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國》

小寶

〈1〉在火車上的回憶.之三

背景音樂:“Diva” --Sound Track by Cosma Vladimir

火車穩穩的奔馳,在熟睡中的流川楓,十三年來,第二十七次夢見,那被紅髮覆蓋的身體.

那時,他渾身都被這無名的白癡小子害得溼透,天又冷,他蒼白的臉上,嘴唇開始發紫.

“好冷...”

當那個紅髮的傢伙自顧穿上他的乾衣服,自己卻仍然凍得站不起身!

看著繼續湍流不止的溪水,流川楓身體雖然發著抖,卻還是很冷靜的告訴自己只能有一分鐘的時間,一分鐘後,不論如何要自己站起來回溫泉旅館去.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

當流川楓自己默數著,紅髮男孩已迅速穿好衣物,看著還坐在地上的流川.

“喂!狐狸,你不走,要在這裡釣魚啊?”

流川楓數到四十一.

紅髮男孩突脫下自己的大衣,丟到流川楓身上.

流川抬起頭看他.

“你叫做流川楓嗎?”那個紅髮的人,表情突然顯得很認真,幾乎是誠懇.

“...嗯.”流川一時望著他,眼光不能轉移.

“是楓葉的楓吧?”為了確定再問了一次,同時他天真的態度又很惹人喜歡,流川便更加放鬆了心情.

“對.”但是應了這句之後自己也沒再說話,兩個人就只是對望.

不一會,紅髮男孩笑開來:“我推你下河真對不起呀,跟我來一個地方,我幫你把衣服烤乾吧?”

流川楓眼神微愣---這個紅頭髮的人...笑的樣子真好看!

“還有你先把那件大衣穿上,很冷喲!”

流川不自覺聽從他的話,脫下自己穿的皮草和上衫,罩上他的大衣.之後,跟著那個紅髮男孩一起走進岸邊的林中.

“我剛才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這次遇到山裡的妖精了哩!不過又想,妖精應該不會穿得烏七八黑又毛絨絨的吧?哈哈!你長得很奇怪哪!”紅髮男孩突然開心起來一樣在說話.

“你才像妖精!...”流川楓心裡罵著,沒有接腔,想到剛才那一分鐘的默數,自己剛好數到五十七.


兩個人一起走著,一間小小的草屋出現在眼前,在林中,一處忽然崛起的小丘岩旁邊.岩塊深黑,潮溼,覆滿綠綠的青苔.小屋是這裡的樵夫建來小憩用,然而到現在也廢棄多年了.


火堆升起,在小小的草屋,狹隘的空間被輕煙瀰漫.

森林是如此安靜.流川楓身上穿著紅髮男孩借他的上杉,還有那件老舊的大衣被用來蓋腿,身上的衣物都架上了小火堆邊,慢慢烤乾著.

那個紅髮的人把衣服借給了自己,只穿著一件雪褲,上身打赤膊,也緊靠著火堆烤火---他的紅頭髮真的很長,從自己的角度這邊看過去,火燄正好重疊在他身前,看著看著,會有錯覺,好像他的頭髮也是火,是小火堆的餘燄順著他的髮絲一路燒上去一樣.

真的很綺麗.

自己坐在靠牆邊,離門窗稍遠,而落於陰影裡---他應該沒有注意到自己在看他吧?

一直都沒說話,他也不說他的名字.無所謂,反正一會就回去了.奶娘和佣人會找自己吧?舅父叫他們照顧好自己,這下他們可失職了.啊!這件事可以利用!如果他們不逼自己去看那無聊的歡迎表演會的話,倒是可以幫忙他們掩瞞舅父,他們把自己照顧丟了的事---如果他們也幫忙掩瞞,讓自己逃過那場“大催眠”日本傳統舞會!

再幾天舅父會過來,這個溫泉旅館的老闆跟舅父是故友,請了一堆日本傳統舞的要幫舅父洗塵,好像還請了什麼舞蹈評論家吧?有名的人...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只要不叫自己去那裡呆坐老半天就行,跟奶娘串通一下,叫她想個理由,就可以去睡覺了.

那之後,自己就要上英國去了吧?


森林中是如此安靜.


流川楓只記得那時,不由自主的看著那個男孩.他的髮絲很柔順,披在肩上,胸前,一路垂下來.臉也很好看,是男生真可惜.

突然他對自己說話:“覺得我的紅頭髮很奇怪嗎?”

“還好.”流川閉上眼睛,有點心虛,剛才一直在看他,他大概知道!

“不覺得我是妖怪嗎?”

流川睜開眼,不說話,雖然第一眼看到他是有這個念頭,但是他為什麼會問這種問題呢?

“我長得很怪吧?村裡的人都是這樣說.”他的臉上還是很平靜的表情,沒有透露半點悲傷.

“是男人就不要怕被講.”流川楓自然而然冒出這句,而且還用很不屑的口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混蛋!什麼意思?我當然是男人!臭狐狸你欠扁呀!?”紅髮男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激動起來.

“大白癡,欠扁的是你!”一聽到他又叫自己狐狸,流川楓也開始生氣!

紅髮的人一下子靜下來,看著自己好一會,然後站起朝自己走過來---他的神情幾乎可以說是愉快的!流川楓看著不禁有些迷惘,可是,當他一走到自己面前,忽的就往自己臉上揍下一拳!

“我們來打架!”他大叫,聲音居然很興奮!

“你這個...”流川楓站起身,“白癡!!!”一拳結結實實落到紅髮人鼻樑上.

一聲慘叫,紅髮男孩登時鼻血直流,可是他的表情除了憤怒,竟還混合了一點欣悅之情,好像非常高興找到打架的對手了!


兩個男孩衣衫不整,痛痛快快在森林中來了一場惡鬥,猛烈到小草屋都拆了!

流川楓記得那時候,被那個白癡打得很慘,他的力氣真的很大,不過自己死不認輸,才是那場架打這麼久的主因吧?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點介意,當初竟然打不贏那種,一張臉看起來很弱的傢伙!

打到後來,兩個人都快虛脫了.流川那時只穿著他借給自己(打架時也被撕破)的上衫,下身還光著,幾乎是赤著身體跟他打!那時自己突然有股衝動,想著要是打贏了就強暴他!給這個不知好歹的白癡一點教訓!

也許是這個原因,所以攻擊他的動作也就帶了點“咬”吧?...好像也咬了他身體脖子?不過,那白癡打得太猛了,大概什麼也沒發覺,而且自己也沒有贏,所以,那時也就沒“發生什麼事”,只是打.

後來兩個人都虛脫在地不能動,自己好像昏睡過去了.醒來乳娘和傭人已經在旁邊,在溫泉旅社的臥房.


一直到自己去了英國倫敦,十三年來,除了在夢裡,不曾見過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