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道他從小看他父母那樣爭吵,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卻早已築起一道牆,不輕易說愛。你有把握讓他再拿出他的愛情嗎?如果你成功了,能保證決不會傷害他嗎?」
雖然自信的答應了,可是其實我並不那麼有把握。我只知道,我喜歡他,我要他,這樣不夠嗎?水戶的話繚繞再腦海哩,我像是有些了解,卻又不確定該怎麼做。想著想著,就煩躁了起來。
「只是嘴上說喜歡,是不夠的。」
我討厭水戶。我再次確定了這點,我會證明我並不是只會用嘴說說。在承認喜歡上他的那一刻,心裡便滿滿的都是他,像是湧泉頂端的泡沫,一直一直的冒出,脹滿了愛戀的空氣,我甚至以為,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喜歡他了。可是我想到了籃球,我專心一意了那麼多年的事。我從前一直認為,只會愛籃球,只會有籃球,可是現在,我有些動搖。
「難道我只是一直沒找到更值得愛的東西?」
就這樣不專心的回家,難得的清醒,卻又像是早就身處朦朧夢境。
「我該怎麼愛?」
「小楓?你怎麼了?」
「告訴我,我該怎麼愛?」
不能抑制的大喊著,抬起頭看見眼前母親擔心的臉,我才注意到,臉上的濕意。
「小楓?」
「怎麼...愛?」
我...我好想愛,好想愛他。自從注意到陷入了他張開的一片火網,我就沒有想逃的意思,我只是讓自己就這樣陷下去陷下去。可是,我以為很容易,卻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低能,只是幾句話,就讓我動搖如此。好痛苦...好想要,可是...我該怎麼要?
「......」
我總是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像母親,他總是那樣親切的笑著,我雖然沒說,可是我知道自己依賴著他。而現在,母親看著我的那雙眼眸,就像是我在鏡裡看到的自己。然後我只聽到,眼淚滴答的滴落地板的聲音。
「小楓,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
有些嚴肅的,沒聽過的認真語調裡,包含著急切。
「我...」
然後只是聽著,專心到像是連眼睛都不眨。然後我看見了母親眼眸裡透出的淡淡憂傷,和更多的諒解體會。這時我還不知道,其實喜歡上一個男孩子,會是多麼艱苦的事。而母親,就像平常那樣,只是聽著,然後接納...。
「小楓,你確定你喜歡那個...男孩嗎?」
「....是」
「那麼你知道,他受過的傷很重,一時之間不會好。也就是他不會馬上接受你?」
「.....」
「你有辦法有耐心等待,然後覺得你的愛一點都不會消磨改變?」
「.....我」
「也許你現在可以,那麼,你有辦法預知以後嗎?」
「.....」
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問我?我只是愛不行嗎,只有愛不行嗎?母親的話和水戶一樣,都像針一樣刺痛著我的心臟。每跳動一下,就更痛一些。
「我...沒辦法知道以後的事。我只知道,如果沒辦法愛他,會很難受,難受到不能呼吸。」
「唉....」
母親看著我,眼睛有些濕潤,輕盈的逸出的嘆氣的嘴角,帶著一抹微笑。
「我總是想著有一天,你一定會有重視的珍愛的東西。只是沒想到,這麼早....。」
「...媽」
「沒事,我勾勒過很多種你戀愛的時候的樣子,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激烈。」
「.....」
「我不能告訴你怎麼愛,因為即使我們在靠近,我也不是你。就像小鳥總要自由,我和你爸不會阻礙你,但是,答應媽,無論如何不要走向毀滅一途...」
「好,我答應你。」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母親會這樣說是有原因的...。
「小楓!」
「嗯?」
「?!」
「雖然我不能告訴你該怎麼愛,可是我能告訴你,拿出耐心來。當你想要放棄,就想想現在愛的發狂的心情...」
「!」
「去找他吧!敲碎他的心防,告訴他你有多愛他!」
流著淚,有些激動的說著話的母親,看起來很是淒美。我只知道,聽完母親的話,我就只想找到他,說出他不要我說的話。我要說我要說,即使他想逃避,不想接受,我也要說。因為我是這樣的,用我的全部愛他。如果不說,我會溺斃在自己這種,將要脹裂的心情裡。
打開門,我飛衝出去,我什麼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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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在咖啡廳哩,陳述著事實給流川知道。看著他依舊冷冽,但是有些蒼白的臉,我不禁有些同情起他了。我一直小心的和花道維持著好朋友的關係,不敢讓他對自己產生依賴之外的感情。因為我知道,愛上這樣的人,很辛苦。而我,習慣了平淡。所以看見了甘願陷入的流川,那樣義無反顧又痛苦的樣子,真的,有些同情。
「嗯?洋平你回來了?」
「嗯」
說來有些誇張,原來哭泣竟能耗掉一個人這樣多的能量。我都已經去辦事回來,他卻才剛剛醒來。也許是承載了太多的哀傷,難得發洩吧!
「你去哪阿?」
「我阿,我....」
還沒來得及說完整句話,門旁落地窗外飛馳的人就奪去我的注意力。
「?!」
「洋平?」
衝到門口去,想叫住正在奔跑的人時,身後就有另一抹利箭般的身影衝出。
「狐狸!」
徹天大叫後,跑在前頭的人猛然回頭。而後來衝去的,像是用飛的,撲往他。
然後,我看見了,在晴朗的星期天傍晚,紅色夕照下,兩個少年安靜的擁抱。突然眼眶有些濕,可能是感受到那樣有些絕望的悽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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