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 CITY》

夏之水@

〈7〉

 

洋平沖進旅館的時候,腦子裡只想著一件事:怎麼會這樣?

事後他才想起,凌晨接到電話的情景。
流川的聲音差點讓人沒認出來。
他瘋了一樣地問櫻木的住處,最後只說趕快去,櫻木可能出事了。
這決不是誤會也不是開玩笑。
洋平有很糟的預感。

櫻木的房間門口有幾個像是住在旅館裡的人們,在探頭探腦,洋平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撥開礙事的人們,屋裡的一片狼藉嚇了他一跳。
沒有燈。但是能聽到有人在裡面。

“櫻木!!櫻木花道!!!”是流川的聲音。
洋平踩著一地的碎片,跌跌撞撞的沖進臥室,看到流川正拼命搖晃仰躺在床上的櫻木。洋平心驚的發現,在那麼劇烈的晃動下,櫻木沒有任何反應。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回過頭來的流川,黑暗裡讓人看不到表情。
但是可以確定,那麼聲嘶力竭地呼喊,是來自他的嘴裡。

好在洋平反應夠快,馬上掏出手機撥通急救電話。

後面的事情發生的很亂,洋平回想起來只有零碎的片斷。
只記得櫻木毫無生氣的臉,還有流川眼底無法抑制的恐慌。

洋平被震撼了。
在印象裡從來都是冰冷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的流川,那個連心也結著冰的人,會害怕?!

洋平靠在急救室外的牆上,嘴裡叼著一隻燃了一半的煙,時而望著急救室的門,時而注視著流川的背影。
整個人似乎只依賴那堵牆才能站立,右肩抵在牆上,頭卻低垂從後邊幾乎看不到。左手緊握的拳頭延伸出一條黑色的線繩,末端是一個戒指樣的掛墜。那是在急救車上醫師為櫻木急救時,從他脖子上取下來的,當時順手塞給了一邊的流川。
而流川,看到那個項鏈以後,就發生了難以置信的變化。
他好像不能有任何反應了。

洋平心裡亂的很,不能去想更多。只能憑本能而不是意識,給彩子撥了電話。然後是那些一直很忙還沒來的及見到櫻木的大楠他們。極力不去想給大楠他們打電話的理由,那只會讓人更抓狂。

大約十幾分鐘後,急救室的門開了。
一個神色漠然的醫生快速的走出來,洋平沖上去,沒等他詢問,醫生就開口了。
“病人是急性肺炎導致昏厥,具體情況要等待下一步檢查。”他頓了頓,洋平覺得自己的呼吸停住了。
“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立即替他辦住院手續。”醫生最後冷漠的補上一句。
像從幾千米高的地方重新落回地平線,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肺葉都緊張的疼起來。
“謝謝你醫生。”最後找回自己的正常思維,洋平開始覺得周圍的一切清晰起來。
目送醫生又匆匆的離去,洋平扭過頭注視靠在牆上一直沒有動的男人。
調整一下呼吸,慢慢走過去。

“他沒事了。”
本來猶豫著該不該安慰一下他,但洋平憑著自己對流川的瞭解,還是決定最好不冒險。

聽到這話,像被一下子抽去了支撐,流川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兩隻手慢慢插進頭髮裡,身體無聲而劇烈的顫抖著。暗紅色鏈子從指縫裡垂下來,在手背上,像一條長長的傷疤……

洋平沒有去攙扶。只是別過臉,看著遠處。

寂靜暗淡的急救走廊,投嵌下兩個扭曲的人影,映在急救室大門散發出的熒熒的光芒裡,邊緣模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