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枫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心中却如刀绞一般,勉强看向一旁的他,却从口中传出一丝微弱的语音:“我不欠你什么了?”自己在说什么?流川枫不知道,可是似乎现在对眼前的人只有说这样的话。
樱木花道一怔继而伏身抓住他的双肩狂叫:“你别想逃,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了。”流川枫身子一震,呆呆地抬眼看着似疯狂的樱木花道,久久的让樱木花道心中有些恐慌,然后绽放了一个让樱木花道永生难忘的笑容,凄楚而艳绝,他的目光落在樱木花道慌乱的眼神中:“你要我怎么还呢?”
樱木花道语塞,这不是他想说的,他想抱着流川对他说对不起,他想让手下人明白自己不在意他骗他,他想对自己方才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向他问罪,可是为什么在对他做了那样的事后还不肯低下头?樱木花道觉得自己快疯了!
“十日之后,雁回峰。”流川枫的语音已近无味:“你我之中只有一人可活着下山。”樱木花道心一颤,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如果自己当时还清醒,也只不过伤心失望地离开他而已,不想伤害他,即使他一直在骗自己,但已到了现在的局面樱木花道知道他和他都回不了头。
“放手。”流川枫从樱木花道身上移开自己的目光,身子疼得厉害,全身已没有任何力气再做一个动作,可这些都不重要;心已不在乎了,原来眼前这人只是这样的看待自己,头脑中记忆交错,有自己与他一起快乐的时光,有自己不停杀人的片断,有着许许多多陌生而熟悉的面孔;可是这些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用呢?他觉得只有那个办法最好最直接,他死或自己死!这不挺好的吗?
樱木花道无言地拾起对方在地上的已近破烂的外衣,慢慢覆在他身上,然后做了一件让自己最后悔的事:逃!
不在意他的离开,因为还有最后见面的机会;流川枫想坐起来,可是腰上却使不出一丝力只有静静躺着,目光看向满天星空,有太多的亮点,它们是不是在招唤自己,流川枫露出一丝笑容……
藤真夫妇与牧绅一一行人赏月归来,他知道流川枫失踪,可并不着急,因为他知枫的病,睡过去后他会改变,可是身上也有着让自己心惊的武艺,不知他在哪儿学的,也不知会用到何处,只是明白应快些找到他,今日来找牧也为了枫,因为他的“身份”,肯帮自己保护他的也只有湘北与海南了。所以才找牧绅一出来游玩,也谢谢他在越野王府的相助。然而来到堤上后藤真却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睡在地上的人是枫么?
藤真第一次不顾礼仪飞奔到那人身边,真是他,是他,牧绅一与阗静初赶上见到地上的场景都呆住了,他们看见流川枫衣不遮体,修长的腿怎么也不能缩进身上那破烂的衣内,血从那里面流了出来,已不是鲜色,他在这儿躺了许久。身上有着让人惊心的“伤痕”只要不是白痴都可看出他遭遇到什么。阗静初飞跑上前扶起他,藤真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抢上前从妻子手里抱过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牧绅一见此状,挥手让手下的人退下,可是清田以及神却已知发生了什么,平日里见到流川枫都觉这人冷绝高傲,近日里见他却觉清丽脱俗,想不到在他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清田一向不喜欢流川枫,因为他总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可现见他如此,心中倒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也蛮难过的,还有些怪怪的感觉。
藤真脱下身上的外衣紧紧地裹在流川枫身上,怀中的人已有些神智不清的样子,阗静初在流川枫后背抚着对丈夫说道:“你还在等什么?”
藤真的眼中快要冒出火来,咬牙说道:“对不起,牧兄,在下要先回去了。”他起身抱着表弟飞掠而去,阗静初对牧绅一点点头跟随丈夫而去。牧绅一叹了一口气,他见藤真脸都白了,也替他难过,这样的事怎会发生?低声吩咐众人一字也不能透露,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室内散置着淡淡的“晚香玉”花香,一如流川枫喜爱的香味,暂时恢复知觉的他睁眼看清楚这房内的摆设:大蓬紫水晶的葡萄吊灯,要较他房中的漂亮华丽多了,也名贵多了,这些紫水晶一颗颗光颤四射剔透玲珑,成串地吊置在眼前,透过巧置的灯芯幻化成一室的炫丽,这是哪里?流川枫努力想起身,但双腿间的麻木让他放弃了这一打算。整整的一天,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过去的……仿佛是个大玩偶,听任别人的摆布:梳洗、擦药、换衣……以至现在眼前这个褐发青年按着自己又睡下,他似乎对自己很重要,可却记不起来他是谁,看着他红着眼出去后,流川枫才渐渐意识到,那一件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在自己身上发生。一切并非梦境,而是身历其境的现实!
空气似乎凝固了,流川枫闭上眼良久才睁开,对了,自己还有一个约会,在那里一切都会解决……
藤真已快气疯了,他想杀人,杀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那个人,那个是个什么样的人?把枫折磨得连身也起不了!像枫那样的人是怎样狠心的人才下得了手的,不愿再看见枫那一脸的空洞与茫然,不想待在他房内不然他会忍不住逼问他是谁做的,他会揭开枫的伤痛以最残忍的方法去杀了那个伤害他的人!阗静初目光有些忧怨,多少年了,只有一遇上枫的事丈夫就会这样,有的时候真怀疑他最在意的人到底是谁?枫这次遇上这样的事自己也很难过,可藤真的反应激动得让自己心酸,阗静初按住快发狂的藤真:“冷静些,你这样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你……”
“你让我如何冷静?”藤真甩开妻子的手,不安地来回走动:“怎么花形还没回来?让他去查就这么难?”
“健司,这么短的时间让花形如何去查?何况现在你应该通知湘北一声……”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藤真硬生生打断妻子的话:“你还想让枫更抬不起头吗?”
阗静初想不到他会这样说,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这样说话,不由气道:“你整天枫、枫的,你到底要保护他到什么时候?他不是小孩子了,你……”
“我当然在意他,你以为枫他真是什么山王的皇子吗?他可是我亲弟弟!”此语一出,藤真也呆住了,这个秘密还从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不是不相信妻子,而是顾虑太多的人。
阗静初吃惊地望着丈夫,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藤真叹了一口气:“枫真的是我的弟弟,在姨娘怀着爹的孩子时她被送到山王去了。”
“你说什么?”阗静初不解,那泽北益责对流川枫母亲的爱是众人皆知,为什么她怀的却是别人的孩子?
藤真有些出神:“爹和娘成亲是双方家长的意思,他虽大了姨娘许多可与她相爱至深,可是规矩是不能破的,爹只能与流川家的长女成亲。”
阗静初听着他继续说道:“在我九岁时姨娘嫁到山王,两年后她便回来,你现在可知她为何执意要回来了?为何要枫随她姓了?”
阗静初沈默了,她知道女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有什么对自己很好的人,明明可以选择不同的人生,可是她们就是不喜欢,因为她们对爱情是固执的,因为她们是不怕受伤的。听着丈夫的下文,原来回来后不久泽北益责因水土不服患病去逝,流川枫的母亲很后悔他的死,虽不爱他可是毕竟也被他感动了,在深深的自责中也得了重病,不想再与自己的姐夫纠缠下去,可是枫需要人照顾,而她也只有依靠自己的姐姐,因为在那时流川家已败落。藤真的眼中有一丝伤痛:“她临死前跪在我面前,求我照顾枫,我能拒绝吗?”
阗静初握住他的手:“你别太苛刻自己了……”
藤真苦笑:“当时我还没原谅她的行为,只是答应照料小枫,可是我并没尽责,你知道枫的病是怎样得的吗?”
阗静初目光一转:“婆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