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啟示錄》

十甫

〈43〉

 

“原來真的是你!老二!”仙道昭甫醒過來,見到弟弟--仙道彰就在站在眼前,立刻怒喝道。

當他感到目眩耳鳴的時候,就心知肚明,自己吸入了麻醉劑。雖然心下驚愕萬分,但那一刻一點辦法也使不出來,只好認命地倒下,任人宰割。只是,他暈倒前,一直有一個念頭在他的腦裡閃爍著,他認為,在會議室裡釋放麻醉藥的,也許是--仙道彰。

前兩天,當仙道彰帶著山泉鈴奈的屍體隨同山泉健一回到山形市的時候,他就覺得奇怪。當時,山泉健一很高興地宣佈說,仙道彰終於棄暗投明,決定加入SAVE.2U組織,為他們的事業效力。而彰也表現得很積極,立刻表示,基於TG3845試劑在山泉鈴奈身上測試後失敗,他會盡快改良TG3845的疫苗試劑,不會再重蹈覆轍。

仙道彰的積極,立刻得到山泉建一與老父的讚賞和響應。然而,他卻對這個弟弟有所保留。不是因為他的表現有什麼可疑之處,而是感覺。仙道彰當時給他的感覺太奇怪了。雖然,說話方式、思考模式以及臉上的溫文表情皆與往常一般無懈可擊,但,他就是感覺奇怪,卻偏偏說不上怪在哪裡。

於是,他便派手下監視仙道彰,自己更常常暗地裡觀察弟弟的一舉一動,但是,卻一無所獲,因為仙道彰不是埋首在解剖室就是試驗室。看來,真的是專注於TG3845試劑的改良工作。

仙道昭突然想起一事:今晚,他與爸爸離開宅子前,竟發現仙道彰出現在家裡。當時,他問,“老二,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試驗室嗎?”

仙道彰伸了一個懶腰,笑了一下說道,“我忘了一些東西在家,順便回來躲個懶……唉,兩天兩夜沒睡,累了。”

“那快去休息吧!”一直沉默地聽他們對話的老父,突然發話,聲音充滿了憐惜。

仙道彰向父親鞠了一個躬,打了一個哈欠,就越過他們上樓了。

看著弟弟高大的背影,仙道昭若有所思。原本他還想追問,“咦?家裡有你在試驗需要用到的東西嗎?”然而老父已發話要弟弟去休息了,若自己再追問,肯定再次惹來老父的疑心。

自己當初一直反對引薦仙道彰加入SAVE.2U,早惹來老父的不滿。雖說自己有很強的理由阻止弟弟加入,然而老父總是疑心自己因為妒嫉弟弟的才華使然。這一次,仙道彰被山泉健一引薦加入SAVE.2U,老父心懷告慰之餘,更“吩咐”自己多關照弟弟,言下之意就是,不許他搞“小動作”阻撓仙道彰。

他不禁苦笑,他只不過是不想弟弟與他一樣,被老父以及組織箍制了一生。

仙道昭是個很矛盾的人。他對他的弟弟仙道彰,其實又愛又恨,既佩服復又妒嫉。

愛他,是因為他是自己唯一的親弟,而且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恨他,是因為他處處比自己優秀,無論是外型或是成就,總是比他這個當哥哥的搶眼。再加上他的性格溫文儒雅,平易近人的氣度,除了讓一眾異性如夢痴醉外,也讓同性折服不已。連老父多年摰友,向來高傲、挑剔的政治強人山泉健一也對他另眼相看,讚賞有加,更將女兒許配予他,意在拉攏。

對於仙道彰答應婚事,仙道昭並不意外。因為他知道弟弟的選擇太多,愛上的卻沒有一個。有了婚約,正好杜絕那些投懷送抱的鶯鶯燕燕。可是,讓他意外的倒是,弟弟在訂婚時竟愛上了一個人,然而,卻不是他的未婚妻山泉鈴奈,而是她的孿生妹妹山泉麗奈。

婚約不能改,愛意不能移,從此仙道彰冷待山泉鈴奈、痴迷山泉麗奈的種種神情皆落入他的眼裡。

基於手足之情,仙道昭曾暗示仙道彰應追求自己心中真正的選擇。然而,他這個風流倜儻的弟弟,有時候其實是混球一名,寧可維持現狀,也不願擔上“負心郎”的壞名。依舊穿梭於山泉姐妹之間。

於是,他便袖手旁觀,冷眼看仙道彰如何碰礁。他很想看看他這個常帶著溫柔笑意,處事瀟灑,容易吸引他人目光,引起別人好感的弟弟,如何為被一個不愛他的女人玩弄於股掌中。這一個小小的壞心眼,是他報仇弟弟比他出色而生的。

然而,就在仙道彰帶著山泉鈴奈的屍體回到家裡時,他的心裡除了奇怪,竟油然而生一絲欣慰。因為,山泉鈴奈一死,仙道彰也許就能與山泉麗奈湊在一塊兒了。他深知,山泉健一一定不會放過繼續拉攏仙道彰的機會。

果然,接著就聽到山泉健一宣佈仙道彰加入SAVE.2U的消息。仙道昭一方面替弟弟可惜失去自由,另一方面又暗地裡提防仙道彰。

……

……

“老二!快替我們解開繩子!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仙道昭見弟弟不理會他,再次怒喝道。

仙道彰瞄了哥哥一眼,接著又看了老父親一眼,見他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眼色,於是扯了扯嘴角,不發話,然後轉過去弄醒山泉健一與高頭。

山泉健一一醒過來後,即想翻身坐起,然而被繩子綁得結實的他,又如何得逞?

他側躺著身體,瞇著眼睛望著仙道彰讓鈴奈的屍體靠著椅腳,扶正坐在自己的對面,並憐惜撫了撫她的額頭。

看著鈴奈緊閉的雙眼,蒼白的臉容以及發紫的嘴唇,山泉健一不禁黯然。這個背叛的女兒,被仙道彰抱回來的時候,他就沒正眼瞧過她的遺容。此刻細看,似乎去得安詳。

“伯父,我發現鈴奈與你一點都不像,她像誰?”仙道彰突然對山泉健一發問。

山泉健一凝望著仙道彰,緩緩地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呣∼鈴奈像伯母嗎?她小時候,跟現在長得像嗎?”仙道彰似乎沒聽到山泉健一說話似的,繼續追問道。

“我在問你想怎麼樣!你問鈴奈的事幹什麼?死人有什麼好說的!”山泉健一沉著聲音說道。

仙道倏地轉簻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山泉健一,“鈴奈是你的女兒,她死了,你沒有一點悔恨之意的嗎?”

“我悔恨什麼?這種不肖女,我倒恨她不早死,差點就壞我大事!”山泉健一口氣凶狠地說道。

仙道彰雙眼瞪著山泉健一,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彰,你太兒女情長,太意氣用事了,你這樣,怎麼能幫助我們……看來,你哥哥說得沒錯,你不適合SAVE.2U……”老仙道突然嘆了一口氣說道。

“夠了!SAVE.2U、SAVE.2U,這到底是什麼鬼組織,這麼害人的組織也值得你們賣命效力?”

“對!你說得沒錯!SAVE.2U的確是害人的東西……但我們加入SAVE.2U,並不是為了替它效力……我們是想破壞它!”山泉健一緊接著仙道的話說道。

“真是笑話!送上自己的命、賠上女兒的命去破壞它?太荒謬了吧……哈哈……”

“做大事的人,難免有一些犧牲……你知道SAVE.2U怎麼樣的一個組織嗎?它已存在數百年,幹的是殺人不流血的勾當!美其名是為了人類的未來著想,但暗地裡是助那些強國消滅異己!我大日本帝國在二戰中失敗,就是拜他們所賜。當年廣島被投原子彈,其禍害殃及至今,你道是為什麼?就是SAVE.2U!他們那個鬼組織竟趁機在我們日本釋放病毒,企圖讓日本一蹶不振!”

“那你怎麼反而替他們賣命?”仙道冷冷地說道。

“我被招攬加入SAVE.2U時並不知道這件事。後來他們欲在日本覓地建基地時,我才起疑,心想他們在美國的基地地廣人博,為何要遷移到日本來?於是追查之下,終發現了這件往事,以及他們在日本建基地的真正用意,就是要消.滅.日.本.人!”山泉健一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不能再讓那個組織為所欲為,我要讓他們嚐嚐他們這些高傲的洋鬼子所製造的苦果!我要日本稱霸世界,證明給他們看,日本人是最優秀的民族!”山泉健一越說越興奮,雙眼都發亮越來,“我們就快成功了。不!已成功了……哈哈,我們已製造出類感冒新病毒,只要向那些西方國家釋放,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那些混蛋弄個人仰馬翻,讓他們為國家健康疲於奔命之際,經濟也將一敗塗地,到時,我們健康的大和民族,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掌控世界經濟,握住全球人的生活命脈,哈哈∼”

“對!老二,你快放了我們,讓我們共同為大和民族貢獻。你看!鈴奈也是為了我們的事業作出犧牲的,所以……啊!呃……呃…放…”本插口勸弟弟共謀事業的仙道昭突然被仙道彰掐住了脖子,一時間,臉色漲得通紅。

“鈴奈是被你們害死的!”仙道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彰!你瘋了嗎?快放開你大哥!”老仙道怒喝道。

仙道彰聽到父親的怒喝,於是,放開了手。然而,接著卻探手入袋,摸出一管注射器。

“老二!你到底想幹什麼!我可是你親大哥呀!”仙道昭見弟弟拿著注射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不禁恐懼頓生。

“沒什麼,我只想讓你們嚐嚐鈴奈的痛苦。”仙道彰笑著說道。一伸手,就握著仙道昭的臂彎,用拇指尋找著仙道昭的血管。

“放開我!那是什麼藥?是病毒嗎?你這個瘋子!”仙道昭狂罵仙道彰。

眼看著注射器就快插入仙道昭的血管,突然一把聲音響起,“住手!仙道!你這麼做,會害死鈴奈的!”

仙道彰全身一震,“我會害死鈴奈……”手一顫,注射器便從手中滑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