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嫁》

西索

〈5〉

 

“誒,不是說洋平也會來湊個熱鬧的嗎?怎麼到這個時候還不過來?”
“我這不是來了!!”輕柔低婉的聲音伴隨著一陣清風傳進屋內,挑門而入的正是吳王水戶洋平。

一向溫文爾雅的面龐依然掛著如暮春風的微笑,只是沒了大殿之上的偽裝,多了分真摯與熱切。

“哈哈,洋平,你遲到嘍!是不是被宮裡的那些鶯鶯燕燕給纏住啦?!不過不管怎麼說,要罰酒三杯!!!”高宮高聲笑說道。

“別急,我可不是空手而來的喲。給你們帶來個貴客,這酒總可無需再罰了吧!”洋平說著卻沖櫻木一笑。頓時,讓櫻木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嘛,難得吳王看賞,小的們當然應該表現得受寵若驚才是。只是那位貴客正在何處?”一看有戲可瞧,高宮當即順水推舟。

“呵呵,”洋平對著門口招招手:“流川將軍,主人都盛情邀請了,你快別不好意思,進來吧。看外頭天寒地凍的,凍著了你,有人可是會心疼的喲!”

果然!!!屋裡面的四個人聽到貴客的姓名後,腦中出現相同的兩個字,卻是截然不同的心情。好事者高宮極度亢奮,大楠二人則擔心著即將爆發的狐猴大戰,不過更擔心自己的小窩被毀。而此刻,櫻木花道的心情最是複雜。本來按他與流川楓的交惡來看,他會想也不想地掉頭走人,即留楓、不留櫻嘛。可恰恰方才不小心聆聽了大楠對自己的愛的教育,心中雖然惱怒,但卻不可否認地對流川產生了一種愧疚之情。這矛盾複雜的情緒讓頭腦單純的櫻木出現了暫時性短路,卻便宜流川鑽了空子。

入得屋來的流川卻毫無感激之心的徹底忽略了旁人的存在,徑直走到櫻木的身邊,說:“白癡,我有話要跟你說。”

櫻木本能地想躲開流川,卻被流川一把拽住手臂,手上一使勁,便將櫻木拖入懷中,抱個滿懷。櫻木驚恐地用手抵住流川的胸膛,掙扎著,試圖在兩人之間製造出一絲縫隙,卻只引來流川更使勁的擁抱。

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相親相愛”的兩人,高宮傻傻笑道:“嘿嘿,那個……流川很熱情啊……”

“花道……也不差……”大楠也不知所云地說。

唯一正常的洋平仍然嗤笑著說:“呵呵,他們兩個本來就是知己嘛!對了,你們幾個還在這兒幹嗎,人家知己之間說說貼心話,你們當什麼菲力浦!去去去,屋外頭呆著去。”

“洋平自己也不是很樂嘛!”高宮委屈的說。

“這個……好了好了,本王也不便打擾。”洋平無限遺憾的說:“呵呵,兩位大人慢慢來,夜還長得很呢!……不過,流川……”不知為何,洋平沉吟道:“別再嚇著花道了,他沒我們想像的那麼堅強。”

“……”感覺懷中之人聞言後一陣顫抖,掙扎得益加激烈,流川不禁心中有些酸澀,頭也不回的冷然道:“滾吧!!!”

“都叫你們滾了,還不走!!!”洋平一手提一個,順道再踹一個的領走了馬鹿三傑。

“花道,不要拆房子啊!!!”高宮不放心的嚷道。

“走啦……”

感覺洋平他們漸漸走遠,櫻木放棄了掙扎,抬起頭惡狠狠的瞪著流川,說:“放開我!!!”

“不放。” 流川沒有絲毫考慮的拒絕。

“放開,聽到沒有!!!”櫻木惱羞成怒的吼道。

“為什麼要逃?”流川乾脆不理會櫻木的要求,問到自己最介意的問題。

“逃?本天才什麼時候需要逃跑來著!!!”

“三年前是、現在是、將來說不定也是。”流川說著話,臉忽地湊近櫻木:“告訴我,花道,對你來說我究竟意味著什麼?”

櫻木卻撇過頭去,心虛地說道:“什麼什麼啊?你是洋平的好臣子,大楠、高宮的好朋友,我爹娘眼紅的好兒子,晴子小姐的好情郎,東吳百姓的大英雄……要聽奉承話,你直說嘛!!”

“你這個白癡!!!”流川克制不住怒吼而出:“不是別人,是你!!聽清楚沒有!!對你來說,我是什麼!!!!”

“啊啊,是我喔……”櫻木打著哈哈,心裡卻苦笑道:就是聽得太清楚才那麼說!“你別貼著我耳朵叫,好不好。嫉妒我娘把我耳朵生得漂亮,你乾脆直接摘了它嘛,何必出這種陰招!”

“……快說!!”

看樣子流川今天是吃了秤砣,不說出個所以然是不會放過自己了。但櫻木仍舊斜著腦袋,目光閃爍地說道:“你對我來說……是……情……”

越說越小聲,最後幾個字幾乎被含在嘴裡,但流川依稀聽見了那個很關鍵的“情”字,不由自作主張的將另一個筆劃簡單的字許配給了它,頓時引得君心大悅,特赦了被困於臂膀之中的櫻木。

這下子輪到櫻木訝異萬分,本以為不是白綾三丈,就是鴆酒一壺,沒想到臨了卻被判官樂呵呵地無罪釋放了。趕緊退出遙丈之外,揉著被壓疼的雙臂,櫻木不禁有些幽怨地說道:“知道晴子小姐喜歡你這只狐狸,你也不用那麼得意嘛!就算你是本天才的情敵,就算你小勝本天才三分,那也不用表現得那麼張狂嘛!!!”

“什麼!!!”前三秒還陽光燦爛的俊顏,一聽得櫻木的話語,立即電閃雷鳴。頂著比判官還漆黑的面色,身手敏捷的抓回那相潛逃中的罪魁加禍首。

“你說情敵!我對你來說只是情敵而已!!”流川表情猙獰地瞪視著櫻木。

“是……是啊。我喜歡晴子小姐,晴子小姐又喜歡你,那麼你不是我的情敵是什麼?”櫻木無辜地回答。“難道,你以為……?”

櫻木不可置信地用兩根食指搭出那個字,抬頭望向流川,等來的卻是流川如炬的目光。於是櫻木訕笑著,說:“不……不會吧。狐狸抽風啦!”

“白癡!!”流川耐性盡失,忍不住抓著櫻木的雙臂使勁晃動著:“為什麼我們之間總是要夾著別人!去他見鬼的晴子!你這輩子只能看著我,只許想著我!是恨也好,是愛也好,只能是因我而起,沒有別人!

“可是晴子小姐喜歡你,而你……你也是喜歡她的呀。”櫻木強壓下心頭冒起的苦澀,努力說服自己這種情緒是因為晴子的關係。

“你這個大白癡!!是誰告訴你我喜歡那個花癡女人的!!”流川眼尖地看到了櫻木瞬間的掙扎,心裡暗忖:要把白癡留下的辦法,只有弄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知道了又怎樣,殺人滅口嗎?”櫻木苦笑著搖頭道:“那可好。如果我說那人是流川大人你自己呢?”

“我?”流川萬萬沒料到櫻木如此回答,捫心自問平日在言行之中並沒有對晴子加以過辭色,便以為櫻木是在搪塞自己,便說:“就算是我,那我是說我喜歡那女人,我要娶她,還是說你看見我吻了她,我和她上床了!”

言者無心,但聽者有意。流川的話像無情的劍鋒,直插進櫻木的心底深處,將那裡一處好不容易才癒合的傷痕再一次撩撥開,流出汩汩血來。櫻木感到自己的靈魂仿佛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活生生的撕扯出這副軀殼,然後重重地跌進了那個叫作回憶的無底深淵。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