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婚禮》

十甫

〈下〉【生活系列之十六】

 

流川除了回握櫻木的手以外,並不答話。因為,他知道櫻木接下來還有話說。

“雖然,結婚……對我們來說好像有一點多餘,但是,我還是想……跟你結婚。我想跟你一直生活在一起……你……願意跟我結婚嗎?”櫻木轉過頭來,凝望著流川的眼睛,企圖從他的眼中看到答案。

經過了澤北示愛事件,他已重新審閱自己對流川的感情。也因此得知流川心底一直隱藏的不安。原來自己對於是不是Gay的暗晦不明態度,一直困擾著流川,讓他以為自己是受他牽絆,才不得不與他在一起。

想到這,櫻木不禁暗笑,雖然常認為流川猶如狐狸般狡猾以及難以捉摸,可是有時候,這隻狐狸其實真是笨得可以。若非真心喜歡,他這個宇宙無敵的天才帥哥豈會跟那個彆扭的傢伙談戀愛甚至同居?脾氣不但壞,長得又不好看,抱起來更沒有半點柔軟感,還常常跟他嘔氣打架……這樣的同居人,你以為等閑之輩消受得了?

若非真心喜歡……他就不會為他捉摸不定的心思而抓狂。

若非真心喜歡……他就不會為他偶爾露出的笑容而興奮不已。

若非真心喜歡……他今天就不會因受到洋平與晴子的婚嫁喜悅所感染而萌起想跟他結婚的念頭。

只是,你的意願如何?是否跟我共擁這段不受世人祝福的婚姻?

櫻木,等著流川的答案。

只見那雙眼睛神彩飛揚,櫻木開心地咧嘴笑了。

正想拉著流川走進珠寶店時,流川卻回拉他的手,“我們回家。”沒有多餘的癈話,他轉身就走。

櫻木滿以為流川同意結婚了,卻沒想到他竟給了他這樣的答案,楞呆之餘,自持蠻力過人、腳力穩健的他,竟被疾走的流川扯得腳步蹣跚,走得跌跌撞撞。

回過神時,連忙止住前進的身體,“等一下!你給我說清楚一點!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櫻木有點不滿流川,明明那麼明顯的“同意”,也會讓自己會錯意?他的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怎麼讓人看不透?……還以為近來與他默契大好,自己已掌握了他的心思,豈知,一切似乎還是回到原點……想來不禁沮喪。

流川深深地看他一下,突然抬手撫摸了櫻木的臉一下,“真白痴!……戒指…我早就買了,在家裡。”

買了戒指?誒?

“結婚用的嗎?”櫻木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只見流川似笑非笑地說道,“正有此意。”

櫻木倏地一拳搥向流川的肩膀,隨即又將攬肩抱著,“你這彆扭的傢伙,不會早說嗎?害我以為你不要結婚!哼!……戒指你幾時買的?怎麼我不知道?”

等了一陣子,流川才答道,“……買雙人床的時候……一…順便買的。”

櫻木不禁內疚又感動。

那時候,自己因為三井的一個“看女人還是看男人”問題而對這段感情突然產生迷惘,進而暫時不想與流川同床共眠。流川為了不讓自己躲避他而買了雙人床……沒想到……他那時候就想過讓他們的關係穩定下來……可是他卻從來對買戒指一事絕口不提……想來是不想給自己壓力吧。

一陣暖流淌過心房,櫻木趨嘴在流川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雖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但他才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呢!他與流川就是相愛,關別人何事?

流川看了他一下,一言不發地拉著他走向停車場。

默默地登上駕駛座,櫻木將車鑰匙插入,準備啟動車子。

一隻手,毫無預警似地伸過來,並揪住他的衣領。

櫻木的手自然反應欲擱開那隻手,然而卻有人比他更快地將唇印上他的唇,並有點瘋野地吸吮著。

手更不耐地從他的領口探入,蔓爬到頸後握著,迫他更貼近自己。

櫻木豈能任由流川主導一切。

他與他,是天生的競爭對手,即使是接吻或者做愛,他們兩個都從未向對方低頭服軟過。總是你來我往地鬥過不亦樂乎……

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方式,既充滿挑釁意味卻又無比契合。

用比流川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力道,按緊了他的頭,以便自己與他的唇舌更深地咬合。

也不知吻了多少時候,即使肺部的需氧量大增,兩人仍捨不得分開……直到快窒息時,流川才一把推開櫻木。

“哈∼哈∼”急促的喘氣聲此起彼落。櫻木還快手快腳地擊活車子,以便絞下車窗讓新鮮空氣進來呢。

微微振動的汽車,就如他們此刻的心情,有點悸動,卻又顯得平靜。

流川靜靜地與櫻木生氣蓬勃的眼睛對望著,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櫻木的鬢角,嘴角盡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曾很自信地以為,將情緒都掛在臉上的白痴的心思最易懂,卻原來自己從一開始就沒弄懂。高中時,眼見他常繞在晴子身邊打轉,自己對他的感情終究要落空,卻沒想到就在打算放棄的時候得知自己原來不是走單行道。

曾幾何時起,對他的依戀已如此深厚?一起生活的幾年,縱然有磨擦、有爭執,更有不惀快的冷戰,自己從未萌生過離開他的念頭,有的,反而是惶恐與不安。

想想自己也丟臉,向來我行我素的個性,豈知竟會為了這白痴而戰戰競競。

人,是不是真的越愛越怯呢?

也許是吧……

但是,這種可恨的怯意卻可以因為櫻木一句“我愛你”而土崩瓦解。

如今,自己對他的感情,更可以因為一句“我們結婚吧”而獲得保障。

然而,更讓他感到滿足的是,需要感情承諾的原來不只是他一個。

曾經為了不了解他的心思而沮喪,現在則發現,只要接近他的思緒、想法就好。

畢竟白痴的心思還是白痴,正常人難弄懂……

流川不禁揚了揚嘴角。

“想了什麼好笑的事?該不會又在罵我吧!”櫻木撇了撇嘴。流川的這個表情他太清楚了,通常不是在心裡罵他白痴就是笨蛋。

“打算在同一天嗎?”流川突然問道。問題似乎莫名其妙。

但有人卻能理解,“正有此打算。你認為呢?”

“好。”

櫻木倏地將流川拉過來親了一下,“那回家吧。”

“嗯。”

啟動了車子後,櫻木又轉頭對流川說,“戒指若難看我不要。”

回答他的只有一聲“哼”。


* * * * * * * * * * * * * * * * * * *

位於神奈川的聖安東尼教堂,這一個周日顯得熱鬧異常。早上的禮拜結束後,緊接著又即將進行一場婚禮。

這一天,是水戶洋平和赤木晴子的大喜之日。由於兩人都不是基督教徒,所以婚禮被安排在周日禮拜之後。

雖然,婚禮在中午才舉行,但是洋平一大早就來到這裡安排一切了,舉行婚禮過後,他們就會在教堂附近的草地設宴。向來習慣親力親為的洋平,對於自己的婚宴當然不能假手於人,事事盡心,務求讓晴子擁有一個完美的婚禮。

既然新郎都事事恭親了,身為伴郎的櫻木和流川當然不能袖手旁觀。連櫻木軍團的其他三個成員──大楠、野間以及高宮都來幫忙了。

只見這幾個人的身影不斷在婚宴場所四處穿梭不已,忙碌得很。

搶在中午前安排妥當後,洋平他們就趕緊到教堂提供的休息室換禮服了,因為要開始招待來觀禮的賓客了。而負責當司機的大楠,在換好衣服後就匆匆趕去赤木家把新娘接到教堂。

賓客陸續到來,然而在教堂莊嚴的氛圍下,卻不見喧囂,大家靜靜地等待見證一場婚禮。而站在教堂門外的新郎和伴郎們,除了偶爾與熟人笑鬧一會兒,大部份時間都因為賓客的合作而顯得輕鬆自在。

突然,櫻木捅了捅身邊的流川,“狐狸!看!老爹也來了……哇!還是那麼圓圓胖胖。哇哈哈……我們快過去打招呼吧!”也不等流川回答,拉著流川的手就往他們高中時代的籃球教練──安西老師處跑。

被拖著跑的流川,回頭望了望被丟下的洋平,卻見他聳聳肩在笑,也許早就對櫻木的脫線行為習以為常了,即使在今天的喜慶日邀了櫻木當他重要的伴郎,似乎對櫻木也不抱希望。

流川搖搖頭,這白痴無論經歷了多少事,性格總是不會改變的。一如他決定了要做的事,不完成始終不願放棄。

“老爹、師母,哈哈,好久沒見了!”櫻木人未到,就先跟安西老師以及安西太太大聲打招呼。

乍聽到這聲招呼,安西老師似乎顯得有點惘然,待看清楚眼前站立了兩個高大男子的樣貌後,一紅一黑的髮色頓時讓安西老師的臉上堆滿了笑容,“呵呵呵,原來是櫻木同學與流川同學呀……好久不見了。”安西老師邊說邊習慣性地托了托眼鏡。而一旁的安西太太則禮貌地向櫻木與流川微笑點頭。

櫻木二話不說,一手攬著安西老師的肩,另一手就托著安西老師的下巴,拍呀拍的,“老爹呀,怎麼幾年沒見,你這兒的肉就鬆垮垮地,一點彈性也沒有。”

“呵呵,人老了,皮肉當然鬆囉。”安西老師一點也不介意,“哪像你和流川君,似乎都沒怎麼改變呢!”

“我是天才嘛!不過,那隻狐狸怎麼可以跟我相提並論,他看來比我老多了,臉上皺紋多,頭髮也掉得多,快禿頭了!哇哈哈!”

流川對櫻木的揶揄只是翻了翻白眼,難得跟他計較。

安西老師也跟著笑了起來,再托了托了眼鏡後,問道,“櫻木同學,聽說你現在跟流川同學住在一起……沒想到你們還是那麼要好……你們都過得好嗎?”

櫻木笑著對安西老師,“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每天回家都得對著這隻沒表情的狐狸,一點樂趣都沒有……”說著,還不忘抬頭對流川擠眉弄眼。

總是在壞嘴後對他擺一副這樣的臉孔,流川沒好氣地別轉頭,卻覷見安西太太看著他微笑,很溫暖。

他微微向她鞠了一躬。

“哎呀!行禮的時間快到了。”本高興說著話的櫻木,看了看腕錶突然叫道,“老爹,你和師母就自便一下,我和狐狸要去幫洋平準備準備。狐狸,我們快去,不然待一會要給洋平唸了,煩!”一伸手,又拉起流川的手跑了。

隱約還聽到流川不滿的聲音,“……你才煩…”

安西老師看著疾跑而去的兩人,彷彿又回到高中時代的籃球場上,看著這對黃金拍擋在球場上齊飛翔,所向披靡。可惜……

此刻,他眼中流露出的,不知是惋惜還是無奈。

倏地,一隻手輕拍著他的臂膀,“別太擔心了,我看他們感情很好嘛。”

回過頭來,見到的是太太溫暖的笑容,安西老師緩緩地點了點頭,“我們進去吧,別遲到了。”


* * * * * * * * * * * * * * * * * * *

洋平和晴子的婚禮儀式在教堂內結束,然而相攜走到教堂外的他們正準備為前來觀禮的女性們進行一場刺激。

那些待嫁女人們都很有默契地站在一起,專心一致地注視著晴子手上正晃動的花球。也不知是哪個無聊人說“接到花球者就是下一個結婚者”,結果讓憧憬一場婚禮的眾女性們世代為新娘的花球瘋狂,上演一幕又一幕醜態百出的花球爭奪戰。

看!拋花球了!

女性們突然人頭竄動……

然而,花球的去向卻是向著一個黑髮的高大男子。

哇!在那邊!

流川眼看著一群女人向他湧來,連忙皺著眉頭向旁跳開,還不忘向晴子瞪了一眼。

然而對方卻只是向他打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就笑了。

流川在心裡罵了一句,「臭女人,真是永不吃虧!」

突然,一群女人叫囂起來。

“啊!你怎麼搶去我們的花球!”“是呀!一個男人,你搶什麼!”“快還回來!”“對!”“快還給我們!”……

一隻手攬上流川的肩膀,“還好你逃得快,不然被那群瘋女人圍攻的就是你了……良田真可憐……”說著“同情”的人卻是滿臉笑容,一看就知道是興災樂禍。

流川循著櫻木的目光望向被重重包圍的宮城,不禁佩服他的勇氣以及用心。看來,他這花球是為彩子搶的。

“狐狸,我們走吧!輪到我們行禮了……”倏地,櫻木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流川微微側頭瞄了櫻木一眼,“那還等什麼。”

櫻木一笑,緊攬著流川推著他離開那個設宴的草地,向教堂方向走去。

兩個人來到教堂門口,卻不進去,反而繞到教堂側邊的草地去,並在一座聖母像前停住腳步。

櫻木笑著對流川說道,“你還記得那年我們在美國無意中在教堂參加了一場婚禮嗎?”

回憶起這件事,流川不禁揚了揚嘴角。那一年,櫻木飛到美國欲確定彼此對對方的感情,留了一個月,卻天天陪他上學、打球以及打工,哪裡都沒去。好不容易有一個休假,帶著他到處亂逛,為了剩下午餐費,兩個人跑到舉行婚禮儀式的教堂去想騙吃騙喝,卻沒想到見證了一場同性婚禮……

“這裡畢竟不是美國,我們不能像他們那樣在教堂裡舉行婚禮……”櫻木慢慢收起了笑容,正色地對流川道,“這裡,雖然沒有見證人,也沒有觀禮的賓客,但我還是想在聖母的面前許下我的承諾……”

“呵呵,是誰說沒有見證人又沒有賓客的呀……那我們算什麼?鬼嗎?”

櫻的話倏地被打斷,兩個人立刻循聲望去,卻見到有三個人慢慢地向他們走來,原來是“大猩猩”赤木、“眼鏡兄”木暮以及“小三”三井壽。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櫻木呲牙咧嘴地對他們說道。哼!難得他正經八百地對流川說些話,偏偏有人來打攪。不!簡直是破壞氣氛!

“為什麼我們不能在這裡?”三井笑得痞痞的,“那你們又在這裡想干什麼?”

櫻木與流川對望一眼,伸手相握,正色地對三井他們道,“我們……在行婚禮,你們別來破壞!走!”

“太過份了,竟趕我們走,我們還巴巴地趕來給你們獻上祝福呢!哼!那我們咀咒你們!”三井耍著嘴皮逗著櫻木玩。

木暮怕三井玩得過份,輕拍了三井的肩膀一下,笑著打圓場,“櫻木、流川,你們別理他,他只是替你們高興過了頭……”

“切!誰替他們高興了,我只是聽說他們在同一天行婚禮,才順便來看一下。”三井的嘴巴還是沒饒他們。

“你們聽誰說的?”櫻木奇怪。與流川決定結婚一事,他只告訴了洋平,因為與他在同一日,覺得應該通知一下。

三井指了指站在他右手邊的大猩猩赤木,“除了他還有誰?”

見櫻木與流川的視線同時向他射來,赤木連忙說,“哼!不是說要行婚禮嗎?還不快點!”向櫻木虛揮拳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呢。

“大猩猩!你今天做人家的大舅子了,竟然偷懶不幫忙招呼客人……”櫻木指著赤木說道。

赤木瞪他一眼,“哼!要你管?你們還不是一樣,當人伴郎的還不是偷溜出來!”

三井與木暮不禁大笑。

赤木與櫻木,從高中時代開始就以這種方式表達關心的,沒想到了今天仍然不變。

“我說呀,櫻木,你就別浪費時間了,快點行禮吧,流川可等得不耐煩了!……不要不好意思唷!我不會笑你的……哈哈哈”三井大笑地說道。

“唷!這麼熱鬧呀!看來我還趕得及湊熱鬧呢!”突然,又有一把聲音響起。一聽就知道是彩子啦,這麼一把性感聲音復帶潑辣的話語,除她還有誰?只見她攙著宮城的臂膀向他們走來。

“你們兩個臭小子,竟敢爬我的頭?……你們要結婚就快點,渡完蜜月回來,下個月來給我參加婚禮!聽到沒有?”彩子對他們笑罵道。

“誒?”櫻木與流川一起向宮城望去,只見他向他們豎起了一個勝利手勢。兩人隨即對望一眼,均在對方眼中看到笑意:皆大歡喜!

“晴子要我告訴你們,快點行禮然後回去幫忙,客人很多。”彩子單眨了一下眼睛。

流川恍然大悟,原來晴子剛剛是特意將花球丟向他的,他還以為她逗他玩呢!原來,那是她給予他的祝福。

“好啦!我們別浪費時間了,來,就讓我充當一下神父的角色吧。”木暮拍拍手,毛遂自薦地道。

“呵呵,竟出動到警察部隊優秀的談判專家為你們主持婚禮……成!你們婚姻一定會獲得神的祝福,若不行他會負責為你們談判!哈哈哈……”三井調侃道。

大家不禁笑了起來,連表情嚴肅的赤木也忍俊不住。

“好了。請大家安靜一下。”木暮舉起了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我們現在為他們舉行一個簡單的結婚儀式,大家都是見證。”

聽木暮這麼一說,櫻木與流川立刻轉身面向木暮。

木暮托了托眼鏡,“櫻木花道、流川楓,你們是否願意與對方相守到老?無論貧富,無論苦難與歡樂,都願與對方同甘共苦?”

櫻木與流川對望一眼後,齊聲答道,“我願意。”

“交換戒指。”

櫻木率先取出戒指為流川套上,卻因為緊張,套了好久都套不上,即刻惹來三井他們的調侃。櫻木窘得臉都紅了。面對槍林彈雨他都沒緊張過,怎麼現在竟為套戒指而緊張得冒汗?丟臉死了!

而讓他不服氣的是,給他套戒指的流川,則是穩健一套即中,並得到三井他們的掌聲。

“接吻。”

接吻嗎?

櫻木與流川對望了許久,遲遲沒動。

雖然彼此都不知接吻過多少次,然而對於這個吻卻有一點緊張。

對他們來說,這個吻意義重大極了。

頭慢慢地靠近,雙方有點窒息地等待對方的唇與自己的貼上。

終於,輕輕地碰了一下,卻猶如磁鐵般地一觸即合,四唇交接後再也難分難捨。

沉溺於愛的承諾中的兩人,混然不覺於木暮的宣判:

“禮成!”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