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捨得》

路人甲

〈5〉

 

現身的人長得一點都不像精靈,說是人類可能更恰當吧?
這位神秘人士大概有半個人高,長得眉清目秀,笑起來很有親和力,讓人對他的第一印象很好。這樣的人…為何流川要他自求多福?
看著他接近自己,櫻木赫然發現他不是用腳走路,竟是漂浮在空中?
「你好,年輕人,我叫水戶洋平,是半精靈。你是人類吧?」笑呵呵地。
「我叫櫻木花道,啥是半精靈啊?」好奇心勝過警戒心了。
「就一半是精靈,一半不是呀!」有回答等於沒回答,「呵呵呵,人類都像你這麼單純好玩啊?難怪那個孤僻王子會想跟你在一起呢!」興味盎然地看看流川。
流川回瞪一眼,不理會他話中有話的暗示,「他想學點東西。」
「呵呵呵…跟我學習?當然好,有樂子我最愛。」
洋平笑得樂不可支,櫻木看得更毛了。「喂,你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啊?奇怪的事我可不幹!」危機意識急速高漲,櫻木趕緊提出聲明以求自保。
「放心啦,我可不是變態怪叔叔!」拍拍櫻木的肩,笑容忽然變得和藹,「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我可是精靈界赫赫有名的點心神手喔!」
「你會做吃的?」聽見跟吃有關,櫻木馬上鬆懈防備,興奮地拉住洋平的手。
「當然!」驕傲地拍拍胸脯,「這世界上還沒有我做不來的點心,怎樣?要學嗎?」
「要要要,我要學!」馬上一口答應,開心極了呢!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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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木在聽完條件之後,馬上猶豫了。
做點心這行實在太適合自己的興趣了,又可吃又可玩,世界上還找得比這更有趣的職業嗎?可是…要答應這種條件實在是危險性太高了,搞不好連小命都會不保哩!
「你不敢啊?」簡單一瞄就知道櫻木這人經不起人激,絕對會上鉤。
「誰說的?我做就是!」果然三兩下就被人給算計了。
始終在一旁保持沈默的流川忽然開口了,「白癡,算了吧,當我沒找你過來這裡,回去了。」揪揪櫻木耳朵,打算帶他離開。
「要走你走,我天才櫻木可不能被人瞧扁!」這時候已經成意氣之爭了。
「別說我沒警告過你!」流川不耐地飛向天空,自顧自地回去了。
到底洋平提出啥條件呢?其實也沒啥特別的,只是要求櫻木必須在正式修業之前,先見習一陣子罷了。這聽來相當正常,也理所當然。
但所謂見習,包括了收集食材工作及試吃工作。洋平都先坦承了他喜歡『新奇』口味,那表示他做出來的東西可能會很恐怖,萬一有毒或是惡心難吃時又該如何?一不小心,可能真會把命玩掉。
可是面子問題加上實在對吃太有興趣了,所以櫻木決定冒險一試!
到底這場修業之行是否可以讓櫻木真習得一技之長,或則結果是得不償失呢?現在可能沒人敢說個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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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受不了那個白癡!早知道就不要帶他去找那個怪人!
但是在精靈王國唯一可以讓他學習的技術,似乎只剩那樣了呀,看他那副真想學點東西的模樣,又狠不下心不幫…
只是真的不會有事嗎?那怪人可出了名的愛整人,白癡絕對不可能會逃過一劫呀!唉…我會不會幫倒忙,反將那傢伙推入火坑了?
流川邊飛邊想,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對櫻木的關心程度早已超過他們之間的交情了呢…

 

〈6〉

 

當櫻木全身虛脫地倒在流川寢宮前,流川真的開始有點後悔了。
他一臉蒼白,軟綿綿地癱在草地上,身體上滿布許多半精靈『認真教學』的痕跡,那模樣…真是叫人心疼焦急。
「白癡,你還活著吧?」淡然語氣中藏著濃濃關懷之情。
「快掛了…」苦笑著,「那個半精靈簡直是拿我當玩具耍嘛!唉喲…光回想就讓我頭皮發麻…」
透過櫻木搖頭嘆氣的敘述,流川可真好好回顧了他今天修業的『精彩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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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洋平大師要求櫻木得先有選擇食材的能力,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這也算基本功夫,櫻木當然乖乖聽候指示嘍。
洋平笑嘻嘻地拿出一大堆各色菇類,「來,先簡單測試一下,告訴我哪一樣適合做甜點?哪一樣適合做鹹點心?」
每種菇看來都是色澤艷麗、香氣誘人,櫻木光看就口水直流,要他試吃當然樂意之至。
毫不考慮地,隨手拿起一朵菇往嘴裡一塞,才吞下,馬上舌頭麻痺,無法說話。
「唉…吃到啞巴菇了,眼力差,不及格。」洋平嚴肅地搖頭。
有毒菇?可惡的傢伙,為啥不先跟我說啊?櫻木又氣又恨地瞪著洋平,偏有口難言。
「來,先吃解毒劑再說吧。」洋平忽露憐愛眼神,溫柔地遞給他解藥。
大概是被洋平慈愛的模樣給感動了吧?櫻木在吞下解藥的剎那,隨即原諒了他。
「換個考試題目罷,現在改來測試一下你做點心的基礎如何?」
實際操作?那更有趣了,動作派的櫻木自然躍躍欲試。
只是櫻木沒料到…這又是另一個煉獄的酷刑!
基本功夫之一:打蛋。
但一口氣要他打幾百顆蛋,還得都打到發泡?櫻木手開始抽筋。
基本功夫之二:揉麵團。
丟給他一百人份的麵團,不只限時,還要揉到面皮光滑有彈性?櫻木雙手、頸背發酸發疼,汗如雨下。
基本功夫之三:烘烤。
測溫、觀色,時間掌握得恰到好處,不准烤焦,否則吃下。沒多久,櫻木肚子裡被失敗作品塞得滿滿的…
基本功夫之四:油炸。廚房裡只聽見櫻木此起彼落的慘叫聲,回蕩不已…
看著渾身沾滿蛋汁、麵粉、烤焦食物的碳粉,以及被熱油燙得一身傷痕累累的可憐人,洋平正經憐憫地搖頭嘆氣。
「看來你不適合作點心師傅這行啊…還是放棄好了。」
玩夠了,打算將玩具丟掉的洋平發表著不負責任的結論,隨隨便便地將櫻木逐出師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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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了一天時間,啥也沒學到就算了,還惹了一肚子火回來。
可是櫻木已經累到連生氣都沒勁了,精疲力竭的他躺在草地上,喃喃地抱怨。
「臭狐狸…都是你害的,帶我去那裡找罪受啊…真是…」念著念著,就睡著了。
脾氣也很差的流川難得沒回嘴,靜靜地聽櫻木發泄咒罵,只是臉上神情越來越陰鬱。
當櫻木好不容易睡著後,流川低聲念起術語,瞬間,櫻木身邊的薔薇叢蔓延交纏成一座矮庭,將櫻木包在裡面,擋住了寒氣透人的夜風;而身下的綠草也快速滋生,猶如一席柔軟紮實的軟毯,托住了櫻木疲憊的身軀。
輕輕地落在櫻木臉前,憐惜地撫摸他被折磨到黯然失色的臉頰,小小聲地,「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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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裡,櫻木做了一個滿足甜美的好夢。夢裡面,他被芬芳甜美的花朵團團圍住,身子輕飄飄地浮在半空中。一個小巧耀眼的光球若有似無地貼在他的耳邊,恰到好處的暖意伴隨著虛無飄渺的樂音,悄悄地將自己一身疲累都消退得無影無蹤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