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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君，花道已經和我約好要到我家吃飯了，你可以放開他嗎？」
所以，我才知道了，原來不知何時，我已緊緊的揪住他的衣角。這是一種下意識的，不能控制的行為，而我有些驚訝的發現，即使被像這樣當面拆穿獨占的念頭，我還是不想放開。
「．．．．．狐狸．．．。洋平，不然你先回去好了，不好意思。」
「說什麼不好意思！」
他盛滿微笑的眼掃了過來，帶些深意的。
「你說了算哪，我走了。」
揚起手揮了揮，我覺得，那個叫水戶的消失在陽光裡的速度，慢的可以。
然後就是綿長的沉默，安靜緩慢到我可以看見夕照下的懸浮微粒，然後感受因為呼吸的亂流，而使他們失了韻律的飛舞著。不這樣專心在自己的呼吸上，我會覺得，還在這體育館的，只剩他了。
「．．．．．。」
他轉頭看我，轉身時衣服麼擦著我的手，窸窸窣窣，可我卻有些期待和興奮，從我漸熱的呼吸中可以知道。這時菊紅色的天空中又漂過了幾朵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頭的紅色，鮮豔的像火一樣，占滿了我整個視線。然後，我只能僵直得看著他褐色的眉毛之下，像有水色流動的金黃眼睛，像在問些什麼，我讀不懂。只知道，我快窒息了。不曾有過的感覺，像是無止境的炙熱延燒和莫名的渴望，就像我不知道怎麼樣才叫做愛，我只能無助的感受這一身的蠢蠢欲動。好像有些朦朧心情在滋長著，又．．．說不上是什麼。我有些煩惱得皺起了眉，想要放開攢緊的手又覺得百般不願。於是，我想我只能說了。
「．．．．．我」
還來不及動作，就被一雙溫暖的手臂環住，我一定很獃，我想。因為我感覺到微微張啟的嘴中，進出著些微的空氣，卻沒有延續的音節。
「不要說好不好，．．．不要說。」
不知是我表現的太過明顯，還是他出乎我所想像的細膩，他有些緊窒的懷抱，激動的氣息，竟像鎖一樣，將我未竟的言語封鎖了，儘管，我們都不知道會出口的是什麼，但又或許，在許久許久之前的某次眼神相會，就已經知道了答案。所以我只能回抱著他了，有些委屈的，無奈的把頭埋在他的肩膀。．．．胸口好悶。
「．．．走吧！」
不知過了多久，桔紅色的彩霞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帶有獨特夏日香氣的風吹來，伴隨著一聲輕嘆，他鬆開了手。默默的走在回我家的路上，儘管影子是交疊的，卻向有無形的壁壘將他團團包圍起來了。我以為，他是那種可以一眼看透的人，我以為，他的心是透明的。可是，我好像錯了，火燒荒野般的感情，混濁了我的眼睛，我什麼都看不到了．．．．
「我看．．改天再到你家吃飯吧！」
鑰匙插入門孔的那一剎那，他這樣說，然後衣袂飄飄的網一片漆黑跑去。我以為，是金屬冰冷的碰撞聲，嚇走了他。
「小楓，回來了，快來吃飯。」
「．．．．．．」
「咦，小楓？你怎麼了？」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我想起了他說的：
「你爸媽愛不愛你？」
然後對著門外回了句：
「我想睡覺，睡醒再吃。」
和衣倒在床上，合上眼睛的時候，我以為滿牆的NBA球星海報，都變成他．．．．
＊＊＊＊＊＊＊＊＊
「叮咚！」
「我就知道，進來吧！」
果然料中了，從他剛才在體育館時閃著複雜感情的眼睛，就知道了。他有些頹敗的進門，坐在，總是面對窗口的那個老位子。
「哪！先吃吧然後快說，我今天還想睡覺。」
埋怨的眼光瞟來，像是在說：
「朋友有難還笑的出來的，只有你！」
然後我就笑的更開了，雖然知道他每次來，都不會有什麼好事。替他熱了微波的咖哩，我知道他爸媽的那個樣子，所以總會在家裡放這些東西讓他自己來拿，雖然我不愛吃，他也不愛用備份鑰匙。
「吃飽了．．．」
「然後呢？」
「．．．」
我認識他很久了，從國中開始。他總是瘋狂的向女孩子告白，然後被拒絕，哭泣。起先我以為他是個白痴，可是，在替他送東西到他家去的那一天，我就突然有些了解。在他第三十五次被拒絕後，我拿了手帕給他擦眼淚的時候，問說：
「你為什麼哭？」
本來還想說些濫理由搪塞，可是，可能是我難得不笑的認真，點起一根煙，他說：
「只是確定而已。」
「確定什麼？」
「我沒人要阿！」
然後自嘲的笑了。我第一次覺得，其實我沒那麼認識他。一直以為的那顆開朗透明的心，其實閃耀出的光芒，是經過碎裂後的反射。自此，雖然表面上還是一樣的相處，只是，有種不可言喻的默契已然形成。然後，在他父母鬧離婚的時候，他總是會來我這兒，只是對著窗口，一句話都不說。以前會抽的煙，現在因為對籃球的執念而拒絕掉。我想，他也終於有想要的東西。然後，讓我比較訝異的是，他父母離婚的當天他竟然沒來。隔天，從食堂走回教室的路上，看著拖著流川跑的他，就覺得有些什麼事情．．．．
「流川說了什麼？」
「沒有，我叫他不要說。」
「為什麼不要？」
「那又為什麼要？」
靜默，我有些困難的看著他，難得的，在他總是澄澈的眼裡找到一絲掙扎。我鬆了口氣，終於不再是那樣平靜無瀾啦，他的眼睛之所以澄澈，我以為，是他一直的拒絕。我想起了赤木晴子，很溫柔的女生，要那樣溫柔，才能讓花道卸下一部分的心防，有些依賴。不過我想，她之所以能夠無條件的溫柔，就是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吧。
然而，我注意到了他看著流川時，不服氣之外的另一些情緒。
「你．．．想看著他吧？」
「．．．誰要看那隻臭狐狸！」
「這就是你為什麼要！你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人阿！」
「．．．．．你又知道什麼！」
受不了了，我衝上去拉扯他的衣領，強迫他正視我。
「櫻木花道，你聽清楚，你再不面對他，你永遠不會知道怎麼愛人！」
然後，他盛著流金般光芒的眼眶終於盛載不住的，滴落了滾燙的淚水，沾濕了我的衣襟。不停的，不停的．．．．就像要把身體裡的水都榨乾了。我放開他，他虛軟的坐倒在沙發上，許久，抬頭看我。
「洋平．．．我不敢．．．愛他。」
所以無言，看著他又一波的淚水氾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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