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大夥的山寨剛剛紅火了起來……"洋平受不了少年們的拼命討好,再加上這件事遲早他們也都會知道的,當下便慢慢訴說了起來。眾少年也靜靜聆聽著,憑那片片雪花散在身上,反正修道中人也不畏寒的。沒有那個銀衣人的雪峰根本就不算什麼。每個人都知道,櫻木花道在成仙以前,是一個山寨大王!
“在那個時候,我們哥兒幾個壓根兒就沒想過修道成仙,"洋平慢悠悠地說著,“當日裡,我們眼睛看到的不過是眼前的凡景,我們每天面臨的也只不過是如何抗擊朝廷那幫魚肉百姓的混蛋,哪裡知曉這三界之國的奧秘呢……"
五十年前,仙、魔、凡三界表面上相安無事,各不侵擾。其實,三界中法力最低的人界如何能擠入仙、魔兩界的宿怨爭鬥中呢?傳聞在仙、魔兩界經過近幾百萬年的紛爭裡,終於是以仙界的主人勉強冰封住魔界的君王而暫時取得了上風,從而也停歇了漫長的撕殺-人界,也才能夠重新分辨日月星辰、天地萬物,才能在這短暫的和平中體會到和諧與溫暖,近而繁衍生存下去。仙魔兩界各自退守到邊界,默默地護著自己的領界,對峙著,並沒有再妄動。因為,魔界的王雖然被沉封可是它立刻有了一個新的統治者,並且能力不遜於前代的主人,再加上仙界付出的代價也確實不小,所以,這極不安穩地和平才得以繼續維持。當然,這樣的結果對於人界也算是最好的了,仙、魔兩界的法術爭鬥會在人間造成極大的混亂,會引起山崩地裂、會掀起海嘯巨浪、寒風冰雪,沒有人願意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中。
“原來,師父們一直告誡我們不要濫用法術就是因為這個啊?"彥一吐了一下舌頭,“鬥法術還會扯出這麼多的天災來麼?"
“你們師父是看你們幾個小鬼太驕傲了,怕你們學藝不精下山以後用法術時反受其害。"高宮插嘴道,“就憑你們幾個小鬼那點兒本事,還想在人間作怪?別把你們自己估得太高了,你們還差得遠呢,就算把你們身上那點東西全榨乾了,也翻不了天的。"
“高宮太師父,你怎麼這樣說我們啊……"
“對啊,我們有這樣差嗎?"
“就是嘛……"
“別吵了,讓洋平太師父快講下去嘛,還沒有說到祖師爺的事呢。"中村忍無可忍了,他可是急著想瞭解這事情的始末呢。聽他這一句,他的師兄弟們才齊齊地住了嘴,轉頭重又望向了微笑的洋平。
“其實,花道也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遇上流川的,起初花道他也是全然不想修道的,甚至對於道術有點不屑一顧,"洋平,“我還記得那一天,大夥兒得知了朝廷那幫傢伙拔了大量的人手運送來攻打我們的軍晌,當時我們便有了主意,一定要把那批銀子奪回來……"
對於早已沒有了任何天災降臨的人界,百姓們生活得仍是不太平。仙、魔兩界的人是從來不會把人間的凡雜瑣事放在心上的,當然也讓人間的君主得以了最大限度的統治。沒有了海嘯、沒有了山難也沒有了大旱與澇災,可是百姓們仍是溫飽不濟、處境艱難。朝廷施政不當,各地苛捐雜稅繁重,致使民間怨聲載道。再加上皇帝沉溺於聲樂酒色,無心國中大事。朝中大權盡落地奸相王權民之手。此人欺上瞞下、隻手遮天;對皇帝阿諛奉承,大肆收羅美女奇珍以博取主子歡心;他更是可以揣摩聖意,深知皇帝所好,到各處強抓民工大興土木:修築亭台樓閣、花園水湖以供皇帝遊玩;對下,他則是威風八面,迫害政見相左的大臣,獨攬大權、一一鏟除了正直忠良之士。各地府衙紛紛獻之金銀珠帛方可保得官位。而`進貢'的大量金銀古玩自然就落在了百姓們的身上。地方府衙窮凶極惡向百姓們施壓,榨取著他們的血汗錢,如果稍有不從者則是酷刑待之。此惡性循環漸漸地不可收拾了,隨著朝中正直之士被加害或是憤而辭官,朝中至皇帝起到相國、各大小官員的胃口越發的無法滿足了。民間的百姓上已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有的地方除了以草根土皮裹腹外,還發生了吃人的慘劇,更有年老者自願讓兒孫們分他身食之以求一頓肉食。比之那消退許久的仙魔兩界所造成的山動地搖,此時這世道更是令人難以生存。
隨此而生的義軍也紛紛揭竿而起,四下的反抗也是一浪接著一浪,朝廷只有派遣軍隊四處作戰,自然,施向民眾身上的雜稅也更加地多了。不過,在近幾年的戰鬥中,倒是朝廷那訓練有素的兵馬略戰了上風。只是他們捕獲殺害的義軍兵士也愈發的多了,手段也更殘忍了,時常以義軍戰士的屍體穿插在城門下的竹杆上以警世人。饒是如此,卻還是有人不斷地加入到反抗的行列中去了。
在義軍中聲勢最大的,就是焰寨了。不過朝廷的人寧願稱他們是強盜,因為焰寨的人似乎一直就與朝廷勢不兩立,他們搶的大部分也是朝中高官以及朝中那些用於吃喝玩樂的銀兩。在皇帝的心目裡,焰寨的人就是強盜!可是,在百姓們心目中卻全然不同。焰寨得名就是因為他們的寨主,有一頭如火焰般的紅髮;就是因為他們寨主的英勇剛強;就是因為他們從來不搶奪正經的客商與貧苦的百姓;也就在於他們趕走或收服了流竄南方的各地盜賊。焰寨每年都在吸納著新血,他們的力量在不斷地擴張,他們的出手-當然也從沒有失敗過!很少有為官不清的官員敢從桂林打馬經過,那裡幾乎快成為惡吏們的禁地了。
他們害怕焰寨的原因非常簡單,無論朝廷派出多少兵馬,無論消耗了多少軍晌、武器,那一個看似不大的焰寨卻總是攻不下來。他們控制了整個桂林,修養生息,自己耕作農田以求溫飽。在初成氣侯時,朝中有人來犯若進攻人數少則必勝,人數多則退避進入桂林天然的石鐘乳迷洞中,並可借著那許多人都不知曉的密道而反攻;他們也知道朝廷的軍隊不可能在桂林停留太久,因為各地的義軍不會讓他們喘息,時間一到自然便會退去的。有糧、有水更有著人心所向,現在的焰寨已經逐漸成為朝中最大的問題了,他們的寨主自然也成為了最讓皇帝頭痛的人。
如今的焰寨已經不會再躲避任何人了,在收著各地義軍的殘部,在朝廷不斷地殘酷鎮壓中,越來越多人聚集在焰寨中,他們完全已經有了與朝廷正面抗衡的能力了。
明白人都知道,焰寨有這樣的能力,是主要就是領導者卓越的軍事才能吧?與各地農民起義軍的首領不同,焰寨的紅髮寨主出生似乎並不簡單,他有著出眾的武技與天生的領袖才能,再加上他身邊有著一個足智多謀的朋友以及全寨人的齊心擁護,絕非一般的起義軍可比擬的。紀律嚴明、行事快捷便是焰寨的作風了,那成為朝中首要緝拿、名動天下的焰寨之主在百姓心目中自然也就成為了英雄!
所以,走在這民間的大英雄管轄的地區邊兒上,這批押送軍晌的官兵們難免惴惴不安了。上面當大官的是下了狠心想調起全部的兵力來剿滅焰寨這個心腹大患,他們招慕了新兵,更是釋放死囚編入軍隊中,湊起了人手向桂林進發了。只是,當官的打著人多好攻下焰寨的如意算盤,此時提前運送軍晌的部隊卻膽顫心驚,好生害怕。現在他們似乎是兵強馬壯吧?可,這次到底送的是攻打焰寨的軍晌,還是一定要送到接近桂林邊兒的地區上去……這可不太好呢。以前吃過焰寨太多的苦頭的,有見過焰寨那紅髮的首領的兵士更是四處張望,生怕那個英姿勃發的人突然從何處跳出來攔路啊。
這其中尤其害怕的就是那個領軍的副將了,苦著一張臉呆在馬背上,心裡暗自祈求祖宗庇佑。說句老實話,這是個不討好的差事,他也一點兒不想打仗,更加不想與焰寨的人拼命,那些人都是不怕死的,兇悍著呢。又不是平時裡帶著兵操練玩玩或是欺負老百姓那樣輕鬆。在這個時候,就應該在溫柔鄉裡摟著兩個美貌的粉頭喝花酒才是的,誰想來送死啊?說不定人家焰寨的人本來不想殺光自己這軍隊的,可是這一次因為是運送攻打他們的銀子,人家一生氣就難免不會……那時,就再也不能想著美嬌娘了啊。
一向飛揚跋扈的官兵在邊臨桂林的地界中行軍時也是悄無聲息、左顧右盼的,只盼能順順利利地完成這趟差事就大吉大利了。然而,這世上的事似乎偏偏就這樣巧,越是不想它發生的事好像越是使勁兒地湊上來呢。這一隊浩浩蕩蕩的軍隊剛走進一道茂密的樹林時,就猛聽得幾聲銅鑼聲,並著穿雲箭哧哧的破空聲還有那鳴金之音。聽到這在戰場上再熟悉不過的聲響,大隊官兵中竟是有一大半以上腿肚子開始打顫了。
在心驚之餘,見著樹林中拉出了一大隊人馬,雖然出現得非常迅猛,可是他們的隊伍卻一點兒沒有亂,步法陣式也無懈可擊,讓人生畏。只是那領頭的,卻是一個五短身材的胖子呢,穿戴著齊全的盔甲,倒像是個有經驗的戰將吧?只是那個頗大的頭盔難免把他的模樣顯得有點滑稽。而現在,他就得意洋洋地拖著他的長刀,似乎在努力地板著他的臉,瞪著那逼將厲聲大吼道,“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賣……"
“賣你個頭!"一聲不客氣地喝聲並著一腳猛踹送給了馬背上的胖子領袖,將他送下了馬,“搶劫便搶劫了,你哪裡有這麼多的話?"
眾官兵抽出各自的武器,緊張地看著踢著那攔路人下馬的青年。先前只是盯著那胖子,揣測之餘倒沒注意其他的人了。那青年,他的頭上,是艷陽一樣的髮色啊,就是說嘛,焰寨的主人怎麼會是那樣一個矮矮的胖子呢?而此時,見到焰寨之主真面目的人才覺得好奇怪的。因為,那樣一個看似大咧咧的、年紀青青的俊小子怎麼會是讓整個朝廷、讓皇上心煩的主兒呢?眼前的紅髮人真的就好像是一個鄰家的普通男孩子,只是,那眉目間的英氣卻遠非普通的男孩子所能比的。
“我說,昨天戲臺上不就是那樣說的嗎?"一個留著小鬍子的男人跳下馬拉起了胖子,對著那紅髮的首領叫屈,“劫了混帳朝廷這麼多次有點新意也不錯嘛,花道你上次不也是這樣想的嗎?"
錯不了了,那個紅髮人一定就是焰寨的寨主櫻木花道了。眾官軍嚴陣以待,齊齊把目光鎖在了櫻木的身上。不過,對方似乎並沒有把這一大群人馬放在眼裡,他只是低著頭對那小鬍子笑喝道,“就算是要這樣講,你也要說此山是我櫻木開,此樹是我櫻木栽的,哼,你們幾個人出了什麼力?在這地界上你們幾個人栽了幾株樹啊?還敢這樣大言不慚?"
“可是,是你自己說的要我們去負責農田與水利的,"小鬍子旁邊那個高高瘦瘦的男子也忍不住叫屈,“你自己不也是沒有管那邊的事麼?怎麼這會兒就想把我們撇下呢?是吧,洋平?"
“呵呵,也許吧。"櫻木身邊最近的那個清秀的男子笑著介面。
“喂,你別每次都當好人啊,立場堅定一點吧。"那胖子不滿道,“背地裡你不也是這樣想的麼?"
“你說什麼呢,洋平才不會這樣想本天才!"櫻木自信滿滿地反駁著那胖子的話。當先的四個人竟然就在這千軍萬馬面前吵鬧了起來,看得那群官兵們瞠目結舌。這樣瞧不起朝廷的`強盜'真是太少見了。盡管以前聽說過有關焰寨的種種傳聞,可是親眼目睹了才體會到他們-真的非常囂張!囂張得全不把他們想搶奪的對象放在眼裡、囂張得讓人惱怒卻又不敢表示出來。
“你,你們好大的膽子,可知這是朝廷的軍晌麼?妄動的話是要殊九族的!"那副將看著櫻木等四人的輕視,感受到身後部下們無數雙眼睛的逼視,不管心裡如何害怕,這場面話可是一定要說的,面子也一定是要撐住的。至少,他那邊的人數占優呢,就憑這一點點優勢希望可以讓焰寨的人不戰而退就好了。盡管這種事的發生率極其渺茫,不過,試一下總算是比較好的吧?
“哈哈,本天才還當你們是啞巴呢。"櫻木手中並沒有兵器,他的長矛繫在馬背上,這回聽到那副將底氣不足的喝問,當下便插著腰大笑了起來,“你們不知道我們就是專搶你們這軍晌來的麼?想抵抗的話就是要送掉小命的哦!"他學著那副將的語氣回著話,身後的眾人也不由笑了起來。
“放肆,還不快退去?"副將滿臉通紅,世人皆知焰寨專與朝廷作對,他也明白剛才那句話問得太蠢了。
“哼,你是不是在想著拼鬥啊?"櫻木取下兵器,用它輕輕拍了拍馬背,平舉而起,身後眾人立即便不再嘻笑。齊齊`唰唰'起身而立,滿好弓搭好箭,瞄準了那副將以及他身後那大群官軍。
“你們的人數是我們的十倍,可是我們的兄弟一個就可以抵你們這種酒囊飯袋二十個!"櫻木自豪地下著這一斷定,他的矛在他手臂中平直而挺,鋒利的尖部在陽光下耀著雪亮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何況這可是我們焰寨的地方,你就真的這樣笨,以為進來了就可以安然退出嗎?"他這話落時,背後的眾人也齊聲大喝了起來。
那副將一怔,還沒有體會出櫻木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看到最前方運送的糧草車隊突然向地面上陷進去了,在馬匹短短的嘶喊聲與押送糧草的軍士們惶恐的驚呼聲過後,前方已經見不到糧車的影兒了。
“哼,這次你們帶的東西倒多,又是糧食又是銀子的,我們可以招呼你們的密道也只能裝下一部分。"櫻木得意地看著那面如土色的副將,知道他快嚇破膽了。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朝廷那些怕死的傢伙們只會欺負老百姓,對於焰寨的弟兄們本來就心生懼意,再加上這一個下馬威也夠他們受的了。丟失了糧草,他們回去也一定是個死吧?還不如現在就逃了呢。
“我們的糧草……"那副將失魂落魄的,就與櫻木所料的一樣,他心中所想也就是那樣了。轉眼見著身後的眾人都不想交戰的模樣,他心中更是沒有主意了,只是在嘴裡喃喃地說著,“我們的糧草……"
“你這個當官的就這樣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啊?"櫻木身邊的洋平輕描淡寫地開口,“我還以為你會擔心你被捕獲的部下呢。"一句話,聽得軍隊中一部分人也不由皺起了眉頭。並不是所有的官兵都是甘心為朝廷效力的啊。
“你與他們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櫻木對著洋平說得,並扭頭對著他身後的焰寨兄弟們說道,“把銀車也拉過來,一半分給這裡的百姓,另一半用作山寨日後的用處。哼,反正這些也是從百姓們身上搜刮出來的!"
“好∼∼∼"漫山的焰寨中人轟然大喝,舉步上前。
那副將早已嚇癱在了地上,不知如何應對了。沒有了主帥的命令,那隊官兵們也猶豫不定,怕死的當然是與他們長官一樣全身發抖了,只求投降後留有一命;不怕死的卻又不是真的忠於職守,當然也就不是那種以魚肉百姓為生的士兵了,這些人心目中也在對戰與不戰而天人交戰。可戰場上哪裡由得他們這樣放任著時機呢?焰寨的人早已欺身而上,拉車的拉車,繳兵器的繳兵器,眼看就要控制住整個場面了。
所以,櫻木等四人也準備打馬回寨了,這批官軍中可用的人不少呢,不算那些混球,焰寨又會添許多新兵吧?
忽然間,清風拂起,吹動了那樹林間的每一片樹葉。那陣風不大、不猛、不冷也不狂,可是它的確波及廣闊,對峙的兩軍人人都清楚地感受到了那股奇風的來臨。櫻木等四人也不由停馬不走,剛一轉身,就瞧見了地面上的片片落葉竟然輕飄飄地至地面而升,呈螺旋形散漫地浮於空中,慢慢上升、上升,引得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由自地地抬起了頭,隨著樹葉奇怪的飄舞看了上去。
那裡有一個銀白的亮點,快迅地向著地面上降下來,越來越快、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待到那抹銀白降至樹林上空時,已經可以依稀地辨別出在那樹葉環繞中的,是一個人形的光體了,還可以模模糊糊地在那團星硝般的光彩中看到那人形雙臂拐處向後的、隨風而起的、長長的衣帶以及他身上那飄渺的帶著純白異彩的衣衫;甚至在那光體出現在這裡的一剎那,櫻木還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清淡的蓮香。絕不是女孩子身上那種脂粉的花香氣,也不是這世上香料可以製出的味道;那種氣非常淡,淡得就好像要靠著心靈來識別;淡得就好像沒有似的,因為,洋平他們好像並沒有發覺到,問著他們也都一副莫明其妙的樣子,似乎只有櫻木才可以體會到。可是櫻木卻知道他並沒有錯覺,那股氣味很熟悉,熟悉到以前從沒有聞到過可是卻能覺得懷念、覺得溫暖、覺得依戀?仿佛長久以來,這樣的氣味就一直伴隨著他,似乎在更遠古的時候就停留在了身側。櫻木恍恍惚惚地,想伸手去抓住那光體,想好好地去確認什麼,偏就不懂他想去確定什麼。好半天才對於那氣息回過了味來,為什麼會這樣呢?有點不對勁呢?
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無論怎麼看,那個光形中存在的,都應該是一個壁畫上身著霓賞羽衣的人吧?也只有在壁畫上才能得知傳說中的仙衣是什麼樣子啊?而,在兩軍中突然降臨的這個人形,似乎的確符合畫中的條件啊。
“這是什麼鬼玩意兒?"櫻木也是張大著嘴,驚訝非常。從娘胎中生下來還是第一回看到這樣的奇事吧?他自然會有點想不透了。
慕地,光體散盡,樹葉重新歸位,出現在兩軍當中的真的就是一個人,一個真實的人!安靜地處於兩軍之間。不過,他的身上並沒有飄飄的衣袂,也沒有長長的飄帶,更加沒有先前想像中的羽衣,那些似乎全是幻像。在那個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最為普通的衣物,仍然是白色的,只不過乾淨一點而已。而他身上也再沒有了那樣的氣味,這最是讓櫻木不爽的地方。並不是特別喜歡那樣的味道,可是在沒有弄明白他是在哪裡聞到過這樣的氣味之前就再也無法辨別,是人都會不爽的吧?
然而,在這裡的每一個人看清楚這一個突然而至的奇怪白衣人之後,不約而同地在心目中都浮上一個念頭:怎麼會有這樣醜的人?
那個人,估且叫他是人吧,來得是奇了一點兒,不過這世上傳說中修道的人也有,說不定他就是那裡面的一個吧?也許就是修道的人,他把他的臉都修得慘不忍睹。與那人先前給人以仙子之姿的印象截然不同,他的臉非常的難看,難看得讓人不想再多看他第二眼。他的臉上並不是少了什麼也沒有多了什麼,平滑的,沒有疤痕、沒有斑跡也沒有什麼不對稱的;不是一個眼大也不是一個眼小、不是兔唇、不是翻唇也沒有朝天鼻與酒糟鼻,可是那樣全然沒有任何不妥的五官湊在了一起,竟然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奇效-那就是醜!非常的醜,也許所謂的醜八怪也就是他這樣的吧?天生的,不是有著什麼原因的奇醜;真實的,沒有一點懷疑地認知道他的模樣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麼,盡管那人全身所散發的氣息是何等的孤高絕傲、清澈剔透,盡管那人有著搭配完好的體型以及一頭烏黑柔順的頭髮,可是他的臉卻是讓人真真正正地感覺到了難過,那頸間的膚色與臉上的膚色也是渾然一體、讓人深信他的醜陋-沒有人皮面具可以有著那樣的功效,這一點洋平知道,對於易過容的人,他是從來不會看走眼的。自然,包括櫻木在內,幾乎沒有一個人懷疑過那是不是白衣人的臉,那張臉與他的氣質相不相配,反正,只要是看著了他,從心底就會有著他貌醜的認知。
而櫻木,在隱隱約約、說不出緣由地失望中竟然突生了一股怒氣。他似乎感覺到那白衣人臉上有什麼地方怪怪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是卻無法說出他怪在哪裡,更是無法得知他自己在失望些什麼?與這個白衣人是第一次見面啊,應該不會期待他什麼,可是為什麼從心底中卻覺得這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白衣人應該在哪裡……呸,誰在期待什麼呢?櫻木也不知他自己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對於那沒來頭的火氣更是不爽了。
“喂,你沒事吃飽了到這兒來做什麼?"櫻木對著那同樣直直看向他的白衣人說道,"沒看見本天才在辦正經事嗎?不想受到牽連的就快離開。"看這白衣人也不像窮苦人的模樣,雖然他不是官兵的走狗,可是不知道他是誰的不明之火讓櫻木說話也不客氣了起來。那一句原來應該是好意的話也全然變了味。
“光天化日之下掠奪他人錢財,該打!"那白衣人冷冰冰地對著櫻木沒頭沒腦地說出這句話來。他的聲音也是脆脆的,挺好聽的,這樣一個人兒,為什麼竟然有著那樣一副讓人搖頭的容貌呢?不過,不管他的聲音好不好聽,櫻木也是對於那白衣人的話極為憤慨。開了寨子這麼多年來,百姓們沒有一個人不叫好的,這白衣人看上去不像是壞人,為什麼他的口氣竟與那朝廷的壞蛋們全一個樣呢?還比他們說得更加地理所當然,難道他不知道現在天才搶的就是要還給老百姓們的東西麼?
“你這小子,再在這裡胡說八道,當心本天才……"
“你要怎樣?"那人挑了挑眉,冷然盯了櫻木一眼,沉著的臉上也帶著幾分不快。他似乎對於櫻木也特別的不耐煩,隱隱地竟有些發火的意思在裡面了。
“哈,你這是非不分的小子,當心本天才把你綁起來抽上一百鞭子讓你清醒清醒……"語音未落,焰寨中的人,包括他們的首領櫻木花道在內,就看見了那個奇醜無比的白衣人右手微抑,隨著他的手勢,那些靠在樹後的焰寨中人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一根根樹藤無端端地從樹杆中延伸了出來,牢牢地捆住了離著樹木最近的人,並把他們拖在了樹上縳牢。而那些在山石旁的,在銀車旁邊的更是狼狽,千百條藤蔓平白無故地至地面而出,同樣讓他們寸步難行、倒臥於地;而騎在馬上的人更是被扯在了地上,弄得滿頭的灰塵。雖然有不少人吹噓過他們修練過道術,有著什麼什麼厲害法術,可是像這樣真實地在人前展現讓人看到,還真的是百年難逢吧?焰寨的人、包括那大隊官兵全部都瞧得目瞪口呆,而讓整個朝廷動蕩不安的焰寨在一瞬間全讓人給挑了??這樣的事說出來也沒有人會信吧?心有餘悸地官兵們悄悄轉頭看著那個白衣人,幸好他到這裡來是讓櫻木花道給激起了火頭,否則吶,此時躺在地面上的就是他們了吧?
“你這個天殺的醜八怪,捆住本天才想幹什麼?"櫻木花道使勁兒地掙著,可是地樹藤卻好像突然變得結實了,平日裡就算是粗繩也困不住的天才居然掙不開?肯定是這個白衣人用了他的妖術吧?櫻木心裡好不服氣,有本事就真刀真槍地幹,這樣的作法不是大丈夫所為!正想著,突地身上一痛,隨著那白衣人的手指輕輕揮動,櫻木向上已結結實實地吃到了一次。
“怎麼?現在被綁起來挨鞭子的人好像是你這白癡吧?"那白衣人說道,臉上雖然還是沒有任何表情,不過,櫻木還是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興災樂禍的意思來,一時間心裡氣得更是想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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