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仙傳》

爆琦

〈4〉

 

“你少得意了,有種的你就把這妖術解了拿出真本事與本天才明刀明槍地幹一場!"櫻木又是氣惱又是不服,率領山寨這麼多年來像如今這樣連對手衣角都沒有碰到便落敗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呢。這樣窩囊的事怎麼不讓他生氣呢?還不用說當著眾兄弟的面兒讓那白衣醜八怪給抽了一鞭,這個臉怎麼丟得起哦?

“大仙,大仙啊!您可真是救苦救難、法力無邊的神人啊!!"那副將是最先從震驚中回魂的。掙脫了怔怔的出神,立即便跪下了,幾乎連鼻尖也觸到地面了,挨挨地走過去匍匐在那白衣人的腳下,磕頭如搗蒜,一面不忘轉頭喝斥身後的部下跪下謝恩。他這一個突然的舉動暫時阻止了白衣人想反駁櫻木話語的打算,但見他有點不耐煩地搖了搖手,示意跪在地下的那一大群官兵起來。

“呸,他是什麼大仙?本天才看他是一隻大妖怪!"櫻木好生看不慣那大隊人馬對白衣人的膜拜,總覺得那個只憑法術欺壓人的白衣怪物驕傲得不成話,見了就想惡扁他一頓,所以,此刻雖然身體無法動彈,這嘴上他卻不想吃虧呢。

“你這強盜頭子懂個屁!"那副將對著櫻木等人立即換了一副嘴臉,腰直了、腿不打散兒了,就連臉上也帶著了幾分威武,說話也不客氣了起來,“大仙懲奸除惡、仙法廣博,為國為民,你們這些刁民見到他老人家的尊容就是三生有幸、祖宗積下的福緣了,還敢在這裡大喝小叫的?"此人說這番話時理直氣壯的,仿佛那白衣人真的就是專程來相助他們拿下焰寨的一般。其實他可以那麼快從眼前所見的奇景中清醒過來,也是大有所圖的。

不管這人是妖是仙、是怪是精,只要他收拾了焰寨的人,這個天大的功勞自然便會落到自個兒的身上。副將也略知一點修道之人的脾性,明白他們大都是獨善其身,一般不會在意世俗中的繁雜瑣事,說不定等下這白衣人就離開了,這樣一來,撿現成便宜的不是自己是誰呢?這等的軍功若報到朝廷上去,祖宗三代都有顏面了啊,更難得的是子子孫孫也可因著這樣的事而福澤綿長呢。想到這裡,他還不拼命地討好那白衣人嗎?管他醜不醜,或許那些修習道術的人就是這個模樣吧?不是嗎?也沒人真的見過那樣的人嘛。

洋平哪裡不知道這副將的如意算盤呢?說不準兒這一臉呆笑的傢伙就已經在念著如何在他的奏摺中說什麼力戰焰寨眾匪、什麼用奇計借著糧草來引誘焰寨的人上勾,雖然丟了糧草可是也剿滅了焰寨呢。如果那個白衣人就此離去而讓這副將做了主?這個冤大頭可真的是當定了,世間的人還以為這樣的酒囊飯袋也能押著眾兄弟去候斬?死了事小,這名聲可就臭了啊。先前聽到那白衣人說話就知道他可能知道這世上的情況吧,洋平心中微微思索,張嘴就叫道,“這位…兄台,你誤會了,我們寨中的弟兄做事向來對著住天地良心,從不欺壓百姓。所劫之物也是為著要歸還真正的失主的啊。難道你在這世上就真的不知道我們焰寨的行事作風嗎?"

“沒聽過,我管你們是誰?"那白衣人翻了一個白眼,說出的話更是讓那副將以及他所親近的眾官兵們高興不已,這就表示白衣人果真是個世外之人吧?否則名動天下的焰寨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可是你這樣只會是好心做壞事啊!"洋平有些急了,栽在這人手中還好一點,可落在朝廷手中就另當別論了,“我們所做的全是為了天下蒼生,有的時候對付非常事件也只能用非常手段……"

那副將低聲令人上前讓洋平住嘴,不管怎麼樣,安全第一吧?言多有失,他生恐白衣人改變主意,這樣就會有變故了。
那白衣人對洋平即將被粗暴地對待頗不以為然,含首輕點之下,那來到洋平身邊準備抽刀的幾個兵卒們腰間的刀便再也無法拔開了。如同被石漿封住了一樣,那幾個兵士們只好回過頭看著他們的長官,那副將推著笑看向白衣人,“大仙,您這是……"

“我不喜歡見到血。"白衣人冷冷地開口。
“是,是,大仙慈悲為懷小的好生佩服。"副將一邊說一邊使眼色讓他的人回來,只讓他們堵上了洋平的嘴。不殺這個人也有好處的,他的價錢只在櫻木花道之下,活的總比死的強吧?邀功時也可多占些呢。正想著他的好事,卻見那奇醜無比的`大仙'輕飄飄地逼近櫻木身邊,雙袖輕揮,立起一股小小的旋風,瞬間便將櫻木高大的身子卷了起來,讓他臉孔朝下地搭在了馬背上。

看到那身懷異術之人騰身就要離開,副將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以他當官以來從來沒有快捷過的身手,飛身撲上,一把拖住了托住了櫻木的那馬,驚道,“大仙,您要帶走這個強盜頭子?"

櫻木也不懂這白衣人的舉動,一時之間倒也忘了喝罵,聽到那副將的話他下意識地扭頭看著那滿無表情的神秘男子。

“嗯。"那白衣人點點頭,不想再多說,以目代嘴,示意副將鬆開手。
“可是,可是大仙啊,這個人無惡不作,罪惡滔天,小將定要將他帶回朝廷嚴加查辦的,還在把他斬首於午門前以儆效尤,您把他帶走了那,那……"副將哭喪著臉,抓不到櫻木,這個功勞便小了一半呢。

“我不管!你要對這裡的人做什麼都不關我的事,只是這個人,"他看著櫻木,說話還是有點蠻橫呢,“他是註定要去修道的,我則是他的引渡人,不會讓你殺他的。"
“呸!誰要跟著你這醜八怪去吃素發瘋?"沒等那副將有什麼反應,櫻木已經破口大罵了,“你這小子快點放開本天才,放開洋平他們!看在你天生不足的份兒上,本天才也許會可憐你不計較你對本天才的不敬……"

對櫻木的吼叫充耳不聞,白衣人只是食指微屈,幾根細細的藤條立即便緊緊地並排了一齊,縳在了櫻木的臉上,堵上了他的嘴,頓時便讓他的叫聲打住了。

“花道?"那胖子與小鬍子還有那個排骨瘦男同時驚叫了起來,洋平雖然動不了可是身子也挺了起來,嘴裡跟著鳴咽著以表達他的抗意。
不明白那個白衣人為什麼看中了櫻木,是他夠高麼?是他先前罵過白衣人麼?還是那白衣人喜歡抓人去上山修道的?修道?開什麼玩笑,想到櫻木拿著拂塵、頭上插著青簪、身上掛著青白大褂翻經書的模樣就要笑掉大牙了。雖然眼前這白衣人不是這樣的裝扮,可是想到練法術,世上之人難免想像道士的模樣呢。而這白衣人很顯然是沖著櫻木來的吧?否則也不會單獨要櫻木去修道呢,以前根本就沒有見過這人,他有點可疑呢。

“大仙,您沒認錯吧?這個人雙手血腥,是個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盜,怎麼會適合跟隨您練習仙法呢?"
“錯不了,他是櫻木花道。我感到是他!"白衣人閉了閉雙眼,那副將便被一道清風給吹開了,遠遠地落在了一邊,可是他還是聽到了那白衣人的下半句話,“我就是要讓他身無一物才好專心修道!"

什麼?就是為了這個要讓整個焰寨的人都跟著天才倒這個瘋子的楣麼?難怪他要幫著那些朝廷的人來對付焰寨呢,不管洋平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吧?真是的,洋平幹嘛要向這個人低頭呢?櫻木氣結,這也太不值了吧?不過,反過來想想,是不是天才太英俊了、太傑出了,讓這個醜八怪妒忌得發了狂,所以就出現來破壞天才所創下的偉大基業呢?唉,人太出眾了也不好啊!!

“大仙,其實您要感化這匪首讓他徹底地放下屠刀小人倒有一個辦法。"副將生怕白衣人帶走了櫻木,高聲叫道,“您想,這櫻木強盜半生殺戳,讓他洗心革面可真是難上加難呢。"

“……"白衣人身形微頓,本不想做事要別人來出主意的。可是他最怕麻煩了,這次渡化櫻木花道的任務當然是越快越好了,如果櫻木是自願學道的比逼他的要快些吧?早點了結此事也好回蓮池睡覺!

“您就讓小人將他們全部押回京城,判罪定刑、繳納所有的贓款,"副將觀察著白衣人的臉色,見他沒有什麼表示才大著膽子接著說下去,“只要讓這強盜頭子親眼目睹他半生積蓄化為烏有、看著跟隨他的全部匪徒被關進大牢,絕了他的念頭,這樣務必讓這悍匪有所覺悟。您不就是想要這樣的效果嗎?讓他死了東山再起的心,這樣可好?"

“是嗎?"白衣人冷冰冰地問道。
“當然了,您還可以跟著小人一道回京吶,看著這強盜頭子在天下人面前謝罪,到時您再帶走這個一無所有的強盜頭子,一定可以讓他大徹大悟的。"副將見著白衣人臉上又顯不快之色,立即就說道,“您也可以在路途中就點化他嘛,再說了,就憑你的法術,在法場上帶走一個死囚有什麼難的?"

白衣人沉吟片刻,處事未深的他思量副將的話也覺得是一個辦法呢。抬眼看著馬背上櫻木滿腔的不服與憤慨,心裡倒有點動搖了。就剛才瞭解到的櫻木的壞脾氣,他一定不會乖乖聽話的,幸許副將有話也是一個辦法吧?想到此處,白衣人也不再動了。

那副將大喜,急忙使眼色讓人拉回了櫻木,反正送到皇帝面前就是他的功勞,到時櫻木花道是死是活可不幹他的事了。這下可熱鬧了,這個威風凜凜的將軍一面吆喝著讓部下上山去清理焰寨的所有物事;一面吩咐他的師爺寫摺子呈報朝廷,一面又不忘差人向家中報喜,一時間忙得可是不可開交。

而那白衣人就直直地站在櫻木身邊,冷冷地看著他,似乎非常不快的模樣;自然,櫻木也同樣對他大眼瞪小眼的,沒什麼好臉色。這個笨腦子的傢伙,空有一身妖術,竟然讓人給耍著玩當押送天才的旗子也不自知?為什麼天才就得栽在他手裡呢?氣死人了!居然被這樣的笨蛋給捆住了,真的是上天不公哦。

洋平被帶到了那胖子與小鬍子的身邊,趁著看守的人注意櫻木與那白衣人時,他悄悄地低下身子、伏下嘴,讓那胖子反剪的雙手艱難地把口中的布取了出來。
“看來這次要糟,那怪人是存著心來帶花道去修什麼道的。"洋平喘了幾口氣,讓呼吸得以順暢,“高宮,我們得想個辦法。"

“能有什麼辦法?現在都這樣了?他身上古怪著呢。"那叫高宮的胖子對那小鬍子問道,“野間,你想到什麼法子了嗎?"
“我……"

“別吵!"一個軍士走過來惡聲惡氣地喝道。洋平等四人也只有暫時閉上了嘴,忍著氣看著那群狐假虎威的官兵調隊去了焰寨總部,破壞一氣而後又敲鑼打鼓地把焰寨的眾弟兄們拉去遊街,他們定是看這白衣怪人變化出來的藤條結實而肆無忌憚了吧?走得是什麼方步啊?一個個地像螃蟹似的,看得人氣血上湧的。焰寨至他們的首領櫻木花道起到那燒火打雜的,沒有一個不把那突然冒出來是非不分的白衣人恨個半死,若不是他搞這麼多事出來,現在會是這樣的場面麼?

可是那白衣人才不管這麼多雙埋怨的眼睛,他只是靜靜地在櫻木身邊,冷漠地看著他,似乎不喜歡被人打擾的模樣。現在的他也好像非常的不耐煩,大隊官兵中已沒有人敢再上前與他說說話,就連那副將也不敢造次了。說得也是哦,那白衣人相貌…不說這個,從他身上所散發的凌厲氣息也夠讓人喘不過氣來的。一干想邀功的人正暗自揣摩著如何讓這白衣人不起疑心地押著櫻木上京城呢,突然聽得前方傳來一陣陣的喧嘩聲兒,抬頭望去,黑壓壓的來了一大群桂林的百姓呢。

“你們這些惡賊不能帶走櫻木大王!"一個半百的老者張開雙臂帶著身後的眾人攔住了這群耀武揚威的官兵。
“反了反了,當真是無法無邊了是不是?"副將在馬背上看得是又驚又怒,“還不與本軍讓開,你們這些刁民真是目無王法、膽大包天啊!"他說話時忘了自己個兒還沒當上正式的一品大將呢,可是口裡卻已經這樣稱呼他自己起來了。

“不行,你們這些惡官,一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才讓焰寨的眾位英雄們上了當的!"另一個中年男子插到老者身前介面,“我們不讓!不管你們用了什麼陰謀詭計,我們是一定不會讓你們帶眾位英雄離開桂林的!"
“你們一個個的活得不耐煩了麼?要本軍送你們一程麼?"副將老早就想發作殺幾個人立威的。對著這些老百姓耍威風可是他的看家本事呢,若不是那白衣人之前說過他不喜歡殺戳的,他定要砍翻幾人的。

櫻木以及他的朋友們總算是吐出一口氣,雖然身子動不了可是耳朵還管用吧?聽到眾百姓如此言語,心中倒放下了一大半。不愧是共同在一起生活了多年的鄉親們吶,知道那群笨蛋官兵是沒有本事可以抓到大夥的。可是櫻木剛剛鬆了口氣立即又提起了心。記得在出發對付這群官兵以前,天才可是拍著胸口向鄉親們保證過的,一定要把這次來犯的人弄個灰頭土臉、殺過人仰馬翻。可現在呢?被翻在馬背上的可是天才呢!那一長串被捆住的-說白了是全部活捉的也全是焰寨的兄弟們吶。再一眼瞧著百姓們手中提著的那些個什麼扁擔啊、鋤頭啊、鐮刀啊什麼的東西,心裡越發的悶氣了;咦?還有小孩子手裡佈好石子與泥土的彈弓??天啊,天才一世英明、風姿颯爽的難道還要靠小孩子的彈弓來相救嗎?幾欲找到一個地洞鑽進去,負氣拿眼瞪著那個也有點詫異的白衣人,心裡不住地咒罵著,越想越氣,恨不能把他切成一塊一塊的扔進灕江中餵王八!


“讓開讓開!沒功夫與你們這些賤民說話,本軍還要辦正事,"那副將凶惡地大聲嚷道,“不要受反賊迷惑,如果你們再不識好歹,當心……"
“啪!"一個泥蛋打在他臉上,四散了開去,那副將的一張臉頓時就給弄髒了,自然也就抵住了他想威脅的話語。

“大壞蛋,快放下櫻木哥哥啊!"一個小男孩子睜著大大眼睛仰著頭,死死地盯著狼狽的官軍首領,“他說過今天晚上還要帶我去江裡抓魚的!聽到沒有?聽到沒有?快放了櫻木哥哥。"
“小兔嵬子找死!"經得這一下,馬背上耀武揚威正做著升官美夢的副將怎麼還能忍住?習慣性的他就舉起了大刀,沒有一點兒遲緩地向著那孩子小小的頭顱砍了下去。

“小天!"攔著官兵的眾人驚叫了起來,他們也沒有想到那小孩子會那樣`對付'官兵,更加沒有想到對方連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子也不放過,特別是被捆的焰寨眾人,更是齊齊搶上,無奈身體卻不聽使喚,就在大夥兒咬牙閉上雙眼不忍見著那即將到來的慘劇時,卻聽著小天驚訝地輕輕呼了一聲。

那一聲雖然短卻毫無痛楚,四下的百姓與櫻木等焰寨的人舉目看去,見得那副將手裡只有個光禿禿的刀柄,鋒利的刀身早已不見,弄得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狼狽之極。而在小天的腳前則落下了一圈晶瑩的顆粒,小天則睜著圓圓的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看著那白衣人,眼裡充滿了佩服,全場的好人中也只有他一個人沒有閉上眼睛了,所以他當然看見了一切。

發生什麼事了?櫻木的腦子裡劃過這個念頭,可是眼睛卻下意識地轉到了身旁的白衣人那裡。但見得他那唯一還稱可以入目的清澈眼睛裡居然微微帶著些怒氣,盡管不易察覺,可是與之前他眼裡的無動於衷也有好大的不同呢。

眼睛只一花,那白衣人就已出現在了副將的身前,冷冷地開口,“你想做什麼?"
“大,大仙…"副將陪著笑,“小人只是想嚇嚇小孩子嘛,讓他們不要攔著路。"
“是嗎?"只有笨蛋才看不出剛才那一刀的用意吧?白衣人盯著副將再次開口,“雖然他很吵,可是也用不著你來收拾!"

“大仙說得對,全憑大仙做主。"這是什麼理由?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副將還是不敢得罪白衣人,連忙哈腰,“那我們就快走吧,早點把這些匪類送進京大仙你也可以……"

“不能走!"靠著白衣人最近的老者急切地叫道,老人家經的事多了,怎麼會看不出來這裡究竟是誰說了算,來不及細想,只是一把扯過小天,然後對著那白衣人肯求道,“如果讓這夥沒有人性的官兵帶走了櫻木大王他們,我們就沒法過日子了啊!"

“你這老頭子胡說八道些什麼?"副將很想再次舉刀,可是手中的重量卻提醒了他無法再使橫,心中又怕白衣人知道真相,不由得惡聲相向,又氣又恨。

“……"白衣人微翹首冷然地盯了副將一眼,讓後者有再多的威脅話語也說不出了。他不喜歡麻煩,不過,總覺得這夥官兵有點古怪呢。做事都閃閃忽忽的,一點正氣也沒有的模樣,一也不像他所處的環境裡當職的人應當表現出的風範啊。莫非人間朝廷裡的人都是草包?還是這其中有什麼……

張大爺,幹得好!洋平目睹這一變故內心竊喜,就感受到這個怪人不會是壞人的,希望他可以改變初衷呢。

老者身後的眾人也都把目光投到了白衣人的身上,帶著懇求。因為,這個人似乎並不是官府裡的人啊。

“這位公子,你不知道嗎?以前這裡是個什麼樣子?"老者在白衣人默許的情況下開口說道,“這個魚米之鄉也是讓官府的人弄得慘不忍睹啊。他們每年都要強抓我們的後生去修築宮殿,弄得農田荒廢、雜草叢生。可是徵收的稅卻一年比一年多,天上下雨要收稅、過轎渡河要收稅、遇上旱季時求神要收稅,甚至這裡大大小小的官員每次生日或是他們親屬生日時也要向我們要銀子啊!我們莊稼人靠的是雙手吃飯,哪裡有那麼多銀子給他們呢?"

“是啊,如果不繳的話,他們就會把我們抓到牢裡,再逼著家裡的人拿錢來贖,那時我們有哪一家是過著有米下鍋的好日子呢?"老者身旁的一個中年婦人也介面,“桂林這個地方向朝中進貢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可是他們還是貪得無饜,胃口越來越大,就算是賣了我們全村的人也付不起他們的重稅!更不用說還有村裡那些遊手好閑的痞子結夥搶劫,在傷口上散鹽呢?"

“可是,自從櫻木大王建立了他的寨子之後,這些才完全地改變了啊!"另一個男子也向那白衣人說著,雖然不知道他是誰,可是讓這些官兵這樣害怕的人一定是大有來頭的吧,“他們趕走了那些山賊與惡吏,他們帶著我們耕種田地,重建家園。他們從來不搶奪我們的糧食,幫著我們種地不說,還時常把貪官們拿走的銀子還給我們,就算是他們寨裡的糧草也是向我們買的。他們說什麼也不白拿我們的糧食,所以我們只好出價。公子,你知道嗎?其中這些土地都是他們幫著我們奪回來的!"

“是嗎?"白衣人有點瞭解的樣子,回頭看著被他綁上的一干焰寨中人,其實從一開始就覺得這些人還要順眼得多。不過,就是那個紅頭是個蠻橫可惡的,所以他才一時氣不過動手的。只是,好像動了氣有點可笑呢,這麼多年來他可是從來沒有對什麼人發過火的。為什麼這次一聽到那個紅頭說拿把自己綁起來打就那麼生氣呢?

“大仙,您可千萬別聽這些人瞎講啊,他們與這些匪類是一道的。"副將心知要糟糕,很想努力說點什麼,可是卻不知該說什麼的好。畢竟心中那些雜多卻毫無說服力的話怎麼可以讓這白衣人相信呢?

“我們沒有說謊啊,如果他們帶走了櫻木大王他們,我們以後可怎麼活啊?"一個老婆婆也顫悠悠地對那有所動搖的白衣人說道,“如果他們走了,還不如你們拿刀殺了我們得了,也省得以後再受罪啊。"

有這麼嚴重嗎?白衣人歪著腦袋看著櫻木,這個人有這麼舉足輕重嗎?好像一個救世主似的?聽得眾人的求情,接受著他的打量,櫻木羞惱得幾欲死去。那是個什麼看著怪物般的、不信任的眼神啊?好像天才以前所做的事是假的一樣?又不是技不如人,只不過是白衣人會妖術而已!如果天才也會,一定要實現天才所說過的話,把這人吊起來狠狠地打一頓!

“如果你不信,可以問問這些官兵,看我們說謊了沒有?"高宮突然大聲叫起來,引得那白衣人不由自主地向那群官兵看去。除了副將的數百名圍著焰寨之人的親隨之外,大部分的人都露出了些許的慚愧。他們是北方人,不想上山盜賊就投軍了,否則也沒法活在這亂世上。所以,這些官兵裡出身貧寒的人大都低下了頭,在內心中是不仇恨焰寨的。他們的表現也讓那白衣人又信了幾分。

“喂,這位兄台,你現在知道了花道的重要了吧?你可不要仗著會法術就隨便亂來啊。"洋平見那副將沒空注意到他,高聲叫道,“快放了我們吧,否則會出很多人命的!"
“可是,他要向我學道呢?"白衣人在考慮中聽得洋平這一句話,隨口答道。

一聽就知道他現在左右為難了吧?洋平笑了笑,原來也是個單純的傢伙呢。他詭異地看了憤憤不平的櫻木一眼,對白衣人說道,“你怎麼這麼笨啊,你可以帶走花道,不過也可以放了我們,讓我們好好護著這兒不讓人來犯啊!"

對哦。白衣人眼裡的肯定讓兩個人發了慌,一個就是那副將,短短的相處也約莫瞭解到這白衣人下定主意非常快呢,是一個極為乾脆的人吶,而且這次看樣子也不會再改了吧?另一個覺得有點鬧心的當然就是櫻木了,洋平?居然為了他自己的安全把天才賣了?不,不是這樣的,在看到洋平的下一個眼神之後櫻木就明白了,騙騙這個看似厲害卻笨頭笨腦的傢伙也挺不錯的吧?

“大仙,不要啊……"副將帶著哭腔的聲音在眾百姓愈加肯切的真摯請求中淹沒了。
不理他的哭喊,白衣人舉起雙手,輕輕一擊,焰寨眾人以及櫻木身上的藤條立即便斷裂了,散在地上,一會兒就憑空消失,再也見不到影兒了。眾百姓是第一回看到這樣的奇事,一個個地都睜大了嘴,直直地盯著那白衣人。反觀焰寨眾人與官兵,倒是見怪不驚了。

情勢大逆轉,洋平高宮還有那野間看著副將以及他那幾百名捆得像粽子般的親隨,心中的惡氣才微微出了一點點。這次不僅死裡逃生還收了糧草與軍晌呢,更重要的是也收編了那些願意投降的大隊官軍啊。有個會法術的人幫忙就是不一樣,洋平眼睛轉得滴咕咕的,心中的小算盤打得啪啦啦地響:如果讓那白衣人也加入到寨中來,豈不是以後逢戰必勝?值得考慮、值得考慮啊。

然而櫻木卻沒有洋平想得那麼好,在向眾鄉親道過謝安撫好他們之後,一回身瞪著那白衣人,現在,要好好地向他算帳!!

“走吧!"沒等櫻木想好用什麼辦法來報復,就聽到白衣人當先開了口,而且還是對著他說得理所當然。
“走哪兒去?"櫻木看著那比天才約莫矮上一丁點兒的白衣人,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心裡竟然有了一點點的優越,哼,這個笨蛋,天才才不會聽他的話呢!

“不是說好我放了你們,你就要跟著我去學道的嗎?裝什麼傻?"白衣人瞪著櫻木。
“那是洋平答應的,又不是本天才!"櫻木也沒有說謊,在那個時候出主意的-的確不是天才本人嘛,而且白衣人也沒有徵求天才的同意啊。是他自己願意收回法術的,關天才什麼事啊?

白衣人很明顯一怔,可是卻無法反駁櫻木的話,他下意識地調頭看向了洋平。

洋平輕輕咳了一聲,揉了揉鼻子,大步來到白衣人面前,不管他可危險也不管他此時有什麼不解,只是一伸手便搭在了白衣人的肩上,“我說,兄台,叫什麼名字啊?"

“……"
“別這樣嘛,你告訴我,我也好勸勸花道嘛,要知道我答應過的事一定不會不算數的。"洋平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對著誰也是笑得不在乎,這個是他與櫻木長期生活在一起所練就的本事呢。對著那樣火爆的櫻木他也可以隨口玩笑,對付這個白衣人當然也不例外了。就只是說剛才他做的事,也知道白衣人是一個非常好哄的人嘛,不管他表現出如何的冰冷,其實骨子裡不也就是與櫻木一樣天真的嘛。

“流川楓。"白衣人靜靜地說出了他的名字,是一個非常陌生的名字呢,洋平望向野間,見得他搖了搖頭。野間也不知道的人那就更錯不了了,這人不是普通人。

“你為什麼一定要花道去學道呢?"洋平,“其實你不覺得他沒那個潛質嗎?"
“我也這樣覺得。"白衣人淡淡說道,洋平身體中的氣倒不討厭,不像那副將,再加上他一直就對著自己笑逐顏開的,也不好意思發狠了何況此時洋平還說了一句讓他很舒暢的話呢。

“什麼?本天才沒有潛質?"櫻木暴跳三尺,指著流川楓大罵,“本天才學什麼都是用不到三個月的!你這醜八怪才沒有潛質,不知在哪裡學得些妖術皮毛就來人間耀武揚威的神氣什麼?"
“你這白癡一樣的傢伙,學會了才奇怪呢!"流川甩開洋平的手,認真與櫻木較起勁兒來。

“既然本天才沒本事,那你還不要臉地求本天才跟你學道做什麼?"櫻木盯著流川,越看越覺得他礙眼,現在看得他的臉久了,可是還是覺得好討厭!難看不說還一臉的驕傲,那雙眼睛也細細長長的,掛在他那臉上一點兒也不配他的臉型,像只狸貓一樣,不,狸貓的眼睛還要大一點的,他更像是一隻臭狐狸!

“誰想教你?若不是有人拜託我教你我才懶得理你!"流川似乎是想到了一件讓他非常惱火的事,也許就是那拜託他的人吧?一翻眼皮兒恨恨地看著櫻木,如果不是這個白癡的話,他現在哪用得著下界呢?

“哈,那正好,咱們現在誰也不欠誰的,你走你的陽官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櫻木,“那一鞭子本天才記下就是,以後再行奉還!"
“不!你想賴皮麼?"流川拒絕也是非常的乾脆吶。
“你說什麼,本天才從不欠你什麼承諾!"

“好了,好了!"洋平看流川楓好像真要發火了,也怕他抓櫻木去當道士,立即出來打圓場,“流川兄台,你也不想這樣與花道纏下去吧?他不想學,就算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會學的啊。"
這倒也是,流川直覺這樣想,不由把目光放在了胸有成竹的洋平身上,但見得洋平湊上嘴在他耳邊小聲說道,“給我一點時間,幫你慢慢勸吧,我這個人說話最算數了,既然剛才答應過你就一定不會忘的。"

流川看著洋平一副講義氣的模樣,再看到他眼裡毫不掩飾的堅定,便默默地不語了。這個人看上去不會騙人吧?而且他的話也蠻有道理的。
“洋平,你對這醜八怪狐狸說什麼?"櫻木好生不快好友好像對流川有好感的模樣,忍不住出聲埋怨。

“花道,你怎麼這樣說人家流川兄弟呢?怎麼說他剛才也幫過我們一次大忙啊。"洋平,“我們應該謝謝他的。"
“謝他?開什麼玩笑,若不是他我們也不會被困這麼久。"櫻木,“沒扁他就算他運氣。"
“你打得過人家麼?"櫻木身邊的一人忍不住小聲開口。
“大楠,你想說什麼?"櫻木聞言馬上便要發作了。

“好了,不知者不怪嘛,流川兄弟一定是不知道我們焰寨的事才那樣的。"洋平拉著流川的手來到櫻木身旁,“不管怎麼說,我是非常感謝流川兄弟的。"
“是啊。"高宮、大楠、野間等三人也如同與櫻木作對一般笑道,與洋平合作這麼多年來,哪裡有不知他在想什麼呢?

“你們……"
不理會櫻木氣結的語調,洋平對流川開口相邀,“不知道流川兄弟可有興趣加入我們焰寨呢?"說著背著眾人,面向流川,用手指了指櫻木,意思是可以方便點化他嘛。

流川尚在猶豫,他不想弄這麼麻煩的事出來,可是也不想把任務拖這麼久。就在他考慮的時候,櫻木卻已在另一邊叫得驚天動地了,“本天才不準許!我們的寨子不歡迎醜八怪狐狸!"
“哎,花道別這樣激動嘛,你不是常說要大家的意見嗎?"洋平微笑著看著高宮等好友與身後的焰寨弟兄,相信除了對流川深惡痛絕的櫻木之外,沒有人不會歡迎讓這樣厲害的人加入的吧?

“我不管,我不許他進來!"櫻木知道洋平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可是要讓天才每日面對這個流川楓怎麼受得了哦?看見他胃口也倒了,說不定飯也少吃幾碗吧?

“呸,我也不想進你這強盜窩子!"流川冷笑,“你以為你這個寨子有什麼地方香的。我才不要進來做你的手下!"
“哼,你知道就好,你以為是人人都進得了我們焰寨的嗎?"櫻木得意洋洋,“沒有過兩關你就休想加入我們,你這死狐狸如果除去一身的妖術怎麼也不可能加入我們的。"

“是嗎?"流川一撇嘴,眼角立起了淡淡的不服。發現到這一點的洋平忍不住又微笑了。這個流川楓,在這方面與花道好像呢,看來有好戲看了。

“這樣也行,如果你可以不用法術而過了關的話,本天才可以考慮考慮讓你加入。"櫻木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如果你過不了關,可不能加入我們,也不許再提學道的事!"

“好!"流川一口應允,對於比試他是最受不得激的。
“哪,入我們山寨呢,首先就是要幹一票啦。"高宮搶先向流川解釋,感覺這個人有趣得很,如果加入進來肯定會很有樂子吧,“證明你是與朝廷那幫傢伙誓不兩立。"

“你要我去打劫?"流川微一愣,他倒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就算是不用法術與那紅頭白癡打一架也未必會輸的,可是說到搶人?這個要怎麼做啊?
“不知道怎麼辦吧?"櫻木好笑於流川眼裡的疑惑,“其實這個很簡單,讓本天才教教你吧:你磨兩把快刀,沒有的話,殺豬的三角刀也成。兩隻手一手拿一把,然後穿一身黑衣、拿一塊黑布蒙在臉上;不過要露出眼睛來,免得你這個笨蛋醜八怪什麼也看不見!只要有朝中的人經過就跳下去,講高宮剛才說過的話就行了,如果人家不理會你就砍翻兩個朝廷的走狗示威就得了。"他吃準了流川這個自負的人不會那樣做,所以就胡說八道一氣了。

真的非得那樣做嗎?流川的臉色非常難看,可是他又不想反悔。現在是他說什麼也要進入焰寨了,免得這個紅頭白癡看不起自己!可是,可是,那樣有點丟臉呢?這個人剛才搶劫的時候也沒有那樣做啊?

“我說,你的意思就是要流川也成為朝廷所不容的吧?"洋平突然插嘴,“其實剛才他已經做了啊,搶了這麼多的軍晌與糧草、抓了這麼多的人來,他還不夠資格啊?"
流川轉頭看著洋平,只覺這人真的很好,是個好人呢,人也爽快;至少比那紅頭白癡好多了。如果是點化他成仙該有多好?

“可是,可是那也是他用了法術的啊?我們現在是說讓他不用法術去做……"
“花道,在你說不能用法術之前人家流川已經做了嘛。所以也不算違規的。"洋平,“再說了,我哪裡聽說過加入我們還有一個條件的……"

“好了,好了,這個就算了。"櫻木打斷洋平的話,不想放過最後的機會。沒錯,加入焰寨就只有前面一個條件的。只要經過調查是真心投入的,他們也就收錄。還有一個要求是他臨時加上的,怎麼能讓洋平再幫著那小子呢,“搞不懂你為什麼那樣護著這小子?"櫻木嘀咕著,現在連洋平也有點恨上了。

還不是為了我們寨子和你更好嘛,洋平搖搖頭,說不定以後花道成仙了呢?說不定他可以帶著大夥一道跑到天上去鬧呢?轉眼看著流川瞟了他一眼,心裡格登了一下。唉,用不著用這樣無垢的眼神也看著自己吧?與他臉上的相貌反差挺大的呢。雖然他長得是醜了一點,不過也不討厭啊,這樣哄他加入焰寨……算了,以後對他多關照一點不讓他輕易相信人被人騙就好了。洋平輕笑著,看了一眼鼓著腮幫子的櫻木,以後又多了一個好玩的東西了呢?

櫻木低聲在一個焰寨的耳邊吩咐了幾句,逼著一臉詫異的那人快去準備了。然後他就來到了流川身邊,雙手插腰,“這可是你最後的一個機會了,記得哦,做不到你就滾!"

“哼!"流川不知他在搞什麼鬼,等了一會兒,就看到十幾個壯實的漢子費力地抬來了一個長約二十幾丈的如馬廄般大小的鐵巢,也不知他們在哪裡尋得這樣的東西來。正不解櫻木的意圖,就看見了櫻木命令人往那裡面加上了炭火,不一會兒,那個長長的鐵巢就裝滿了燒得通紅的炭,低低的火焰也竄了出來。

“你敢赤腳從這火盆上面走過去而不用你的法術護體,本天才就讓你加入!"櫻木自信滿滿的說,這不是殘忍,這個只靠法術逞威風的膽小醜八怪是一定不敢的。所以,天才也就讓他知難而退了,省得有一個人在天才耳邊老是說什麼修道、修道的!
“我說,花道,這又不是出嫁的大姑娘,你讓人家跨什麼火盆嘛?"洋平的眼睛已瞇成了一條縫兒,雖然好笑,不過他還是要試著讓櫻木改變主意,留下流川可是好處多多呢。

跨火盆?原來就只是這樣?流川的眼裡露出一絲嘲弄,二話不說,除下鞋襪就要踏上去。
“喂,你傻了嗎?"櫻木的笑容立即就打住了,雖然蠻恨這個醜八怪的,可是也不是想真的讓他去送死嘛。沒有法術的人怎麼可能走過這樣長的炭火通道呢?走兩步就下來只是傷到腳還好,如果這流川楓逞能,變燒豬死了怎麼辦?不知為什麼,這流川楓說過他不用法術,天才就好像認定了他不會用一樣。看著他那露出來的兩隻白皙細長的小腿還有那圓滑完好的腳踝,這樣的東西放在了那樣高溫的鐵板上,不燒得焦焦的才怪?真是的,這醜八怪身上長得倒齊全,不止櫻木一個人這樣想,洋平啊、高宮啊什麼的也都是沒來由地想著。只是對爆烤人腳沒有興趣啊,焰寨的眾人齊齊地望向了他們的首領,看他如何發話。

“你不是說要走過去嗎?"流川不耐地盯著櫻木,“又怎麼了?還要加幾塊炭?"
“你真的想好了?不用法術就這樣踏過去?很燙唉?"櫻木當著這麼多的人面兒又不好意思顯示他的那麼一點點的擔心,畢竟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眼前這個傢伙也不是什麼壞人,只是臭屁了一點:這樣就逼死一個狐狸,天才心裡會愧疚的。

“白癡!"流川只是覺得櫻木非常奇怪,這個是他提出來的,現在又婆婆媽媽的好不讓人心煩。
“我管你死活!"櫻木漲紅著臉吼出一句,居然把天才的好心當驢肝?呸,誰擔心這個醜八怪了?

流川白了櫻木一眼,不再說話,抬腳就踏在了那火燙的鐵板上。他的動作如此快,讓櫻木以及眾人都吃了一驚,來不及阻止了。這人的腦袋究竟是什麼做的啊?櫻木一邊準備著聽見流川楓的淒厲慘叫,一邊也不由自主地吩咐手下的人快拿燙傷的藥來。

可是,兩手的準備似乎都用不上了。在那誰也不敢觸摸的火盆中,流川非常輕盈地就踩在了上面。他沒有一蹦三尺高也沒有叫喊著跳下鐵板,臉上也絲毫沒有痛楚,只是輕輕鬆鬆地在那滿是炭火的大鐵盆中走著。不僅如些,在他腳下經過的地方,那高溫通紅的火炭竟然一個個地結成了冰雹,待到那二十餘丈的路走完時,大盆中只有著冰體一般的`火炭'了。如果沒有看到先前那樣燒著的它們,沒有人會相信這些大小不一的冰團兒就是可以燙毀所有身體的東西了。

“你,你作弊!"櫻木呆呆地看著眼裡帶著勝利光芒的流川,反射性地指著他控訴,"不是說好不許用法術走的嗎?"
“我沒有用!"流川從那冰盆上跳下來,一點慚愧的意思也沒有,盡管剛才看上去的確是他動了什麼手腳。

“胡說,好好的一盆炭,你沒有施法術怎麼會把它們變成冰的?"櫻木據理力爭,指著證據,“你給本天才解釋清楚,沒種的傢伙,說話不算話!"
"我沒有用!"流川越發地肯定,肯定的語氣幾乎讓所有的人都覺得他沒說謊,可是眼前所見的總是要取信於人的吧?

“他的確是用了法術。"突然一個清朗的語音闖入了僵局,不知何時,在流川身邊無端端地多了一個人,與他出現的方式蠻像的,就是沒有那麼多的光彩與清風,似乎他可以把他的出現控制得很好,“不要告訴我你沒用哦,流川,我下來辦事這麼多次,你才不過第一回而已。你剛才就是用了法術的嘛。"

“哈哈哈,狐狸的同夥不也承認了呢!"櫻木還沒看清這人就對他大起了好感,等那一個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人站定後,才發現:原來他也是一個醜八怪啊。只是與流川一樣,身形倒修長,頭髮也蠻不錯的樣子,還帶著些美麗的藍色,悠悠地泛著不起眼的光彩,很好看吶;就如同流川那頭非常讓人想觸摸的黑亮長髮一樣。可是越是這樣,就越顯得他們兩人醜了嘛,這個有著微藍頭髮的人還要好一點,他的臉雖然給人以難看的感覺,可是沒有流川那樣驚人啊?果然,醜八怪的朋友也是醜八怪啊,櫻木沒有罵這人,也許是對他有好感的原因吧,怎麼看都比流川順眼多了。

“三井壽,你來做什麼?"流川有些詫異的看著那個後面的人,"難道是藤真改變了主意讓你來管這個白癡的事?"
“不是啦,我也是另有任務的,不過可以與你共事一段日子呢。"三井似乎有點吃驚,“想不到,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在上面你記得幾個人的名字啊?我還以為你只知道睡覺呢。"

“……"流川不快於他不能把他所說的任務推掉的樣子,再看著三井作出來的驚訝模樣,更加沒好氣了。以前這個人的門牙不就是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不小心給打掉的麼?想不記住他還真難啊。

“聽到沒有,醜八怪狐狸,你朋友也說了你用了法術,你還不認帳麼?"櫻木也只想快點擺脫流川,不想聽流川與那三井敘舊張口就嚷嚷了起來。
“他是用了啊,否則你們這裡所有的東西還有命嗎?"三井轉頭對著櫻木笑道,“你難道不知道麼,流川在走的時候並沒有用法術讓這些炭變成冰,他只不過是用了法術讓你們不變成冰。"

“你說什麼?"櫻木瞪大眼。
“真是敗給你了,我的話有那麼難懂嗎?"三井,“你們也真不怕死啊居然讓流川楓不用法術?如果流川不用法術掩蓋他的原神,你們現在就已經凍成一塊一塊的了。"拔弄著那些冰塊兒,三井懶懶地開口。

“你的意思是說流川他本身就在讓萬物結冰的力量,如果完全不掩飾的話就會……"洋平喃喃地說道,看著那一巢的東西,打了一個冷顫兒,“看來花道真的在玩命呢,他想的是個什麼主意?"
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天才的主意就偏偏是這醜狐狸的強項呢?還弄得這裡的人好像人人都欠了他的情一樣?太氣人了!!

“我贏了。"流川瞪著櫻木,“你沒話可說了吧?"
“……"櫻木真的沒有話可說了,只是心中還是不服,仍在盤算著如何趕走這個礙眼的傢伙。唯有洋平,上前拉過了流川,表示了莫大的歡迎,隨便也邀了那個三井一並進了寨子。多一個會法術不是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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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剛才我們感到的冰冷就是流川楓前輩他身上的氣啊?"彥一等人聽到這裡,吐一吐舌頭,“如果不是在櫻木祖師的身後,我們也許就死了吧?"不管那流川楓是不是祖師的愛人,現在還是叫他前輩比較妥當吧?

“是啊,流川他現在一時清醒一時迷惑,所以不能好好地控制好他的原神了,他身上的寒氣也就是一時出現一時壓在身體中,所幸他仙根極深,憑著本能也是在大雪山裡過著,否則死的人不知有多少。"大楠嘆道,“以前的他可是什麼有生命的東西也不會損壞的呢,還好現在殺的也只是壞人而已。"

“可是,可是,流川前輩他的面容真的有那樣,那樣`驚世駭俗'嗎?"晌水結結巴巴地開口,用了一個比較有禮貌的問法,“太師父,你們先前不是說他……"
“別再問我流川的相貌了,"野間,“他又不是大姑娘,值得你們這些小鬼這樣刨根問底的麼?你們再問無聊的事我們就不說了。"

才不是無聊的事呢,這是關係到櫻木祖師品味的大事啊!!從少年急得手心直冒汗,無論如何,他們也希望櫻木愛上的不是一個奇醜無比的人吧?可是在嘴裡他們卻不敢再這樣說了,連忙止住了這個問題,望著洋平,按下性子,慢慢地等他再次開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