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樱木此时的脑中极为混乱,当来人打开门时,他必定不难发现此人脸上表情并没有比他好多少。
‘樱木君?’藤真一脸惊讶的看着脸色苍白的不速之客‘你怎么了??怎么会现在出现在这里,小枫呢?’
‘藤真...可以借我待一下吗?’红发的男人低着头头,没把握的问着。
当回过意识时,樱木透过电车里的窗户凝望着寒冬的夜景。原本应该是要充满混沌的脑中,在此时却出奇的空虚,他很想在这里找翻一小时前那一幕幕的记忆,然后从那里面找出任何有关与现实不符的破绽,诸如也许这只是一场恶梦,在下一秒,眼帘里那正在微笑的美丽月亮,会突然转换到床上的天花板,然后流川就会在安然的躺在身旁,可能还会从嘴角里迸出一声白痴。
抑或也许这一切只是假像,他的病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发作了!那么刚刚看到的那一切,可能就只是自己幻想而来,然后接下来等到自己精神陷入了错乱时,就又会看见狐狸紧张的跑过来抱紧自己,不断的在耳边低声安慰着自己没事了,就像以前一样。
樱木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电车上,等着眼前事物的转变。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电车上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还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电车并没有融化掉,天花板也没有出现,而自己更是没有陷入错乱的情形,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除了比刚才更安静。
下一秒,记忆就突然像泉水般涌了出来:流川对他说要去赴约,自己便留在家里,然后樱野突然来电话说狐狸要他去接他,虽然自己不懂为什么狐狸要这么做,但还是慌忙的赶到饭店,连大衣外套都没有来得及穿,接着突然有个男人拿了张纸条和钥匙给他,上面写着2202,然后、然后...
他现在不想回家,他现在不想看到他!!
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伸到口袋里的手指,碰到了前次藤真抄给他的地址。
‘....哎~~快进来吧!!在这种天气,你竟然只穿这样子在外面晃!’藤真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一会后,叹了口气,便退一步让樱木走进来。
‘不过我家...呃...有点乱。’当樱木跨过玄关时,藤真补了一句。
当樱木走进房子后,终于了解为何藤真要特意补上那一句。映入他眼里的,真的是一个非常凌乱的场景,与其说这是因为屋主散漫于打扫而造成,到不如说是主人特意布置成的还贴切些。电视柜旁有许多原本好看的磁器和玻璃装饰品,此时已经悲惨的躺在另一端的角落下,而在那些碎裂的旁边,还有几本书本陪衬着。
‘刚刚有人打架吗?’即使樱木此时的脑中再也容不下任何其他的冲击,但与天俱来的好奇心,在这个时候依然没有消失。
‘啊..不..只是..女、女朋友...’藤真慌乱中,再次想起了上次那好用的藉口。
‘是么?!看来你女朋友真的很凶。’樱木心不在焉的说着,心里原本空出的好奇心又再度被原先的那种虚渺感给取代。
藤真在背后静静的望着樱木三秒,然后便丢下了他,到厨房弄了点热饮出来。
‘热可可!加有一点SCOTCH,喝了身体会暖和点。’藤真将手上的马克杯递到了樱木面前,自己则坐到了樱木对面。
‘嗯...谢谢!’樱木放下从进来后就不停把玩的一个塑胶小马,小心的将可可啜了一口。
‘那么,樱木君想说话吗?’藤真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对着眼前的大男孩温柔的说着。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藤真除了“恩”、“喔”等应和的字语外,其他时间大都是静静的听着樱木叙述所发生的事情。
樱木很讶异自己竟然在这一切发生之后,还能够说这么多话,虽然有时候樱木会陷入自问自答的情况,或者是会突然间把时间给弄混,导致从电车到饭店那个场景已经重覆说了足足三次。
但不管怎样,当全部说出了之后,樱木突然觉得整个人轻松了许多,脑子里不会再像刚才那样子混乱,而流川的脸孔也不会再时时刻刻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藤真在樱木叙述结束后,下了个结语。
‘对不起!因为洋平已经不在日本了,我又不知道能去哪里。我...’
‘我不是在怪你!’藤真将自己马克杯里最后一口饮料喝光,将唇在杯缘慢慢的游走着‘我怎么会怪你!我自己也....’
‘藤真,那个...’樱木打断了藤真的自语,指着在书架旁一座紫色的假水晶。
‘樱木君现在才发现呀。’藤真顺着樱木的手势看了过去,一抹好看的笑容浮了出来‘是啊!!那就是上次你和我一起去买的那个水晶。’
‘可是你不是送给了你女朋友?’当他说完这句话后,连自己也吓到。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竟然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的八挂。
‘那个啊.......’藤真沉默的望着樱木,像是在思考着该不该诚实回答。直到时间久到樱木以为藤真不打算回答的时候,藤真才轻松的发出了声。
‘我根本没有什么女朋友。’藤真俏皮的对樱木眨了眨眼睛‘我骗你的!’
‘什么?那刚刚你说这房子是你女朋友吵...’
‘当然也是骗你的啰!’藤真在樱木还没问完前,就轻快的解答疑问。
‘你竟敢骗本天才!!!’发现藤真竟然欺骗他,樱木似乎已经忘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般,说话越来越大声。‘那你上次说什么女友不理你也是骗我的啰??你这个混蛋!!!亏本大爷那天还替你....’
‘樱木君,跟我交往吧!’藤真那好听的声音,就这样硬生生切断了樱木的质问,凝结在空气里久久不能散去。
* * * *
流川被从窗户照耀进来的无情光线给惊醒,他用右手撑起异常疲惫的身体,睡眼惺忪的眼睛因为一时间无法适应炙热的光茫,只能用半眯着的眼睛巡视整个房间。原本覆盖在身上的棉被在此时轻滑到腰上,使得流川裸露的上半身就这样展现在阳光底下,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在此时隐约浮现着红色的印子,而背上更是可以约略看出几道昨夜留下的抓痕。
‘白痴?’尚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他,习惯性的叫着恋人的名字。
‘白痴?!’没有听见平常那爽朗的的回应,流川瞬间觉得不爽了起来,音量加大了些。
‘白.....’记忆就像是海啸般排山倒海的冲击而来,打散了太阳在流川身上散布的温暖,卡在喉咙上的“痴”字,竟怎样也没办法顺利的发出声音。
昨天樱野最后答应不再纠缠着他,但却突然说自己有重要的文件放在饭店里,要流川陪他去拿,就当作最后的一段路。流川原先并不想要理置眼前那个女人所提出的要求,谈判谈的太久,早已经超过了自己告知樱木回家的时间,然而当他迎上樱野那若有所求的眼神时,一时间竟然不自觉得点头答应。
到了房间后,女人说要找东西,请流川坐着等他一下,然后便真的开始在柜子里翻弄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般;过了一个小时,东西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心里开始不爽,开始担心着在家等待的白痴会不会白痴到半夜跑出来找他。
然后,女人趁男人正分神时,端上了一杯像酒般的饮料,说是还没找到,让他喝个饮料在等一会。男人因为满脑子里都是家里那个恋人的身影,并没注意到女人脸上闪过的一抹异样神色,他心中只纳闷着眼前的女人很烦,便一口气将酒全灌入肚底。
‘浑蛋....’流川一拳打在床单上,他从没想过,樱野竟敢对身为员警的他下药。
而原本安静无声的房间里,在此时传来了侍者的敲门声。
黑发的男人几乎是撞开自己家的大门口,他没有停下来去管被他撞倒的移动衣架,甚至没心情去擦拭布满全脸的汗水,他在房子里叫着“白痴”“樱木”,推开了屋子里每一扇房门,期待着看见红发的恋人像平常一样出现在屋子的一角,好像此时的樱木是个聋子,只是听不见他的呼叫所以没有回应而已。
然而,当他看见厨房的洗水槽里还摆放着昨夜饭后的碗盘时,他便像泄了气的气球颓丧的倒在椅子上。
樱木昨夜一整夜并没有回来!
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昨夜的事。身为员警所该有的推理能力,在此时令人生厌的提醒着他。
大力的扭开了水龙头,冷水从莲蓬头倾泄而下。流川使劲搓揉着身上的每一处,指尖所触碰到的每一点,都让他感到无比的恶心。他从没像此时如此恨着一个女人,即使是赤木晴子也完全不会勾起他如此波涛汹涌的恨意。
而因为被流川过度搓洗,也使得腰际处里原本所留有的红印,隐没在一整块红肿的皮肤里。
流川在脑里疾速的搜寻着所有樱木花道会前往的任何地方:从素有一面之缘的酒吧老板,到远在美国的水户洋平。直过了整整一刻之久,一个鲜明的名字浮出了脑海,手上握着的丝质毛刷,不自觉的紧了紧。
‘小枫,你冷静些!’铁塔努力试图安抚眼前激动的弟弟‘就算花道真的在健司那边,也不能任你一个人前往。’
‘给我住址!’流川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哥哥说的话,再次冷冷的下命令着。刚刚要不是铁塔威胁若不把事情交待清楚,就不给他藤真的地址,否则他现在早就奔到藤真家门口了。
‘你....唉~~~好吧!那你等我五分钟吧...等我下班载你一起过去。’铁塔有些心疼的看着流川那露在脖子上、手上的斑斑红块,自己小时最喜欢他那白皙的皮肤,总是藉由各式各样的理由在他身上偷摸一把,有时甚至不顾会被流川揍的下场,就为了要偷抱抱那有着水嫩肌肤的可爱弟弟。然而现在,竟然...
‘如果你不肯的话,那我是绝不会给你任何有关健司的资料的。’铁塔赶在流川开口前,结束了这次的对话。
流川不隐藏的哼了一声后,就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 * * *
‘小枫?’透过门铃式对讲机,藤真惊讶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住址?’
‘白痴交出来!!’
‘小枫,不能没礼貌!你根本还没确定是不是在这里啊。’不管过了几年,铁塔最不能接受弟弟的就是他那套交际方式。‘嗨~健司!是我带他来的。’
‘原来是你呀!怎么,不用陪木乔子吗?’木乔子是铁塔的女友。
‘哈哈...昨夜你看见了呀!’铁塔尴尬的干笑几声‘还是说重点吧!嘲笑我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
‘哼!花道的确是在我这里,’流川意识到藤真已经改叫白痴花道,而且藤真的语气里似乎带着怒气‘不过他目前似乎不太想见你们。’
‘呃..这个你就....’
‘让白痴跟我说话!’流川抢过了铁塔说话,在铁塔的背后叫着‘叫他过来!否则我就撞开门。’
‘小枫,这不是求人原谅该有的样子喔...’藤真故意用着慢慢的语调挑衅着流川‘再说你身为警官,应该知道侵入私人住宅这种举动可是犯法的吧?’
‘健司你就不要再欺....’铁塔心里暗暗叫苦,这个恶魔的男人就是喜欢在这种时候欺负别人。
‘不过,’藤真没有理铁塔的话,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既然这是你和花道的事,我就帮你问看看。’
过了大约几分钟,藤真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对讲机里,而这次在他附近似乎还有另一个杂音存在。
‘小枫,’藤真的声音里带着平日所不见的严肃‘花道就在这里,但他似乎...还不想见你,你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我到楼下等你!’铁塔对流川说完,就走向了电梯。
‘白痴?’流川试探性的问着,而樱木回以的是一计沉默。
他很想一口气将一切解释清楚,告诉樱木花道自己是被陷害的,告诉他自己只爱他;他想用最详细的方式,阐述这整个过程,即使详细这个词和他流川枫向来都打不上等号,即使比起自己说话,他更爱听樱木在耳朵旁唠叨。
‘跟我回家!’不管脑中曾经出现各式各样的词汇与解释,最后流川还是只说了这四个字。
‘就这样?’另一端带些怒意的声音,传了过来。‘对昨晚的解释,你就给我他妈的只有这句?’
‘我没....’
‘流川枫!!你给本大爷搞清楚,你和那女人抱在一起的样子,我可是亲眼...’
‘那不是我的错。’
‘对!!不是你的错,是本天才不该叫你好好跟他谈,是我不该白痴到去看到是吧!!’
‘......’
‘哼!!!不说话???是承认了吗?承认你已经厌倦本天才,所以还是觉得女人比较好是吗?’
‘我只爱你.....白痴,相信我...’像是哀求般的语气,流川虚弱的说着。‘跟我回家....’
有好一段时间,两人之间都不再有人说话。
‘让我一个人想想吧,狐狸!’樱木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下了结论‘这段时间我会住藤真这里...’
‘花道.....’流川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对着已经断线的对讲机,喃喃的念着‘相信我....’
* * * *
在冬意依然旺盛的一月里,佣懒的年假已结束,人们又将进入繁忙的一年。樱木住在藤真的家里已经迈入第五天,因为樱木所属的艺能公关公司,在年初时是最清闲的状态,再加上去年年尾员工们的加班卖力工作,所以公司特地延长了年假,以慰劳员工去年的所有努力;相反的,可怜的藤真不但家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抢了他温暖的大床的不速之客(照樱木来说,天才就是要睡大床,像在客房里那种小气可怜的小床,是要给平民百姓睡的),回来后竟然还得先到自己原本的房间,去收拾被樱木给“使用”之后的结果;即使如此,很久没和人同居过的藤真,还是很高兴樱木这几天的打扰。
‘后补的你怎么又忘记带钥匙?平民百姓就是这样....’门铃音乐从玄关处传来,樱木带着略微不耐的表情,从房门口走了出来。
这五天夜里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的樱木,双眼圈出现在好看的脸上,而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因睡眠不足而显得空洞。
‘昨天你......哥、哥哥?’在开门之际时看到了来人,樱木惊讶的顿了几秒钟。
‘嗨..好久不见,花道!’
‘后补的他刚....’
‘我是来找你的!’
‘.........嗯...’
‘花道,小枫他需要你。’一等二人坐下后,铁塔开门见山的说道。
‘......’樱木虽然并没有作任何反应,但脸上却微微出现了红晕。
‘你明明知道小枫不可能背叛你,难道你不相信他吗?’铁塔见樱木依然没有作任何表示,继续说着。‘当初连你犯病时,小枫都没有放弃,难道你的回....’
‘我怎么会怀疑他!!’樱木大声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怒意,打断了情绪越来越失控的铁塔,忿忿的迎上了铁塔投来的眼光。
‘.........对不起!’铁塔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赶紧坐回原本的位置。‘我不该说这种话,这其实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但是因为我看...’
‘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樱木在这时不断搅动着自己的手指‘那天,本天才竟然从他面前逃跑!!我明知道狐狸绝对是被陷害的,我明知道该马上去救他离开。可是、可是...我竟然该死的逃走,我丢下狐狸,只因为我害怕那完全不可能的发展....’
‘我不是怀疑那只什么都不想的小狐狸,’顿了很久,樱木喃喃的念着‘我是怀疑我自己....’
铁塔望着眼前的男人打量好一会,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手放到口袋里,将一把制作精美,金色握柄的中小型刀子放到桌上。
‘这个是....’樱木一见到铁塔拿出的刀子,惊讶的看着铁塔。
‘这是你送给小枫的刀子吧?’
‘怎么会...’
‘你想问怎么会在我这里是吧?’铁塔双手交握摆在下巴下,一字一字沉稳的说着‘因为昨天下午我照常去看小枫时,正看到他用刀子往自己的身上划着。他说,如果他用把那些吻痕给除掉的话,也许你就肯回去了....’
‘狐狸他竟然....不可能...我明明就...他......’樱木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只是瞪着铁塔,脑中满满是流川全身布满血的恐怖画面。
‘花道,你太低估小枫对你的依赖了....’
这两个孩子,为什么都长不大呢.....看着樱木奔跑的背影,铁塔这样想着。
门并没有上锁,樱木纳闷的推开了门,却发现在玄关前,多了一双男鞋与两双女鞋。而在进房后不久,樱木便知道了这些鞋子们的主人是何方神圣,只听从流川卧室里,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佳奈,你帮流川先生换下来的纱布,要记得收拾好;还有,小杏拜托你把那些还没用的麻醉剂给排列整齐。还有....花道?你哪时候回来的?’
‘狐狸不要紧吧?’没有回答乔的问题,樱木走到了流川的床边问着。
‘不太好。’乔看着还在睡着的流川,低沉的说着‘他大部份的伤口都因为力道过大,而使得不但得打上消炎药外,还得再换药个几次才有可能复合,尤其是左腰靠胃部的那一道伤口,在治疗时已经割掉了一小块,这不但得换上一个月的药才能好,就算好了,以后也必需小心避免撞击,免得内部的胃也受到损伤,这就没那么好医了。’
‘不过,最麻烦的是,’乔停了一下,突然转向了樱木的方向‘花道你还没忘记我之前和你提过,有关于病人家属容易患上精神分裂的这件事吧?’看见依然凝视着流川的樱木轻轻点了点头后,乔继续说着‘他拿刀伤害自己这件事,我不会写在报告里,所以不用担心在警方的立场,而这也是铁塔叫我来的主要目的。但是....’
这一次乔顿了很久后才发声‘但是,这也代表了,之前我和你提过的那种案例,在流川身上绝对不是不可能。’
‘没关系!’出于乔的料想之外,樱木竟握着流川的手,给沉睡的流川一个他流川最喜欢的灿烂笑容‘如果是那样,那这次换我照顾他。到时,本天才就和你这只狐狸扯平了!!’
流川一醒来,就感到右手臂传来一阵很沉重的压力,在他转头过去时,竟看见了樱木就躺在他的手上,嘴上不断冒着泡。流川除了在第一秒时因震惊而微微动了动身体以外,就只是维持的相同的姿势直到樱木醒来。
即使只有几天,他依然觉得太久太久没看见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恋人了!他不敢乱动,用着眼睛从樱木的红发、宽阔的额头、尖挺的鼻子到那还带些口水的唇角,每一处都细细的刻划着;他怕只要一眨眼,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然后自己又会回到那个只有自己的现实世界。对他而言,即使这一切只是个梦,也极为宝贵。他太久没看见他,不管是现实或梦中。
‘你醒了?’樱木举起右手揉着惺忪的双眼,左手则称起了上半身‘肚子饿了吗?我去帮...啊!好痛!!!你想谋杀本天才吗?’
‘不准!’把樱木拉回自己的怀中紧紧的抱着,流川急急的喊着,就像是不说出来,就再也没机会一样‘樱木,不准消失!醒来后就去找你!!’
‘什、什..’
‘我会道歉,什么都可以!’流川更加大力的抱紧樱木,让樱木疼的开始挣扎着‘所以就算是梦,久一点!!再久一点....’
‘久...你这个笨狐狸!’终于弄懂了流川到底在做些什么的樱木,大力的给他一个完美的头锤,逃出流川的怀里。
‘痛....’
‘你这只笨狐狸,你给本大爷搞清楚,我樱木花道可是活生生的人,才不是你那个什么狐狸梦!!!’
‘真.....的?’流川不敢相信的伸出手在樱木的右颊上探着温度。
‘对啦!!!本天才就是...啊啊啊~~你又在发啥狐狸疯!!好痛!!...’还没说完,樱木就又被流川狠狠的抱住,而且力道比刚才更粗鲁。
‘对不起!’流川的声音里没有了刚刚那种急躁,却多了微小到几乎无法发现的颤音‘樱木,对不起!那天晚.....’
‘狐狸!’樱木奋力的挣脱了出来,对上了流川的目光,严肃的说着‘本天才相信你!’
‘樱....’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樱木将床头柜上的那把刀子拿到了流川的面前,然后拿起流川的右手,覆到了刀盖上面。
‘我要你在这里对我发誓:从此以后,这把刀子上再也不会沾上你的血!’
流川先沉默了一会后,才对上了樱木的眼睛‘我发誓!’
* * * *
史田一死亡的消息,只消一天便在这个社区流传开来。接手处理作这次笔录的是流川,一方面是因为流川居住在同一个社区,所以对整个情势较容易掌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是赶到史田死亡现场的第一个员警。
史田的事件很快就结案,死因很简单,在呈上去的报告里,只是简单写着几个字:
死因:吸毒过量,导致精神不济摔至河沟,流血过多。
然而在社区里流传着各式各样不可思议的“事件过程”,什么在事件前一夜,看到史田和某个神秘女人因爱纠葛而发生情杀,什么史田在前几个星期去听信民间的邪术却因失败而导致小鬼附身等等,再不然就是史田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挺身和黑道作对,才招来杀机。
对于这些八挂多于事实的口供,流川并没有收录在报告里,唯一倒还挺让人值得去思索的口供,是在史田死亡的前一晚,曾经在暗巷内和某个男人见面,照目击者的口供,那个人正是这个社区的毒虫──高野熊一。
这件事带给樱流家的影响,是接下来的几天,樱木开口闭口都是史田来史田去的,他认为史田并不是那样的坏,他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同性恋这种事,如果他在这个社区再久些,也许他还是会和樱木成为好朋友;他也认为自己在那天看见史田神情怪异的时候,应该要继续追究下去,也许这样还有可能救他一命也许。
然而,流川对这件事就没有樱木来得在意。之前发生樱野亚事件而险些让他失去白痴,现在好不容易樱木再次回到他的身边,整天想着说的竟然都是一个之前曾辱骂过他的人。
‘白痴!’这是当樱木又突然之间勾起回忆,开始在流川耳朵碎碎念时,他唯一的回应。
比起史田这件事,流川更在意的是樱野的行踪。虽然她之前陷害他的事情的确让他很想找她算帐,但更让他在意的,是自从那天之后,樱野就失踪了。
樱野不但不再出现在警局里,也不再打电话给流川,甚至,整个局里曾和她有过接触的同仁,在那天之后,也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流川内心里那份员警的第六感,对于事情如此的发展,总觉得事有蹊跷,就像史田在死亡前的那一次巷口遇到的一样;事情一件又一件的发生,让他的心里总觉得有种事情正在酝酿,在他和樱木的周围,但却又似乎缺少了某个很重要的那块拼图,无法把事件连接起来。
不管怎样,到樱野亚死之前,流川不再见过她。
到了一月中,樱木和流川应了流川原的邀请,到流川家里作客吃饭。流川和樱木之前的事情消息并没有流出去,甚至一开始也为了避嫌,对于身为署长的流川原也一并隐瞒;但就和樱木当初崩溃的事情一样,流川原在用着他那极为灵通的情报网,在流川发生了自残事件后的第二天晚上,就亲自打电话到樱流家,邀请了这次饭局。
菜色很平常,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个人份的四菜一汤,严谨的流川原对于那些高价值又高营养的东西一向排斥,所以即使是像今天如此难得的一家团聚,他还是要求雪就像平常一样准备就好。
仅管如此,这场饭局还尚称为愉快结束,樱木那惯有的活泼多话,让整间屋子里很快就充斥着白痴与狐狸这种低层次的对话,铁塔在这之间总是伴演着和事佬的角色,在当两人争执不下时,他就会跳出来插上几句话,以免两个人就当场在父亲的面前上演一场很久很久没见的狐猴大战。
流川原在这段时间里则只是一言不发的坐在旁边,用着复杂的表情看着这一切,就像是在享受这空间所传来的和平快乐,也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严重的大事一般。
‘看来是您多心了,对吧?’铁塔站在流川原身后,看着樱流逐渐远去的背影,微笑的说着。
‘他的伤口....怎样了?’流川原若有所思的说着。
‘不会有事的,父亲....’铁塔的笑意更深了‘因为最大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当樱木和流川回到家时,月亮已经升到天空最高处,在整个辽阔无际的黑色夜空里,大熊座闪着光挂在远边,而置于大熊座里最左边的那颗星,在此时却因为被一片云层覆盖住,而让整个星座缺了那么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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