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絕不是一廂情願就可以。
櫻木的愛,很生澀,從他發現這一種強烈的情緒之後,他只能每天到流川家去,不僅僅為了抱他,而是下意識的想更親近,他替他打掃起過分孤單的大房子,他替他做了以往不曾有過的溫熱晚餐,他每天都去,有時候等流川等到睡在他們第一次做愛的床上,然後被晚歸的流川吻醒。
他覺得這樣很幸福,即使他沒有說出愛他,他也沒有。流川的菸草味就這樣自然而且輕易的繚繞在這兩個人之間了。
流川看著又一次睡倒在他家的櫻木,這回沒有吻醒他,也沒有點起煙,他只是看著高大的佔據他king
size床2/3的男人,紅色的髮比三個月前初遇他時稍微長了些,顏色張揚,卻柔順的披散在枕頭上。那個時候,究竟是為了什麼跳上台去的?
在台下喝著馬丁尼,特別坐到了不會被蒼蠅煩的昏暗角落,卻在他披荊上陣,用著他微啞的嗓音清唱的時候發神經,跳上台去抓起很久沒彈的吉他,替他伴奏。還破天荒的先吻了人,即使從來不缺個伴。誰叫他太純粹的眼睛,透露其實他高大身材不過是個掩飾,他還未嘗人事。沒有特別的,這樣的一夜激情,看上了就做,卻從一開始就破壞的自己的定律,問了他名字,然後一切就都莫名其妙起來,竟然,最後是被他擁抱,很痛,但很新鮮。餵了他菸的同時,看他失神的樣子,還以為,其實失身的是他不是自己。
都要笑出聲來了。
某方面來講卻又輕鬆不起來,不知為何給了他備分鑰匙的自己,唯一確定的是還想要再見到他,很單純的想法。但是每天都來的那個人,一天比一天笑的燦爛,被抱的感覺一天比一天清晰暢快,幾乎要沉淪了,卻不由得想起前一段感情。即使是碎成片片也忘不掉的事,小鹿一樣清純的學弟,愛起人來卻帶著無限壓力,從不是聽命於人的人,更不會任人宰割,受不了了就直說
「你走!」
學弟淌著淚墜樓的模樣一輩子不能忘記。他墜落的時候自己腦中到轉著一幕幕練團時的情景,他的鍵盤自己的吉他,雖然從沒有說,可是很喜歡那種平和的感覺,只是愛情一介入就全走了樣。聽見清晰的『碰』一聲之後,就再也沒彈過吉他了,下意識的逃避。只不過是不能愛他,只不過是這樣而已。突然有些煩躁的點起了煙,櫻木也在聞到熟悉的菸草味時醒來。
「嗯?你回來了?」
流川幾乎是一聽見櫻木的聲音就將唇湊了過去,用力的摩擦著,櫻木瞪大了眼還是看不清過分靠近自己的流川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竟是皺著眉的。櫻木只是笨拙卻用力的回吻,不想敗下陣。逆勢的扳倒了流川,吻著他的下巴跟頸項,手也探進他的衣服,流川卻沒有任何反應。覺得奇怪的櫻木停了動作,正對上流川的眼,發現那眼裡,有著冷漠。
「白痴!你是不是愛我?」
「!?」
說不出話來,只是瞪大了眼。從來就不是花言巧語的男人,對著這一隻冷狐狸,更是說不出口,為了曾經在他眼裡看過的嘲諷。只是想更親近他,更了解他,雖然在洋平面前大言不慚的說了愛,可是,真的對上了他,又不確定,生澀而浮動的感覺,對著他黑漆的眼,更是抓不出個所以然,只好呆愣,微張著嘴好像要說是,卻又發不出聲。流川看著這樣的櫻木,莫名的感覺幾乎要脹破身體了,沒等他回答,便又拉下他的頭親吻,這一天他們的做愛,一直到天明都沒有斷過…。
如果櫻木說了愛,流川所想到的回答是
「我不愛你!」
不,是不能,不會,還是不要?
因為陷入愛情的經驗那樣悲慘,不確定,恍惚,多疑,神經質,幾乎沒好事。流川在自己對櫻木有更深一層的,除了「想要」之外的情緒之前,決定離開。沒人規定一旦愛上了就必要得衝鋒陷陣,更何況是不願意承認這樣的感覺叫做愛。有愛過什麼人的記憶?沒有,連那死去的學弟都沒有,被崇拜被追求,從來都是隨意,因為這種東西根本就對自己不會有影響,他的關心體貼是真的感動人心,所以開始會對他笑,可是,人就是這樣貪心,一旦確定有的東西,就會想要更多,已至於壓迫,已至於反彈,然後,在什麼都還沒確定之前他就走了,有別於自己叫他走的另一種方式。愛情究竟是什麼?縱使被愛過,也還是不知道那是什麼,所以對自己對櫻木的那一種感覺,很想要,很安心,甚至有些依賴的感覺,覺得恐懼,不想重蹈覆轍,所以乾脆不要愛。
走的時候,只留下一句
「走了。」
這一天4月7號。
這次不是叫人走,而是自己走。沒有人能決定是不是要對愛情存疑,但大多數人都會這樣做,因為不相信。
櫻木起床的時候陽光灑了滿地,白色的大床上隱隱還有昨天歡愛過的痕跡,已經是中午的時候,才笑出滿足的笑容到冰箱去倒牛奶,就發現餐桌上那一張紙上寥落的兩個字。笑容僵結。從這一天開始,櫻木開始了為期一個禮拜的等候,等待的第七天結束後,一樣是溫暖的中午,櫻木從坐了七天的床站起身,終於發現即使太陽這樣溫暖燦爛,世界上還是有壞事會發生。
他開始酗酒,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喝。到了好友開的酒吧不停喝,因為之前莫名曠職七天被辭退,只好窩居在好友的酒吧裡當個侍者,有空沒空就是一直喝,醉到送酒的時候會將酒潑到客人身上,還有拉起了搭訕的色老頭就是一頓狠打。水戶搖了搖頭坐了決定
「酒是害人的東西。」
所以收起了酒吧,將珍藏的酒全搬回家,變相的抗議好友的頹廢。
之後櫻木不知是怎麼遇見了現在樂團的鼓手,水戶判斷是那鼓手趁櫻木醉暈的時候帶回家,所以有了關係,然後就這樣陰錯陽差的進入了樂團,原本只是一時糊塗被騙上床,最後卻演變成不能脫身的地步,水戶從不覺得,被喚做紅獸的櫻木,是心甘情願當一個萬人迷的,不然他不會在每年的4月7號跑來自己家裡要酒喝。然後宣稱自己是同性戀之後,卻不跟任何其他人上床。
「喂,喝夠了吧!」
抓下櫻木握著酒瓶猛灌的的手,水戶皺起了眉說。醉了的櫻木突然湊進水戶的臉,可以嗅到彼此鼻息的距離,說
「洋平,我可以吻你嘛?」
水戶聽到這句話真是氣極,想也沒想一巴掌就過去。三年了,他只有越變越糟,自暴自棄到所有人都看不下去,所以大罵
「你清醒一點!我不是流川!」
櫻木就這樣笑了,被揍的臉頰紅腫的鼓起,笑容卻依舊燦爛,眼淚,也這樣流下,像是上好的白酒。
「洋平,怎麼辦,我還是愛他。」
水戶聽著櫻木有些哽咽的聲音,只能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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