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

小宝

〈9〉人生中的决定.之一

背景音乐:“Le Bel Homme” by 千住 明

“啊呀~~头...好痛!...啊~~马的!...啊~~我的头..”

宽大的和室,流川枫的卧铺里,樱木花道宿醉醒来了,终于,他又再次有机会(痛快的)因为头痛骂脏话.红色的柔软的,美丽的长头发,布散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还有胸膛前.一张好看的脸,不爽的,烦躁的生气着,边揉着头,边环顾四周:

“这只狐狸跑哪里去了?”红发的人心想着:“...是去送木暮前辈了吗?”


今天是木暮公延和三井寿先回东京的日子---和上次一样,流川枫委讬他们先回去代理公事.昨晚,樱木(假公济私的)提议帮他们饯行.

流川管他管得越来越严,樱木已经连梦见酒瓶子的自由都快没有了!!...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樱木用以前三井“差点嫖男妓”的旧疮巴,逼迫三井说服木暮,要木暮帮着说服流川,弄一场小小的饯行,还请出旅馆主人到场,(处心积虑的)要让流川枫拉不下脸,不能在大家的面前发作,管自己喝酒.

真是辛苦...不过,真是太值得了!

昨天,樱木终于有这样的“天赐良机”,抱着酒瓶一杯一杯的灌,完全忽视流川枫铁青的脸,杀人一样的目光!他的想法是:“反正等一下死定了,现在就先痛快到死吧!”

于是昨晚快快乐乐的喝到烂醉!...

早上起来没看到流川,樱木一下子深深的觉得,老天爷真是对他太好了!“又多了几小时活命的时间!”樱木高兴的抱着被子,倒回床铺,满足的享受着这“被狐狸处极刑”前的幸福光阴!(啊!悲惨的男人!...)


自从爱他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发现,相爱需要付出自由.


樱木渐渐觉得,自己无法再像以前一样了---当流川的眼中,为自己担心而闪过痛苦的一瞬,似乎自己也同样感受到,那种心疼的感觉!

当流川紧紧的抱着自己,樱木竟然会觉得,好像是自己在虐待流川一样,于是,忍不住内疚的把酒瓶放到一边!

当自己想抽烟,想到快疯了的时候,流川静静看着自己的表情,好像山上第一道融下的春水,流着,流进自己肺里,心里,舒服干净得,让人微睏了起来!

喜欢,看着流川不生气,不为自己而难受的表情;静静的,没有什么表情的,幸福的表情!---自己是很爱他的吧!...


不过爱归爱,唯一的嗜好还是不容搋夺,“不喝酒,吾宁死”,樱木心想这辈子唯一的一点人生乐趣都要被迫放弃的话,那自己也太不像个男人了!(这是什么歪理?...)

所以昨晚天时.地利.人和之下,樱木真是给它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场!...狐狸想杀人等醒来了再给他杀吧!...

樱木很认命,知道流川送人回来之后,自己铁定完蛋!所以现在干脆装失忆,当做什么都忘记了,就不会有害怕的感觉...(多么凄凉)

可是当樱木“自我催眠”着的时候,掌柜先生却在门外叫着他:

“樱木先生,您在吗?...樱木先生?”自从樱木第一天开始和“流川社长枫”同进同出,他就在掌柜的口里,从“樱木”升级到“樱木先生”了!

樱木向来不是很喜欢这个掌柜,不过自己在这里工作,不能惹到他.现在,不用担心跟掌柜的利害关系了,樱木也就不是多想再委曲自己去交际.蒙着头,就是不想去应门!但是,那掌柜等着还不走,而且说了句话,让自己不得不起床:

“有一封从巴黎来的信.”


巴黎来的信,自己认识在巴黎的也就只有一个.

樱木看着头上的天花板一会,有些无奈,披上流川的浴衣去应了掌柜的叫唤声.


一打开门自然是一些无聊的琐碎问候招呼,樱木淡淡陪着应对完了,掌柜很体贴的说着:“这封信其实前阵子就到旅社,可是,知道您没有时间,我帮您收着,今天流川老爷不在,我专程把信拿来给您!”掌柜很热络的笑.

“啊!是!谢谢你啊!”樱木皮笑肉不笑.


终于掌柜识相的走了,樱木拿着信又回卧房,趴到床铺上去拆信.

寄件人有署名,“仙道 彰”,收件人是樱木花道.


樱木右手拿着淡色的信纸,左手支着头,红色的长发,蜿蜒的,安静的,散躺在白色的床褥,也铺盖着身上流川枫的黑色浴衣.

“ㄟ~~~这家伙也结婚啦,真不错哪!~~”樱木看着信,微笑自语.


落地的纸窗外,秋日的光照进来.阅读完信的樱木大字形的躺着,信纸和信封随意的搁置,在一边淡淡的干草色席子上.

那个人说,虽然很爱自己,却觉得似乎离开了,自己才会比较快乐.

也许是吧?虽然一起渡过很多时候,却从来没有想过主动邀他看雪,为他戒烟,躲着他抓自己喝酒...因为,那时候自己正爱着另一个女人吧!

另一个女人,有着可爱的,永远美丽的双眼.

也许是吧?虽然一起渡过很多时候,她却从来不主动向自己说话,为自己微笑,为自己唱一首高音阶的,甜美温柔的歌.

樱木闭着眼,他红色的头发散着,胸前鹅黄色的肌肤微露在深黑色,流川的浴衣里.好看的脸,睫毛安静不动,柔润的唇有秋日隐约的反光.

那个女人,那个爱她十多年的女人,也许自己一直没有了解,原来离开她,才会让她真正感到快乐吧?

让她自由的活下去她才会快乐!


樱木突然坐起身,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需要做!---他得去找晴子,告诉她,很对不起那天拒绝了她!赤木死的那一天,送流川回东京的那一天,晴子,婉约又冰冷的晴子,是那么样慌张的跑来!那么样的抓着自己手臂,要自己回去看赤木,见他最后一面.

樱木知道,这是有着什么样的意思,樱木知道,师傅临死前,也许最想见到的就是自己,不是一定要求得到谅解,不是一定能再做任何弥补,但,就像木暮前辈,老远从东京赶回来一样,只是想见一面!

只是想见一面.


樱木知道,师傅的人生中,只决定了要追求美,但是却也一直没有了解,真正美好的事物,其实一直一直,都陪伴在他的身边吧?

那双可爱的眼睛,那双永远可爱的眼睛.

在她每次仰头时,看着她心爱的哥哥的脸,是多么幸福的发着光!让自己伤心,让自己嫉妒,让自己无限感叹...

一直一直都不能了解,她其实,是这么的不自由,不快乐,因为绝望一样,在爱着一个不应该爱的人---当她为那个男人跑来,如此慌张的,求自己回去看他,她的心里,其实是在受着怎样的苦呢?其实是在做着怎样激烈的付出呢?

但是自己却在那唯一的一次拒绝她,因为,知道这样她就会从此恨自己一辈子,而把自己永远的,永远的记住了!...


其实自己一直一直都没有了解,只有放开她,她才会真正的幸福吧?


快步的走在路上,雪水被踩下的木屐踏得飞溅,穿过秋日的田野,和临道上布满的柿子树.樱木要去告诉晴子,要告诉她什么,自己却还不知道,樱木还没想到!但,就是决定要去说,要去让她真正的幸福!


因为樱木现在,也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幸福!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