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知道了,他是因為受不了爸媽無止盡的爭吵,跑出外頭遊蕩,就像失了軀殼的遊魂,然後,在夕陽的街角,看見那個歸途中的女孩。
「晴子小姐她,那個時候看起來好像天使。」
他說,然後我就必須使力抑制心理不斷湧起的不認同感,才能不拔腿離開,而繼續的聽著白痴說話。天使,也會打人嗎?
「我跑去抱住她,我只是想,請她聽我說話...可是...」
我敗給他了,可是他被淚水洗過的大眼,又是那麼清楚明白的表達出,疑惑。連我都知道,不可以隨便對女孩子作出身體接觸,雖然我也懶的去,通常都是她們自己靠上來,可是,這是常識吧!
「白痴,你活該!」
「這樣嗎...」
突然說不出話來,沒有往常那樣烈火一樣的氣焰,只是微微低著頭,像是將熄的餘火,說著自省般的話語。我第一次覺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我不知道為什麼,看不慣他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可能因為沐浴過他火一樣的溫度,所以,沒有辦法忍受現在這樣無力的冷卻。
「你可以抱我」
「阿...?」
「我說,你可以抱我。」
好吧,我不去想那麼多了,瘋就瘋了吧。就瘋這麼一次,我想,也許我總是比常人較低的體溫,可以喚回他的溫度吧,雖然沒有任何原理根據,我就是這麼覺得,還有令一個可能,可是我不想承認。而且,像他這樣,以常人標準來看過於魁武的身形,我現在卻覺得,他有些嬌小。
「我...」
遲疑了兩秒,他直直的看向我的眼睛,像是在努力發現,我眼裡有無殘留的玩笑意味,所以,我沒有逃避的回應著他的試探。我看見,他金亮的眼睛裡,有抹沉沉的黑,屬於我。我感覺,心情意外的好,好到,嘴角泛出淺淺的微笑都不自覺。
直到他睜大了眼睛,用他溫暖的手撫上我的唇邊。
「你笑了...」
我才知道,我竟然,為了他,笑出勝利之外的樣子。然後,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將他拉到懷裡,用手臂緊緊箍住他,感受他的臉貼在我的肚子上,平常只會用拳頭互相接觸的地方,現在是另一種接觸,很奇妙的感覺,不是說的能算數的。
然後,用他光裸的手臂回抱我的同一瞬間,他開始劇烈的顫抖著,受到衣服阻擋的聲音,像是深遠的嗚咽,從不知名的遠處傳來,而不是,從讓我衣服漸濕的人發出的。就只是互相擁抱著,毫不真實的,笨拙的,跌入不知名的夢境。
被忘了拉上窗簾而偷跑進來的淺白陽光吵醒,手表上是我平常不會清醒的過早時間,想移動,卻發現,腰部被限制著行動,應該是睡著的他,手卻用這種不自然的方式環著我,微撐起身,看見他上好蜂蜜一樣光亮的臉上,有微微觸著的眉,和交錯縱衡的乾涸溝渠。就說不知哪來的耐心,我沒有強拉開他的手,只是順勢躺回他身上。
「就這樣再睡一會吧!」
不知又在夢境裡悠游了多久,直到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我。
「小楓,該上課啦,快起來,我也要遲到啦,再不起來我要先走了阿」
然後,仍然沒張開眼的我,感覺到身下一陣震動,然後是有些驚訝的倒抽氣聲,再來,是令我心裡泛起莫名感覺的溫柔,就那麼輕巧,好像不用力氣的把我抱到旁邊,然後緩緩的下床。我聽到,咿呀的開門聲後,是他和我媽的小聲對話,出乎意料的有禮,我有些想笑。直到我感覺那團溫暖又靠近身邊。
「狐狸...狐狸,起床了,要遲到了。」
我就是故意不動,放任自己在床上舒適的躺著,想看看他能做些什麼。然後,有一段時間沒有一絲絲聲響,安靜到,我都要忍不住張開眼了。然後,我差點為了靠近耳邊的熱息彈跳起身,
「...狐狸,謝..謝。」
然後,就聽到快速的開門,關門,一連串的聲響,等我猛然睜開眼回頭一看的時候,只看到一抹類似火焰的影子離開...
然後,幾分鐘之後恢復平靜的室內裡,有紊亂的白色床單上的我,和滿室的高溫...
也許,陷下去了。
在他離開之後,心中湧起和比賽時一樣的渴望的時候,我有些不甘願的承認了,真的,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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