救他们啊,就在那安宁客栈。”
“没问题,这位公子。”一旁的几个差人也凑过来讨好地说道,“交给我们兄弟,一定会救出贵友的。”他们甚至连尊称也用上了,一个个拍着胸口着实保证。
“有什么事儿?在那儿吵吵闹闹的?”突地一人沉声打断那些人向泽北毛遂自荐的话儿,由于这一声颇有威严且声如洪钟,泽北与南烈不由自主地向发话的人看去。
那是一个好高大的男人,好像也是只有二十来岁吧,腰圆臂粗,足足高出泽北一个头,那身子恐怕也当两个南烈的重量吧。圆圆的脸,细细的小眼,衬在一顶极不与他脸形想符的软帽下。巨大的身材裹在一身大红的官袍里,有些可笑,但是没有人却在笑,那些差人都闭上了嘴,大有财路了断的模样。而泽北若在平日见着这如此滑稽之人定会忍不住轻笑,但此刻他心中担心樱木与流川哪会注意到这人是美是丑?
“头儿,这两位公子刚才正说着前面安宁客栈在谋害他们朋友……”
“知道了,”那健壮的红衣人气愤愤地说道,“真是可恶,竟敢在我的地面上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请问你是……”南烈小声地问道,看到这样的官差心中才有一点希望可以救出流川他们。
“森重宽,我是这地方上的捕头。”那大汉看着他们:“你们是说那安宁客栈是家黑店?”
“对,就是前面二十里处的安宁客栈,我们的朋友被他们抓住了,现在很危险,请你快去救救他们吧。”
“什么?光天化日下竟然敢谋财害命?”森重宽怒道:“好,你们就与我一同去,看本捕是如何教训他们的。”
“你不多带几个人去?”泽北忍不住说道,“他们有好多人呢。”
“难道你以为就那几个小毛贼也要让我费多大劲儿吗?”那森重宽冷笑道,“莫说几个小贼,就算是一个强盗寨子我森重宽也一样可以单独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就是嘛,我们头儿的武功可好了。”那些差役纷纷说道,“你们难道就没听说过这几年前的那些个什么大案都是我们头儿破的么?就像前年那桩无头案,去年那件碎尸案一样,还有……”
泽北与南烈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们确实不清楚,也没兴趣去了解。
四下的差人抿着嘴偷偷笑着,森重宽恼怒地瞪着他二人,气冲冲地令他们带路,仿佛想着马上就去了结那帮打闷棍的小人。
泽北与南烈见到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再一见他巨型的身子、蒲扇大的手掌,心中也就没来由地相信了他的能力。他看起来好正义的模样,那些差人一个要银子的字也不敢在他面前提,看来他是个好捕快吧,所以他们就引路前往了。
急急地又走了回来,太累人了。那森重宽看上去倒是一点也不累的样子,而泽北与南烈几乎连气都跟不上了,他二人按着双膝指着前面那安宁客栈,“就是那儿。”
“进去啊。”森重宽不耐烦地说。
“啊?”泽北没有理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他们还要我花什么心思去抓么?”森重宽说道:“就这样进去,不怕,看看我是如何教训他们的。”
南烈还有些犹豫,下一秒却被那森重宽推进了客栈,跌在地上摔得好痛。不过还好,店里一个人也没有,看来那些客人不是走了,就是被诸星抓了。
泽北也同样被如此对待,他揉揉腰站进来,却见到那诸星大摇大摆带着地带着他的手下从客栈后堂走出来,旁若无人地坐到了森重宽面前。
森重宽唰地一声抽出了刀,南烈与泽北就退到了他身边,虽然这人说他可以对付诸星的,不过现在看到诸星有那么多人,他们心中还是挺担忧的。
“嚓!”那刀就被插进了桌上,森重宽手起刀落,他看着桌上四溅的木屑狂笑起来。
“你倒是来得巧。”诸星淡淡地说,同样大笑了起来。
泽北与南烈立觉不妙正想夺路而逃却被森重宽抓住后衣领摔在地上。
“既然来了,就别想再走了。”森重宽沉声说道。
“小心点儿,别弄伤了他们的脸,”诸星得意地看着泽北与南烈,“他们还有用呢。”
“原来,原来,你与他们是一伙的?”南烈心中又惊又气,“你不是捕快吗?为什么干这样的事?”
“呸,捕快一年能有多少油水?”森重宽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两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懂什么?”
“你就不怕你的手下知道你的丑事?”泽北瞪大眼,不甘心地问道,同时抱有一丝希望,因为报案时有好多差人都看到的呀。
“哈,这儿谁不知道我森重宽是从不收受贿赂一心为公的人?我说你们报错案又有哪个敢不相信?”森重宽更加得意,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大笑,“你们这两个蠢货,自投罗网。”
泽北与南烈后悔不已,他们的确不知原来这里的捕快头与黑店勾结,谋财害命。这诸星就用迷香迷住过往的富有客人,抢夺他们的财物,而后人尽其才就把那些客人卖给外族人当奴才、做苦力。而长得微有姿色的女客人,就卖到青楼再赚一把。给他撑腰的就是这里公认的好捕头──森重宽了。两个人合作愉快:诸星做事一向很干净,如果有疏忽致使有人跑掉去报案,他森重宽也就拦截下来,就像泽北与南烈这般。
“你这次可真是不小心啊。”森重宽笑道,“不过,若不这样,我还真没机会出手呢,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让猎物跑掉哦。”
“这两个小子狡猾得紧,比那两个身怀武艺的倒让人难以防备。”诸星,“等会儿就把他们全卖掉得了。”
“又卖给神武人?”森重宽问道,“他们这次会出什么价钱?”
“不,是花草楼。你没见到么,就凭这两个小白脸的模样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还有在地窖那两个,更是极品呢。”诸星笑着,“我都可以见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在向我们招手了。”
“噢?是么?你说得我都想去看看了。”森重宽大笑:“若要是两个极品小丫头岂不更好,这样你我兄弟也不愁没老婆了。”
什么花草楼,泽北与南烈听得心一惊一惊的,他们想不到去报案竟会落得个如此下场,这下不仅救不了流川与樱木,连自己也搭进去了。早知道就一定要见着县官才说的,那个臭胖子真是可恶啊,刚才那样一副正义的模样,却想不到那样坏。他手那群贪心的差役都比他好得多,至少就不像他这般两面做人。
诸星没能让他们在那儿后悔抱怨多久,就让人也把他们带到流川和樱木所在的地窖那儿的,这下,四个朋友便齐全了。
然而此时与这四人有相似处境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仙道与藤真。
不过他们不是被关在地窖里而是被吊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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