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的名字………”
声音很低很低的,由喉咙的最深处回响在空间里。像是在压仰着,祈求着什么,好像由那人口中说出的那个字,是他人生所有的意义,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举起手,轻轻的摩娑着那人脸部褐色光滑的肤,在昏黄的烛光下像是抹上一层蜜腊上去,光泽亮丽,但触摸时的手感却是滑润顺手,让人不禁感叹造物者的神奇。
一头红色如血的发,在黑色的和服下,是如上等蜂蜜美丽的金褐色,飞扬嚣张的眉,掘强对视的眼是最美丽的琥珀,那对似要透出水来的琉璃眼珠中,有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影子。
是我的,这样的人是我的!!
禁不住情欲的挑动,轻柔的触摸变成了紧扣在下巴的手,逼着那纯真倔强的眼,只看着自己,如果可以,让自己的身影就溶在他的眼里也无所谓。
那紧扣的动作是如此的残酷不温柔,引得红发人儿也吃痛的微皱了起眉。
不明白黑发白肤的人如此狠的手劲为何,本欲发作推开,但一看到那黑亮眼中闪闪的光芒似是透着怜爱与迷茫,心中的气也不自觉的缓了下来,只定定的望着他,让自己的眼中只充满他的身影。
从来,也只有他。
他的确是个妖魔,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从来不明白自己的红发及如金的眼眸是从何而来,这世上没有人像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从母亲死后,弱小的他,抵抗不了村民们的欺压及恐惧,在一个夜里他听到村人要将他放火烧掉时,连夜逃了出来。逃到一个不知名森林深处,此后就跟着动物们互不侵犯的各自生活着,渴了饮水,饿了吃树果,小小的一方木屋,就是他所有的世界。
直到那一天,他闯入了他的世界,因为一个失手的猎物。
他不知道他是谁,但他明白他是他的同类,他们看着他时,总是大叫着妖魔,而后想要致他于死,他应该要逃,但他没有,甚至手中还拿着刚采摘的树果直直的望着这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
“那时……为什么不逃?”
日后那黑色的眼中泛着温柔,轻轻的问着。
是呀,为什么不逃?
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个人的头发很黑,皮肤很白,穿着白色的衣服,像是要他的肤色溶在一起,然而白色如丝般光泽的衣裳却洒上了一大片鲜红色的泼墨,他知道那是血,还有,他手上拿着的长剑,那滴滴的水声,提醒着他是个刚杀完不论是什么,让那什么流血的人。
他应该要逃,可是他没有。
甚至他还愚蠢的走近了他,感受到那黑发人浑身一阵轻颤,手上的剑也握的更紧。
像一只耸起针刺备战的刺猬。
他应该要逃,可是他没有。
他走近了他,站到他的身前,举起了手,看着那黑亮的眼凌厉的望着自己,他笑了,纯真的笑靥,替他拭去了那喷到白皙脸上,非常刺眼的一个红点。
他笑着说:“……干净了。”
他喜欢这个人,因为那黑色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杀意,有的只是一种让他几乎亮的无法直视的强烈的光芒,他不了解,但是他喜欢他这样的眼光,莫名的他相信他不会伤害他,莫名地,他不喜欢那白皙的脸上有那脏污的血。
他认为自己的任务完成,转身即要离去,却在下一秒被他拉住了手转拉了回去,冲力过猛,让他刚采的野果掉落了一地。他皱了皱眉,不明白这个打扰了他的生活,又把他的午餐给毁了的家伙要做什么。
他用着生涩着的语音,说着那自小就没人再听得懂的言语,一字一句的。
“干…什么?”
“名字。”对方显然要跟他比话少,字句也更简洁有句。
他想了想,摇晃了一头红发,在鲜血般的瀑布。“不太记、得…,花道…?”
“花道?”
点了点头,印象中母亲好像是这么叫着。
“……跟我走吧。”
这甚至不是疑问句,他怀疑过这个男人是要直接把他带走,这句话不是要询问他的意思,只是义务告知他一声。
应该拨开他紧抓着自己的手转身离去,如果他够有智慧的话。
可他是个白痴,纯真的白痴,如他后来黑发情人常言道。
他只呆呆的问了他一句:“去哪里?”
他不问为什么,不问原因,不问他是谁,只问了他要去那里。
褐色的眼直直的望着他,感受着他拉着他的手的温度,不是很炙热的手温,却让他感到十分温暖。
………去哪里?
“跟我在一起。”
话说的简单,但红发人感受到他微颤的手,和他如星般黑亮的眼。
“嗯。”
就这么一句,他跟了他走。
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没有什么未来、过去之隔,没有任何的障碍,唯一需要的只是一个眼神,一种温暖,还有一种无惧的勇气。
相信,是世上最勇敢的事。
樱木花道,在此时不愧他日后为了反驳狐狸的白痴而自称的天才之名。
日后,他带着他到了一个名叫中国的地方,找了如此一个隐密的地方,将他藏了起来,他很满足,并不因为这样的限制而生气,他离开那里,本来就只为他。
今夜,在他们的房间里,他张大眼看着那带他离开的黑发男子,日后称他为白痴,他称之为狐狸的男子。
“叫我的名字………”
听到情人如此祈盼的渴求,只为自己呼唤他的名,心中一阵满满的,像是心里有座情感的蓄水池,每当一受到波动,便会瞬间溢了出来,由眼眶流出。
总是在只看着他时,心中的水池就会瞬间涨满,要溢不溢的,说是难受也不是,而是,无法承受。太多了,有太多的情感在心中不停的沉浮着,有时,让自己几乎无法承受,以为会就在那瞬间死去。
“枫……”
很奇妙的是,明明是同一个字词,在跟小红提到枫树时,总是没有任何感觉,但一旦意识到自己是在呼唤他的名时,心就跳个不停不受控制,甚至有时会想,就算有天忘了所有的事,也不会忘记这个字词。
不会忘记这个字词下代表的人,是自己心之所系。
“花道……”
紧扣的手在得到想要的解答时,松开了手劲,改为温柔的抚慰,纤长的姆指在那樱色的唇上轻抚着。
他缓缓的低下了头,贴着他的唇。
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彼此深望着对方的眼,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未掩紧的窗,让那昏黄的烛光在夜风的吹抚下,一明一暗的,膜糊了透出的光影形象,将二个贴近的身影磨成相溶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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