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情》

爆琦

〈19〉

 

眾人見她在地上不起身,心中有些奇怪,卻見殷紅的血從她的身下流出,眾人不由上前一步,‘晴子’的眼抬向空中有些迷離:“再不願意也要做的,因為這全是為了他,他……”櫻木花道上前扶起她卻見她小腹上插了一柄小刀,方才的話是她忍著痛說的,見到與葉子那樣相似的人在自己懷中死去櫻木花道真的有些難受,眾人也一樣,那個女子雖不是真正的晴子可是她是個很乖巧的人兒,她的心也是很軟很好的,是怎樣的一個人竟去利用她的情來逼她做這樣的事,闐靜初見她的屍體心中感嘆又是一個為情而逝的女人,她看向流川楓,依舊那樣冷靜,不過眼中卻多了幾許怒火,是的,在這兒的人是不會恨死去的人的,那個指使她的人是個怎樣的角色?藤真擔心地看了弟弟一眼,有感覺這人是沖著他來的,希望只是自己的多心。
沒有了過年應有的快樂,眾人安葬了‘晴子’,赤木是第一個離開的,即使知道她不是自己妹妹,但內心卻隱隱約約希望這個真相永遠也不要揭開,真正的妹子一定不在這世上了;方才死去的那個自己在這些天中可是真的當她是親人,她背後的主子也夠狠的,赤木回頭看了那座新墳大步離開。
最後的櫻木花道與流川楓兩人等眾人走後,才相攜慢慢離去,櫻木花道給他披上一件禦寒的厚衣,流川楓向他點點頭示意沒事。回想初遇‘晴子’時的情景,兩人都不免傷感,如果她真是大師兄的妹子就好了,櫻木花道已許久沒與流川楓像這樣兩人一起逛街了,等眾人都快不見時他便拉著流川楓去了一座寺院。流川楓知道那裡也是葉子靈位的所在地,櫻木到這兒來定又是想起了葉子。沒有不快,只是頭痛,那個沒見過面的女人為何現在令自己這樣難受?流川楓很想知道她為何令自己難受,可是卻想不起,櫻木花道和她與自己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櫻木花道見他突然臉色蒼白,心中暗怪自己又引起他胡思亂想,楓現在的記憶時好時壞,有時是會武的他,有時是平日裡的他,幸好自己都可應付,如果他再這樣下去……櫻木花道抓緊流川的手扶著他快步離去,金玉獅王,一定要趕緊弄到手才是。
兩人漫步在寺院往湘北的小路上,流川楓混亂的思緒才好了一點,他抬眼看見花道那雙關懷的眼睛心中也不願讓他過於擔心,對他微微一笑。
櫻木花道小心翼翼地護著他緩步在路上,路過一小亭時裡面一人突然輕笑道:“二位,可否進來與在下同飲一杯?”
兩人看去卻是一個年輕人,獨自坐在那有些破爛的亭中,身前的石桌上擺了幾樣小菜以及兩壺酒。櫻木花道見那年輕人形容清秀、面貌溫柔可是所發出的氣卻如野獸一般──危險!回想牧的沉穩;藤真的難纏、以及仙道的飛揚都不及眼前這個溫和的人所給自己危險的感覺。第一次不想與人打交道,不是害怕他,而是直覺他的危險全給了自己身邊的楓。正想開口說推遲話的櫻木花道被一直沈默的流川楓阻止,第一次流川楓想去與陌生人接觸,因為這個人給自己的震撼並不比櫻木花道小。
兩人走進那亭中,坐在青年旁邊,櫻木花道發覺對方眼中似有些笑意,有意無意地看向身邊的人,心中不解,這人難道認識楓?
流川楓見他替自己與櫻木花道倒了酒,不願在外人前示弱便舉杯淺淺地飲了一口,入口卻發覺不是酒不由抬頭看上對方隱含笑意的臉。青年對他笑笑:“你喝的是我家鄉特有的露水釀造的果木的汁水。”流川楓與櫻木花道這才明白他面前為何要有兩個酒壺,櫻木花道暗自擔心這人似乎對楓很瞭解嘛,知他不善飲酒。
“不知這位兄台有何見教?”櫻木花道問道,這才注意面前的這人年紀應該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年輕,他是個保養得很好的人,皮膚光滑,雙目晶瑩有神,記得爹說過只有內力修到極點才會有這個樣子,他的內力已到了可以延緩衰老的地步,櫻木花道心中一驚,連爹也沒有這個修為,他應該三十多歲了吧可現在坐在自己和楓面前,看上去也只不過大楓兩三歲而已。
那人見櫻木花道看著自己出神,知他看出自己的修為,心裡對櫻木也有些好奇,畢竟他不像傳聞中那樣粗心,身上所懷的武功也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現聽他發問便答道:“初到京城難得遇到一見如故的朋友。”
“是嗎?”櫻木花道心下懷疑,又顧及身邊的人兒,坐了一會兒後便起身告辭,那人並不相攔,就在兩人快出亭時,卻聽他說了句話,只是一句話櫻木花道就不願走了,他只不過說了四個字:“金玉獅王。”
櫻木猛然轉身看著眼前悠閑的人,有些得意地看著自己。
“你說什麼?”櫻木花道脫口問道。
青年喝下杯中的殘酒,仿佛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只是有些舒適地看向遠處:“今天下葬的女子很漂亮吧,是不是有些像葉子呢?”
流川楓感到拉著自己手的櫻木花道一震,心中一時有些失落,過了這許久,身邊這個人還是放不下。這一細小的失落並沒逃過青年的雙眼,他看著小亭子口邊牽著手的兩人,繼續說道:“我原來對她的期望是很高的呢。”
“是你,是你!”櫻木花道指著他:“是你讓晴子去湘北的,是不是?”
“晴子?”青年笑了笑:“她好像不是吧。”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知不知道她為你……”櫻木花道的話被對方打斷:“我只想要結果,那個女人一點用也沒有,看來你們湘北果然是不好對付啊。”
“你,竟然這樣說。”櫻木花道氣極,這個人是晴子如此重視的人啊,為了他,那個傻女人死了,可是這人竟然這樣,竟然這樣完全沒把她放在心上,一時血氣上湧,也不管他有多厲害的武功,“我要殺了你。”他甩開流川因擔心而阻止的手,拔劍,指看那人,忽略了對方眼中的一絲興奮,也忽略了流川眼中的一絲傷感。
“不想要金玉獅王了嗎?”那人並不起身,因為他有不用打就勝的籌碼。櫻木花道的怒火一下被壓住,這個神秘的人,憑空出現在眼前,雖不知他為何要惹自己發火,可是他現在似乎是唯一知道金玉獅王在哪兒的人。
看著進退兩難的櫻木花道,青年忍不住笑了,接上流川那雙冷淡的雙眼,裡面流動著讓自己恨了很久的光華,一如二十年前那種眼光,那種讓自己恨得想破壞一切的眼睛,不同的是現在這雙眼睛更清澄,他為何不關心能治好他病的東西?青年發覺自己現在所做的有些犯錯,因為擁有這雙眼的人從來就沒把自己放在心上,以前是,現在也是。
“晴子的事你走不了。”流川楓對那人說道,轉而看向發呆的櫻木:“我們走。”“可是……”櫻木花道急道。“沒有可是,你走不走?”流川橫了他一眼,不理會亭中的人當先出去。櫻木花道只好跟上,走時自是對那人說了些狠話,青年又笑了,他知道流川楓是不想讓自己再耍櫻木花道,原來他那樣在意那個紅髮的小子,真是太有意思了,第一次無聊的舉動這樣快就被他破壞了,青年伸了一下腰,看來下次要單獨見他了。
一路上櫻木花道有些怪流川楓不讓自己出手,這次放過兇手還能替晴子報仇嗎?流川楓心中氣苦,那人的武功高得讓自己害怕,偏偏眼前這人還想去送死,他就一點也不替他自己想想嗎,一提到武功,流川楓覺得自己快瘋了,為何會知那人身懷武藝的?一時心中苦悶,神智一亂便想回頭去找那人比試,可是為何要去找他比武?難道自己也會武功嗎?流川楓只覺心中極不舒服便想睡去。

 

〈20〉

 

櫻木花道正說著,突見他臉色發白,像是要暈過去,倒嚇了一跳急忙扶著他:“楓,你沒事吧?快醒醒。”
“你放手。”流川楓在他懷中定下神,想起剛才的事不由氣道:“你要去替葉子替晴子報仇,好啊,你去啊,我再不會攔你,你……”他的話卻被櫻木花道下一個動作止住,因為櫻木花道突然緊緊抱著他:“我哪也不會去的,楓,我說過不會再讓你傷心的。”自己為何又來了,明知他是為了自己好,連一直在他心上的金玉獅王都可不聞不問,可是剛才卻還在怪他,自己要他為自己擔心多久?見他蒼白的臉,櫻木花道輕輕撫著那臉上的苦,然後抱起了他:“我們回去吧。”
“你幹什麼?”流川楓驚道:“有人會看見的。”
“把頭埋在我懷裡。”櫻木花道對他一笑:“然後什麼都不要去想,只想著我就行了。”看著懷中人擔憂的眼睛,櫻木花道伏下身在他耳邊說道:“聽話,楓,什麼也別想,有誰敢說什麼本天才就讓他好看。”
感到他熱熱地氣息地耳邊柔柔地環著自己,流川楓安安靜靜地伏在櫻木懷中聽著他砰砰的心跳,慢慢安下心,所幸這小路上行人稀少,倒沒幾人見到他二人,便是有也只道櫻木懷中的人有病而已,只是迎接他們的洋平眼中卻多了幾分異彩,不喜歡,真的不喜歡這樣,櫻木花道難道真的要毀在那流川楓的手上了嗎?或是他原本就是那樣的人,是自己看錯了?
在湘北平靜地渡過了半月,就在藤真來到湘北探望流川楓的一天,一群人突然來訪,這次湘北無法拒絕他們的要求,因為他們送的禮物很簡單:三井的彎刀。
見到由南烈帶進來的那幾個人,湘北的人皺了眉頭,那人好大的派場像南烈那樣的高手居然也肯位於其下。流川楓見到那人卻是上次在小亭中相遇的青年,櫻木花道早把遇見他的事告訴過眾人,等那人一進來,他就忍不住叫起來,彩子心中不解,那人定知自己門因假晴子一事對他是很不快的,他居然敢來?現在又拿三井來威脅湘北,看來他是存心與湘北耗上了。
“這位就是山王之主──澤北榮治。”南烈介紹道,眾人暗自吃驚,眼前這人就是中原武林人士欲除之而後快的澤北榮治?他到湘北來幹嘛?櫻木花道看向身邊的流川楓,果然是沖楓來的,難怪自己看他不順眼。
“閣下到訪,意欲何為?”赤木沉聲道,使眼色讓宮城收好那‘禮物’。澤北榮治看著流川楓淡淡地說道:“一個月前,有位朋友闖進在下的住處,只為那個金玉獅王。”
“哦?”安西發了一聲,表示知道了。澤北榮治對他點點頭:“要不是這樣,我也不知小楓要這個。”
眾人知他一定知道流川楓需要金玉獅王,從他對湘北的‘關注’來看就明白。也不說破,只聽他說道:“我想小楓再待在湘北對你們,對他都不好,所以我就想來中原接他,”頓了一下,澤北:“你們不反對吧?”
難以相信澤北榮治會為一個從沒見過面的、奪走自己父親的女人的孩子而親自來到中原。就算流川楓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他這樣做也很危險,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藤真心知楓不是這個澤北的弟弟,可是不在最後關頭他是不會暴露流川的身世,因為他實不想再在楓心上劃一刀。難道這個人也不知楓的身份,藤真暗自思索,他那個能治小楓病的東西能那麼容易就拿出來嗎?
櫻木花道不自覺地緊握流川楓的手,不想讓他走,可是現在三井和那個什麼金玉獅王可都在他手上,再說若雙方真的交戰,楓留在這兒一定會很危險的。可是,可是就是不想放手。很討厭那個澤北‘小楓’、‘小楓’的,雖說是楓的哥哥,可又不是很熟,藤真叫還差不多,因為楓是他看著長大的嘛,櫻木花道瞪了澤北榮治一眼。讓對方不自覺又露出一絲笑容。
“是這樣啊?”安西笑著端起茶,澤北也舒舒服服地坐下喝著身前小桌上的好茶。安西轉向自己的弟子:“那現在該怎麼辦呢?”櫻木花道急道:“爹,你怎能這樣?”
流川楓拉住想上前的櫻木花道:“白癡。我哪也不會去的。”
櫻木花道一呆,看著他依舊冷冷的臉,心中卻有著說不出的放心,說不出的歡喜。安西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等的就是楓兒這句話,他對一旁有些出神的澤北道:“看來你是白來了,不過到底你是楓兒的兄長,他的病你定也擔心,我想閣下也希望他早日康復吧!早知你來送藥,三井也就不會那樣冒失了,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原諒啊!”
澤北一笑,這個老狐狸,果然厲害,正想開口卻聽見流川楓突道:“放了三哥,你回去吧。”澤北愣住了,這是句很直接的話,直得讓自己再想說的一時都打住了,卻聽他繼續說道:“你是山王的人吧,快些回去吧。”
冰冷地聲音,直接的拒絕,他料定自己會放了三井壽嗎?澤北眼中閃過一絲異彩:“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你別想。”櫻木花道叫道:“是不是想抓他走啊?”
澤北看流川楓眼中的冰冷在看向櫻木花道時少了幾分,心中嘆了一口氣,對流川楓說道:“我不會做你不願意的事。”
流川楓沈默了一會,他只有去,因為他知道自己若不去對方是不會放三井的。好歹他也是自己兄長,雖說一直沒見面。櫻木花道也明白,所以他只有眼睜睜地看著流川楓與澤北離去,臨行前流川看了自己一眼,明白那眼睛是讓自己別擔心,可是怎麼可能?
走到與流川楓第一次相見的小亭,澤北榮治停了下來:“小楓,不再考慮了?”
“……”
澤北微一笑,和傳聞中的一樣嘛。他:“我可以給你金玉獅王,也不要你與我回去。”流川楓內心是想要的,因為有了那玩意兒,櫻木花道就不會整天擔心自己,還可以記起很多事來,可是有這樣好的事嗎?
見他不開口,澤北:“我只要你辦一件事。”
流川楓看著他,澤北有些受不了他這樣凝視自己,在他耳邊說道:“你只要替我向中原武林傳一句話……”
聽完這些話後,流川楓有些不懂地看了他一眼,那話他明明可以自己去說的,不過也不管了,因為對方已把涼涼的金玉獅王放在自己手中,同時也向自己說道:“明天你就可以見到你的兩位師兄了。”
流川楓有些感激他了,這人不像在王府中聽來的那樣恐怖,倒像一個親切的兄長。不過卻仍有初見時那種有些危險的感覺,不像藤真給自己的信任。所以他的臉上依舊冷淡,可不自覺地眼中卻已冷不下來。
澤北榮治想再與他說幾句,可是心中卻強迫自己打消這一念頭,他看了四周,笑道:“櫻木少俠,請出來吧!”
櫻木花道有些驚訝,原以為自己已經很小心了,想不到還是被他發現。看著流川楓罵自己白癡的眼神,櫻木花道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原來這個澤北也不是壞人,其實在他心中對流川楓好的人都不是壞人,馬上對澤北改變了看法。(太單純了吧!以後怎麼掌握武林啊?)
澤北告辭後,櫻木花道急急問道:“他對你說什麼?”
流川楓白了他一眼:“走啦,這些話不是說給你一個人聽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