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烈的討論從NBA飄到了法國女孩兒火爆身材的時候,藤真終於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流川應該回來了吧?咱們下去等好了。」
下到一樓停車場,這邊是背街,又是清冷的上午,所以鮮少行人,附近的十字路口連車都很少。
櫻木還在跟仙道爭論女孩兒和女人哪種比較漂亮的問題,忽然瞥見街對面的公園裡竟有個小小的籃球場,頓時興奮:「這裡也有籃球場!剛剛停車的時候居然沒看到!」興奮地轉頭,「怎樣?咱們賽一場好了!」說著跨上三步,做了個上籃的動作。
姿勢挺瀟灑,可惜著陸地點不大對,正好重重地踢到了仙道那部亮銀色的BMW,震動了車內的警報器,尖利的噪音充斥整個停車場。
櫻木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一步。
「唉!櫻木,你怎麼能對我的貞子那麼粗魯,惹得她哇哇大哭……」仙道歎了口氣,連連搖頭,「對女孩子要溫柔一點嘛!」
櫻木駭然,瞪著仙道,彷彿他突然長了兩隻角。
藤真一掌拍在引擎蓋上,警報器毫無預警地停了下來。
仙道大驚:「怎麼停了?難道你喜歡粗暴?」撫著車頂一把拉下藤真的手,「是不是你訓練的?你怎麼能訓練我的貞子喜歡SM?」
藤真抬頭看著櫻木越瞪越大的眼睛,無可奈何地說:「不用懷疑,那是仙道給這輛車起的名字。」
櫻木怔怔地點頭,終於反應過來,大叫:「刺蝟頭!你這個傢伙實在是變態得無可救藥!一輛車居然還起名字!還起個什麼貞子?噁心死了!」
仙道一臉理所當然:「為什麼不行?這個寶貝花了我多少錢啊,比什麼貓啊狗的貴多了,起個名字是應該的!再說,貞子有什麼不好?她在《午夜凶鈴》裡很可愛啊!」說著兩眼放光。
櫻木盯著他陶醉的樣子,一身雞皮疙瘩。
藤真也是抖了一下:「你有病啊?真是太噁心了!」
櫻木連忙說:「是啊是啊!」深得我心,大力點頭。
藤真停了一下,又說:「什麼老掉牙的片子了!居然還在迷!這麼漂亮的車子,起碼也應該取個好聽點的名字。就像我上次跟你說的,叫Catherine比較好,要不然紀香也可以,總比什麼貞子好多了……」
櫻木一僵,緩緩抬頭,死死盯著藤真。
「什麼Catherine,我又不喜歡她!」仙道嗤之以鼻,「藤原紀香更不喜歡!根本就是票房毒藥嘛!還有……」
眼前這兩個為汽車名字爭論得不亦樂乎的異類,居然一個是年年考績優良的刑警,一個是著名的外科醫生,櫻木無話可說的同時,對世界的未來無比擔憂。
忽然,口袋裡的手機響了。是流川,問自己在哪裡。
櫻木愉快地回答:「我們在一樓停車場。你趕快過來,這裡有個籃球場,我們四個打一場如何?」
「嗯,我就在球場對面的十字路口。」
櫻木走出去,果然看見流川淺褐色的外套在人行道的積雪中十分醒目:「那你先過去,我們馬上來。」
掛上電話,打斷爭得越來越熱鬧的兩個人:「仙道,你辦公室有籃球吧?」見他點頭,「那你快去拿下來,狐狸就在球場等我們。」說著一拉藤真,「好了好了,爭那個有什麼用?還不如……」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淹沒了櫻木剩下的話,四周的玻璃嗡嗡作響。三人迅速衝出去,只見路口的安全島上正烈火熊熊,街上到處都是汽車爆炸甩出來的零碎物件。
藤真職業習慣地飛奔過去想救人,無奈火勢太大,根本不能靠近。仙道拉住他:「小心!火這麼大,過不去的!就算救出來,估計也……」說著搖了搖頭,「幸好這條街一向冷清,沒傷到其他人。」
藤真正要開口,忽然一聲嘶吼再次撕裂空氣,「流川!」
兩人渾身一震,是櫻木的聲音!
當了3年的刑警,藤真自認對流血早已經習慣,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都沒什麼感覺了。不過眼前潔白的雪地上紅得刺目的鮮血,竟讓他怔在原地難以動彈,直到身邊的仙道驚叫一聲「流川」,才讓他陡然清醒過來,飛奔回醫院找人幫忙。
藤真帶著一群人回來的時候,仙道正在流川身邊急救。抬頭看見他們,大聲對自己的助手吼道:「Lorna,讓他們把擔架拿過來!還有固定器……」
櫻木已經沒有像開始那樣抱著流川了,他只跪在他身邊殷紅的雪地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臉,手中死死抓著一把紅色的雪,彷彿這樣就可以抓住他一樣,緊緊地抓著。
仙道在一陣忙亂之後,發現四周的人都一個個站了起來,慢慢抬頭,看看身邊的Lorn,再看看隨後趕來的Saif醫生,臉色漸漸發青:「不!我來動手術!我可以救他!」
Lorna顯然從未見過仙道這種恐怖的表情,嚇得退了一步,鼓起勇氣輕聲說:「仙道醫生,這位病人頸椎骨折,後顱骨碎裂……我們……」
「我知道!」仙道大吼,打斷她的話,「我是醫生,我要救他!妳站那麼遠做什麼?還不過來幫忙!怎麼當醫生?」
Lorna嬌小的身子瑟瑟發抖,眼眶裡的淚水轉來轉去。
Saif低咒一聲,一把抓住仙道的肩膀,也大聲吼道:「仙道!你夠了!我們是醫生,不是神!你自己也清楚,這個人只要移動,就必死無疑!你要怎麼救?」
藤真大驚失色,看仙道鐵青著臉一言不發,顫聲問:「你,你說什麼?流川他……」
Saif歎了口氣,同情地看他一眼:「你的朋友整個上身的骨頭包括頸椎和顱骨全都碎了,沒有當場死亡已經是奇跡。但我們已經不能做什麼了,除了祈禱之外。」
櫻木腦中一片空白,四周的嘈雜似乎完全遠去,他只希望眼前那雙緊閉的眼睛能夠睜開看自己一眼,只要一眼就夠了。
可是,流川楓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上帝也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死亡時間──12月23日上午10點3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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