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痕的碎片》

刈堇

〈5〉

 

美國 西雅圖
“雷格先生,你去勸勸主人吧,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出過工作室了,我擔心他的身體會累垮的。”
沒想一回到紐約就接到瑪吉的電話,說Maple從回來開始就把自己關在工作室了整整一個星期都沒有露過臉,她擔心一向身體就不好的他昏死在裡面都沒有人知道,才急急忙忙的打電話到紐約給他。
“瑪吉,你去準備一些流質食品,我說什麼也要把他從工作室裡架出來。”交代了緊跟在身邊的瑪吉後,他已經到了Maple位於三樓的工作室,只見紅木雕花的大門緊緊的閉著,絲毫不透半分光線。
“Maple,快點開門,我有事找你。Maple!”一陣密集的敲門聲卻得不到任何回應,仿佛裡面空無一人的死寂,雷格心頭一陣不安,敲得愈加的厲害,“Maple,你再不開門我就自己進去了。”
該死,那天慶祝晚宴上他不讓Maple自己一個人待著的,整整失蹤了一個晚上的他一回到旅館就立即收拾行李說什麼也要搭最快的航班回西雅圖,原本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強迫他參加宴會的關係才二話不說一定要回西雅圖,現在看來那晚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否則Maple不會這麼失常的。
稍等了一會兒仍沒有回應,他拿出工作室的備用鑰匙打開了門,幸好一開始的時候他軟磨硬泡的要了一把備用鑰匙,否則現在就不知道怎麼辦了,一推開門看到的景象卻令他心臟瞬間停止。
“Maple!!!”
只見Maple整個人倒在一座未完成的木刻前,全身蜷縮在一起,把手放在他額上,溫度高得燙手,身體卻出著虛汗,雪白的工作服已經是半濕狀態,顯然是昏迷一段時間了。
“瑪吉,快去請肯特過來。”
正在廚房準備食物的瑪吉聽到雷格驚慌失措的喊聲,馬上沖上二樓,正好看到雷格抱著昏迷的主人下來,“天啊,主人怎麼了?”
“不要說了,快去打電話。”
不一會,整間屋子亂哄哄的,瑪吉一打完電話就端了盆冷水上樓,“那瑟姆先生說十分鐘後到,他讓我們先給主人做些急救措施。”
接過她遞過來的毛巾,雷格小心翼翼的放在Maple額上,棕色的眼眸中早已溢滿了心疼,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自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自己徹底的淪陷在那雙清澈冷冽的星眸中,從來就不奢望得到他的愛,哪怕是只有萬分之一也不奢望,他只希望他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真正笑一次,就一次。儘管他從不曾說過什麼,但他知道在他心中一直在尋找些什麼,這次在日本,他找到了,卻失魂落魄的逃了回來,Maple,你究竟在日本發生了什麼事?
當肯特進來時看到的是五年來好友最常出現的神情,哎,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勸雷格了,愛上那麼一個冰封的精靈注定要為情所傷。
“雷,Maple怎麼樣了?”
仿佛聽到上帝的呼喚般,雷格迅速扭過頭,眼睛亮了起來,“你終於來了,快看一下Maple。我來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了。”
打開隨身的醫護箱,抽出溫度計放到Maple嘴裡,“我懷疑Maple可能得了腦膜炎,但VCM已經沒有了,我需要立即用它。如果三個小時內他的高燒還退不下去那就得馬上送醫院搶救。”
“我會弄到它的,給我一個小時,肯,你得幫我。”除非是緊急情況,否則肯特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的,雷格臉色一整,得到他的保證後,消失在偌大的房子裡。
眼角看到他匆匆離去的身影,肯特目光複雜的看著臉色異常紅暈的Maple,Maple,你一定要支撐住。他不敢想像,如果Maple就這麼走了,雷會怎麼樣。
抽出溫度計,刺眼的紅色證實了他的猜想,“瑪吉,你立即去準備冰枕,還有到藥箱去看看我上次留在這的MPK還有沒有,還有的話馬上拿上來給我。”
沒想到這次會這麼嚴重,手腳迅速從箱裡拿出藥劑充沛好了,立即在他的手臂上紮了一針,希望可以緩解下他的高溫,現在就等雷回來了。
就這麼Maple的屋子裡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保持著任何時候都亮如白晝,誰也不曾在意時間的流逝,就這麼在屋子裡進進出出,等Maple高燒完全退下去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
“雷,你去休息一下吧,Maple沒什麼大礙了。”換好Maple額上的毛巾後,肯特督促著已憔悴得不成人樣的雷格到客房去休息,他可不想Maple好了 ,又得照顧雷格,他還有大好青春,不必要浪費在兩個男人身上吧?
誰也沒有注意到本該安安靜靜躺在床上休息的Maple已恢復本色的嘴唇微啓,似乎在喃喃的說些什麼
〔“狐狸,為什麼,為什麼她不愛我,我比那傢伙還愛她啊,愛了她整整四年啊……”
“……”
“為什麼?為什麼啊!!!!!!!!!!!”
“……”我也愛你啊, 櫻〕
……
〔“狐狸,你真的愛我嗎?”
“我愛你。”真的愛你,愛到連呼吸都不會了,櫻,你愛我嗎?〕
……
〔“狐狸,我今天看到她了,她笑得好開心,好開心,本天才第一次看到她這麼美的笑容,呵,她會幸福的,是嗎?”
“……”
“……狐……流川,今天抱我,好嗎?我好冷,好冷……”
“……”櫻,不要哭好嗎?看到你的淚我的心都碎了,我會好好愛你,愛你一生一世,希望你永遠快樂啊。〕
……
〔“流川,我要讀商學院,下個星期就去。”
“……”是嗎?我說過會陪你的,既然你選擇讀商學院,我也會去讀的。〕
……
〔“聽說你接到北卡的邀請信了?”
“沒有。”
“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我先去洗澡了。”
“……”寫拒絕信吧,北卡……不去了。〕
……
〔“你怎麼還沒睡?明天的簽約有問題嗎?”
“……不”
“那就好,我還有文件要看,你先睡。”
“……”身上的香水味變了,又換人了吧,不知道這次的幸運兒是男?還是女呢?呵∼∼∼∼櫻,你會有可能愛上我嗎?哪怕只有一點點,我也……〕
……
〔“楓,你下星期休假。”
“……”?
“歐萊衛的魯倫克先生下星期一到,我希望你去招待他。”
“……”
“你要清楚,那事關十億美圓的企劃,我希望你能給我滿意的答案。”
“……”呵∼∼如果是你希望的,我會幫你得到的,櫻,或許你從來就不曾愛我,從來不曾啊……〕
……
〔“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櫻木花道的一個情人,沒有任何權利,我要你去做的,你就得做到,而且要做到最好,這不是你流川楓的準則嗎?凡事都要做到最好,你不是愛我嗎?那就證明給我看!流川楓。”
“……”
“記住,凡薩賓館520號房。”
“……”對啊,我怎麼忘記了,流川楓只是個替身,一個不會說“不”的替身,我怎麼忘記了?哈哈哈哈…….〕
……
〔“我要結婚了。”
“……”
“晴子知道我和你還有聯繫,她希望你能出席我們的婚禮。”
“告訴我,你,櫻木花道,是否愛過我,流川楓。”
“沒有。”
“……”
“一開始你就應該清楚,我心裡愛的只有赤木晴子一個,而你,只是一個替身。”
“……”原來心成灰了還可以流血的啊,櫻木花道,祝你幸福……〕
……
“我……流川楓,發誓再也不會愛你,櫻木花道……”
偌大的房子裡這三天來第一次熄滅了所有的燈,又一次融入久違的黑夜之中。

 

〈6〉

 

雷格從沒有想過除了Maple他會再看到如此絕美的畫面,只見純黑的沙發上覆上層如血般的紅緞,黑與紅的交錯纏綿仿佛自天地存在起就是如此的柔美,而紅髮的主人此時正閉目假寐,剛毅不失俊朗的容貌在陽光的親吻下顯得格外的虛幻,仿佛是墜落於人界的迷途天使般,令人不自覺的沈浸在他的清新與嫵媚之中。
“你好,笛斯先生。”稍作調整之後的櫻木一睜看眼就看到今天自己要拜訪的主人似乎有些恍神的站在門口,沒有開口的意思。所以他就先打招呼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句中國的諺語還是蠻管用的。
聽到他的聲音雷格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回了禮,“你好,櫻木社長。沒想到會在紐約看到你。”
走到會客室的一端坐下,雷格絲毫不浪費時間的問道,“不知道櫻木社長到此有何指教呢?”待會他還得趕4:00的班機到西雅圖看一看Maple,他的身體才剛好,他怕他又不節制自己的工作量,到頭來還得請肯來一趟。
有些意外這個在日本時給他感覺沈穩的美國人語氣似乎在趕時間,他也就不拐彎抹角的了,“既然笛斯先生如此爽快,我也不多說什麼了,再過一個月就是內子的生日,我想請MR.White刻一件飾品,不知道笛斯先生是否能替在下代為轉達呢?”
Maple.White對外代言人填的是雷格.笛斯的名字,而且地址與通信方式都是填他的公司,想找到他,就必須通過雷格方可。這也是他為什麼一定要走一趟的原因。
“這……”他不意外於這個在日本商界稱雄的人出現在此,從來原因就只有一個,就是為了得到Maple的作品,而他也不是第一個上門求作,但通常Maple都會拒絕諸如此類的請求,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不屑於賺這種人的錢。
“有什麼問題嗎?”一看到他遲疑的神情,他就已經猜到七八分了,看來“他”還是那副脾氣啊,從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不瞞你說,Maple一貫不替任何人製作飾品的,即使是國家總統他也還是那句話‘不做’。櫻木社長,真的是很對不起。”對於這個權傾一方的男人他也不敢輕易開罪,但Maple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得罪了他,那會讓他生不如死的。相較而下,他還是選擇Maple。
“是這樣啊……”斂下目光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兒,櫻木給了雷格一個足以媲美陽光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攪笛斯先生了,告辭。”
“真的是不好意思了。”微笑著送走了櫻木,他不知為什麼鬆了一口氣,他是那麼容易就放棄的人嗎?在日本的時候他就聽說櫻木社長與夫人的感情十分之好,為了搏夫人一笑,他情願傾家蕩產,如果惹上了他,後果不堪設想。他總覺得Maple這次會惹火上身的。天,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真是個白癡。
低頭看了一眼表,分針已經快接近半了,他要趕不上飛機了,迅速伸手招了輛計程車,“去機場。”
待車子平穩的上路之後,他才安下心來,閉眼休息一下,卻沒有發現身後的計程車自他離開公司起就一直跟在後面,從不曾變過。
雷格.笛斯,真的是一個很稱心的朋友啊。
司機在後車鏡裡看到一抹看起來十分嫵媚的笑容,差點控制不了方向盤,開了這麼多年車,他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有魅力的東方人,單是那一頭紅似烈焰的頭髮就迷倒不少人了,加上陽光味十足的笑容,他是明星吧?!
“先生,你是去機場接人嗎?”
“或許。”那要看親愛的笛斯先生打算去機場幹什麼了,他有預感,跟著他,他會見到想見的人的。
或許?有些不明白自己得到的答案,就好像不明白為什麼要跟著前面那輛計程車一樣,算了,反正有錢賺又可以飽飽眼福,人生何時才能遇上這麼一樁美事?這會兒給他遇上了,就好好的享受一番好了。

“Maple,肯不是交代你必須好好休息一個禮拜的嗎?你的燒才剛剛退下來,需要調養一段時間才能再進工作室。”
一進門就聽到瑪吉的報告,雷格氣急敗壞的沖到工作室裡強把Maple抱下樓,吩咐緊跟在一旁的瑪吉準備好晚餐,早知道他這麼倔強,他就不那麼早離開西雅圖回紐約去了,如果今天不是擔心他的身體才飛過來,恐怕下次他見到的又是一個病懨懨的Maple.White了。這傢伙真的是少看一會兒都不行。
Maple,也就是流川面無表情的待在他的懷裡,直到在床上坐好之後才開口道,“我想完成它。”他知道平時都是順著他的雷一但發起火來是誰也阻止不了的,而能引起他怒意的只有是事關他的身體健康,自從那次空難之後他就落下了後遺症,時不時會因為各種原因發起莫名其妙的高燒,以至身體一直十分虛弱不能長時間的工作,但以他的性格對於此類問題是絕不會在意的,所以督促他的工作就落到了旁人的身上,除了雷格,瑪吉是第二個最關心他的人了。
無奈的歎了口氣,雷格將擱在沙發上的大衣披到流川身上,“等你的病稍微好一點了再說吧,這次說什麼我也不能再順著你的意了。”他無法忍受再一次看到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他,那種經歷一次就夠了,不需要第二次。
清冷的眼眸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一會兒,他扯下身上的大衣躺了下去,“我睏了,晚餐的時候再叫醒我吧。”
拉好滑落的天鵝絨被,他無聲無息的退出了房間,就在房門合上的剎那,那雙本該緊閉的眼眸卻清亮的開著,看著房門許久……
掀開身上稍有暖意的絨被,流川走到南側的落地窗前,窗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飛雪,晶瑩剔透的雪花在空中飄飄揚揚的踩著華爾茲,在他看來,這種代表著生命終結的舞步震撼著他的內心深處,他不明白為什麼明知道前面就是懸崖的盡頭,它還可以揚起那純色的笑容,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壯烈,就好像……
恍惚之間,肩頭落下了一陣暖意,“Maple,你又在發呆了。”
微偏過頭看到那抹溫柔中滿溢著寵溺的笑容,他似乎覺得眼前的人與記憶中那張模糊的笑臉重疊在一起,仿佛在遙遠的過去也有著這麼一個人臉上洋溢著相同的笑容,同樣的寵溺,同樣的愛戀,而他卻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幸福,去追求另一份永遠也不可能屬於他的愛。呵∼∼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怨不了別人。如果時間可以回到過去,他仍會作出相同的決定,只是他會向那個人說一句——對不起。
身體不覺的倚向身後透著濃濃暖意的胸膛,宛如黑曜石般的星眸閃過一抹暗淡的悲哀,沈沈的嗓音自空曠的臥室內響起,“雷,別把感情放在一個已經死了的人身上,那只會讓自己傷得更重的。我不想……”不想再欠下一份今生今世都無法償還的債了。
下意識的收緊交握的雙臂,恨不得將此時靠在自己懷中的冰精從此揉在自己身體中,他從不曾發現縈繞在Maple周圍的空氣是如此的悲哀,仿佛是纏綿了幾世的心碎般的令人不自覺的沈浸在此,說得輕鬆,但他知道這輩子是他欠了他的了,注定要為他心傷一世,但他卻是付之如願啊,“Maple,你在說什麼呢?快吃飯了,我們下去吧。”
輕快的語氣似乎沖散了一些濃重的氣氛,流川離開雷格的懷抱,與他面對面站著,嘴角勾起一抹淡不可及的微笑,卻令雷格看傻了眼,久久不能自拔,好美,他真的是好美……
“你在發什麼呆啊?不想吃了?”難得如此多話的流川有些奇怪的看看傻愣在落地窗前的他,猜不透的微聳聳肩,自個兒朝樓下的餐廳走去,徒留下一個適才回過神來的人急急忙忙的在後面追著,“Maple,等等我啊∼∼∼∼”
坐在餐廳裡安閒的用著晚餐的兩人之間絲毫不見方才的凝重,隨意看了一眼擺在餐桌一角的攝影周刊雷格似乎才恍然想起今天到此的另一個目的,“我差點忘了告訴你,下星期展覽的攝影師會到達紐約,我希望你可以親自商談一下這次的展覽事項比較好,畢竟你是雕刻家,那些作品都是由你一點一點雕刻出來的,也只有你才真正明白它其中蘊涵的深意。”
他向來是不喜歡出席這種應酬式的商業會談的,雷應該清楚他的脾氣才對。停下手中的刀叉,流川眼眸中掠過一絲厭惡,坐在他對面的雷格將他極細微的異樣盡受眼底,但這次的展覽無論對於他,還是對於Maple來說都極其重要,畢竟當今的社會是一個競爭力十足的戰場,再怎麼有才華的雕刻家如果沒有任何的市場宣傳最終都只會以失敗收場,Maple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他不希望看到他會因為其他一些原因而從此沒落,所以他一定要使這次的展覽成功。
“Maple,這是你三年來第一次開個人展覽,我希望可以借此機會能令你的事業再上一個高峰,8個月後就是第20屆桑瑟杯了,我們還可以提早做出宣傳,那對你的參賽也會有一定的幫助。所以公司董事會都十分重視這次展覽,希望你能親自參加洽談。”桑瑟大賽絲毫不遜色於羅那西雕刻藝術杯,兩者有著本質上的區別,羅那西是專為雕刻界設置的獎項,得到它等於得到世界雕刻界的承認;而桑瑟則是囊括了整個藝術界的範疇,從繪畫,建築,裝飾,玻璃工藝到雕刻,將若干屬於藝術欣賞角度的領域都綜合在一起,該賽只設三個獎項——終身成就獎,傑出作品獎和最佳新人獎。能得獎的每個獎項才有一名,所以競爭是空前的激烈,任何藝術領域的工作者都渴望能問鼎桑瑟杯,即使是擁有參賽資格也是一種榮譽,只有在該領域表現突出的人物才能得到邀請函。而且桑瑟杯十年一界,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參與如此激烈的角逐的。他相信Maple會有這種實力參加本界桑瑟杯的角逐。
3個月前他就已經得到了本屆桑瑟組織委員會的邀請函,確定他的參賽資格,不可否認他渴望得到這次的獎項,從不曾發現原來自己的血液也會有沸騰的一天,桑瑟……那是母親曾經得到的獎項啊。
“我只見攝影師,不參與你們的商談事務。”這也是他的最低底線了,如果公司不答應他寧願放棄這次的展覽。
看到他眼中堅持的目光,雷格知道向來高傲的他已經是讓步了,接下來的工作屬於他的職責範圍,揚起開心的笑容,他輕啜了一口面前的干邑,“如你所願,我安排好攝影師的日程後再通知你去紐約,到時你可不要別人問十句不答一字才好啊。小心嚇跑了他,就很難找到更好的了。”
那人有那麼好嗎?有些不相信的略微挑了挑眉,“他是誰?”雷格的標準向來是高得出奇的,認識他到現在,能讓他說好的藝術家屈指可數,這還是他頭一次聽到他會如此稱讚一個還未曾謀面的攝影師。
伸手拿過剛才提醒他的攝影周刊,翻了幾頁,眼眸瞬間亮了起來,興沖沖的把周刊遞到流川面前,“就是他,Akira Sendoh”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