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紅樓》

魚耘

--櫻道〈一之2〉(遇狐)

 

  急促、慌亂、恐懼、害怕,種種情緒壓迫著還尚年幼的紅髮男孩,四周的景色隨著男孩的奔跑一直交替互換,沒有穿鞋的腳被雪給凍了,雖是如此,他依舊跑著,死命的跑離那人間煉獄。

  然,跑急了、跑得蹣跚了,人總是會跌,就這麼的男孩絆了一跤狠狠地摔落在冰冷的雪地,紅髮男孩沒有馬上起身就這麼趴著,任冰冷的雪氣侵入他的身,像故意似的,一雙小手死命的抓著雪,將四周的雪往自己的身上堆,企圖讓自己的身體更加冰冷,藉此忘卻不多久前的那紅色殺戮。

  然而,方才那紅色死獄對一個十歲的男孩畢竟刺激太大,教他想忘卻怎也忘不了,因為不能承受害怕、恐懼以及莫名傷悲的心靈,於是,男孩他哭了,由抽抽噎噎的啜泣到放聲嚎啕。

  死命的堆著雪、捶著地、哭著,想把一切的情緒借這樣紓發出去,突然地,一個溫暖、溼熱的東西碰了他的臉,紅髮男孩驚了一下,抬頭一看,是隻雪貂。

  雪貂並沒有因為他的動作而嚇跑,反而歪著頭直盯著看著他一回,接著又開始原本舔著他的臉的動作,像是要撫慰他的混亂情緒,舔掉了已化成冰的淚。

  男孩本是愣的,卻漸漸地被牠那善解人意的可愛動作給逗笑了,從本趴著的姿勢改為坐著,摸著貂兒身上柔順的毛、玩著牠雪白的耳,貂兒被他逗了起來,頑性也起了,停了舔舐的動作,開始在男孩的四周狂奔繞著,時而跳到男孩身上窩著、時而在他的懷裡找著洞鑽、時而舔著他的掌心、時而輕輕的咬著指尖不放。

  就這麼的一人一動物玩著,紅髮男孩暫時淡忘了悲痛,原本皺著哭泣的臉被歡愉給取代,本來號哭的聲音換成了笑聲,男孩甚少這樣笑著,在那村未被滅之前,因為種種的因素他不被允許笑的,而這樣忘了煩惱放聲大笑可是頭一次。

  這樣忘情的笑,忘了去注意四周是否有人,忘了那群離去的殺戮者是否會返回,男孩的警覺性就這麼降低,直至一個冰冰冷冷的聲音響起,才有了警覺。

  「白痴。」

  紅髮男孩和雪貂停了玩鬧的動作,搜尋著這聲音的主人,不用太過費力的,那人便在他眼前五步之處。

  他又愣了,因為眼前的景象更是他沒看過的、眼前這個人也是他從未想過在世上會有的。

  白白的雪落在白白的雪狐身上,被雪狐守在身邊的是一個看起來和紅髮男孩同齡的男孩,而那人還是白白的,白白的衣服、白白的臉、白白的帽子、白白的手,唯一有其他顏色的只有他那頭如闇夜般的短髮。

  「你是誰?」紅髮男孩知道這樣的人不是平常百姓,就他的華麗穿著,這並不是他自小生長的那個村子可以負擔的服飾,然而,這樣的人出現在這片雪林是不尋常的,怕他是方才殺害村子的劊子手之一,卻因為他不尋常的容貌而產生了種另類的猜測。「……對了,你該是狐狸,便成精的狐狸吧!」

  被他稱之狐狸的黑髮男孩,那張沒有任何表情冰冷的臉皺了一雙眉。

  「你說誰是狐狸!大白痴!」

  「你呀!」他理所當然的回答,「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黑髮男孩沒好氣說著,像是沒看過這麼愚蠢的人。

  聽他一說,紅髮男孩抱著雪貂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對他身邊那隻雪狐似乎不怎樣害怕,對他品頭論足了一番,得到了最後的結論。

  「可是……真的好像喔!你臉白白的、手白白的、眼睛細細長長的、臉尖尖的,怎麼看都像一隻狐狸……」

  任什麼人都聽到這種形容自己的說辭很少不氣的,尤其只是一個十歲的男孩,在紅髮男孩不會看別人臉色高興批評時,他已經一拳朝他的下巴揍了過去,被揍的人駭然的跌坐地上,看著那張依舊冰封的臉,撫著疼痛的下巴,愣愣的看著對方。

  然而,這個發愣並沒有太久,紅髮的跳了起來直衝向黑髮的,他也不客氣的回敬對方一拳,而對方也毫不示弱地再給他一腳,就這樣的,兩個以著肉搏戰方式沒有任何章法的戰鬥在雪地展開。

  而在旁的兩隻動物,雪狐與貂看著滾在雪地上近身攻擊的主人們,靜靜的守著,不讓其他人打擾。

  打得再怎麼狠的架總會有結束的時候,兩人累的,喘著息坐靠在雪狐身上,而雪狐意外的沒有對紅髮男孩表示敵意,雪貂也跳到雪狐的背上趴著,就這樣,這四「隻」靠成一團。

  「喂,狐狸!你叫什麼名字?」

  或許紅髮男孩的體力較好,在短暫休息後,他便不怎麼客氣的詢問對方。

  黑髮男孩的眼輕清掃過他,在一陣沉寂後才緩慢的道出:「……流川楓。」

  他笑了,因為黑髮男孩的回答。

  「我叫櫻木花道,從此我們是朋友,請多多指教。」

  擅自的決定,流川楓就這麼的成為櫻木花道的朋友,就這麼的,流川楓這個人進入了他的生活,這個名字影響了他的一切,而這也是悲劇的開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