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仙傳》

爆琦

〈2〉

 

若不是為了這藥草在這個時候成熟,櫻木笑了笑,天才還不會回來呢。那麼久沒有到普陀山走走,這路都差點認不得了。五十年的變化也太大了吧?那四個小子居然還搞了個什麼自在門出來?當年一句玩笑話,他們也當真了?唉!這裡是天才的傷心地,如果能不回來就不回來了,能忘就盡量忘好了。櫻木仰首瞧了瞧天色,好快啊。馬上就能夠見到他了。也不知道這些年來他的情況可好了一點沒有?這五年中失去了他的形蹤,也不知他的模樣改變了多少?盡管這幾十年中天才一直就小心翼翼地跟隨在他身後,可是五年前就不能控制他的心性了。看著他越來越暴烈,越來越糊塗,如果天山那兩個傢伙還不給天才靈水,他也許真的一輩子也記不住天才了呢。讓他服了這藥,也不知道是讓他的身體好一點呢還是他的頭腦清醒一些?反正,櫻木苦著臉,他是不會記得天才的吧?哼,這一切都怪那個藤真不好,若不是他弄這麼個奇怪的規則出來,害得天才與他第一次相見時也認不出他來,否則這後面的事怎麼會發生呢?櫻木有些怨恨地抬頭望天,大罵了幾句,吐出一口惡氣。指著天大罵而不會遭受天譴的人,也只有他櫻木花道了,不過,這些事都是藤真不好!櫻木當然就理直氣壯了。這五十年來,藤真也窩在天庭不出來見天才,如果他敢出來,天才一定要他賠……

算了,還想這些幹嘛呢?那件事天才也有錯的。櫻木收好思緒,施展身形趕向了雪山。那裡,五年前與他有過約定的,但願他現在還記得。

降下雲霧,櫻木摸了摸懷中那株藥草,興奮地走上兩步。可是下一步他便皺眉了,“出來!"轉過身子,看向這四下,一片雪原,靜悄悄的,了無聲響的,哪裡有半個人影呢?這山峰被白雪覆蓋著,沒有飄雪,沒有刮風,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可是櫻木已不耐煩地厲聲喝道,“還不出來?"

半空中頓時擠擠挨挨地跌落下幾個少年來,不是彥一他們還有誰呢?這麼短的時間他們也使盡了全力,幾個人一齊合運著功,連吃奶的勁兒也用上了才勉強跟上了一邊想著心事、一邊罵天、一邊埋怨他自己的櫻木。也就是因為櫻木一直在念著他心中的人,沒有去留心管他們,可是現在立刻便要做`正事兒'了,他怎麼會讓這些小鬼打蛇隨棍上粘著天才不放呢?

“祖師爺,我叫相田彥一啊,是洋平太師父的……"
“祖師爺,我叫中村……"
“我叫……"

“夠了!"櫻木向前沖了幾步,然後一聲大喝打斷了興高采烈的一群少年,“你們跟來做什麼?知不知道這裡很危險?"
“我們不怕!何況在您身邊怎麼會有危險呢?"彥一天真地搶著說了,喘息著,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跟上發呆中的櫻木也這樣困難啊,想到這裡,更是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再一眼見著櫻木氣定神閑的,一點事兒也沒有地在指責他們哥兒幾個呢,不興奮才怪。

“……"櫻木聽到彥一這話不由泛起了絲絲苦澀的笑容,讓那群興奮的少年們有些奇怪了。再一次見到櫻木臉上與他為人不相稱的表情,真的非常怪嘛,一時都閉上了嘴。
“好吧,想跟我上去也可以,不過你們不要離開我太遠,否則我恐怕不會顧到你們的安全……"

“好咧。"眾少年歡呼著,一湧而上。櫻木其實根本用不著說那句擔心的話,那幾個少年把他包圍得死死的。對於他們這樣驚人的熱情,櫻木沒有感到意外,反正天才就是天才,讓人愛戴也是應該的!身邊很久沒有像這樣熱鬧過了,遠離許久的溫暖從那些少年的身體中傳了過來,也許天才還是喜歡這樣大夥一起的感覺吧?櫻木嘆著氣,沒時間了,他快來了吧?

微一轉念,毫不費力地就帶著那幾個少年飛身上了雪山頂。如果不是這樣,憑這幾個人不知道要何時才能跟上來呢?櫻木再一次登上寒冷的雪頂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陣喧嘩之聲。

細聽之下,那鬧聲中有笑聲、喝罵聲,雜著杯碗碰撞以及粗鄙不堪的划拳俚語聲,飄蕩在這潔白無瑕的雪峰之頂,聽上去甚是刺耳。在彥一等人心中本能地湧上`大煞風景'這四個字來。

“怎麼會這樣?"櫻木瞧著那山頂的平彎處,立著一排房屋,看木料也不到兩三年的光景吧?在那最大的一間屋子裡,就是那些吵鬧聲的發源地了。看樣子這裡在兩三年前住落過幾戶人家吧?櫻木猜測,因為他看到了破爛的獵具,應該是那些在雪山中生存的人留下的吧?然而這個時候怎麼變成這個模樣了呢?

“祖師爺?這就是您與祖師娘相會的地點嗎?"彥一好奇地看著這裡的情形,“這裡蠻像一個強盜窩的,說不定在裡面的那些全是……"
“不能讓他們呆在這兒!"櫻木從發怔中清醒過來,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總之他們都是人!是人,就不想看著他們有什麼事吧?他旋風般地沖向那最大的屋子,快得嚇了眾少年一跳,難道這地方對祖師爺來說很重要嗎?看他緊張成那副模樣。

“匡當。"櫻木似乎是急不可耐地一腳踹開了門,對著那一屋子停下吃喝轉向門口觀望的彪形大漢們吼道,“你們趕快給本天才離開這兒!"
快步趕上來的彥一、中村等人則聽到了一陣嘻嘻哈哈的嘲笑聲,雖然不明白櫻木他為什麼要這些強盜離開,而且語氣還是那麼的無禮,可是他們當然還是會站在櫻木那一邊,無論櫻木做什麼,都是有他正當理由的吧?總之,櫻木做的事,就一定是對的!!

“你這紅頭?怎麼?弄了這種顏色就真當你是櫻木花道了嗎?"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狂笑,“你以為你是什麼?天下至尊麼?"
“我說,哥幾個有沒有見到他身後那群小子?"另一個人也介面笑道,“莫非他真的以為他是一派之首嗎?"

屋裡的人大聲哧笑著,那一間大屋子裡面三十幾個面目猙獰的漢子齊齊狂笑了起來。櫻木花道名滿天下,世間凡人皆知,模仿他的人也更是多不勝數,是以這些深山強盜也是知道的,當然他們也見過不少瘋狂的崇拜者。如今看到櫻木的模樣,只當他也是那些人之中的一個。所幸彥一他們用法術蓋了染掉的紅髮,否則這群人瞧見了豈不笑得更是厲害?

然而櫻木對他們的嘲笑並沒有太過於放在心上,只是怒氣沖沖地又重復了一遍,“你們若再不走,等會兒我娘子來了,他會殺光你們的。所以,想要命的還是快離開吧。"
“啪!你這小子莫不是瘋了麼?"一個環目漢子粗暴地把他手中的碗摔在了地上,"你他媽的想找死呢!你小子不想要命還來打擾老子喝酒的雅性?"

“大哥,與他說這麼多做什麼?一刀做了不就得了?"那漢子身旁一個獐頭鼠目的傢伙笑道,“看樣子就知道他是個傻子,這小村莊老早就是咱地兄的山寨了,附近的人還有誰還敢來?他想去見閻王咱就送他一程,省得這村裡的人寂寞,多幾個人也好熱鬧熱鬧。"

“好。做乾淨了扔下山去。"那頭目獰笑著,掃了櫻木與他身後的眾少年一眼,不再理會了,轉頭又開始吃喝笑罵了起來。
彥一等人見到這夥人絲毫沒有疑意地又低頭去找他們的樂子,而那獐頭鼠目的人就帶著幾個人向他們走來了。一時心中大怒,這夥山賊強盜也太倡狂了吧?把人家一村的人都殺光了?現在還要來收拾自己這一群人?天知道他們害了多少無辜的性命?不行,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一下。

打定主意,伸手拔下劍來,他們抬頭看著櫻木花道並沒有反對,心裡更是有譜了。
“喲,你們這幾個小子還想……"

門外一陣突然而至的狂風`吹'開了門,沖散了說話之人的音量。就當那門是被吹開的吧?因為它現在不是站在兩邊等人再一次關上,它已經化為碎片飄散於空中。

強,這是非常強的靈氣?還有魔氣?彥一等人雖然沒有真收拾對過妖魔。可是他們也見到過讓師父們抓回來的魔道中人,能渡化的就渡化,不能的就練出他的原神讓他無法再危害人間也可以給他一次再世為人的機會。那些魔的妖力有淺有深,在靠近他們的時候就可以感受到。可是從來也沒有這一次這樣強烈過,就像櫻木身上那股純厚的玄門內家神功一樣,在櫻木身邊的修道之人就有壓力的,也會有所感覺;而這股魔氣竟似乎與櫻木身上的正宗心法不分上下,甚至於還在不斷地擴張,只是嗅到那股風的氣味,就已經讓人全身發寒了,真不知道這雪山上藏著什麼樣厲害的魔物啊。

那些碎片在門外一道銀光的素裹下改變了輕輕飄搖的墜度,在空中快速地凝聚成一片堅脆的冰牆,罩在門口的櫻木與眾少年以及那幾個過來收拾他們的強盜身上。瞬時,那幾個強盜表情就僵硬了,就那麼一眨眼的時間,眾少年清清楚楚地看見他們全身上下起了變化:他們變得透明了,就像是用冰雕成的人像一樣。他們的皮膚、頭髮、衣物、兵器全部都如同真冰一般,甚至身體中的骨格與血管也可以`看到',也是凍得非常俐落呢。沒有讓他們再仔細看下去了,那幾個冰人兒在下一秒就成為了一堆冰渣,掉在了櫻木與眾少年的腳下。

瞪大了眼,眾少年對這妖魔的功力好不吃驚,還沒有等他們轉過神想到他們為什麼沒有事,那道冰牆就散了,發出了奪目的銀光,讓他們忍不住伸手去擋了一下。待再次睜開時,一個銀衣人已背對著他們而立了。

這時候才驚覺這屋子,已經實在是不像一座房屋了。因為頭頂上的房頂與四下的牆壁都已經讓四散的冰牆化沒了?在那裡吃喝的餘下十幾個強盜哪裡還有膽量再繼續他們的雅性呢?看到現在這種情形,都知道來者非妖即怪,一個個地都嚇得跌坐於地,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來人,周身環繞著瑩瑩的月白色水晶雨點兒,閃耀著點綴在他身前身後,似虛似真靜立在此處;披散著長長的茂密黑髮,直至腳頸、散在他左右,在這漫漫的銀白之中更是顯眼。雖然他的出現帶來了死亡可是親眼見著只披著一件薄衣的他,實在非常難以想像:那樣一個體態修長,看似輕飄飄沒什麼重量的男子怎麼會是使出那樣厲害魔功的人啊。祖師?怎麼不消滅他呢?他殺了人啊,雖然那些是該死的壞人,可是來人是妖也是無可否認的事實啊?眾少年看得呆呆的,不知道是不是冰牆化了的關係,他們只是覺得冷,非常冷。就算櫻木高大的身軀擋在他們前面,還是可以感受到徹骨的嚴寒。那不是害怕啊,在櫻木身後沒什麼可怕的,就是冷!這個人的到來,好像這漫山的寒氣也不敵他身上發出的呢?櫻木一點兒畏縮的表現也沒有,可是在他身後的人都已開始牙齒打顫了。那些強盜就更嚴重了,一個個緊緊地縮成一團,有的還互相抱著取暖呢。他們感受到的似乎比彥一他們厲害多了。

忽然,眾少年見著一個東西從對著那銀衣人最靠前的一個強盜身上滾了下來,定晴看去卻是他的鼻樑,而那人似乎卻毫無感覺還在瑟瑟發抖呢。中村忍不住輕呼了一聲,他又見著那人頭部兩側的東西也整整齊齊地掉了下來。

“……"那些人想說什麼啊,可惜他們的口裡只是依依啞啞地吐出了幾個非常奇怪的聲音,什麼也沒能說出來。來人的嚴寒已經讓他們的嗓子喪失了功能。雪風不失時宜地刮了起來,拂起了那人黑黑的髮絲,柔柔地飄逸於空中。他的髮非常亮、非常輕、當然也非常冷。因為那些從天而降的晶瑩顆粒也可以一滴滴地保存著它們的形狀粘在上面。看不到他的面容,可只是那麼一個背影兒,就可以想像出這個魔界中的人不會很怪異吧?或許他的功力夠深,不會像師父們抓回來的那些妖魔呢。沒有理由地讓彥一他們這樣認為,不管這人出手狠不狠,眼前所見所景真的讓他們是那樣認為的。

他們看不見那人的模樣,可是那人面對的強盜們卻是可以看見的。只是可惜那些人已經不能再有什麼表情了,當然也就無法讓眾少年從他們的表情上瞧出什麼端倪出來。櫻木身後探出腦袋的眾人也只能瞧著那些強盜們的眼睛不約而同地大大睜了一下,似乎很想再微麼瞇上細細觀賞。可笑,他們都已經被那人嚇得魂不附體了還要細看什麼呢?難道真的有妖恨是長得出人意料的麼?轉著這些念頭,看著那銀衣人抬起掩在窄袖中的手臂,輕輕一劃,他身前的那夥人就硬硬地裂開了,幸好他們也已經是一個個的冰人,所以也沒有血腥感。這些人本來就該死!眾少年心想,可是,可是讓一個妖魔給除掉?有些不爽呢,讓他們那些正道人士幹嘛呢?

風停了。那個人的髮也輕輕地垂了下來,重新搭在他瘦削的背上,隨及他就轉過了身來,一下子就來到了櫻木面前。速度如此之快嚇得櫻木身後的眾少年齊齊`咦'了一聲,與櫻木在自在門下的感覺好像啊,快得讓人害怕。

還是看不到那人的容貌啊。盡管面對著他,看著他周身的水晶結體消失,可是因為他披散的頭髮遮住了他下垂的大半邊臉,少年們也只是可以見到那其中的一點點白皙所在,其餘就不能瞧見了。而他那深藏在髮絲中的眼睛就更不可能清晰地讓眾人看到了。

不管他長得什麼樣兒,反正他身上有強烈的魔氣!就是魔界的人了?眾少年連一句問罪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就聽到一個非常討好的聲音,“楓,你來了?"
“……"那銀衣人略略偏了偏頭,對著說話的櫻木,這個動作就已是回答了。
“嘿嘿,我知道這些人不好,他們該死。可是你也不應該出手這樣絕啊……"櫻木摸摸他的腦袋,“我們其實可以慢慢導他們向善的。"
“他們太吵了!"銀衣人冷冰冰地一字一句開口,“你也是!"
“是,是,他們吵到你,他們不好!"櫻木非常沒有原則地順著那人的話說著,一點大宗師的風範也沒表現出來。

這個身上有魔力的人是祖師的朋友?為什麼啊?祖師是正派之首,怎麼會有魔界的朋友呢?還有,祖師為什麼要用那樣一種聽上去怪怪的聲音與這個人說話呢?祖師應該不會怕任何人的?為什麼要對著這人低聲下氣呢?與他硬拼了勝負也難定呢!再說還有大夥幫著祖師呢!還有,櫻木祖師不是來這兒與祖師娘相見的嗎?如果仙界的祖師娘來到了,看到祖師與一個魔界的人來往,會不會再有什麼誤會啊?眾人心裡替櫻木著急呢,在眾少年的猜想中,櫻木一定是與他的妻子有什麼誤會的,因為櫻木不可能會讓他愛上的人有事的!可是這個當事人卻好像並不擔心這些,只是看著那銀衣人不停地笑,好開心地笑,好溫暖的笑。

沒有理會櫻木,那銀衣人似乎盯向了櫻木身後那些少年了。盡管沒有感覺到他的目光,可是彥一他們還是很沒有底氣地縮到櫻木身後去了。
“唉,楓,他們是我的弟子啊,你別出手。"櫻木張開雙臂,作出一副攔阻的模樣,可是聽他的話裡那樣軟軟的還帶著一絲笑意的阻止,真的很讓他身後的眾人有一種會被隨時出賣的感覺。

“我管是你什麼人。"被櫻木稱做楓的銀衣人冷冷地開口,“真是可惜剛才進來時為什麼不連你一起解決。"
“為什麼啊,楓,你好狠心哦。"櫻木好像非常`傷心',叫屈的聲音讓彥一等人聽上去好不難過,什麼時候祖師竟然會這樣了?傳說中沒有提到過的啊。嗯?那人說過沒有解決掉祖師?意思是他在進門時就想把這裡的人全部都幹掉的?他不是祖師的朋友嗎?看上去祖師對他非常好啊,為什麼他還要殺祖師呢?看來魔界中人沒一個好的吧?對了,剛才也一定是祖師護住了大夥吧?眾少年心想,再低頭看看一地的冰渣,還是本能地打了幾個冷顫。如果沒有櫻木在??這些冰渣中是不是會有他們的份兒呢?

“誰讓你纏了我這麼久,"楓冷冰冰地說道,“我已給過你一個機會,五年前。如果你今天沒有來,你也就可以活命!"
“我當然要跟著你了,因為你是我的……"
“閉嘴!"楓的語氣裡終於有了一點點感情,“我又不認識你!"他的話聽上去也有生氣多了,或許他在這些年裡非常不滿櫻木對他的稱呼。少年們是這樣感覺的,這個妖魔的聲音非常好聽啊,就像敲著脆冰般讓人舒暢呢。如果他能像祖師一樣正常地說著話,有著人的感情就更好了。可惜他是魔啊,魔是不會有感情的!有些奇怪呢,為什麼要不由自主地想著這個妖魔的聲音好不好聽呢?

“是,是,我不說。知道你不喜歡聽,可是你就是我的……嘛"櫻木小聲嘀咕,省掉了他想說的兩個字,但是他在看著這個銀衣人的時候,任誰都可以在他的眼裡找到安然、找到溫柔,找到愛戀還有濃濃的關懷。就是這樣才更是讓那些少年們大為不解了。聽這個叫楓的人說過,五年前他與櫻木相約過,可是他現在非常明顯告訴櫻木,約他來就是為了免除麻煩而一勞永逸地殺掉櫻木的。為什麼櫻木一點兒也不生氣呢?還這樣壓著他火爆的性子與這人說話。等等!彥一突然拉住了離他最近的晌水:“剛才那人說什麼?"

“不就是他想殺祖師麼?"晌水答道。
“前面那句呢?"
“他說祖師纏了他很久。"
“祖師不是一直在找我們祖師娘麼?"彥一愣愣地說,“我記得祖師他在自在門時曾提過他要來找一個叫`楓'的人,我還在想是不是我們祖師娘的名字呢。"

不會吧?櫻木想見的難道就是這個人嗎?他可是魔界的人啊,而且,而且還是一個男子呢?看不清他的面目,可是性別總是知道的吧?眾人驚疑著看著櫻木,再看著那名銀衣人,嘴張得大大得一句也說不上來。

慕地,那楓突然伸開五指,曲張向著天空一抓,那片散著小雪的天空立即就被他那一式撕破了臉。半空裡灰頭灰臉地就跌下來了四個人,正是洋平他們四位呢。
“我說,流川,五十年不見,你也用不著像當初那樣再來一次吧?"大楠覺得在彥一他們面前失了臉面,忍不住找話來掩飾幾句。

“就是啊,你這些年裡跑哪兒去了,害得花道他也一直不見人吶。"野間也忙忙地從地上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雪跡,“你可知罪,啊?"
“……"很顯然,他們的話對著一個木頭人說了,叫楓的男子並沒有理會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你們怎麼會來?"櫻木吃驚之極,他竟然沒有注意到呢。
“我們也想看看流川啊,畢竟朋友一場。"高宮哼哼哈哈地,“我看你見著他就完蛋了,我們在這兒多久你也沒有察覺啊。你那是什麼沒出息的樣兒!"

什麼話?櫻木挑了挑眉,這四個人跟來是想看天才笑話的吧?他們也不怕楓把他們全喀嚓了?
“喂,我說,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啊?"洋平搖搖頭看著那個楓,再對著望著那楓發怔的櫻木,“你還沒有給他嗎?"
“對哦。我一看到楓就忘了。"櫻木急急從懷裡掏出那把藥草,對那楓說道“我知道你一直在尋它吧?雖然你記不住我,可是你的身體應該可以告訴你,你需要這個東西……"

楓微一伸手,櫻木就運勁兒把那藥草送到了他的手裡。然後他就直接攝取入了體內。這樣攝取會讓藥性更好呢。彥一也是知道的,不過要想直接這個消化洋平培育的藥草,沒有天大的膽子與深厚的法術也是不行的吧?再說這藥草,自在門中的人都知道是櫻木找到的,所以應該更是了不得的吧?這個人的膽子好大啊,也不怕那藥有什麼不動?也許他的腦子真的有問題吧?看著這人居然一下就取了它的藥性,當真讓少年們佩服了,其實先前他們已經非常佩服了。只不過因為這人身上與櫻木相對的魔氣,所以才拼死也不承認他厲害。說到魔氣?這時發覺這人身上人魔氣小了好多,如果不仔細體會幾乎也察覺不出了。難道說是因為這藥的關係嗎?

“你別走,楓,我還有很多話沒有對你說呢。"櫻木見到那人一動身形,便立即慌了,“難道現在你還不知道我是誰麼?我是櫻木,我是你的天才櫻木花道啊。"
“不就是個白癡麼?"楓頭也不回地一瞬即逝,讓聽到這話的櫻木興奮之極。幾步跑到洋平身邊,又笑又跳“他知道的,他知道我是誰了!洋平,你說,是不是?"

“花道,花道?"好不容易按著興高采烈的櫻木,洋平,“那只不過是流川的口頭禪而已,你冷靜些。如果他記住了你,怎麼會再走呢?"說著他身後的那另外三個也點了點頭,一起說道,“不錯,看來流川雖然腦子亂了,可是智商並沒有低啊……"

“你們說什麼?啊?"櫻木一副窮凶極惡的神情,與他帥氣的容貌全然不相配,他死死用他的手臂箍住洋平等四人的脖子,直讓他們幾乎連舌也伸出來了,“快說,楓他記住我了!!"

“…嗯,好…,他…知道了。"非常困難地從喉中吐出這幾個字,洋平等人才得到瞭解脫,為了不再遭受到這樣的對待,他們也不由又擠出一句,“他應該知道了吧,因為他身上的魔氣小了很多呢。那藥很有效的,一定會讓他慢慢恢復的。"

“哈哈哈,就是這樣的!"櫻木聽得心花怒放,也不管是不是他自己逼出的結果了,一轉身就向著銀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了。彥一等人只見著一道紅光掠過天空,隨及就沒有動靜了。

“太師父,"看著櫻木走了,知道追是一定追不上的,彥一急急地掉頭對著洋平四人問道,“難道,你們說的那個楓,就是,就是……"
“你們的`祖師娘'了。"洋平笑道,肯定了彥一想說的話。

“不,不要!我們不要那樣的祖師娘!"眾少年大受大擊齊齊落淚,一下便把洋平圍住,“您在開玩笑是不是?櫻木祖師的妻子怎麼會個男子呢?我們不要啦!"
“小鬼!"野間將一個個爆栗送到少年們身上,“你們不要,花道他要啊。"

“怎麼會這樣呢?"大淚!!眾人好不甘心,一直就在想像,櫻木花道的妻子會是怎麼一個有著絕世姿容的仙子?一定是美麗、高雅、華貴、溫柔、善良的一位仙界中人吧?也一定是集了三界所有美德的女子吧?一定會讓見到她的人喜歡得合不上嘴,喜歡得掏心挖肺吧?否則櫻木也不會為了她用情至深啊。可誰料到確是一個身懷魔功的男人呢?祖師的品味怎麼會這樣奇怪呢?

“他是魔界的人啊,不配與我們祖師在一起的!"晌水不服氣期待那麼久的美貌仙子變成了一個披頭散髮的男人,最先就悻悻地開始找碴兒了,也不管那頭長髮看上去多麼的順滑光澤了。
“你們這點修行,知道多少?"高宮眨巴眨巴眼睛,“他剛才使出的不是魔功,唉,對你們說了你們也不知道,就憑他身上的一點點魔氣你們就在這兒亂說。"
什麼一點點魔氣?是好強的,眾少年心生不服,可是又不敢反駁高宮的話。

“可是,可是他好醜!"中村找著那`祖師娘'的另一個弱點:“他也不應該與我們祖師在一起的。"沒有看到過那個人的面貌,不過,就當他好不到哪裡去,如果他長得不錯就不該遮臉吧?哼,就算他再好看,也是個男人,男人怎麼會是櫻木花道的愛人呢?

“你說什麼?你說流川楓他醜?"洋平等四人一聽這沒有道理的話,還沒有讓他們驚訝的臉部表情多留一會兒,立即就大笑了起來。好像他們並沒有嘲笑中村的意思吧,就只是非常開心非常開心的笑著,幾乎就上氣不接下氣了,“不,不愧是…花道的徒子徒孫啊。第一次見著流川就說他醜?就,就連語氣也好像當年的花道呢。"

說錯了嗎?彥一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笑成一團的四位太師父,敢情是讓他們想到了以前一件非常好笑的事吧?這四個人樂在其中,暫時是不會責怪大夥偷偷跟著祖師來了吧?只是,說那個`祖師娘'是個醜八怪真的有那麼好笑嗎?

“也不能怪你們,當年花道還不是一樣說流川是個醜八怪呢。"洋平抹抹笑出來的淚水,仰天嘆道,“如果流川是……想必這天下已沒多少英俊的人了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嘛,太師父!!"彥一有些急了,拉著洋平的袖子,哀求著,“告訴我們吧。"

“唉,跟著花道飛這麼快好累哦。"洋平甩了甩脖子,“還要見著流川他上了雪峰才可以跟上來也好煩呢。"
立即洋平就讓兩個少年給按下,肩上多了四支拳頭給他輕輕錘著,看得另外那三個人心中立升不平,重重地哼了一聲。

眾人立即把他們也按到山石上,在各要緊處拼命討好捏拿,並繼續祈求著這來龍去脈,“快說啊,太師父!給我們講講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就是啊,那個人,叫什麼楓?流川楓吧?"彥一的記性就是好,一邊按著洋平的肩,一邊若有所思地開口,“他真的是我們祖師、祖師……嗎?"現在知道期待的人是個男的,這一稱呼如何還能叫出口呢?

“是啊!"洋平聽到彥一這樣吞吞吐吐的,嘴角微微翹起了一絲笑意,可是隨又讓一種悠悠的悵惘而取代了,“這事兒要從五十多年以前說起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