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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賭氣地將枕頭蓋在頭上繼續睡。
這一天，他睡睡醒醒已不下三次了，身體雖然疲累，然而卻怎麼也睡不下了，因為憋了一口怨氣呀！
「死白痴！別指望我會去找你！哼！」
剛剛，他們兩個鬧了個不愉快，在這個難得一起休假的日子裡。
都是死白痴的錯！說什麼一大早就去看電影，可是自己又起不了床，害他這個貪睡的睡睡醒醒兩三次，每一次醒來都見那傢伙賴在床上，連睡姿也沒變過。想一腳將他踢下床嘛，卻在看見他熟睡的臉龐後狠不下心……難得看見櫻木睡得這麼死……
也許，累壞了……
一直以來，櫻木承擔的工作都比他多，無論是在餐館還是家裡。家務，都是櫻木一手包辦，不是流川不會做，而是，他的忍耐力以及懶惰比櫻木更甚，所以往往忍不住先動手做家務的總是櫻木。
昨晚，當然也不例外。
洗了澡後，流川老早就去睡覺了，任由櫻木自由發揮，要嘮叨、要耍嘴皮，皆由他去，耳根雖暫時不得清靜，但不消一時半刻，一沾枕頭就能入睡的他就完全聽不見了。
……那個白痴！
流川心裡一想到櫻木剛剛“惡人先告狀”的嘴臉就氣往上衝，明明是他自己懶床，反怪他貪睡……氣！
而更氣的是，櫻木竟不打一聲招呼就獨自出門了……實在太他媽的……
……太他媽的……太他媽的……
過份！
想了好久，流川才想出形容櫻木“惡行”的兩個字。
感到越來越煩躁，流川丟開了枕頭，坐了起來。
「算！你去看電影，我去打球，各玩各的……哼！別指望我去找你！你慢慢等唄！」
流川邊洗臉邊計劃著自己的節目。
打開衣櫃，隨便拉出一件衣服時，眼睛不經意瞄到床墊下露出一紅色物的一角，不禁立刻皺起了眉頭，「那死白痴！」
顧不上換衣服，他走過去把紅物取出來，拿在手上，原來是兩本護照，他與櫻木的。
自從護照被搶後，重新申報的護照他們不再帶出門了，一直將之藏在床墊下。壓了n久，流川自己都差點忘了這麼一回事。
在床邊坐了下來，順手翻了翻兩本護照，然後放在掌心上掂了掂，輕輕的兩本本子，在他心頭卻突然有了千斤重……因為，他倏地明白了櫻木的心情了。
* * * * * * * * *
站在梯頭，櫻木正用心地擦拭著“百合電影院”的招牌。
不得不用心，不得不專心吶。被流川的任性搞得心情毛躁的他，只想利用別的事情來轉移一下心情。
「真搞不懂那臭狐狸腦袋裝什麼的，一時這樣一時那樣……都不知道他想什麼！」可是，才一陣子，他強迫自己對那招牌的專注就失效了。心裡滿是對流川的怨忿，然而，若他夠坦白的話，他會發覺自己因流川的態度而有更多的委屈感。自己對他凡事退讓，他卻一點都不知道“感激”，彷彿自己的忍讓理所當然似的……
就好像今天的共同休假日，看似漫不經心的看電影提議，其實是他早已計劃好的節目。他們兩個呀，雖然都已生活在一起很長時間，但彷彿除了工作就只有籃球，呣，還有打架、吵嘴……嗯…以及……那個外，就沒什麼活動是一起進行的了。
只想跟他擁有更多的共同記憶嘛……
「死狐狸！一點都不領情！……呸！幹嘛又想他了？死狐狸！警告你，不準再出來打擾我！」彷彿流川就在他的眼前，櫻木心情極度煩躁地揮了揮手……
“小心呀！千萬要小心，別摔下來了！”突然，有把聲音喊道。
櫻木回過神來，低頭望了望梯腳，見那電影院東主一臉關注地仰望著他，於是拍拍胸膛笑著說，“放心，本天才才不會那麼窩囊呢！不過，即使摔下來，本天才也不會有事，這種高度算什麼！哇哈哈！”一手叉腰昂天哈哈笑。
“別笑別笑，梯子都在抖了，小心點∼”還是擔心的聲調。
“沒事沒事，你甭嘮叨了，本天才會注意的啦！”櫻木邊嘀咕邊繼續擦拭。
“我…我…才不嘮叨呢！我只想你快點做完，我好放映電影。”女東主大聲搶辯。
“對了，電影院幹嘛結束營業嘛，好可惜唷……”櫻木突然想起剛剛女東主說今天是電影院最後一天營業了，有感而發。這個當然了，來聖安東尼奧那麼久，今天才第一天到這兒看電影，只是沒想到第一次竟同時也是最後一次。
“嗯……電影院撐不住了，附近起了超級商場，裡面的電影院又時髦又高檔，年輕人都愛到那兒去……我這裡都落伍了，誰還來呢？”聽來有些傷感。
“我呀！”櫻木笑著說。
女東主楞了一下，隨即笑道，“你？若不是電影票半價，你才不會來呢！指望你，我這兒早就關門大吉了！”
櫻木哈哈大笑，“哈，被看穿了，呵呵！”笑一笑，心情就愉快多了。倏地，好心情更好了，因為居高臨下的他眼角瞄到流川正靜悄悄地往他的方向走來。
他來了，證明他……先低頭了！
哇哈哈，臭狐狸！
心情大好，可是嘴上卻衝著已走近的流川嚷道，“臭狐狸！你來幹嘛？在家睡死啦你！”
“來看一隻猴子耍猴戲，真好看，真白痴！”
一句話，已讓櫻木開始冒火了，瞥見流川輕蔑的笑容，櫻木更是七竅生煙。
「嚇！死狐狸竟然還是那麼跩，臭屁得讓人受不了！媽的……」櫻木呲牙咧嘴地在心裡狂罵。
實在看不得臭狐狸的跩樣，櫻木順手將布一丟，呀，不偏不倚，竟覆上流川仰望著他的臉……
隨即見流川扯下髒布後的瞬間楞呆樣……噗嗤，哇哈哈，太有趣了……好可笑的呆樣，哈哈哈……
這一刻還笑得愉快，下一刻就再也笑不起來了。因為，櫻木的惡作劇招來了流川的迅速回報──一桶水。櫻木，避無可避的，被潑個正面，都濕了。
“你……你…我的衣服都濕了！啊∼”櫻木惱羞成怒，對著流川大喊一聲，立刻從梯子上跳了下來，撲向他。
從今早的怨氣到現在新起的怒氣，早已填滿了兩人的心胸，根本不想再多囉嗦什麼，直接就用拳頭解決。
你一拳我一腿的到雙方互扭在一起，就在雙手雙腳糾纏不休、終於動口互相啃咬的時候，才聽到一絲絲帶著哭音的腔調插入他們兩人之間，“夠了！別打了！這裡明天就被賣了，你們讓我有一個好的回憶可不可以！”
呀，竟把女孩子弄哭了∼
兩個人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皆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不知所措。
櫻木鬆開了與流川糾纏的手腳，訕訕地道，“都是你啦！臭狐狸！你看，讓女孩子哭了……”他最怕女人哭了，看見女人哭他就沒輒，更別說是因他而哭的女人。
“白痴！是你！”流川才不肯嚥下這隻死貓，瞧這女人剛剛跟白痴混得好像挺熟的，一定是哭給白痴看的……想到這裡，不自覺地對櫻木翻白眼。
也許是自己態度堅決吧，只見櫻木楞了一下，隨即才口拙地道，“你…好！我今天不跟你計較！臭狐狸！”接著偷偷瞄了那電影女東主一眼。
流川見狀，暗地裡握了握拳頭，哼了一聲後罵道，“白痴！”
櫻木瞪他一眼，張嘴欲反擊時，卻被人打斷了……還是那個女人。
只聽她說，“你們要看《籃球飛人》是不是？我現在放映給你們看！”
流川正欲拒絕，櫻木卻像個小孩子似地跳了一下，高興地說道，“真的嗎？太好了！狐狸，我們快進去！”隨即一把拉起流川的手就往電影院衝。
倏地被扯著手跑的流川，不禁反緊握櫻木的手，腳下快速地跟著櫻木跑起來。
飛快的腳步正待踏入電影院時……
“喂！等一下，你換換衣服吧，都濕了，電影院裡冷氣大得很呢！你等我一會，我去找一找看有沒有乾淨的衣服。”
怎麼還是這個女人！
“謝謝！”“不用！”兩個人同時表意，然而想法相左。
流川看了櫻木一眼，便立即脫下自己的外套，丟給櫻木。
“狐狸∼你不是怕冷的嗎？”
“囉嗦！你換不換？”垂在兩側的手，握了握拳。還好櫻木識時務地不再多說，立即把流川的外套穿上了。
才踏入電影院，流川裸露的雙臂就立即起雞皮了──冷呀∼
坐下後，暗地裡交替用掌心掃了掃雙臂讓自己暖和一些。接著，就感到昏昏欲睡。
一分鐘……
兩分鐘……
十分鐘……眼皮撐不住了……
……呼嚕∼
突然，被推了一下，耳中就傳來櫻木的聒噪，“狐狸∼醒醒，別睡著！這裡冷，你睡著會覺得更冷的。”
吵死了！
流川微側了身體道，“嗯∼別吵∼”
過了一陣子的安靜時刻，又被打擾了，然而這一次的打擾卻很不錯。頭被安放在一個可以靠得舒服的地方，而身體則被櫻木摟著，感受著他的體溫，有些發冷的身軀立即變得暖暖的……呣，舒服。
呼出的熱氣，皆落在櫻木的肩窩，隨即反撲臉上，有些麻癢，懶得抬手搔癢，於是呼出更多的氣欲驅逐麻癢感。
“臭狐狸！別在我頸中吹氣，很癢！”
語氣很不友善。
流川不爽。
然而卻感覺櫻木摟得他更緊，於是順勢將頭埋向得櫻木的肩窩更深處。
“死狐狸，頭別貼得我太緊，你碰到我傷口了……都是你！下手這麼狠，都破皮了……”
就著影片上的閃爍的微光，流川看見櫻木頸上自己殘留的傷口，泛著血絲。
呣∼下手重了些……
不得不承認。
一陣於心不忍，想也不想的就趨嘴往那傷口親去。
皮下的肌肉突僵硬了一下，察覺了櫻木的變化的流川，不禁在心裡發笑。
“再右邊一點點。”
隨即，聽到櫻木的要求。
流川依樣葫蘆。
“這裡還有。”只見櫻木飛快的手指在嘴上點了一下，隨即迅速放下手，似乎很不好意思。
從肩窩處望著櫻木的唇角，流川才突然醒悟，他們，太久沒親熱了。
由於餐館工作繁重，周假又不同，每晚拖著疲累的身軀回到家裡，除了睡覺，對其他事早提不起勁了。而比流川“勤快”那麼一點點的櫻木，還得包辦家務，疲累不堪的他又怎麼有興緻親熱呢？
緩緩地將頭趨前，卻見櫻木在此時低頭，於是迅速地吻住他的嘴，手掌也從櫻木身前抽起，抬起握著櫻木的頭讓他更緊貼著自己。
吻，加深了。
舌，糾纏著。
呼吸，急了、亂了、少了……
好不容易停止了深吻，因為同時想到在公共場合，若吻得一發不可收拾，他們可不想就地解決需要呢！畢竟，兩人之間的親密事，還是保留隱私的好，怎麼可以讓人偷窺了去！
互相摟著平伏有點悸動的心，流川突然問道，“想回家嗎？”
櫻木搖搖頭，“再等一下吧，電影快放完了。”
流川嘆了口氣，少了交流，少了親熱，兩人最近有點溝通不良，於是把話說白一點，“你是不是想回日本了？”
櫻木有點錯愕地看著流川，“誰說我想回日本了？”
“你不是把護照都翻出來了嗎？”
櫻木搔了搔頭，“我只是想確定一下護照的更新日期而已。”
“嗯。”原來如此……還以為他想回去了。
沉默了一陣子，櫻木開口問道，“若櫻英被賣了，你有什麼打算？”
“沒有。”
“沒有？”
“嗯。”頓了一下，流川接著說道，“在一起就好。”
櫻木立即望向流川，只見他的黑眸在漆黑的電影院裡顯得更明亮，不禁摟得他更緊，“我也是這麼想的。”
錯開的休假，交惡的語言，還好不曾讓他們的心靈交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