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犯了罪,神让使者去招唤他的灵魂。少年对使者说:“请您再给予我一些时间,准许我多留一会儿吧,让我可以去向我的爱人道别。我向您保证,我见过她之后一定跟您走。”使者答应了。然而少年见到爱人后却食言了,他不想离开他的爱人。使者便替神惩罚了他。当少年的爱人含着泪抱着少年的尸体指责使者残忍时,使者说了:“承诺,一定要遵守!”
樱木气恼地抄着手,坐在一家咖啡屋靠窗的位子上,不耐烦地抖着脚。早上那狐狸便对见客人而推三阻四的,干什么?想让本天才一个人去工作么?这该死的客人又不来,虽然自己和狐狸接下了他家的侦探公司,可一直都是有人在做中间人介绍客户的,也没与客人见过面。但这次却例外,这客人是中间人直接拜讬相见的。看在那中间人是狐狸远亲的份上才答应相见的,却想不到狐狸却不来?而且还让天才等了整整一上午??
中午时候,流川打电话来约吃饭,樱木当然是没好气地拒绝了。流川也不生气,只在手机上说一定要在晚上八点与樱木在体育馆见。樱木正想说话,流川却挂掉了,以后怎么也打不通了,樱木很生气,因为今天晚上可是全国男篮的决赛呢。每晚都看的,早上与狐狸争了半天也忘了定时录节目。才不想去呢!可总不能让狐狸一个人在体育馆干等自己吧,樱木心痛地下着决定,念念不忘那场球赛。
随便在咖啡屋叫了一份三明治当午餐,樱木的耐性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若不是那中间人逼着自己允诺一定要等到那客人他还真不想管。今天的天气也怪,原本还好好的,可一过五点居然下起了大雨,一时间天昏地暗,没带雨具的樱木更是心烦了,就在他想骂人的时候,一个人突地坐在他对面。
“樱木花道先生吗?”那人低低说道:“很抱歉我来晚了。”
“你还知道晚?”樱木马上暴跳如雷,难怪,如果不是像他这样的单细胞生物,一般人是很难等这么久的。
“如果不是这雨,我到现在还来不了呢,很是抱歉。”那人戴着高高的帽子,款式有些旧,把他的头压得低低的。
樱木听他说得奇怪,不由按下心中的怒火,想看清来人的面目却始终不行。
“我想告诉你。”那人沉声道:“从这家店往东走五百米你就可以看见一棵巨大的榕树,在那儿只有那一棵树是被栅栏围着的,在它正对着广场的那个方向下面三尺处有一个小盒,里面有一把钥匙。”
“什么?”樱木一时反应不过来,虽然听清楚了他的话。
“那里有一把我在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钥匙。”那人接着说:“樱木先生,你可以和流川先生一起去那里取出保险箱,里面的就是我给你们的酬金。”
“你真麻烦!”樱木眼一翻,不喜欢他的迟到正想推辞,却见那人又说道:“我想请你们保护一个人,因为我知道最近一定会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找上他。”
樱木本想说不干,但听他说是有鬼怪也就忍下了,但见那人伸出一支手指着樱木的背后:“我想请你们好好地保护他。拜讬了!”
樱木回头一看,见到墙上海报上的年青人,心中一惊。怎么会是他?想着口中却应下来了,因为这个人自己也蛮喜欢的,再回头时,对面的人已经不见了,吓得樱木手一抖,一杯咖啡也洒了,真是怪了,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不过忍不住再回头看了那海报上的人一眼,想到刚才那个奇怪的客人,心中突然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七点五十到体育馆,樱木一眼便看见流川正悠悠闲闲地依在馆门口的石柱上打瞌睡呢。一时气往上冲,走过去就拎起他:“死狐狸!”然而当他看见流川手里的球票时一下呆住了,有些不懂地看着流川,后者不耐烦地推开樱木的手:“进去吧。”
“啊?”樱木没反应过来。
流川一把拖住他:“再不进去就赶不上开球了。”
樱木恍惚间随流川进入赛场,坐到最好的观看球赛的位子上,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干什么?”
“看球!”流川倒是回答得很干脆,想到这可是自己一早就来抢到的两张好球票,以往的预赛樱木都只能在电视上看到,这白痴好像很喜欢篮球,每次都看得眉飞色舞,连比带划的。就是有任务时也把比赛过程给录了下来。所以今天就推了和他同去,就是为了这两张球票。
樱木想不通流川的作为,不过眼光还是放到球场上,见到上届联赛冠军山王队鱼贯从休息区上场来练习,也不顾问什么了,也不顾狐狸为什么一句也不问客人的事,目光只在山王队身上打转,突地他大叫了一声。
“怎么了?”流川诧异地问。
“他,他。”樱木指着场上的一名队员,说不出话来。
“他?”流川看过去:“不是你蛮欣赏的那个球员么?叫什么来着?”
“是泽北啦,泽北荣治!”樱木:“今天那个让本天才等一天的人要我们去驱逐他身边的恶灵。”
“是么?”流川问了经过,心中也对那神秘人充满了好奇,他看了场上的泽北一眼:“他身上没有阴气的反应,你拿了那钥匙吗?”
“拿是拿到了,也去了银行查了一下,好像钱的数目蛮大的,我也记不了。”樱木心想在那棵树下挖三尺可不是一件小事,所幸因为大雨没几个人留意他,也怪自己一时鬼迷心窍真的去找那钥匙,在放那钥匙的小盒里还有密码呢。想到这儿,樱木记起流川偷懒的事,愤愤地说:“你倒好,在这儿闲着。说,你干什么去了,这一整天的!”
“买球票啊。”流川淡淡说。
狐狸疯了,这是樱木的第一反应,他伸手去摸流川的头:“你没发烧吧?”
流川没好气:“你才有病呢,好啦,看球!”
樱木低头见双方球员已在准备争球了,兴奋之下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流川也低头认真看球的脸,心中一片模糊,再也想不到说什么好,若不是四周观众的喝彩声,他的神志就一直呆在流川那儿了。
山王队的确很强,队长深津经验丰富,中锋河田也够让人头痛,还有一个全能的皇牌球星泽北荣治,虽然他们的对手也不错,可这场比赛也是这三人的最后一场比赛,特别是泽北的表演真可是异常精彩。每每入球后,都会引来全场的欢呼。其中一半是女性。樱木也很高兴,不只为了这场自己一直想看的球赛也为了流川的心意。不过在看到泽北每进一个球就有那么多女孩子尖叫,樱木心里突然不爽起来,原来这个泽北这样爱显啊!
比赛一完,樱木和流川便去找泽北。
原以为像他那样的明星球员不会轻易一叫就出来,却想不到泽北居然一脸笑容地从休息室走出来,不过在看到他二人后,他显然很失望:“河田前辈不是说是两个美人吗?怎么是男人?”
“啊?”樱木想不到他说这样的话。
流川:“我们是……”他的话被一阵尖叫打断,一大群女孩子从四面涌了上来。
“泽北,你好帅啊!”
“泽北,能替我签个名吗?帮我朋友也签一个。”
“泽北,你真的是山王队有史以来最英俊的一个球员啊!”
“泽北,和我握握的吧!”
“泽北,真舍不得你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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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嘟着嘴看那泽北一一替那些女孩子握手、签名,并收下了一大堆的礼物。可恶!自从和这狐狸耗上后,自己可是推了好多这样的机会呢。
然而此时,一个女人也看见了一旁的两人,“哇,泽北,他们是你的朋友吗?”这一声引得那群女人一齐看向二人。
“好漂亮的人啊!”又有人发出这样的惊叹,看着两个无辜者,一下把他们也围住:“你们好,你们是泽北的朋友吗?”
“你们一定是来替泽北加油的吧?”
“太感人了!”
“你们的感情好好啊!”
“喂,喂,别乱说啊。”樱木急道,可她们根本就听不进去,兴奋之极的Fans拿出相机就让他们与泽北合影,一阵猛拍,然后在三人身上抓扯之后便如暴风般消失。
“哈哈,泽北,这下你的支持者可是走了一大半哦。”随后出来的山王队员见此情形对他一阵嘲笑,泽北转身看着流川与樱木,有些怪怪地问道:“找我什么事?”
“我们是侦探。”流川递上一张名片:“有人托我们保护你。”其实这几年来像这样与外人当面谈还是第一次,流川也知道很冒险,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和樱木的灵力是很麻烦的。不过拜讬自己的中间人很认真也只有例外一次了。
泽北笑笑:“有人要害我?不会吧,我都退出了篮坛不打球了,我再也不会得罪谁了。”
自大的家伙!樱木瞄了他一眼。
“所以,很感谢你们的好意,我不需要!”泽北对他们点点头,看了两人几眼,突然像是发现什么似的,伸手指着他们:“我发觉你们很有潜质,应该去当……”
“走啦,泽北,还要给你开欢送会呢。”深津从后面上前把他拖走了。
流川微微一笑,对樱木说道:“这人还真是有趣。”
“是吗?”樱木见到山王的队员在那边说说笑笑的,“那泽北在干什么呢?一个人在那边在比划呢。”
流川看过去,只见泽北半蹲着身子,伸手在空中像是在拍什么,他眉头一皱,目中微光一闪,运用灵力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哭,泽北就轻轻拍着他的头安慰。那小男孩指着公路间的一个小飞机模型,眼巴巴地望着泽北,泽北微笑着按按他的头,便跑向公路去替他拾那飞机模型。流川心中觉得奇怪,那小孩子开始时怎么看不见?他看着这空旷的公路,泽北已经来到那中间弯下了腰。
“不好!”流川心道,抬眼只见远处急驰来一辆跑车,眨眼间已到泽北身前,他马上握住樱木的手,一闪便到泽北身边,一把拖住他闪在一旁。不过泽北的腿还是被挂了一下,流川向山王队那边看去,刚才那个小男孩恨恨地看着自己,不禁脸一沉,那小男孩见他这般模样嘴一扁,一副差点哭出来的样子,看了泽北一眼,一转眼就消失了。要不是手中还扶着泽北,旁边也这么多人,他早就飞身过去抓住那小男孩了。
山王队的球员原本在一起打闹,也没留意刚才的情形,只到流川与樱木救了泽北后,他们才意识到,纷纷围了过来。
撞到泽北的车子很漂亮,漆黑得发亮的车身,一见就知道是部好车。从车里走下一个年青人,看着泽北捂着腿,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你说呢?”泽北:“还好我以后不打球了。”
“对不起,我送你去医院吧。”那人很有礼貌地道歉。
“你该不会是想在半路上把我扔下去吧。”泽北笑道。他身旁的樱木闻言也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撞到他的人看上去是个好人呐,长得不错,一副修养很好的样子,这个泽北想像力还真丰富。
“那你可以让你这两个朋友陪你一起来。”那人:“我家有一所医院,我不会那样做的。”
“他们不是……”
“好!”流川先泽北应道,扯着他上车:“你最好小心点,刚才的事还没受到教训吗?”
“那个小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你看,他都被吓跑了。”泽北:“可惜没替他捡到他的玩具,大概已被压扁了吧。”
这人!流川看着他认真的脸,好像报上说他快三十了吧,怎么像个白痴?他也不想想自己和樱木是怎样从那边过来救他的,神经有够粗的。
樱木也有同感,他虽看不见那小孩子,可也从流川的表现中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交通意外。
山王队的人也以为他们是朋友,见有两人陪他去也就放心了,只叮嘱泽北到医院后打电话来。
到车上后泽北突然说:“谢谢,谢谢你们陪我去医院,虽然我不认识你们。”
“不是告诉你了吗?”樱木指著名片:“我们是侦探,我叫樱木花道,他是流川枫。”
“没什么名气呢,是新人吗?”泽北小声问道。
“你说什么?”樱木气道:“像你这种小人物怎么会知道我和狐狸?”
泽北正想说什么却见开车的人已关好门,便向队友们点点头。那人发动了车绝尘而去。
“你开车开得很稳嘛,为什么刚才会撞上我呢?”泽北忍不住问,因为他的脚到现在还在痛。
“我也不知道你为何突然跑出来,”那人:“要不是你那两位朋友我现在恐怕已在警察局了。”
泽北想了一下,转头对流川与樱木说道:“对哦,谢谢了!”
流川受不了地看了他一眼,这人还笑嘻嘻的,便转身看向那开车的青年:“你是……”
“我叫南烈。”那人说道,从反光镜看到流川在问自己。
“哦,你就是那个刚从国外回来开办画展的印象派画家?”泽北插嘴:“我看过你的报导。”
“泽北先生你也对印象派的画感兴趣?”南烈问道。
“你认识我?”泽北有些吃惊。
“山王队的泽北荣治有谁不认识?”南烈笑道:“我在国外时也看过你的比赛。”
“哈,我有点喜欢你了。”泽北笑着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印象派的画,因为我看不懂。”
“是吗?”南烈低头加快速度,不想让泽北的外伤恶化下去。一会儿便在一所大医院门口停下来。
“南桥综合医院?”樱木看着南烈:“想不到你家有这样一所医院啊。”
流川也没想到,这南桥医院不仅是神奈川最大的综合医院,医资、器材精良不说之外,医院每年还拿出大笔钱致力于医学研究,是一所名声不错的好医院。
“南烈先生。”几位护士看见南烈,急忙过来:“您……”
“我不小心撞到一位朋友,麻烦你们快送他去照片,看有没有骨折,如果没事就送外科,再请福田医师过来。”
“是。”一群人推着泽北进去了。
“你是这医院的负责人?”樱木:“你不是画家吗?”
“我当然不是了。”南烈叹了一口气:“这医院是我哥哥负责的,当初就是因为我不喜欢学医才到国外学画的。来,去看看他的伤势严不严重。”
三人来到化验室,片子已出来了,幸好没有骨折。这下泽北和南烈都松了一口气。南烈和樱木与流川陪着泽北到了外科,正好见到一个医生推门进来:“你找我?”
“啊,福田,快来看看他的伤。”南烈说道。
“真是难得,你也来医院。”那叫福田的医生看着南烈:“不是说过以后都不来的吗?”他说着,继而把目光停在泽北的腿上,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转身到桌上拿了一瓶药水便替泽北擦了进来。
“那是和爸爸说的气话。”南烈有些不好意思:“他怎么样?”
正说着,泽北却忍不住叫了一声,他腿上的伤口挺大的。
“你自己不来看看?”福田:“我不信这几年你就看不出来了。”南烈笑了笑:“有你在,我还来干什么?”
“怎么,难道你也……啊。”泽北本想问南烈的话被他的叫声打断,福田:“忍忍吧,你这伤没什么事的。”
“可是真的很痛嘛,我干嘛要忍?”泽北有些委屈地说。樱木见他这样子,不由脱口道:“如果有一种药一抹上就可以让伤口恢复就好了。”
“白痴。”流川:“哪有这样的药?”
“说不定将来会有的。”樱木不服气,一旁的福田听他这话,看着气乎乎的樱木:“你的话很有道理。”
“听见没?”樱木见有人赞同得意地推了推流川:“以后说不定还有完全可以治愈感冒的特效药,还有根治心脏病和癌症的良药,甚至还可能有在人一出生就种下永远不会得病的疫苗呢。”
越说越离谱了,流川白了他一眼:“只不过你是见不到那一天的。”
“你的话真的很有见的。”福田插嘴:“你真的很不一般,我也这样想的。”
樱木马上便对这个医生有好感,难得有人这样赞同自己的话,他冲过去对福田说:“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
“好。”福田一边替泽北上药,一边点头。
两个大白痴!,流川心道,却听南烈在一旁说:“福田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医生,他说不会有事就一定没有事的。”
泽北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几天我也不能去公园跑步了,可惜啊。”
“实在很对不起,”南烈再次道歉:“我会赔偿你的损失。”
“其实也没什么啦,只是去公园的话会碰见那几个女孩子,她们会送巧克力给我。”泽北想了一会:“那你就买几盒巧克力给我吧,这样我才不吃亏啊。”
南烈答应了,他与流川同样搞不懂这个大牌球星的性格。就拿刚才上药的事来说吧,他眼里的泪水都差点掉下来了,有那么痛吗?不过他也真是一点儿也不掩饰他的感觉啊。
流川叮嘱了泽北几句,叫他有空和自己联系,便拉着和福田说得起劲的樱木走了。
弄得樱木有些意犹未尽:“干嘛?那阿福为人不错啊,是个可以和天才沟通的人,我……”
“你说这么多,肚子不饿吗?”流川冷冷地说道。
听流川这样一说,樱木还真是觉得有些饿了。
流川也不再说话只拉着樱木就走,樱木心中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问跟着流川来到一家不大的西餐厅。这地方虽不大可樱木也知道这里的价格贵得吓人,而且东西也好吃,所以很晚了但生意仍是不错,还有位子吗?
流川却径直带他进去,坐在厅内最好的那张桌边,一会儿侍者就上菜了,全是自己爱吃的东西,看一下四周还有客人在等空位呢,樱木再也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订了桌子啊,白痴!”流川横了他一眼。
不管这许多樱木埋头就大吃起来,流川微微一笑,拿起开胃的红酒,他还不饿。看着樱木那样喜欢他心中有些高兴,不知他看到自己这样的安排会有什么感觉,他会想什么?想着想着慢慢把酒杯递到唇边。
“狐狸,”樱木嘴里塞得满满的,不忘继续问:“你今天干嘛做这么多奇怪的事?你没病吧?”
“咳咳!”流川正喝酒呢,听他这一问被呛着了。
樱木急忙放下手中的刀叉来到他身边替他抚背顺气:“你还好吧?”
流川止住咳,抬眼狠狠地看着樱木,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你这白痴!”
樱木不想他会这样,一怔之下便想发火,这狐狸果然是不能对他好的。但见四下的人都看着自己和流川,没来由脸一红,狐狸的姿势有些像个杀人犯,而自己则像个傻瓜一样。他用力甩开流川的手:“你干什么?”
“十年!”流川顿了一下,看着他:“十年了!!”
“什么十年了?”樱木摇摇头,还是不懂。
“你去死吧!”流川把搭在红酒瓶上的白毛巾扔在樱木脸上,头也不回地走掉了。只留下樱木一个人呆在那儿,十年?还是不明白。
冲出餐厅大门,流川气愤愤地走在街上。可恶,那白痴!那个樱木花道!今天是与他相识地第十个年头啊!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这十年中没少让自己头痛过。亏他还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是个冰箱,他自己呢?是什么?
暗自气愤的流川猛一抬头却看见了一家饰品店,对,就是这儿,白痴第一次用他的灵力救过自己。
这家店还在啊,流川心中稍平,真是难得。
看着橱窗里自己的容貌,没什么变化,衰老得很慢。洋平笑着说过那是因为樱木老是长不大,若依着自己的性子八成未老先衰的,有那么严重么?流川不自觉地撇撇嘴。十年中与白痴不知吵过多少次,打了多少次,他也曾离家出走过,不过到最后他都一脸笑容地回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流川想到这儿,忍不住笑了一下,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也没指望他记得。还是想想明天早上该吃什么了,那白痴不是说过早餐太单调了吗?做什么好呢?煎蛋饼还是香菇粥呢?流川转向去超市的路上。
而这时的樱木却在满大街地找他,流川手机打不通可能是没电了吧。所以樱木一直忙乎到深夜,最后忍不住打电话去问洋平,对方在电话那边猛吼一声:现在是几点?然后就挂掉了。这个没义气的家伙!樱木骂着,看了一下表,真的已是凌晨两点了,咦?自己的电话也没电了。可恶,这该死的狐狸,找到后一定要好好打他一顿。
然而此时,还有一个人不能安心入睡,那就是在医院的泽北。根本就不习惯医院的床,翻腾到半夜只好起身去倒水喝,可壶里却没了水。对了,是那个红发的樱木花道喝光的,自己忘了叫护士加上。现在这么晚了麻烦人家女孩子多不好意思,所以泽北只得亲自去打开水。
走在医院的通道上,泽北突然觉得有些冷。缩了一下身子,看着腿上的伤口已经大好了。那药还挺有效的,听说是福田研制出来的新药,可听说福田对自己伤口的恢复速度仍不满意,真是个医痴!泽北找到一个打瞌睡的杂工摇醒他向他要了一瓶水。在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想到了流川的话,让自己在这医院小心点。他说医院是个多事的地方。可笑,在医院能有什么事发生?多事的地方应该是那些什么游戏厅啊、夜总会的地方吧。
晚上的医院冷冷清清的,只有一股让人不舒服的消毒水的味道伴着泽北的脚步声。说实话活了快三十岁,泽北除了有些担心被河田揍以外还没有怕过什么。要知道被河田那样的人扁是多么恐怖的事,幸好自己不打球了,也没了女球迷,河田再想揍人也没戏了。想到这儿,泽北轻轻笑了,突觉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低头一看却是白天那个小男孩。
“叔叔。”他看着泽北说道。
“要叫哥哥。”泽北放下手中的水瓶对他说道。
“大哥哥。”小孩子改口了。
真是的,哥哥就是哥哥了,为什么要加个大字?泽北嘀咕着可还是笑容满面地摸摸那小孩的头,他发觉这孩子长得蛮可爱的,特别是他那双乌黑的眼睛,圆溜溜地很灵活的样子,只是脸色不太好。
“你也生病了吗?”泽北问道。
小男孩摇摇头,抬头看着泽北:“陪我玩一会吧。”
“现在好晚了,”泽北:“小孩子是要早点睡的,不是吗?”
“就玩一会嘛,”小男孩有些哀求地说,泽北受不了他那张纯真无垢的脸还有那祈求的眼神,便想答应,却见南烈揉着眼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南烈问道。
“你怎会在这儿?”泽北不解,牵着那小孩子的手问他。
“我哥啦,是个工作狂。家就在医院的小区里,害得我每次回来也只好住在医院的宾馆里,你还真会逛,半夜三更的来这儿玩?”南烈看着那小男孩:“这小孩子是谁?该不会是你……”
“少乱想了。”泽北:“我不认识他的,不过见过两次。”泽北因在下午时收到南烈的巧克力心中早把他当朋友,两人也就熟识了。不过南烈有些受不了自己递巧克力给泽北时那些护士就在一边吃吃地笑,弄得自己难得脸红一次,但这个泽北倒是什么感觉也没有,真有些羡慕他的粗神经。
那小男孩看着南烈也央求:“这位大哥哥也一齐来吧。”
“不了,我还要睡觉呢,有他陪你就好了啊。”南烈指着泽北笑道。
“一起来嘛。”那小孩子悠悠地说,南烈眼一花,只见自己身边也多了两个小孩子,与那小男孩一般大小约莫五、六岁的模样,拉着自己的衣角哀求:“来玩吧。”
南烈惊出一身冷汗,他们是怎么出现的?抬头见泽北,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心中更觉不妙。恍惚间只感到那小男孩的眼睛牢牢地吸住了自己的神智,仿佛他的眼睛在转动,而自己就随着他的转动而动。不一会自己身边的小孩子就增加到了七、八个,可是这次南烈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被那群孩子拉着,走到外面那个小坝上。他也不觉奇怪这地方什么时候多了几根长长的爬杆,那些小孩子就让他与泽北爬上去。两人就依着他们使劲往上爬。那群小孩子拍着手,在下面高兴地看着他们,跳着,笑着。不过高兴的不只是他们,表演的两个人也很高兴,玩了这个以后,便是追逐战了。那些小孩子跑得好快乐,泽北和南烈拼尽全力也追不上他们,也不知狂奔了多久,他们才看见那群小孩子就在前面停下了,回过头对着他们天真地笑着,招手叫他们过去。就在泽北与南烈准备跨步时,一个清冷地声音突然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这一声拉回了两人的神智,泽北定神看过去,自己居然到了医院的天台边上,就差一步就跨出去了,这可是十五楼啊,跨出去还有命么?两人惊魂未定地回头却见白天所见的那个流川枫与樱木花道轻轻地立天台边上的铁栏上,特别是樱木花道,好像很不耐烦似的,拉着流川枫轻松地跃了下来。他们怎么能在那细细地铁栏上站着的,怎样进来的?南烈与泽北呆住了。
“累死了!”樱木花道愤愤地说:“本天才累了半夜,现在还要来管你们,真是的!”
他的确很生气,在外面找流川找了那么久,谁知他就在家里打着瞌睡等自己。还没来得及质问他刚才发什么神经病,流川就猛然抬头拉着自己用灵力来这儿救这两个人,早知道就不接这笔生意了。否则现在自己就好好地问狐狸他刚才在生什么气?
流川看着那些小孩子,他们就在天台外面,悬在空中,怔怔地看着自己。
他们不是人,这是肯定的。泽北与南烈也知道了,只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有些不敢相信。
“你们在干什么?”福田突然走上来,他似乎一点也没看到对面空中的小鬼们。那些小鬼看见他也就淡淡地消失了。流川心中一动,转头看着福田,这个人……
“我们?在陪他们做夜间运动。”樱木:“你的药很有效啊,泽北的伤口都愈合了呢。”
“是吗?”福田狐疑地看了这四人一眼:“夜间运动?怪不得我刚才看见他们一个劲地在下面爬树呢。”他一点也没问流川与樱木是怎么来的,樱木乐得省事也就不说。只不过流川却皱眉,难道刚才情急之下没画局掩饰自己和樱木的灵力他看见了?但他为何不说出来?
见福田走后,流川简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并请求他们对自己和樱木的身分保密。南烈与泽北自是答应的,若不是刚才所见他们也不会相信的。不过泽北还是问了一句:“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有事的?”
“送你上车时我不是抓过你要你小心的吗?”流川淡淡地说:“我那时已贴了张符在你身体里,你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知道了。”
“那……”
“放心,这符纸对人没坏处,几周后就自动消失。”流川打断泽北的话:“好歹我收到你爸爸那么多钱,驱逐你身边的脏东西也是应该的。”
“我爸爸?”泽北:“他已经去世两年了啊?你在开玩笑吧?”流川看着他:“还记得他有个朋友也姓流川吗?”
泽北想了一会:“好像是有一位,在我小时候见过一、两次。”
“他是我们的中间人,和你父亲是朋友,”流川:“是你爸爸托梦让他来找我们的否则我们也不会亲自与你见面了。”
泽北只觉头都大了,他实在是难以相信这一切,不过流川这样认真的样子,看来他不是在说谎,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该怎么做才不让那些小鬼找上自己。
“那些东西看上的人不只是你,还有南烈。”樱木坐在地上,他灵力虽然充沛但体力现在已不行了,所以他说:“现在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说吧。”
于是四人就来到了泽北的单人病房。
“他们为何会找上我们?”南烈问流川。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你们最好不要乱跑,就待在这儿。”
“可是他们……”
“就算你们不在医院,他们也一样会找到你们。”樱木:“所以现在倒不如就住在这儿,我和狐狸才好收了他们。”
泽北点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你们是怎样来的?”
这人,怎么和以前那些家伙一样?樱木想到第一次仙道与阿神他们知道自己和流川的灵力后也是这种表情,不过这个人好像不能用语言来对他解释,所以他握住流川的手意念稍转一闪便来到病房外,一眨眼又回来。反正现在已休息够了。
“原来是这样的好玩啊?”泽北:“看来以后有空时就应该来找你们玩玩。”
南烈在一旁看着也觉不可思议,不过他的反应没泽北那样大,他只是关心那些鬼:“你们有把握收得了那些东西?”
“当然了!”樱木:“我和狐狸还从未失手过。”
“白痴。”流川骂着他,抬手给了泽北与南烈一人一张符:“带好,不要丢了。”谈一会后便拉着樱木离开了。
樱木非常不解流川为何不在他们身边好好地保护他们,万一有什么事那怎么办啊?可是流川却不听他的意见,弄得樱木很不开心,暗自下决定他一个单独去保护泽北与南烈。这十年中像这样不合拍的事多的是,这么久了也不讲一下配合,有时樱木自己也奇怪,是什么使他与流川在一起解决了那么多问题。不过现在樱木想的最多的还是在吃饭时流川说的话,什么十年?
他不敢问,生怕狐狸又发飙,等以后再问吧。
几日后,樱木便背着流川来到泽北与南烈那儿,他想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应该随时保护他们,顺便抓住那些小鬼让这懒怠的狐狸羞羞。
走到泽北的病房,没人!樱木想了一下,便去找南烈,果然两个人都在。
南烈正画画呢,看不懂他那一大片的圆圈与线条是什么,樱木忍不住问:“画的是什么?”
“我的画像。”泽北苦笑,这个画家把自己这个帅哥画成什么样儿了?
樱木狂笑,这种画像还真是第一回见到。南烈看着他:“你要不要一张?”
“不了,不了。”樱木忙摇手。
南烈微一笑:“你来了?这几天没什么事,想是流川给我们的符在起作用吧?”
“别提那狐狸。”樱木接过泽北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咦?这蛮好喝的。”
“刚才福田医师送来的。”泽北:“我也觉得不错。”说着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南烈也放下画笑伸了伸腰:“好累。”
樱木坐在椅上也觉头有些昏沉沉的,被阳光这一照暖洋洋地好舒服啊。不一会竟睡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樱木迷糊间再睁开眼时竟然觉得身上一痛,发现南烈与泽北就被捆在地上。而自己则被捆在一根大柱子上,绑得紧紧的。四下看去,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四面都是白色:墙、床、椅子,甚至连电话也是白色的。白得让人感到不快,是哪个变态用这样的摆设的?樱木定神打量,看见这屋子分了两层,中间有一块透明的玻璃隔着。在玻璃的那一边躺着十几个奄奄一息的小孩子。
樱木见那些小孩身上都有很严重的伤。有的断了手,有的没有脚,伤口处还流着一些奇怪颜色的液体;还有的小孩子一双眼睛就是两个大大的黑窟窿……横七竖八地倒在那儿。他们还那样的小,是谁这样恶毒把他们折磨成这样?
樱木一下红了眼,有气正没处发时门却开了。
福田慢慢地走了进来,抬头看见樱木涨红的脸,他微微笑了:“你醒了?”
“是你?”樱木吃惊:“你想干什么?”
此时泽北与南烈也醒过来了,福田低头看着他们:“欢迎来到我们的实验室。”
“我们?”南烈不解:“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放了我们。”
“当然是我们的。”福田:“不过在它成为你的之前你们得先答应加入我的研究。”
“什么研究?”泽北问道。
福田不答只望着樱木:“你不是说过这世上要是有可以治愈一切的药就很好的吗?我也认为一定会有,所以我一直在研制它。”
“你?你疯了?”樱木:“难道就为这个,你就在拿这些小孩子来做实验吗?”
“那又有什么?他们反正也是孤儿,在这世上长大不过是一群没有受到教育的渣子,倒不如为了这个伟大的理想而献出生命,这样还有一点价值。”福口淡淡地说。
“你这变态。”樱木叫道:“难道你就是这样想的?难道你就不认为自己错了吗?”
“哼!”福田沉声道:“我没有错,这只是为造福更多的人才牺牲他们的。”
“你真是疯了。”泽北摇头,见福田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个医痴根本就没把这些小孩子放在心上。
“我现在不想听你们说这些。”福田:“这项研究已经开始了二十年了,我不过刚好接手七年而已,你们知道的,我需要助手。”
“你找我们干什么?”南烈:“我们又不是医生。”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福田:“你父亲临终前本来是要把医院交给你的。你别想否认,你的医学才华我很清楚,就算是被迫学医也比你哥强上十倍。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喜欢那种无聊的画画?你的才能应该用在医学上。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等你接任这所医院。”
“然后你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方便继续你的研究是吧?”南烈说道。
“对。”福田:“你哥哥可不知道这件事,他在这所医院是很麻烦的。”
“那你抓我来干嘛?”泽北:“我一点也不懂。”
“你?注定是要加入的。”福田咭咭地笑了:“因为这所地下实验室就是你父亲出钱建立的啊。我现在需要资金,他过世两年间我已经没有钱再继续研究了。”
“不会的。”泽北叫道:“你胡说。”
“我不是说过吗?这个研究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福田:“以前是我父亲负责的,你看,这么多年来我们已经研制了很多新药,那些病人也好高兴。不是吗?对了,就连你脚上的药也是用人眼里的黏液做成的啊,你不也是觉得很好吗?”
泽北只觉一阵恶心,看着福田得意的脸呆住了。难道父亲真的与这件事有关?他心中很难过,那些小孩子会找上自己原来是为了这个。
“现在参与过这项计划的人差不多都死了。只有我。”福田:“我爸爸叫我一定要把研究继续下去。人类太脆弱了,几十年就会衰老,就会死亡。他们太容易受到伤害,所以我一定要把这个陋习打破,制造出最好的药来帮助他们。”
“可你这样是不对的。”樱木叫道:“你……”
“没有什么对与错,我只是要完成爸爸的心愿。”福田看着樱木:“他死于肝癌。最后那两个月我就在他身边,你这样快乐的人是永远也不会了解我的心情。你知道吗,当你就在你最亲的人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了。只能看见他慢慢地死去。那种感觉你清楚吗?如果有一种药可以救他,就是拼了我的命我也要找到,可是没有!根本就没有。所以我也要让你帮帮我,你不是说过吗?认为会有这样的药的,但是我需要你这样的成人来试验新药,我要让你也成为这理想的卫士。”
“啊??”樱木看着他,心中有些发毛。这人不是鬼,可是干出来的事和鬼也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他在自己身上做什么,狐狸也会一样。一时之间樱木有些后悔自己的单独行动。
所幸福田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对南烈和泽北说:“你们好好考虑吧。”就出去了。
樱木叹了一口气,刚想说话,空中便出现一条大缝,像一张完好的纸被人从中间撕成了这样。流川就从那缝中走出来,有些戏弄地看着自己。
“死狐狸,你得意什么?”樱木:“还不快放了我。”
流川歇了一会,“你也知道我不能用灵力做这个找你的。”他扬扬手,手里面有一根樱木的头发,他是靠它才找到樱木的。“谁让你乱来的?”
流川先放开了泽北与南烈,那两人便马上爬上柱子放下了樱木,看着樱木撇着嘴一脸不平,流川心中更是好笑。
“你知道这件事?”泽北问道。
“嗯,回去后我就查了一下。”流川:“你和南烈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可是那些小鬼为何要找上你们,实在让人不解。不过我查到你父亲是当年这南桥医院研究院的赞助人之一,而南烈的父亲在当时也正是院长。福田的父亲就是那研究院里的医生,你们三人都与这医院有联系,所以我就等有人先动手了。”
“这么说,你早就怀疑福田了?”樱木:“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流川白了他一眼:“何况比起两个饵,三个饵更是能吸引福田出手啊?”
“你当我们是什么?”樱木生气,上前准备揍人,这狐狸还不是与当年一样,第一次见面就把自己当饵来引那些地铁鬼上来,怎么到现在他还在用这一招,而自己却老是上当呢?当年?咦,等等,难道狐狸那天生气是为了……
“好了,先出去再说。”南烈拦住他,生怕呆久了又生什么事出来。流川休息一阵已没什么事了,四人走到玻璃前,看着里面的小孩子,正想怎样救他们出去,一张大铁笼从天而降把四人关在里面。
“我就知道你会来。”福田从门后走出来:“上次在天台上就看见你们异于常人的能力后我就一直在等你们来,难得有这样好的研究材料。”
流川想去握樱木的手,可刚一动福田就掏出一把枪对着他:“别动。”他只好停手。
“现在什么都齐了。”福田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父亲的研究一定可以完成,有两个这样好的材料。”
“他该不是想解剖我们吧?”樱木小声说道。
流川皱眉,见福田高兴地举起枪:“你们就好好睡上一觉吧。”
看向樱木,他也一动不动地看向自己,流川知道这白痴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了,而自己也何尝不是这样想,什么都不顾了,流川也怔怔地看着樱木,只想把他的容貌深深地刻入脑海。
就在福田要扣动麻醉枪的时候,房中突然一黑,随及又亮了起来。那个小男孩凭空出现,看着福田:“你不好,答应的事做不到。”
福田一愣,他只在那天晚上见到流川与樱木的超能力,这个小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却有些眼熟。
“来玩吧,你答应过的。”小男孩:“你答应过的,即使不是你,也会让你儿子陪我玩。”
福田知他说的是自己父亲,想扣动手枪却怎么也动不了。
那小男孩快乐地笑着,福田见他滴溜溜地眼睛慢慢陷了下去,形成了两个洞,从里面流出了又浓又黑的液体。他大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现在他想起来了,这个小孩子是他父亲第一次带回这个实验室解剖的。父亲就当着自己的面儿,取下了这小孩子的尸水。也成了抹在泽北腿上那药的前生。福田心中惶恐,想再退已不能再动。但见一双双小手从地下伸出,慢慢攀上自己的脚、腿、腰。全是小孩子,有着一张张可爱而灰色的脸,在离自己越近时,那些脸就开始糜烂。诡异但不狰狞,但他们那让人惨不忍睹的身子却让福田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害怕。就这样从地上冒出来,死死地搂抱着泽北的腰、胸、乃至全身。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你答应过的,陪我们玩。”小男孩笑了,牙齿就一颗颗地往下掉,漂亮的嘴唇也变了形。
那些小孩子占据了整个房间,全都直直地看着铁笼里四个人。
就算是流川也被这怨气压得够呛。他伸手握住樱木的手,带着四人出了铁笼。四下的小孩子就扑了过来,伸手抓向四人:“陪我们玩。”流川手一挥,劈开一个光圈,弹开了那些孩子。流川没让他们消失,因为他留了情想净化他们,不过也还是让他们在地上扭动不已。
泽北忍不住叫了一声,这些小孩子太让人不舒服了。
流川皱眉。樱木握着他的手:“你该不会像上次对仙道那样对他吧?”
流川一笑,记得有一次与仙道、三井和樱木去外地渡假。住上了一个鬼屋。有够衰的。仙道又在那儿大喊大叫的,于是自己就给了他一记手刀让他安静下来。想不到樱木还记得。幸好泽北马上紧紧闭上了嘴,没再出声儿。否则很难保证自己会不会出手。
再看被另一群孩子抱着的福田,由那些孩子拖着,猛地撞向那层厚厚地玻璃。
“哗啦。”玻璃片一地都是,福田就被他们扔在地上,身上全是伤口。
虽然知道他不是好人,可也不能让他被鬼杀死。好歹也让员警来处理他。所以流川向樱木点点头,两人并肩走上,十指交缠:“净尘。”
刹那间白光闪过,那些小孩子就全消失了。
樱木吐出一口气,幸好那些小鬼生前还不坏,才这么容易就搞定。看着地上流血不止的福田:“这下你知道报应了吧?”
流川:“好了,快去报警。”他走到福田身边低下身去看他的伤势。
樱木:“你怎么不去……”正说着,却见流川与福田所在的地一空,两个人就往下坠,樱木眼明手快,一把拉住流川。却也被他下坠的力带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他看见流川身下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黑洞,向下看去里面黑气缠绕,深不可测。那气就冒着腥气一圈一圈地打上来。就是在边上也感到冰冷。福田的双手正拉着流川的脚吊在下面。
“怎么会这样?”樱木急道:“不是已经被净化了吗?”
“可能是这个房间里死的小孩子太多了吧,阴气太重了。”流川只觉身子好重,低头看去,从下面有十几个小鬼正在拽福田呢。他们是刚才那玻璃房中的那些孩子,现在已经咽气了,刚才他们还不是鬼,所以没有被净化掉。流川苦笑:“他们的怨气与这房间的怨气结合在一起,现在想拉福田下去呢。”
“下去会怎样?”樱木吃力地拉着他,一旁的泽北与南烈也过来帮忙。
“下去?”流川看着樱木:“就上不来了,也不能转世了。”
“不!”樱木咬牙死命地拉着流川的手:“你快爬上来。快上来,我还没送你礼物呢。”
他想起来了?流川一怔,不过现在越来越沉了,流川感到自己在一点点往下掉,而樱木也就随着自己往下坠。来不及说什么,他不由脱口骂道:“你白痴!还不快放手。”
“闭嘴!”樱木吼道,突见那黑洞逐渐缩小,心中大急,连眼泪也掉下了。若狐狸被关在下面,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泽北与南烈看着樱木的坚持,心下感动也使出了全力,可是那洞下的黑气缠上了福田,再由福田的身子传到流川身上,樱木根本就不能把流川拉上来。
难道就这样让狐狸在自己面前和那个福田一齐消失?樱木摇摇头,突然低下头,吻在流川的双唇上,我爱你!心中就只有这一个念头。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他的半个身子也已被扯了进去,可是他的一只手却仍牢牢地抓着流川的手,另一只手抓住流川的背。泽北和南烈一人抓住樱木的一只脚也拼命使劲想抓住他。
我爱你!没有说出口的这三个字就由樱木滚烫的唇传到流川的心上。流川明白,他很明白樱木的心意。怎么可以让这白痴也下来?好不容易才与他在一起的,好不容易才与他互相扶持着度过了十年。自己也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地爱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不可以放弃的。
流川心念转动抓紧樱木的手,闭上眼。要回去!要回去!!要回到上面去,那儿有白痴,还有自己的亲人!!
温暖的气息从流川与樱木的身体中发出,两种淡淡的颜色相同的光芒互相辉映着,渐渐融会一体。泽北与南烈吃惊地看见流川的身子一点一点地从那无尽的黑洞中上升。樱木伸出双手把他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瞬时,那如阳光般耀眼的光从他二人身体里爆发,这样炫目的光让福田忍不住闭了一下眼,手不自觉一松。流川马上就被樱木扯了上去。等回头再看福田时,却见那些小孩子欢笑着拥在福田身上:“可以玩了,可以玩了!”拉着福田向黑洞深处坠下。下一秒地面上的黑洞便合在一起,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樱木扶着流川,心还没定下来,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生怕他又有什么事。
流川对樱木轻轻地一笑,伸手抱住了他的背,好半天才离开:“幸好,你没有被扯下来。”
“狐狸?”樱木的声音有些沙哑。
流川感到他的身子在抖,算了,这次就不嘲笑他了,于是他转了话题:“那些小孩子带走了福田也就是放弃了再到人世的机会。”
“为什么他们那样执着与福田和我们玩呢?”泽北不解。
“我想,大概是你和他的父亲骗他们来做试验时对他们说来玩吧。”流川淡淡说道。不再看两人一眼,拉着樱木走了出去,剩下的事他们自己去向员警编故事吧。
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外的石阶上,流川用灵力清除掉身体中的黑气后,见到樱木的手在流血,是刚才用力过猛吧?他急忙抬起樱木的手,替他治伤口。樱木见状不由说道:“如果福田看到这个,肯定会很羡慕吧。”说到福田,樱木想到那些小孩子,心中难过:“那些孩子好可怜,被骗来这么久还受到这么多折磨。”
“也许对他们来说,被杀害还不如没有得到那个承诺而痛苦吧。”流川:“他们是那样在意可以和我们玩。”
樱木看见自己的伤口迅速愈合,说道:“你不要用灵力了,这种伤很小的,小心你自己的身子。”
“没什么,再累还不是一样不会死。”流川:“只要你没事,我就没事。你不知道吗?你的手流血我的手也很痛呢。”
“狐狸,”樱木听到这话,挣开手,直直地看着流川:“我没有说谎。”
“嗯?”流川也不由把手撑在石阶上侧头看着樱木。
“本天才说过的话一定算数。”樱木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过要陪着你一辈子,永远也不要分开。”
“大,大白痴!”流川垂下头,干嘛无端端说这个?
“你不相信吗?”樱木急道,他看不到流川的双眼:“本天才说的是真的,答应过你的事本天才就一定要实现,我真的……”
“吵死了!”流川仰头吻在樱木的唇上,浅浅的,然后微张开了唇齿,伸出了舌尖。
樱木一怔之下,也转向流川这一边,低头含住了流川的唇舌,狂烈地吻了下去。
随后出来的泽北与南烈两人见此情景,微怔了一下。
南烈叹道:“看他们这样,连我都想改变一向画风去把他们画下来。”从刚才起他就被樱木的执着而感动,若是自己早就放弃救流川了,还会找许多藉口。这两个人,坚定的相信对方,毫不动摇地看着对方,虽然是有一点与常人不一样,可是这样的情感真的很让人感动。他忍不住看向旁边的泽北,这个人会不会瞧不起他们?他可是个纯粹的异性恋啊,还是个很喜欢女孩子的人。
“原来他们是一对恋人啊?”泽北兴奋之余,抓住南烈的手:“太好了,这样一来,女孩子们到最后还是肯定会喜欢我的,要知道他们可是我最大的敌手呢。”
被他打败了,南烈摇着头,在泽北的眼中看不到一丝奇怪,只有单纯的高兴。这家伙,实在不能用常识来判断他。
流川与樱木对他二人的话充耳不闻,心早已迷失在这个长长的吻中。直到远方的警鸣声越来越近才不舍地分开。虽然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每一次的幸福都不一样,这一次的感觉最好。流川看着樱木坚定而温柔的双眼,微微笑了。
员警已到身前了,流川拾起樱木的手,他知道,有白痴这个承诺在:一切都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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