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
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還顧望舊鄉,長路漫浩浩。
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古詩十九首
大阪的秋季是一年中另一個多彩的季節。每當大阪最繁華的禦堂筋大街兩旁高大雄偉的銀杏樹樹葉變黃,大阪城公園裡的楓葉變紅時,便會舉行聞名遐邇的“御堂筋巡遊”。
傍晚晚飯過後,如同往常,寧子約了櫻木出去觀看御堂筋巡遊,畢竟這是有世界三大街頭狂歡遊行之稱的大巡遊,在日本可謂是家喻戶曉。御堂筋大巡遊隊伍由20支左右的吹奏樂隊、30輛左右的花車、40支左右的民俗表演運動隊伍組成。遊行隊伍從下午1點開始出發,一直到晚上8點左右結束。巡遊當天,道路兩旁的一些空地上,各種小型節目表演此起彼伏,還有一些可以讓遊人隨意參加的小型有趣的娛樂活動,更為巡遊表演增添了別樣的色彩。街上人頭攢動,一波湧著一波,在人海中龜擠的兩人很快便被分散開去。
“櫻木……櫻木……”
“寧子……”
幾聲之後,聲音很快消散吞沒。
櫻木發現,身高在擁擠的人群之前毫無用處,眼能觸及手卻觸摸不到,人群一擠一推,再次抬頭便失去了寧子的身影。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打開,寧子:等下學校見吧。
環顧四周,發現的確無可奈何,櫻木只得回道:嗯,好的,小心。
櫻木本是極其喜歡熱鬧的人,當初在神奈川且不論櫻木軍團等人,即便在籃球隊,一支問題兒童軍團也是極其“熱鬧”。現今,在大阪的早澤大學,雖然憑藉自己的開朗熱情自然不乏朋友一群,卻是泛泛之交,見面點頭,寒暄,分道揚鑣,沒什麼交集。至於寢室的朋友,如同櫻木,各自有了女友,自然相聚不多。離開櫻木軍團,離開籃球部,離開神奈川,櫻木發覺自己想念起神奈川的山百合,神奈川的銀杏樹,神奈川的海鷗。每每假期,看著地圖,神奈川和大阪之間的線條很短,真的,可是自己卻怎麼也看不見,甚至夢不到,或許太過遙遠,連思念竟也疲憊了起來。三年櫻木一次也沒有回到神奈川,這思念糾纏著,成了死結。為什麼離開神奈川,為什麼不回到神奈川,某次寧子問了,得到的是櫻木暗淡的笑容,心疼男孩的細膩,寧子沒有追問,答案自然無人知曉。
時間或許真能改變一切。大學四年是櫻木收斂的四年,少惹禍,少打架,少玩鋼球,淡化了狂妄,不變的是笑容。
難得遇上這樣的盛事,離寧子約定回校的時間還早,櫻木打算遊逛一圈。這樣想著,收了手機,雙手插著褲袋,轉身,邁腿。
“哼∼”一聲悶響。
看著腳下嶄新的球鞋,櫻木暗暗叫糟,踩到人了。
搔搔頭,櫻木抬頭向遇難者笑道:“對不……”看到對方的面貌後,起字淹沒在了櫻木的嘴裡。
清淡的表情,一臉的冷漠,只是一雙三角眼緊緊盯著櫻木,薄嘴唇吐出兩字:“白癡!”
有些恍惚,人群的喧鬧漸漸淡去,腦海中浮起命運這兩個字。
傳說中三位命運女神居住在烏達泉的旁邊,她們的名字分別叫做烏達、維丹蒂和絲可特,分別代表過去,現在,未來。命運女神的一項工作是料理人類的生命線。三姐妹中最年長的烏達,通常從紡線軸上把生命之線紡織出來,這樣,人類也就有了生命。年齡次之的女神維丹蒂負責用手撚線,測量出每個生命應有的恰當長度。可是,維丹蒂是個喜怒無常,性情大起大落的女神,這樣,她撚出來的命運之線有時勻稱美麗,有時卻粗劣醜陋。人類的命運因此也不盡相同,有的人一生幸福快樂,有的人卻命運悲苦。同樣,她測量出來的生命線長度也不盡相同,因而有的人長壽,有的人短命。最年輕的絲可特的工作相對要輕鬆多了。她手持一把剪刀,按照維丹蒂測量出來的生命線的長度,把它們一一剪斷。當然,絲可特每下一剪,人類中就會有一個男人或者女人走完了他/她的生命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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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難者正是流川楓。
“狐……狐狸……”琥珀的眼裡盛滿了訝異,指著流川無言以對,當然球鞋之上的大腳也忘了移開。
流川忍了會兒,再次丟出三個字:“大白癡!”
“死狐狸,你存心找打?”噌地一聲,臉紅了半邊,櫻木大叫起來。
繼續著一副死人臉,流川只是指了指腳,交疊的雙腳。
刷地,櫻木的臉色與髮色輝映著,效果驚人,立即抬起了腳,而後重重地踩了幾下,才心滿意足地移開了腳,“哼哼,新鞋吧?”
未等流川發表意見,一個人浪打來,櫻木一時不穩,直直地撲向了流川。也樂著輕鬆,流川張開了雙臂,將櫻木接了個穩穩妥妥。還沒抱穩,櫻木便一個定身,轉身,紅著大吼:“是誰推我!”圍繞著兩人一個圓圈,眾人定定看著櫻木。
終於意識到場合了,流川再次砸出三個字:“大白癡!”
回身,瞪著流川,這次櫻木不再出聲,只是拉了流川的手,奮力殺出人群。邊擠邊吼:“看什麼看!”
身後的流川嘴角扯出了個線條,被櫻木握住的大手用力回握著。很溫暖,有些潮濕,意識到櫻木的害羞流川心情突然變得相當愉快,線條也隨之嚴重變形,當天兩人的回頭率極高,日後櫻木回想怎麼也不明白咋就越擠越難擠。
一番拼殺,兩人總算擠出了人海,發覺自己正握著流川的手,“啊,手會爛掉的∼∼”嚷嚷著,櫻木甩著手希望掙脫流川。
皺著眉頭,流川更加用力地回握。
“死狐狸,你存心幹架是吧?”櫻木窩囊地意識到自己怎麼也掙脫不開流川的手,索性放棄掙扎,扭頭四下回顧,暗暗期望不要被熟人看見。
感覺櫻木的妥協,流川一陣快意,再看著櫻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流川又一陣火大,又好笑又好氣,拽著櫻木轉身走進了一家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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