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木,晚上一起去爽一下吧!」
男人帶著猥褻嬌媚的笑著,一隻手就要不自量力的搭上幾乎到他頭頂的肩上。被喚做櫻木的男人抬起了眼,刁著煙的唇有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那笑,滿是不屑。一雙眼在昏黃璀璨的霓虹燈下顯的有些陰騺。男人的手就在看清了他眼裡的嘲諷之後,停留在半空中,那差一點就碰到櫻木肩上的空間,灌入了比想像中更多了冷空氣。
「自己去吧!沒空陪你!」
轉身,紅色的髮揚起,只比凝固的血鮮豔些,但是一樣可怖。『strike』的主唱,櫻木花道,同性戀,至今卻還沒有人駕馭的了他,即使多的是送上門來的人。他的演唱讓很多人瘋狂,用他那樣嘶啞的嗓音,唱出狂放的搖滾節奏,甩動時的那一頭髮,像是潑灑開的紅色顏料,再單調的演唱會場,都會因為他而色彩繽紛。那是他『紅獸』名稱的由來。
吸了兩口,將手上的煙甩到旁邊的水溝裡,沒丟準,紅亮的煙頭在潮濕的水溝蓋上掙扎了會兒,隨即熄滅。櫻木只是呆呆的看著那煙頭,只一會,然後輕嘖了聲,便用一貫雙手插口袋的姿勢,微駝著,一個人走在有些濕涼的街道上。
「洋平,Manhattan!」
「喂,這是我家,不是酒吧!」
水戶洋平看著這大咧咧在三更半夜猛按門鈴,擾人清夢,一屁股坐下不說,還反客為主的指使來指使去的傢伙,搖了搖頭,誰教今天是4月7號呢!認命的到專屬的吧台調了一杯他想要的飲料,在遞給他之前,警告
「你今天要再敢醉在這裡,我鐵定會把你丟出去的!」
「好啦!那麼囉唆!快拿來!」
纖細的酒杯一到手,用完全沒想好好品嘗的方式,牛飲入口。喝完還不饜足的喒喒嘴,張著一雙眼,示意才剛坐下的水戶再去倒。
「別想!」
「喂!哪這麼小氣?」
「酒也是要錢的,要喝,拿錢來!」
說完水戶就向櫻木伸出手,清秀的臉上面無表情。櫻木沒做聲,只是從口袋掏出整個皮夾放在水戶手上,然後逕自起身到吧台拿起一整瓶的威士忌,然後有些挑釁的看向水戶,便一口灌入喉嚨。水戶看著他起伏的喉頭,只是兀自點起煙,頓時室內充滿的是煙霧瀰漫,以及不小心從櫻木口中溢出的酒香,莫名頹廢。
4月7號,提醒的是一段傷痛。那是三年前,櫻木花道還沒有承認自己是個同性戀,也還沒蓄起長髮當起樂團主唱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只是剛畢業的小毛頭,還不知道什麼是現實,也不知道什麼是傷痛的時候。也許他的生活過的太過安樂,沒有煩惱到上帝都看不過眼,所以讓那個人出現在他的生命裡,那個叫做流川楓的人。櫻木花道的第一份工作,是餐廳的侍者。打工性質的,誰也沒特別認真看待這份工作,直到那一天,因為駐唱的歌手突然不克前來,老闆情急之下本想自己上台的,櫻木卻自告奮勇說想唱,他愛哼歌,平常工作的時候就哼,可是沒人想到他竟然有那個勇氣上台,即使他看起來就像天生的明星,那樣偉岸,像是站在那裡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外表是及格,但歌聲呢?
櫻木上台之後,沒有音樂,只是清唱著耳熟能詳的情歌,那表情很投入,像是放進整顆心,有些沙啞低沉的聲音飄散在整間餐廳,許多人忘了動刀叉,就這樣專心聽著。突然,跳上一個人,拿起備好的吉他,就這樣搭配著彈起,櫻木看到了那個人的眼,很黑,長過眼的瀏海隨著他彈著的韻律擺動,差一點就忘了繼續,是那個人用無聲的唇形告訴他「keep
singing」然後才記起來要唱。他們搭配著唱了幾首歌已經記不得,只記得那天餐廳延遲的兩個小時打烊,因為不斷的安可聲,跟太過悠揚的旋律。
「你叫什麼名字?」
打烊後,那男人問了櫻木這一句。櫻木有些發愣,因為看清了男人跟自己一般高大的身材上,竟有著一張這樣的臉,很白,有些瘦削,但顯得眼睛更深,說不出的好看。聲音像是梗在喉頭發不出來,只不過是說自己的名字啊!等不到回答,男人只是逕自說了
「流川楓。」
留下這一句話,男人轉身就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櫻木幾乎是要窒息了,想抓住他卻抓不住他。男人走出視線之外後,櫻木才回過神來,衝出門外卻只有單調的街景,哪還有人影。有些頹喪的想轉身回去,身後卻傳來猛烈的煞車聲。
「!?」
「什麼名字,我不喜歡問第三次!」
男人開了側門,傾身問,唇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刁上一根煙。
「櫻木花道!」
櫻木幾乎是驚喜的笑出聲來,然後想都沒想的跳上車。一路上,男人只是專心的開車,反倒是櫻木,沒自覺的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也沒發現男人究竟是要載他到哪裡。
「看什麼?」
男人問了,在終於遇到的紅燈前停下,聲音就同眼睛一樣清冷。櫻木說不出話來,那種喉頭梗住了什麼東西的感覺又跑回來,只能張大了眼,張大了嘴,接下來的事,想必櫻木長了那麼大都不曾遇過吧!突如其來,男人湊近了嘴闔住櫻木微張的嘴,力道很輕,櫻木驚訝的倒抽一口氣,吸進了男人淡淡的菸草味道,嗆的咳了出聲。櫻木一邊瞇起眼咳著,一面卻看見了男人臉上有些輕蔑的微笑。即使輕蔑,但還是美。
「太刺激了嗎?」
男人的眼幾乎要笑瞇起來了。可能是因為看見跟自己差不多的櫻木這樣青澀的舉動,所以笑了。
「什麼刺激!?這點……這點還不算什麼啦!」
不是刻意挑逗,但不清不楚的話語讓流川收起了笑容,說
「這樣…那你要多少才算什麼?」
等到櫻木會意過來的紅了滿臉,男人已經將車停在郊區的某幢別墅前,然後自顧自的開門進屋。櫻木看見流川進了屋,想也沒想就快速的衝下車,跟著進去。一進去,還是漆黑一片,先進去的流川顯然沒有開燈,櫻木試探的走了幾步,便被大力拖倒在地
「!?」
沒來的及出聲,就被猛烈的帶有菸草味的唇封上,一點也不溫柔,需索著的摩擦著,被這樣近乎虐待的吻著,櫻木卻發現自己下身的勃起。『我該不會是同性戀?』的想法還沒在腦裡繞過一圈,就因為身體上的需要大吼一聲,張開了嘴壓下了對方的頭,加深了吻。感到對方冰冷的手探進自己的褲檔的時候,呻吟了一聲,便不服輸的抓起了他較自己纖細些的手腕放到頭頂,然後讓自己轉為主動的在他身上摸索。他的身體跟臉一樣的白,從隔著窗簾透過的微弱燈光可以看見,很不清楚的輪廓,是健美的。被自己抓著的兩腕沒有掙扎,他只是拿著一雙凌厲的眼看著自己。摸索,親吻,到下身腫脹的怒吼需要發洩,卻不得其門而入,櫻木有些著急,想看對方的反應,流川卻仰著頭,只看見他白皙的下巴,看不見他深邃的眼。就那時,流川一直搭在他肩上的手滑至他的背脊,頭也順勢靠上櫻木的肩窩,被情欲渲染的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櫻木耳邊響起
「不會嘛?」
又是剛才一樣的輕蔑,手卻指導性的滑進櫻木的股溝,在擴約肌的入口輕按了下,響起窸窣的笑聲。櫻木不知是氣極還是羞極,他只是低吼著想掩飾臉上的潮紅,然後用力的撞擊入對方的身體。這是櫻木的第一次性經驗,跟一個男人,叫做流川楓的男人。不知道,一點都不香軟的男人,抱起來竟然這樣爽快,令人愉悅,甚至想酖溺,高潮之後有些失神的坐起,不知何時撐著身體爬起的流川開了燈,點了根煙,湊近失神中呆滯的櫻木,將煙遞了過去
「抽吧…」
櫻木看著流川,接過了煙。這也是他第一次抽煙…。
那天流川告訴櫻木,這是第一次,他處於被動,櫻木不是很懂什麼是被動,只知道,眼前冷漠的男人,似乎想告訴自己自己對他也有些不同。這是不是叫做一見鍾情?好像自己喜歡上人,都是這樣的,總是在第一眼就栽了進去,然後之後只能慢慢的受傷體悟。不知道男人跟女人的交往跟男人跟男人的有何不同,櫻木只知道,每天到流川他家去做愛,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幾乎都要覺得,這就是愛了。
「白痴!」
聽見櫻木分析著自己的事情跟一些想法的時候,流川最常說的就是這樣一句,帶著緩緩的笑意的說著。櫻木生氣他罵他,卻又酖溺他的笑,發現自己在他身邊會有這樣矛盾心情的櫻木終於受不了了,跑去找最好的朋友商量。
「洋平,你覺得我會不會變成同性戀?」
喝著酒吧老闆好友調製的飲料,櫻木這樣問著,害水戶打破了正在擦的杯子。
「喂,你喝醉啦?」
水戶認真的回過頭看著啜飲著飲料的朋友,不是很明白他突如其來的問題是什麼意思,卻莫名擔心。他一向帶著熱切笑意的臉上,今天笑的有些苦澀。是自己飲料調的太苦不合他的意?還是另有其他?不是很了解的臉上掛著擔心問著,櫻木卻只是一飲而盡手中的飲料,然後笑了
「我很認真的,洋平,我覺得,我愛上他了。」
那笑臉,跟他以前說著喜歡上女孩的笑臉一樣,有些羞赧微紅,眼神卻不像以前那樣害羞,多了一些堅毅。水戶突然強烈的感覺到櫻木說的是『愛』而不是『喜歡』眼前高大的男人,說著這話的時候,也真的像個男人了,不再是男孩。想問為什麼,卻被他眼裡近乎是幸福的笑意打斷,已至於忘了問出那最重要的一句
「那個人,也愛你嘛?」
櫻木笑著揮手走出水戶的酒吧的時候,水戶只是拾起了適才不小心摔碎一地的玻璃碎片,沒去多想那充滿自信的背影是怎麼回事,也沒想到只是忘了問這樣一句,事情竟會發展到那樣的田地,就跟不小心碎裂的玻璃一樣的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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