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

爆琦

〈20〉

 

“動不了?”櫻木聞言呆住了。大哥在說什麼?他的意思是狐狸會……櫻木猛然甩甩頭,直直地看著三井,“不會的,大哥,你在開玩笑的,是不是?”
三井默默地看著櫻木,只微微點點頭。

一旁的眾人聽著也都怔住了,這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而又是這般的結果,任誰也不會想到的。彩聽得三井這樣說,一顆心更是糾在了一起。

三井擦擦額上的汗,不在意剛才用了好多內力,那不算什麼。現在他只擔心一件事:就是在櫻木眼中的那份深深的傷痛與讓自己心驚的自責。看來讓流川這樣的人就是他了,如果是這樣,櫻木會做出什麼事來呢?他還能不能安心地離開這兒?他身旁的洋平也是這樣的心思,兩個人不由對望了一眼,眼中都有些焦慮。

櫻木得不到三井的回答,只能見到他那默默的肯定。頓時,櫻木的心就被刺了,如果連大哥也這樣說,那這天下還有人能治好流川麼?他只覺得心好難受,可是他的嘴裡卻仍是叫嚷著不可能,是的,不可能。流川是不會殘廢的。

“白癡!”流川緩緩從嘴裡擠出這兩個字。這是他可以從巨痛中講出話來說的頭兩個字。他不得不說,因為這一次的確是櫻木這笨蛋害得自己這樣的。回想到從今天早上開始自己就好背的,先不提這一日過得像是特別地無聊但又是那樣的快。本來就悶得不能開心的自己就有些泄氣了,到晚上就更讓人生氣了。

因為櫻木似乎睡得很香,連身兒也不翻動,一點兒也不像平日與自己爭床位的他。他倒好,睡得這般的的香甜,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有多亂。算了,如果不能靜下心來等天亮,乾脆就去練功吧,省得自己胡思亂想的。反正收功時也正好可以去送櫻木走的。流川想到這兒便起身了。

修習紫陌心法的確不易,首先修習者就必須是一個天資聰慧、根骨極佳的練武料子,還要求是從未習過其他內力的人。再則就是這練功地一定要是一個空曠的地方。因為這心法共有九層,逆經而習。修習者需習完一層後才能修習上一層,而且每練完一層一定得及時散功,把全身逆轉的真氣向四下逼出,沒有東西擋著是最好的了,否則恐怕會被功力反撲的。這也是這兩百年來只有創建這心法的人才練成的原因了,在這世沒有太多根骨好又沒習過內力的人,就算是有人得著了,在練習時也極易遭人暗算。而流川在幼年時無意在一破廟中得到這心法後便一直在練習,這也就是他為何在半夜裡在草坪上練功的原因了。

流川現在已修至四層,要知這功愈是往上練就愈是反噬得厲害。可沒料著櫻木就在他剛剛逆轉經脈時拍了他一下。這一下他全身經脈來不及歸位就亂了,他這十幾年來的武藝也就全廢了。不過那也只是內力而已。如果就讓他靜靜地在地上躺上一會,心法在體內餘下的力道會讓流川全身的經脈慢慢順暢的,最多也就是以後不能再習武而已。可櫻木好心地幫流川運功治傷,這一下就讓那逆行而脆弱的經脈竟然就在體內強大的真氣中硬生生地一根根斷裂了。也幸好是這樣,如果在流川收功時櫻木碰到他的話,他們兩個人都會被真氣傷成這樣的。

聽著三井向眾人的解釋,櫻木才算是明白了過來。他甚至於還記得被流川體內那道力彈開時自己都覺得好痛的,那還只是一小部分,那麼大的力在流川體內爆發,也難怪他會忍不住叫出聲來,沒有人可以承受這麼短的時間內斷裂開全身的經脈的。盡管三井在說明時沒有指出讓流川這樣的人是誰,他只是說‘有人’讓流川這樣,可是在場的人都明白那個人是誰。櫻木更是覺得心都隨著流川的經脈而裂了。

彩聽得三井這樣說,也是傷心不已。若不是她身旁的宮城拼命攔著,她早就跑到流川身邊去了。宮城不讓彩過去的原因很簡單──因為櫻木。他現在所散發出來的氣讓人覺得恐怖,盡管他抱著流川的姿勢是那樣的溫柔可是在那柔和裡蘊著的卻是一股子煞氣。那是抗拒一切好意的氣息,在場所有的人都能感覺到,沒有人敢過去,仿佛走過去就如同進入一個死地,所以在那兒就只有櫻木靜靜地與流川在一起。

櫻木把流川的頭枕在自己臂間,一動不動,好像是害怕再次弄傷他一般,呆呆地看著眉宇間仍有痛楚的流川,櫻木的臉上多了一種表情──自責。而且是一股濃濃的自責,是的,如果是另外一個人讓流川這樣,他還可以去狠狠地教訓那個人,打也好殺也罷。但那個人卻偏就是自己,就算現在死在他面前,流川他也不會好起來,櫻木陷進他的思緒中,已經想不到他可以做什麼了。

“那,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補救呢?”彩求救似的看向三井,從剛才他救流川那幾下,現在可以依靠的只有他了。而櫻木聽得彩這樣問,也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大哥。

“我想,這天下一般的大夫也是治不了流川的傷的。”三井很不想這麼說,可是那是事實,“我也只能做到此處了。”他言下之意眾人都明白,恐怕其他大夫還不能夠做到這般呢。

“那就一點兒希望也沒有了?”彩的淚就滾了下來,爹才過世不久弟弟就成了這副模樣,如何讓她不傷心?

“哎,你先別急嘛。”三井最見不得女人哭,急忙開口,“其實原本有兩個人可以救他的,只不過現在等於沒有啊。”
“為什麼?”彩抬著淚眼追問,“他們在哪兒?如果他們能治好小楓,我什麼都答應他們。”

“那兩個人一個是神武的第一高手安西光義,不過他一年前就去世了。”三井說道,講著安西的名字時,他眼中禁不住露出傷感,“若他不死,流川的傷一定會沒事的。”

“神武人?”宮城皺眉,“那另一個呢?”
“另一個?”三井見宮城的表情,嘴角有一絲嘲弄,見過這麼多中原人,好像不討厭神武的很少,那天晚上也只有在流川臉上沒看著這種厭惡,“還有一個就是你們中原自稱內力最深的那個陵南老人田岡茂一了,不過我是聽說他在玉山隱居閉關,已是不可能見外人的。”

“我們立刻就去玉山。”一直沈默的櫻木猛然大聲說道,“不管那田岡要什麼,我都要讓他治好狐狸。”
“花道!”三井搖著頭,“大凡高手閉關就等於入定,在短期內是不可能醒過來的,即使你硬是破了他的入定……要知道,你有找人的本事,可盡不盡心救治是他的事。”

櫻木心中又氣又急,那個田岡老頭,沒事閉什麼關?流川這個樣子能等那麼久麼?
三井看著他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便安慰道,“我已經固定了流川身體內的經脈,讓它們不會再斷裂,我想只要不過兩年流川的身子還是有機會恢復的。”

櫻木昏昏沉沉地聽著三井這句話心神才稍定,而彩用力甩開宮城的手,跑到流川身邊心疼地抹著他臉上的汗水,轉頭吩咐下人給流川洗身換衣。一旁的下人才敢上前從櫻木手裡將流川放在木板上抬入內堂。每個人見著櫻木時心中都覺得毛毛的,一向是那樣招人喜歡的櫻木突然給他們那樣大的壓迫感,也難怪他們會害怕。

櫻木跟著他們而去,見著那些人忙碌著。有端水來的;有擰著毛巾的;也有正解著流川衣襟的……櫻木看著,看著。流川真的是不能動了,他的身體中真的就是沒有什麼力氣了。任那些人隨意地抬起他的臂、他的腰,像個布娃娃般。櫻木知道流川一直是很討厭與人接觸的,可如今不管他願不願,他也只能這樣生活下去了。

不能動?那意思是從今後流川他都不能站起來,不能走路,不能跑也不能跳了。更不用說是與自己打架了。櫻木知道這全怪自己,從來就認為自己是天才,可是現在用這個詞在自己身上,櫻木便覺丟臉。自己不只是傻瓜還是個罪人,是的。就是個罪人!是自己把一個好好的他弄成了這副模樣。

流川身上那滿滿的汗珠就在那些人手中的布巾下破滅,而他眼中那無可奈何而又有些輕微厭煩的神色更是讓櫻木覺得難過,就在他自怨自責之際,流川的眼從他身邊那人牆中透過來,看上了櫻木那充滿悔恨的大眼。就那一瞬間,流川眼裡複雜的神色仿佛沉入了大海全部消失,替上的只是單純的溫和。櫻木很清楚,這種溫和意味著他不怪自己,可是這個時候被這樣的目光籠罩著,櫻木的心就更加難受了。

“我就不相信除了那田岡茂一這世上就沒有名醫了。”櫻木突然大聲說道,“彩姐,你讓我帶狐狸走吧,我們四處尋醫去,就算找遍這世上所有的大夫我也要找到能治狐狸的人。”

沒等彩回答,三井就忍不住說道,“花道,你怎麼能這樣做,你……”
“大哥,我怎麼就不能這樣做?”櫻木直直地看著三井,“他的傷是我弄出來的,所以就應該由我來承擔這個後果。”

“你……”
“別再說了,”櫻木堅定地打斷三井的相勸,“我已經決定了,治不好他我就不回去!”
“花道你太任性了。”三井,“你也不問一下流川小姐的意見。”

櫻木立刻看向彩,後者完全不能擺脫他那熱切的眼神,那裡除了肯求就只有肯求了。盡管心疼弟弟被他弄成這樣,可彩也知道櫻木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心中雖不願讓櫻木帶走流川,可彩卻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因為櫻木得不到回答幾乎是哀求地看著自己,雖然他並未說過什麼抱歉的話,可彩知道,櫻木心中的傷痛並不在自己之下。

“小楓這樣子他能與你一起上路麼?”彩猶豫著,她原本是想請大夫到家中來的。
“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在他沒有好起來之前,就讓我來負責他的一切飲居起食。”櫻木說道,他也明白彩的想法。可是流川的傷要越早治越好。他想,如果一個地方的大夫不行那就趕緊去下一處,省得耽擱了時間。

宮城見著三井與彩的為難,又看著櫻木這般堅持便插話了,“我看,不如就按花道的想法去做吧。如果他能找著名醫自然是最好的了;而我就通知仙道與藤真他們,如果他們得知田岡前輩出關也可以去通知花道的。”翔陽的弟子遍佈中原,想找到櫻木與流川應該不是很困難,所以宮城才這樣建議。

“好,就這麼辦。”櫻木看向三井,“大哥,你先與洋平他們回去吧,記得代我向娘請罪,等狐狸傷好以後我就立刻回去。”
三井知道櫻木從來就是一個最重情誼與諾言的人,一向是說一不二的。他如果堅持要去做一件事,就是有八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只怕就算自己硬抓他回去,他也不會安份的,所以他只有苦笑著點點頭。洋平也很想說什麼,但卻見著櫻木嚴肅的表情也不由吞下了相勸的念頭。他看著櫻木來到已換過乾淨衣衫的流川身邊,只一下便把他輕輕抱了起來,想說的話更是不可能講出口了,因為他們讓自己無話可說。

而櫻木則是感受不到流川那雙腿的動靜,一點反應也沒有,一時心中悲痛,幾欲又想哭出。
“白癡,”流川嘆了口氣,自己又不會死,他怎麼比自己還著急啊,不是說兩年中都可以復原的麼?他為何這樣一副表情,所以他就忍不住罵櫻木,“你會伺候人麼?笨手笨腳的,還不如自個兒回去好了。”

“你這狐狸說什麼?”櫻木很氣憤流川說的這句話,可是他這句回嘴的話語剛出口便見著流川的頭微一側。是啊,現在的狐狸可不是以前那個野蠻的狐狸了。他此刻虛弱得厲害呢,而且自己是犯了大錯在先的,就忍忍吧。櫻木第一回對流川的嘲笑忍下了怒火,抱著他回房去了。

第二天,櫻木便帶著流川出發了,而彩她什麼也沒說,只遞給櫻木一個小銀牌。那是流川家的通碟,能在他家全國的各分店支銀兩的,她知道求醫定是要用到這些的。不過當彩見著櫻木送流川到家中那獨有的馬車上時,她還是忍不住上前給弟弟攏了攏了衣領。然後就叮囑櫻木自己小心。

其實櫻木也清楚在彩眼裡還有擔心,她怕自己會照顧不了流川,不過櫻木心裡當然不會怪她。因為彩也與流川一樣未怪過自己,所以櫻木便對她點點頭,那意思很明顯,也是讓彩放心,隨後他便翻身上車絕塵而去了。

以後便是四處飄離了,從杭州到金陵,從南方到北方;全國各大省分櫻木都跑遍了。可是沒有一位大夫可以治得了流川的傷,最初櫻木極為憤怒他們的無能,每每求醫未遂他不是大聲喝罵便是要拆人家招牌。可隨著失望次數的增多,櫻木的心也就冷了,他已不再生氣於大夫的搖頭,也不在痛恨那些讓流川知天命的話語,他此刻最恨的就是他自己。已經沒有藉口可以轉移自己的憤怒,聽到這麼多治不了的話,連櫻木也這般的好好的男兒也覺心中難受得緊更何況是現在身體不能動的流川呢?櫻木的心更是一日比一日焦慮,找了大半年什麼進展也沒有,而流川的腿卻一天天地消瘦,這如何讓他不急?

不過另外還有讓櫻木怪罪自己的地方,就是他沒能用心地好好照顧流川,他覺得自己對彩失言了。因為流川不能動彈,什麼東西也要有人送到他手裡,有時還需要餵的,但櫻木從來就是被人伺候慣了的哪裡懂得這些。他最多也就知道定時給流川換一下衣衫啦,讓他喝茶吃飯而已了。有一次在給流川換衣時發現他腰下的皮膚全潰爛了。櫻木便急忙地送流川去醫館,想不著給那醫館的大夫很是大罵了一頓。那大夫罵櫻木是個蠢人,一點醫護之道也不懂卻帶著個病人到處走,像流川這樣的病人一定是要定時給他擦洗、翻動身子,要經常給他按摩讓血脈流暢的,否則就會有這般的下場。櫻木滿心愧疚地低頭聽著,在他人生中還是第一次讓人這般地數落指責。原來還要做這些事情,可是流川他的皮膚既然已經這般模樣了,他定然是很痛的,但他為何不告訴自己呢?櫻木看著流川一直緊皺的眉,突然知道了答案。不管流川他的身體怎麼了,他還是流川,他還是有著那樣高傲的脾性。如果讓他這般求自己做這個做那個,他是一定不會開口的。那麼,他這個倔狐狸一定是咬著他的牙獨自默默地忍受痛苦了?櫻木的心又是疼流川的新傷又是恨他的倔強,對於像流川這樣的病人自己若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他是不可能有好日子過的。自那之後,櫻木便處處留意於流川的需要了,一天天過去,他對病人的照顧也就逐步地細心起來。到最後他竟然可以從流川眉的動勢或是流川的眼看向什麼便可以知曉流川的想法,而就早早地把流川想要的替他做了。就這樣,一日日的關愛,每天的清洗與換藥才讓流川的皮膚慢慢恢復了過來。

第一回為流川抹身擦藥也讓櫻木終身難忘,也許他一生也都會記得那時的情形。只是除下流川的衣就讓櫻木費了好大的勁兒,拿著毛巾就覺得無從下手。應該先擦哪兒?力道如何?他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只有試試。一邊小心翼翼地拭著,一邊觀察流川的反應。如果他的眉擰在一起,櫻木的手就立刻放輕了,如果流川因自己的動作而微一縮,他便知道是自己弄癢了他,盡管流川什麼話也未說過,可櫻木就是了解他的神情代表著什麼。

待到腰下時,櫻木的手卻不自覺地停住了。那裡也要自己去幫他抹麼?他緩緩地往上看,看著流川那雙清靈如夢的雙眼,那裡也只是有著沈默。兩個人都沒開口,甚至於連表情也沒有太多,只是互相凝視著。到後來還是流川閉上了眼,櫻木才回過神來暗罵自己有病。兩個都是男人呢,還在乎什麼呢?所以他的手就往下了。不過雖然心中對自己說不用怕的,可櫻木在心中也還是有些動搖,他奇怪自己這種可笑的感覺,可是想著心事這件費時兩個時辰的工作已算是完成了。

以後再做就愈來愈熟練了,便如家常事兒一般,櫻木已經做得心中再難起波端,什麼念頭也沒有了,而流川也不再閉上他的眼睛才能讓櫻木安心動手了,因為這每天都在做的事已經讓他們相互彼此都習慣了。

這將近一年的時間內,一個就安安心心地由另一個照顧著,沒有感謝的話語就如同當初沒有責怪的話語一般;而另一個就盡心盡力地護著他的病人,慢慢地由一個對醫道全沒常識的人而轉變成為了一個細心的護理人。這也難怪櫻木的變化,因為在這一年裡,流川的一切事情:飲食、清洗身體、換衣除襪甚至其他一些更為親密的生活瑣碎事也都是由櫻木一個人承擔照料的。

照著如此,他們兩個的心境怎能不改變,不改變對彼此的認知,不改變對彼此的感覺呢?

然而這些只是小事,對櫻木來說最不能忍受的是流川的傷沒有起色。就在他找大夫的耐心快被磨光時,仙道便派人送信兒來了。他告訴櫻木他師父快要出關了,得知這一消息,櫻木就帶著最後的一線希望與流川趕向玉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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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收回悠久的回憶,櫻木看著床上已睡過去的流川。他的睡臉還是那樣的安祥啊,在這月色的照耀下更是那樣的幽遠而寧靜,全然找不到以前在杭州與自己爭床位的他了。也許他也知道了他的腳會好了吧,在他的臉上竟然有著一絲微微的笑容。櫻木見著這個弧度,心中也是感受到溫溫暖暖的,等了那麼久流川他才盼到這一天吶!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要讓那個田岡茂一來救他。不管那田岡要什麼報酬。

櫻木的手以他不能相信的溫柔輕輕拂過流川的髮絲:“會好的!”

他這一聲像是對著流川訴說,又似對著他自己的安慰,小聲地從他嘴裡吐出。然後櫻木便笑了,在他一直憂鬱的心裡,他突然覺得一切是那樣的可笑。因為就在剛才對著流川說這句話時,櫻木就想到了與流川的分別。如果流川的腳好了,那麼以後再見的機會就真的是很難了,但為什麼已到這個分兒上,自己卻有了這種念頭?櫻木笑得有些悲哀,有些無奈,不過更多的是快樂──為著流川充滿希望的快樂。只要,只要狐狸他可以重新站起來,那就足夠了。是的,那就足夠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