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情》

爆琦

〈9〉

 

櫻木花道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他剛被赤木狠狠地教訓了一頓,爹也真是的不教自己武功也就算了,幹嘛讓個凶神來教自己?一天到晚學內功煩死了,他應該教自己打敗銀狐的劍術才是,想藏私麼?不過讓自己最煩的還是流川楓,好心好意送份禮物給他卻不領情,想打他一頓吧,他的身體又受不了,見到他那傷感的眼神又想去向他說話賠不是,可轉念一想才不幹呢!本天才又沒錯,正想得出神卻見一道白影掠過,是他?櫻木花道一下興奮起來,找了這麼久才遇上,什麼也不顧急忙飛身追上前去。
“你站住。”櫻木花道喝道,那白影停住,果然是銀狐,櫻木花道:“原來你在這兒,哼,怎麼?怕本天才了嗎,一直像個縮頭烏龜。”
銀狐轉過身,有些嘲弄地看著他:“又是你?”
“不錯。”櫻木花道:“這次我一定會殺了你,為葉子報仇。”
“無聊。”銀狐轉身欲走,櫻木花道急忙抽出劍:“你還是不是男人?是的話就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銀狐的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你說什麼?”
櫻木花道氣道:“你忘了嗎?你殺了我師妹的……反正,我一定會殺了你,出劍。”銀狐冷冷地道:“你這種蠢材還不配讓我用劍。”他折下一根樹枝,指向櫻木花道:“用它就足夠了。”
櫻木花道氣得暴跳如雷,也不管這許多狠狠地刺了出去。銀狐的眼中露出一絲輕視側身避過這一劍:“你一點長進也沒有,只有一身蠻力。”
櫻木花道努力使自己靜下心,不能生氣否則出劍會偏差,他定了定神怒吼一聲又是一劍刺出。銀狐手中的枝條不與櫻木花道的劍硬碰,他只是收回那樹枝順手在櫻木花道的手背上抽了一下。櫻木花道手中的劍幾乎脫手,他急忙退避兩丈外狠狠地盯著看似悠閑的銀狐。他的手很痛不過銀狐的視線更讓他有針刺的感覺。眼前的對手雖未撥劍可眼裡已發出了萬道劍芒,如果他手中真有一把劍……櫻木花道看向自己的手心中一驚。
“你看好了。”銀狐冷冷地舉起樹枝,櫻木花道立即感到一種死亡的感覺,雖然對方手中並沒有劍。
櫻木花道從沒感覺到死亡如此逼近,他疾閃、激射,才剛定位死亡又緊緊而來;從他的喉嚨左側相差不到三分處掠過然後又迅速射了回來。櫻木花道想出劍可是他不能,因為死亡是抓不住的,他的手是一片潮濕,那是汗水,以前銀狐沒給過自己這麼大的壓力,今天的他似乎和誰嘔氣似的把氣全出在自己身上,這個奇怪的想法掠過櫻木花道的腦袋,可是不論怎樣櫻木花道是不會任人宰割的,他要沖破這片死亡的籠罩。所以他搶攻,他只得搶攻如果不那樣他只有死。銀狐被他的拼命進攻逼退,可是又立即以更威顯的姿態倒卷了回來,櫻木花道看著那如波濤的劍芒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原來自己還是勝不了他!狐狸,本天才讓你失望了,櫻木花道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等待他下手,可是老半天也不見動靜不由睜開眼,銀狐手中的枝條頂著自己的胸口,他為什麼總是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自己,櫻木花道心中氣惱反手一劍劃過去,銀狐想不到他會如此急忙縮手,那劍鋒淺淺地劃過他的小手臂,一絲淡淡的紅色漫染了他那雪白的衣衫,在黑夜中有些刺目。
櫻木花道也沒想到這一劍會刺到他,見到他眼中淡淡的傷痛,不就正是那天自己拉晴子走到門外回頭時見流川楓眼中的傷痛嗎?該死的,他好好的幹嘛長一雙與流川楓一樣的眼睛,叫自己怎忍心下手去補一劍?不過這樣的輕傷像他那樣的高手不出兩、三天就會好吧,櫻木花道呆呆地想。
“剛才那一劍是勝之不武。”櫻木花道:“半月後我再在此地與你一分高下。”
“無聊。”銀狐嗤之以鼻。
“你若不來就是怕了本天才。”櫻木花道:“我會在江湖上說你敗在我手下。”
“敗在你手下?”銀狐冷冷一笑:“這是下輩子都不會發生的事。好,我就看你半月後有什麼長進。”
櫻木花道見他消失後心中竟有一點兒失落,那個殺手有一雙與流川一樣的眼睛,想到初遇流川時自己認為他是銀狐,可現在卻又因銀狐的眼睛像流川而迷惑,真是太可笑了。他想到那殺手曾對自己手下留情,也不算太壞,可一想到葉子櫻木花道的心又硬了下來,下次一定要殺了他。
一連練了幾天的功,櫻木花道急躁萬分,那個像猩猩一樣的大師兄整天慢吞吞地教自己內功心法,什麼時候才能殺了銀狐?忍不住與他吵了一架後跑到流川楓的醫館,已忘了先前還與他生氣,走進去卻沒見到流川楓,來到後堂見他正碾著藥,頭一低一垂的似乎快要睡過去了。記得木暮說過千萬不能讓他睡過去,櫻木花道急忙上前搖他:“狐狸,快醒醒。”
流川楓費力地睜開眼見是他冷冷地說道:“你來幹什麼?”
櫻木花道一愣才記起自己和他還沒和好呢,可既來了也不好再吵只訕訕一笑:“好久沒見到你了,最近可好?”
“放手。”流川楓說道,櫻木花道才發覺自己抓住他的手,見流川楓面露痛楚之色不由急道:“怎麼了?”
“關你什麼事?”流川楓咬牙道,櫻木花道小心地掀起他的衣袖,只見上面有一個初癒的傷口,在自己一抓之下已有裂開的跡象,不由慌道:“你怎麼會受傷的?”
聽到他關切的語聲,流川楓心一軟不想與他再鬥氣:“前幾天切藥時不小心弄傷的。”“你怎不早告訴我?”櫻木花道沒來由有些心痛。“你這天忙於練功嘛。”流川楓:“何況三哥已幫我包紮了傷口。”
櫻木花道突然有些不舒服,他見流川楓抹了一些藥在那傷口上面,自然地拿起紗布給他包起來:“以後我幫你。”
流川楓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抬眼望著他,口中卻說:“沒事,你去忙你的吧。”
櫻木花道有些責怪自己和他賭氣這麼久,要知道他有傷再怎麼也不會不來找他。流川楓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看著櫻木花道寬闊的額頭,飛揚的劍眉以及眉下那明亮有神的眼睛,最讓自己心痛的便是他那頭鮮艷的紅髮,每次見到那充滿朝氣、散發熱情的紅髮都會讓他覺得熟悉又親切卻又讓自己心中隱隱刺痛,這紅色似乎在夢裡出現過,好像時時躍進自己的視野,流川楓低下頭如果有一天這樣的紅髮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眼前……他實在難以想像。
“怎麼?還痛嗎?”櫻木花道見他發呆,擔心地問。
“不,”流川楓回過神,溫柔地看向他:“江湖很有趣麼,你這樣想出名?”
“當然了。”櫻木花道興奮:“你不知道,江湖是個好玩的地方,以後我有了武林中最高的地位後一定會帶你出去看看。”
“你就那麼喜歡那地方?”流川楓淡淡地問。“是的。”櫻木花道堅定地說道:“狐狸,你一定要等我,現要我還沒能力保護你所以我不能帶你出去,等到本天才成為武林第一人的時候,我會讓你分享我的快樂。”他注意到流川楓那擔心的目光,狐狸很少這樣,這樣恬靜而柔和地看著自己,櫻木花道只覺一陣溫暖不知不覺間握住了流川的手。
流川楓嘆了一口氣,要是櫻木花道像同門的師兄們就好了,他們都不會讓自己擔心,可是自己卻什麼也幫不了他,流川楓一時間有些恨自己不會武功,如果自己也像師兄那樣長期跟師父學武一定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櫻木花道見他突然不說話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絲從沒有過的安心。與流川楓在一起時便會有這種感覺,是一種很寧靜的感覺,有時會想:就這樣待在他的身邊看他做事,內心深處隱隱約約有一種幸福的感覺,這也太不可思議的吧。雖然不解,不過單純的櫻木花道認為流川楓對自己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朋友,和洋平不同的朋友,可又說不出這不同是在哪裡。
三井進門見到他二人相對無語的情形,低低咳嗽一聲:“櫻木,師父找你。”
櫻木花道猛然回過神,縮回握住流川的手,不好意思地對他一笑急急跑了出去。三井發覺流川楓眸子裡那絲不經意的變化心中微嘆,楓他真的變了。

 

〈10〉

 

原來安西讓櫻木花道去是教訓他的,櫻木花道不耐煩,什麼要靜心學習、什麼先打好基礎之類的,自己都明白,可半月後的約定怎麼辦?雖不承認但櫻木花道明白現在的他是戰勝不了銀狐的。安西笑吟吟地讓他安心練一上午的功下午讓宮城教他擒拿手,櫻木花道這才高興起來。木暮沒什麼可教的,他的武功不是很好只能陪櫻木花道練習些基礎功夫,不過櫻木花道挺喜歡他的,這人又老實話又不多,一天到晚幫狐狸的忙,便決定自己威鎮武林後也不會忘了他。
櫻木花道再去找流川楓時發現他已睡著了,見到他身上密密的插著銀針,心中一緊,三井向他晃晃手讓他禁聲。櫻木花道點點頭,見流川楓睡得甚是香甜,漆黑的髮絲雲霧般披散,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瞼,蜷曲的身子流露著一種自然而生動的韻致,和平日裡的清冷大不一樣。櫻木花道看得呆了,三井卻拉了他出去:“楓他累了很久,讓他好好睡一下。”
“他一直都這樣入睡嗎?”櫻木花道喃喃的問。
“不錯。”三井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除非能找到金玉獅王。”
“什麼金玉獅王?”櫻木花道急問。三井:“它本是皇宮的至寶,是由致寒之玉打造而成,本身已是價值連城,最重要的是它的眼珠是醫療聖藥,無論腦子有多亂、神志有多不清,只要服了此珠立即便可恢復。”
“狐狸的病與神志有何關係?”櫻木花道不解,三井張口想說什麼卻又忍住:“以後你會知道的。”
櫻木花道見他離去,這人腦袋才有病呢,狐狸好好的,要那什麼金玉獅王作什麼?不過不管那東西有何用處,本天才都要尋來,櫻木花道看向屋內的流川楓,暗下決定一定要治好他的病。
好容易過了半月,櫻木花道瞞著眾人獨自溜了出去,他不想讓他們擔心,特別是流川楓,這半個月來的苦練應該可以打敗銀狐了吧。可來到上次的地點後,等了大半天也不見銀狐來,櫻木花道氣到極點,那傢伙不會耍自己吧?他不由破口大罵,可有又什麼用呢?他只好準備回家,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櫻木花道只覺背心一麻全身便不能動彈了。一人從他的身後走了出來。
“銀狐,你幹嘛點本天才的穴。”櫻木花道叫道:“從背後偷襲,算什麼男人,卑鄙!”銀狐冷笑一聲,把櫻木花道扔在一棵樹下。櫻木花道不知他要做什麼,心中又氣又驚早罵了出來,銀狐抽出手中的長劍,櫻木花道一驚,他要殺了自己嗎?卻見銀狐舞起劍來,片刻間已使出百餘招,櫻木花道不知他發什麼瘋,可是不一會兒便被那些招式中的無窮變化給吸引住了,那些招式與天下各門各派任何一種武功全不相同,仿佛只是隨手揮出,但其出手的部位之巧妙,讓櫻木花道驚奇不已,見他使完劍招櫻木花道已忍不住問:“你幹什麼?”
“武學以意為先,那才是武學的精髓所在,招式只不過是皮毛,若無精髓皮毛何在?”銀狐冷冷地說:“我的武功是自己想出來的。”
“你騙人。”櫻木花道叫道:“不可能。”
“這有什麼奇怪的。”銀狐看著櫻木花道:“這就好比做文章,武功本天成,妙手自得之,你得先懂得萬物的變化,才能明白武道的精髓,那招式也只就融會貫通了。我使給你看只不過是讓你明白這個道理罷了。”
“你的意思是說精神與意志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瞭解自然變化的規律再加上自身的潛力就能發揮最極致的武學?”櫻木花道喃喃自語,一時忘了眼前是自己最痛恨的人,還從沒有人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卻偏是他,還很有道理的樣子,櫻木花道瞪大眼:“你為什麼對本天才說這個?”
“我想看看你發揮了身體裡的潛力可以長進到什麼地步?”銀狐:“這樣才配與我交手。”
“你想教我?”櫻木花道:“呸!本天才不會讓你得意多久的,別妄想……”銀狐打斷他的話:“等你想通了再來找我吧,你這樣的武功在京城裡是成不了氣候的。”
“你有何目的?”櫻木花道直直地看著銀狐的眼睛:“我不會領你的情。”
“我只是不想殺一個蠢材。”銀狐丟下這句話轉眼便消失。
“喂,你回來。”櫻木花道:“解開我的穴道……”
洋平看著庭園中沉思的櫻木花道,心思轉動這人想何時回去?南方的事還等著他去處理呢。一個銀狐,一個流川楓就把他拉住了,真是的。正想著如何讓他回去卻見安西走出來:“櫻木,在想什麼?”
“變化。”
安西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很好。”
“什麼?”櫻木花道不解。自己不過隨口說說銀狐的話罷了。
“你想過流水可以被刀斬斷嗎?”安西笑問。
“那怎麼可能……”櫻木花道一怔,突然間明白目光一陣閃亮:“我知道了,流水之間實含有一種生生不息之機,絕非任何力量所能斷絕,若我的武功能如流水一般必可無敵於天下。”
“...”安西笑了笑,拍拍櫻木花道的肩:“我很期待你將來的成就。”
櫻木花道狂喜之下只覺眼前開闢了武學的一片新天地……
幾天來櫻木花道安心地練功,赤木等人發覺他變了,習武刻苦、靜心苦練,大多數時間在冥想,誰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可每次他沉思後武功便會深一層,雖知道他的根基不錯,是個練武的料,可想不到進步如此之快連宮城都有些覺得沒什麼可教他的了。
一日練完功後,洋平和櫻木看見彩子在用一個銅盆泡手,他二人心中好奇便去詢問。彩子笑道:“這是小楓發明的藥水,可以消除手上的劍繭。”她揚起手,櫻木兩人見那手果然是光滑粉嫩,一點繭也沒有。
“凡是練過武的女子手上都會留下疤痕,不過小楓的藥水很有用。”彩子微笑:“他對醫術的鑽研不下於櫻木你對武學的興趣。”
櫻木花道與洋平相視一笑,心想女人就是女人不管有多厲害也愛美,可是同時櫻木花道心中卻浮現一個疑問:流川楓對這個為何也有興趣?
洋平見到櫻木花道發怔,目光一閃低聲道:“櫻木,你是不是告訴過我你曾刺中銀狐一劍。”
“別再說了。”櫻木花道叫道,心知洋平看出自己在懷疑什麼,他退了一步,定下神來。流川楓不會武功,這不是裝的,而且他明知自己有多恨銀狐,他不會騙自己的,他可是自己最相信的人啊!可為什麼有這許多巧合呢?櫻木花道臉色一變沖了出去,彩子不解他為何這樣,洋平向她笑笑,心裡一樣沉重。
櫻木花道沖到流川的醫館卻見他正在分藥,便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了?”流川楓問道。
聽著他清冷的聲音裡夾著一絲溫柔,再見他那雙無垢的眸子,櫻木花道心中的種種疑問卻沖不出口,自己把所有的信任都給了他,他一定不會騙我的。櫻木花道對自己說。
見他不說話,流川楓伸手去撫他的前額:“你沒生病吧?”
櫻木花道側頭避開,見到流川楓錯愕的眼神心中沒來由的一軟:“我沒事,你的手還好吧?”
“都過這麼久了,怎會不好?”流川楓淡淡地說。
櫻木花道看著他的眼睛,好像銀狐的眼睛啊!他心中很亂順手捧起流川的手:“你的手很軟,一點也不像我們這些練武人的手。”
流川楓:“可能是平日裡藥材碰多了吧。”
櫻木花道聽到此言恢復平靜,自己在想些什麼?竟又去懷疑他,都怪那銀狐不好,長一雙和他一樣的眸子,下次,一定要看清他到底是什麼樣。
三井退了出去,每次櫻木花道來他都會出去,這也是這幾天來他與櫻木花道相處的規則,不過這次三井眼中多了幾分的擔憂。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