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得》

路人甲

〈7〉

 

「你是白癡啊?既然知道他是故意要整你,為何不走?」
這是櫻木開心睡飽醒來後聽到的第一句話,所有好心情當場煙消雲散!
本來嘛,被一個『小小人』給指著鼻子大罵,誰會高興?更何況罪魁禍首是他耶!
「我就不甘心被他輕易打敗,所以故意要做給他看啊!你還好意思說我?去那裡拜師是你的主意,我沒跟你算帳就已經很好了,竟然還罵我?真是不可理喻的狐狸!」氣呼呼地瞪著流川,手恨癢癢地摩拳擦掌。
聞言語塞,隨即沈默以對。
「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你昨晚為我佈置的床還挺舒服的份上,原諒你了!我肚量很好吧?」
對主張人生目標在於吃飽睡好的櫻木而言,一夜好眠還真能讓他心情大好到可以原諒流川的『錯失』呢。
流川倒是嚇了一跳,沒想到櫻木這麼容易就原諒他了?原本壓在心裡的罪惡感頓時一掃而空。
「你…不急著修業吧?要不要過些時候再找目標?」忽然別過臉,提出建議。
喜歡輕鬆過日的櫻木對於這樣的建議當然覺得好,隨即附和。
「也好。不過…在找到目標之前,我得先決定住處才是。我可不像你們精靈這麼方便,隨時隨地都可以變出一間屋子哪!」有些為難地抓抓頭。
「我替你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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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還真的說到做到,隨即挑選了棵大樹,輕易地讓枝幹交織成一間簡單的樹屋。雖然小了點,但屋內桌椅床鋪樣樣俱全,也稱得上舒適溫暖呢。
大開眼界的櫻木可樂了,他敏捷地攀爬上屋,開開心心地跳上床。
「真的是房子耶!哇啊!狐狸,你真行,呵呵呵…第一次有自己的房子,棒呆了!謝啦!」眉開眼笑地對流川大聲道謝。
看到櫻木滿足的笑容,聽見櫻木坦率的稱贊,流川臉頰微微發燙,不自在地回了一句。
「雕蟲小技,凡人才會大驚小怪。」
「ㄟ,我在跟你說謝謝耶!真是不可愛的狐狸…」哼了一聲,櫻木對流川做了個大鬼臉。
「你要繼續待在這裡,還是要出去?」完全無視他的牢騷。
「要帶我去看什麼好玩的東西嗎?」新奇有趣的事物總是可以挑起櫻木的興致。
「白癡,你沒神經啊?你肚子都咕嚕咕嚕地鬼叫半天了!還不出門找點吃的?」
「對喔…都忘記這重要大事了說…哈哈哈…」
「白癡就是白癡!」無奈地嘆了口氣,「跟我來。」
在流川的帶領之下,櫻木輕鬆地找到不少新鮮蔬果,個個飽滿香甜,讓他開懷地大快朵頤了一番。
「呼…吃得好飽,人生真是太美好了。」舔舔唇邊殘留的食物碎屑,櫻木回給流川一個超燦爛的笑容,「狐狸,再次謝啦!」
流川哼了一聲,轉過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呢。
「原來你心眼也不壞嘛…」飽餐過後,忽然覺得有些愛睏,軟軟地倒在床上,「是隻好心的狐狸啊…」
「白癡,別一直叫我狐…」討厭這奇怪的綽號,才想罵他,豈料…他竟睡著了?
這小子有特異功能啊?三秒鐘迅速入睡,簡直是睡魔!瞪大眼睛看著呼呼大睡的他,流川還真有些反應不及。
緩緩地飛近他的臉龐,小心翼翼地為他拭去臉頰上沾黏的果屑,靜靜地端詳了好一會兒,忽然大步向前,吻上自己剛擦拭過的部位。
「好甜…為什麼這個笨人類會這麼甜呢…」
出神地看著櫻木熟睡的臉龐,恍惚中,流川做出了他自己都不自覺的大膽舉動。
他吻上了櫻木的唇…

 

〈8〉

 

第二天起,櫻木果真『暫時』忘記了他修業的重要目標,開開心心地在精靈王國做起客啦!
他爽朗的個性跟討喜的笑容輕易地擄獲了精靈王國上下的歡心,非常受歡迎呢!
加上櫻木很喜歡多管閑事,只要有需要的地方他一定出手相助,毫無心眼的行事風格更是讓眾人愛死他了,沒多久,他竟變成整個精靈王國的萬人迷了。
只要每天出去逛一圈,保證滿載而歸,食物大豐收,這讓櫻木對于精靈王國的好感度迅速加深百分之百,簡直是樂不思蜀。
細心一點的人會注意到,無論櫻木晃到哪兒,身邊絕對有一個如影隨形的人物『伴遊』,即使他總是沈默不語,甚至於不太現身,但他的身份實在太特殊啦,要忽略他還真是不太容易的事呢!
不過敢開口問的人可沒半個,因為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酷帥王子─流川楓。
大家只能在心裡臆測,為何獨行俠會跟一個人類在一起啊?而且從他們的言談舉止不難看出,兩人關系非比尋常,似乎相當親暱?
完全沒發覺大家看待自己的眼光變得曖昧起來,超級樂天的人類跟自我中心的王子還是過著自以為稀鬆平常的日子,愜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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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夜裡起,流川就沒再吻過櫻木的唇。不是他不願意,而是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可笑又可恨的事實。
當他忘我地親吻櫻木雙唇時,睡得迷迷糊糊的櫻木忽然張嘴說夢話,竟差點…把流川吞進嘴裡!
因為接吻而被吃掉,這事要是傳出去絕對笑掉所有人大牙。
一時衝動的流川在那瞬間發現了這個不爭的事實,他跟櫻木兩人體型差距…實在太懸殊了!
自己的身長連櫻木的唇都填不滿,竟然妄想吻他?這實在太荒唐了!
但正因為如此,流川也終於看清自己內心的真正想法:他喜歡上這個人類了。
種族差異是無法改變的殘酷現實,流川不得不服輸,但待在他身邊應該沒關系吧?
看著他笑、聽他說話、陪他吃東西、忍耐他的無知與死要面子,一切一切都足以撫慰自己不安空虛的心靈,這樣就夠多了!
這段短暫美好時光的所有點滴記憶,要用來安慰自己以後茫然的日子。所以至少在他離去之前,讓自己留在他身邊吧!
然而流川沒察覺自己已將真情悄悄洩露,身邊的人都發覺了,唯一還蒙在鼓裡的人,只剩下兩個當事人而已。
雖然流川一直安慰自己能陪在櫻木身邊就好,可是身陷情網的人那能隨心所欲?
與櫻木相處時間越長越久,他的眼神也隨之越顯憂鬱。本來就不喜歡笑的他,益發愁緒滿懷了。
終於有人看不過去了,出面打破這個自欺欺人的假像。
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流川避之唯恐不及的哥哥,仙道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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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弟,別再執迷不悟了!早點認清事情吧!」苦口婆心地勸告。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裝傻,逃避。
「你難道不明白?人與精靈的差異實在太大了,光憑你的力量能夠改變什麼?」
「我不敢…妄想。」痛苦地望向天空,天地之大,自己為何如此渺小無助?
「那麼放手吧…若是你不能給他幸福,也應該給他追求自己幸福的機會。這樣繼續下去,你們都會受到傷害啊。」
「你想太多了,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他怎麼會受到傷害?」嘲諷自己。
「是嗎?在我眼裡看來…似乎不是如此啊!」
仙道深深嘆氣,身陷感情泥淖的人果真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無法也不願看清真相了嗎?那麼…即使這樣很殘忍,身為理智的旁觀者也只好給當事人一記當頭棒喝,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