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向前走》

龍堂

〈3〉 過去
 

XX年05月18日
  今天是我開始寫日記的第15天,今天沒什麼事情,心情很平和。流...狐狸說他今天要回爸爸家一趟,所以我一個人看家,今天沒什麼事情,心情很平和...流、狐狸和醫生說要我寫日記,寫下我的情緒;但是我今天沒什麼事情,心情很平靜,所以也不知道要寫什麼。嗯...若真要寫的話,就是流...他要我像以前一樣的叫他狐狸,我還是覺得很不習慣...
                   花道 


『我要跟他在一起!』雨後的風穿過了庭院,輕輕的帶起了流川那黑色的髮絲,飄動在空中;流川,眼神裡所有的是一種堅定。

風第二次吹起時,楊起的是塵埃....

櫻木崩潰的事情雖然還未正式的在警局裡傳開(這多半是因為在局裡的眾人沒有人敢向流川問起),甚至連流川和櫻木曾所共事的那一隊,到目前也只還是猜測著櫻木的離職原因。但無風不起浪,既然櫻木發病是個事實,那麼再怎麼樣也會有傳語流出來。而身為流川的父親,又是湘北局的局長,更是當初最反對流花在一起的人,流川原,又怎會漏掉這消息,即使先不管得來的消息會是真是假。

於是,當櫻木接受治療後的兩個星期,流川便被父親給召回了家。
“你一個人來,不要帶櫻木!”流川原在掛掉電話前這樣說著。

流川早上去找過櫻木的治療師私談後,打了通電話給家裡的櫻木,告訴白..櫻木自己要晚點回去。(最近那個白痴越來越在意別人叫他白痴一事了!流川掛掉手機時想)然後,當流川再次回神過來時,人便已經站在老家的玄關前。

流川原是一個很注重傳統的男人,從小家裡所帶給自己那深根蔕固的觀念,表現於流川楓及他哥哥被教出來的行為舉止、表現於流穿原在外自己所樹立出來的莊嚴形像,甚是連流川的老家建築設計樣式也可以一覽無遺:整間房子除了那屋頂依舊是使用幕府設計外,甚至連內部的格間佈局,也總讓來到流川家作客的人,總不得不肅然起敬,完全不敢四處喧嘩;而流川楓和流川鐵塔(*)在過去機乎不會有朋友願意來到家裡,也有九成的原因是因為如此。

流川走到了和室,流川原早已經坐在茶几的一邊。
『到前面坐下來吧!』感覺到了流川楓的到來,流川原端起了面前的茶,說著。
『......是。』

流川很尊敬這位父親,即使他跟他從小到大沒有說過多少話,也沒有像其他的孩子一樣有著爸爸很多甜蜜的回憶,但流川還是很尊敬父親。在還沒有遇見花道前,流川楓的世界裡,父親一向都是自己世界的中心。所以當流川小時有次因為學校的孩子嘲笑警察,狠狠的揍了那個孩子,那是第一次流川主動去招惹其他的人;所以當流川高二時因為籃球而和父親鬧的不開心時,流川曾經有那麼一度的想要放棄籃球,雖然最後還是因為那紅色的出現而讓流川第一次違逆父親;所以,當流川帶著櫻木到家裡打算和父親好好談,在那時櫻木曾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狐狸像如此緊張的時後了...

『櫻....花道他怎麼了?』流川原看著正喝下第一口茶的流川楓,他率先打破了這個沉默。
『他得了精神病!』放下茶杯,流川楓很平淡的簡潔說著,即使他以為是很平淡....

當外面的雨勢開始減弱時,沉默的空氣開始替代雨之間的空隙。

『那你今後的決定?』不愧是流川楓的父親,流川原沒有多問其他的問題。
『我要跟他在一起!』雨後的風穿過了庭院,輕輕的帶起了流川那黑色的髮絲,飄動在空中;流川,眼神裡所有的是一種堅定。

當流川楓帶上和室的門,正準備要走向玄關時,只見流川鐵塔迎面走了過來。不輸給流川的俊美面容,卻因為流川鐵塔那常常掛上的微笑,而更顯的迷人,這總讓流川鐵塔永遠都不愁著找不到女友。
『小楓,你要走了嗎?』笑著看著自己那從小就很愛鬧變扭的弟弟,流川鐵塔自小就很疼流川楓。
『.....』沒有表情的點了點頭,代表是對於哥哥的回答。
『小楓!』當流川楓擦身離開時,流川鐵塔沒有轉頭的叫住了流川楓『我是你哥哥,記住這件事!特別當你覺得無法可施的時後...』
『......哼!』當玄關的門被關上時,流川鐵塔的臉上帶上了一種自嘲的微笑。

『這樣好嗎?』替流川原斟了一杯茶,流川鐵塔問著。
『是他自己決定的。』今天的茶有點苦...
『謝謝你,父親!』
『......』
『小楓現在最希望的,就是父親您的支持吧。』流川鐵塔笑了一笑,便也為自己倒上了一杯。
今天的茶,真的有點苦....

*       *         *           *         *

『流川君,這位是櫻木過去的精神治療師,井上醫師(*)。』德也醫生介紹著眼前一位年約四五十的男人『雖然我很樂意繼續幫流川君你們,但畢竟這不是一般的病痛。在心理治療裡,能給一個知道過去的醫生專門治療,不但效果會多上一倍,而且櫻木也較容易放開心胸接受。』
『過去的?....你在說什麼?』原本寒冷的眼神,在此時更加的寒冷。
『看來流川君不知道....』從窗口吹進了一陣風,德也突然覺得冷『為了要了解櫻木的資料,我去作了一些調查。然後,在調查中才發現,原來櫻木這並不是第一次發病;更正確的來說,這是櫻木第三次發病,雖然之前兩次其實只是前期憂鬱症。而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櫻木單純只為了一位朋友死亡就崩潰。』
窗外那原本已悶溼陰沉的天空,在此時很配合氣氛的開始洗滌這世界...
『不是因為赤木小姐在櫻木心裡有多重的地位,更不是因為櫻木只是因為親眼看見死亡就堅強不了;只是因為這一幕又一次勾起了他關於過去的記憶,以及在潛意識裡一直假裝想要遺忘的事實。』
雨落在陽台前所發出的聲響,咚•答•咚•答的響著....

*       *         *           *         *

流川並沒有直接往家裡的方向走。現在天色還早,他想要先去購物中心去買些生活必需品。自從發生事情以來到現在,家裡的必需品已經被用的差不多了;而冰箱裡更是機乎見底,即使這幾個星期以來,他們都是叫外賣。

今天,流川想要吃自己作的晚餐,沒有原因的。

流川向來就很高,五官又很俊美,每次總能夠吸引很多眼光,即使他完全不當一回事,但這總是讓櫻木很不喜歡跟他一起到購物中心。
他將雨傘放在門口的筒子裡,推著購物中心專用的推車,便直接走向擺放生鮮食品的位置;一路上,隨手挑了一些常見的蔬菜丟到推車裡,也拿了一些牛肉和五花肉,那白痴很喜歡吃肉,偏偏自己卻比較喜歡吃較清淡的青菜,所以每次若是輪到他作飯,兩人總是會為了桌上那大魚大肉的晚餐而打上一架。但不管怎樣,今天流川的推車裡,肉類的數量還是多了蔬菜一倍。
那白痴自從發病之後,變瘦了!流川這樣想著───
然後,流川還拿了一些魚蝦等海鮮類,也選了一盒蛋。等到他發覺今天自己是走路來的事實時,推車上已經堆了將近半滿的食物了。
『........』看了看眼前的食物山,流川開始走向收銀台。
經過了飲料區時,流川停下了腳步,站在架前發著呆。家裡冰箱應該已經沒有飲品,是該買一些回去才對,但若再買下去的話,那待會跟本不知道該怎麼拿回去。

『狐狸!!給本天才聽著,家裡無論何時都一定要有牛奶才行!!懂嗎?牛奶是好東西,比起狐狸那些難喝的要死又不健康的咖啡好多了!!』
『白痴!』
『什麼白痴,我可是為了狐狸你身....』

從記憶裡拉回來的流川,最後還是買了一瓶大灌的牛奶,即使為了這個讓他放回了三把推車裡的蔬菜。
然後,當流川從購物中心走出來時,太陽的餘暉已經逐漸轉暗....

*       *         *           *         *

『花道第一次來找我的時後,是在他八歲的時後,那次他親眼見到了自己父母被死在他的面前。』井上右手輕揉著太陽穴,一邊回憶著『那次當警察帶著他來時,花道沒有哭,但卻將近一個月都沒講過半句話,我們怎麼問都一樣的解果,甚至在治療時也都變成我一個人一直在說話。直到有一天例常治療前,那時就在我打算如果今天再不行就放棄,那天花道卻突然開口,還說了很多很多話:從他從小和父母的回憶,到那件事當天晚上的事情,那天到後來花道還是哭了,就像其他八歲的孩子一樣...』
當聲音消失在這個房間裡,流川與井上都陷入不同的關於櫻木的回憶裡,誰都沒有打算打破它...
直到很久之後,井上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但花道是個堅強的孩子,至少我到現在還沒看過一個像他如此堅強的孩子。他在哭過之後,我還是繼續在幫他治療,他也很配合,除了我可以感覺出來,花道那時似乎很不想要提及有關於他父母被殺的那晚事情,甚至除了他開口說話的那天外,我還沒聽過他主動提起過。但不管怎樣,花道的治療時間很短,更正確的來說,我真正幫上他的,其實只是在幫他處理一些他該有的權利和一些孤兒院及學校的事情而已。等到他又開始正常上學時,我們便沒有再連絡,花道他一直想要假裝沒發生過任何事吧,我想...』
在這裡停了下來,井上將手輕輕繞著杯緣撫著。
『直到他13歲第二次被一個叫作洋平的男孩帶來找我,我才又再次看到那孩子。』
響起的敲門聲,接著走進的是德也醫生。

*       *         *           *         *

『媽的!你這神經病!』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正站在自己的機車旁,右手捂著那微微青筋的鼻子,對著門口前的男人大叫著。『下次不要讓我在路上看到你,否則我一定會要你好看!』
『混蛋!你有種就再給我過來呀!』
『哼!我看是你這死同性戀跟本沒膽走出門口外吧!!死同性....痛、痛痛痛!!你幹麻突然打..痛!!痛∼∼不要打了...』
『滾!不准再看到你出現在這裡。』流川一手緊握著少年的領子,一手還在空中威嚇著那個已經被打到有點臉色發白的少年。
『你、你是誰?』雙手護著頭部,由少年那痛苦的表情看起來,可以知道流川下手的並不輕。
『我是白...櫻木花道的戀人。』流川冷冷的回答著。
雨又開始下起了,在佈滿陰雲的天空裡....
『兩個死同性戀。我就說同性戀都該死....』遙遠的傳來了少年的咒罵聲,然而流川卻只是撇了一下聲音的方向之後,便一付與我無關的走回屋裡。
一進到了房裡,看見櫻木漲紅了臉,正拿著話筒,一邊還在電話旁的抽屜裡不斷的亂翻,貌似在找著某個東西。
『白痴,你在找什麼?』流川抱著剛剛從構物中心所帶回的食物山,一邊平靜的問著眼前的男孩。
『我要去投訴那個混蛋。』櫻木火氣暴戾的繼續埋頭亂搜著,還一邊不斷的將東西一個一個的丟到地上,喃喃唸著『不是!這個不是!!..不對!這也不是那個電話!...這也不對!!』
『你想打到哪裡?』
『哪都行!只要能讓那王八蛋好看就好。對了!!打到警察局,像那種人應該要被關起來,不然放著那種人在外面是殘害無辜的人,像那種混帳該被抓去關個一輩子。』
『.....他們不會管的。』流川看著櫻木此時的神態,剛剛離開家裡時的好心情就這樣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你說什麼?』櫻木停下了動作,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流川,兩隻眼睛就這樣瞪的狠狠的『那我們繳的稅金是假的嗎?你怎麼知道不會管?也許現在有新的法律說像那種混蛋都應該被...』
『我是警察!你也曾經是...』就這樣簡單的,流川讓櫻木洩氣了般的將原本在找東西的手垂了下來。
看到櫻木如此的洩氣,流川這輩子第一次,覺得自己是殘忍的...
『吃過藥了嗎?』
『...啦啦啦∼∼∼』沒有回答流川的問題,櫻木反而的哼唱起歌來。
輕輕嘆了口氣,流川在這兩星期發現了一件事:當櫻木不想面對問題,或者當櫻木遇到任何的壓力或不滿時,他都會開始小聲的自己哼著歌,然後對其他的人事物完全不理,直到一兩個小時後覺得安全後才會停止;醫生說,那是能使櫻木安心的方法,躲在自己所造出的安全的世界....
流川很想要摸摸櫻木的頭,很想要抱抱他,更想跟他說要吃藥病才會好,他會一直在他的身邊;但最後,流川只是繼續抱著手上的食物走了進去。
『我們進去吧!今天晚上由我來煮晚餐....』

“天上的鳥兒飛呀飛∼∼地上的魚兒游啊游∼∼我是櫻木花道,櫻木花道是我∼∼啦啦啦啦∼∼∼天上的鳥兒要回家呀∼∼水中的魚啊肚子餓了呀∼∼我想要回家∼∼回家回家∼∼∼”
曲調不全的歌聲,就這樣成為流川作晚餐的伴奏曲.....

*       *         *           *         *

『很不幸的,第二次花道找我的原因,是因為他再度親眼看到自己好朋友自殺的整個過程。』井上醫生在德也醫生拿了資料離開時這樣說著。『後來從洋平的解釋得知,櫻木和那個自殺的孩子是個很好很好的朋友。但因為那時櫻木和那朋友才剛上國中,所以很容易就會被高年級的學長們當成勒索和欺負的對象,櫻木因為長的向來就較為高大,所以到是比較可以阻嚇一些人。但是,唉∼∼』嘆了口氣,井上把視線轉到了窗外『他的那位同學就沒那麼幸運了。那自殺的孩子是長期的被欺負與恐嚇,然後卻又不敢對老師和父母說,甚至連學校的朋友都守口如瓶著。於是,當櫻木知道的那天,便是那孩子自殺的那天....』
被流川緊握的杯子,此時彷彿要碎去一般。
『第二次花道的治療過程就變的比第一次更困難了。』嘆了口氣,井上繼續說著『花道第二次並沒有跟第一次一樣一直不說話,相反的,他就像過去一樣,會和身旁的人做著普通的對話。然而,只要仔細觀察,卻不難發現,那孩子開始在隱藏:隱藏著他心裡的話、隱藏著現實的殘酷,也隱藏著他自己真實的悲傷。那次的治療,我並沒有成功,至少,我最後只是讓花道假裝沒發生過那一切,最後只是讓花道學會忘記與忽視....所以,我才會一聽到有關花道的事,就馬上趕來。因為,』
對上了流川的眼睛,井上下了今天的結論

『當水超過了杯子能承受的容量時,便只能溢出來...』

*       *         *           *         *

蓋上了櫻木的日記,流川側過頭望著那已熟睡的臉,他將手輕輕的撫上。不管這張臉怎麼看,都無法讓人相信他的過去是如此的悲傷,該說這個白痴真的太堅強,還是說他太脆弱而只懂的逼自己躲進坑裡?

再將櫻木的日記放回抽屜時,雖然很不甘心,流川知道他有必要明天撥一通電話給在美國的水戶。不過,或許,那個傢伙老早就知道這一切了,畢竟這是那白痴的事情....


XX年05月18日
  今天白痴還是沒有寫實話,他還是不相信我。
                       楓
  PS:我今天很懷念,過去的白痴....

 

——待續——

*:此些名為某隻L開頭的惡魔取名。(所以想暈的人請去PIA他就好∼∼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