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

jadeite72

〈5〉

 

心理學報告指出,兒時所受的創傷會造成日後人格的不確定性。我一向理性,相信科學,就跟我做了他這麼多年的朋友,總是扮演著救火員和煞車板的角色一樣。而這次,竟連「推手」的角色也要我來。水戶洋平,十六歲,很多人說我少年老成,其實我不是很有所謂,我關心的,只有生活能不能自給自足,和那一群死黨。尤其是看起來特別強悍其實脆弱的他。

「請問哪位?」

「您好,我是流川君的同學,叫水戶洋平。」

「喔!請等一下。」

「是很甜美溫柔的嗓音,從話筒的那一端傳來不清楚的叫喚,「小楓?」「小楓,電話。」我想,流川楓那樣的人,是幸福且幸運的。」

「喂?」

清冷的單音響起。其實我一直有些好奇,為什麼像這樣不虞匱乏的人,能發出這樣冷冽的氣氛。

「流川君嗎?我是水戶...」

「什麼事?」

「沒有起伏的語調,不耐的打斷了我,有些敵意的樣子。我卻忍不住揚起嘴角,為了這個好現象。」

「有事想和你談談,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

「談什麼?」

「花道的事,我...」

「現在可以!」

差點笑出來,不過我還是忍住了。

「好,那我們30分鐘後在THE Cafe'見。」

「嗯!」

然後是清脆的電話掛斷聲。

「果然是強勢的人呢!」

伸了伸懶腰,我如此想著。看著昨夜對著自己哭了一夜,到白天才累到睡著的人,我只能嘆氣。

「好好的星期天又泡湯了!」

穿上洗好的襯衫,套上牛仔褲,仔細的梳洗,希望將一夜未眠的疲態遮掩掉。昨夜,聽著他不成調的哭聲,我抽掉了兩包裝飾用的淡菸,想著要怎麼做。然後,晴朗的星期天下午,為了他還得出門奔波。

「真不知道是哪輩子欠你的?」

摸了摸他有些刺手的平頭,將空調轉到合宜的溫度,在桌上擺上牛奶麵包,然後,出門。

**********

騎車在路上的時候,我不能克制自己亂想。

「也許他昨天晚上留在水戶家。」

一想到他寧願去水戶那,也不願跟著自己,心裡就好痛。痛到就要流出眼淚來的樣子。我知道自己認識他才沒幾個月,相處起來也是像敵人一樣針鋒相對,不像水戶,是他相識多年的朋友。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忌妒。

昨天那樣的一個擁抱,那樣顫抖著的,像是包含很多的一句不要說,難道過了一天,就要告訴我什麼都沒有改變?我不能接受,也不會接受。

「我要他!」

好像是下定了決心,又好像是早就決定了的事。可是,雖然接受了喜歡他的事實,可是心臟卻還是像被人抓著一般的難受,為了火燒般的妒忌。我只能越騎越快,讓急速的風吹走煩人的不快和躁熱。也許,等會看到水戶的時候,會不由分說的先給他一拳。

結果,看到他的一瞬,我只是站起了身,沒有揮出拳頭。

「午安,流川君。」

「......。」

我想,我這樣算是冷靜的。雖然面對他笑容可掬的問候,我並不想理會。

「呵呵,那我們就直接切入正題好了。流川君,你喜歡花道嗎?」

「?!」

他還是笑著,可是從剛送上的卡布奇諾繚繞的煙霧中,我看見模糊的嚴肅。為什麼問?有什麼意圖?我有些坐立不安,為了這樣被人算準了般的盤問,也為了盤問背面的意義。我不能自己的盤算著贏面有多少,心裡同時浮現了他欲言又止的臉。

「.....」

「嗯?難道是我誤會了?其實你並不喜歡花道嗎?」

露出微微不解的表情,他這樣問著。

「喜歡。可是干你什麼事?」

我不能阻止自己衝動的語氣,為了那百分之一可能成為自己情敵的機會。我只是一定要贏,就像打每一場比賽一樣,如果真的要比,那就來吧。我會對你宣示絕對的擁有權的。

「流川君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

「我只是以花道朋友的身分來,你不用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我才知道,我用看著仙道那樣的眼睛看他,像是面對一定要打敗的敵人那樣...凶狠。

「.....。」

「你不用擔心,我要是對他有意思,早就說了。」

我不喜歡笑,因為不習慣把心情掛在臉上,宣告給全天下的人知道。但我覺得笑容是美麗的,從母親溫暖的笑,和白痴那樣狂妄但懾人的笑,我知道。直到我看見仙道討人厭的無所謂,才覺得笑容不一定美麗。而現在,看著水戶臉上的,像是可以輕易剝掉的不真實的微笑,我才覺得,原來也有可憎的笑容。雖然是過去的未發生的假設,可是我還是感到我膨脹了的獨占欲。

「他是我的。」

「是這樣子嗎?那麼,那麼,你了解他嗎?」

「.....」

然後握緊了拳,為了他戳中我最在意的一環...。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