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啟示錄》

十甫

〈13〉

 

櫻木看著對方掛起一臉無害的笑容,走近自己……待靠近時,突然,向自己揮拳。

櫻木早已做好準備,趁勢向左邊閃開,順手拉起了床墊,以阻擋對方接下來的連環攻擊。

因為有床墊護衛著,對方的兇猛攻擊都由床墊承受了。

櫻木對著大吼,“你發什麼瘋?輸了不甘願嗎?!你再來我就不客氣啦!!”

然而,對方卻沒有絲毫停手的意思。

“你們這些人真不可理喻!都用暴力解決問題!我……哼!”櫻木突然“咻”一聲,丟開了床墊,撲上去與對方纏打了起來……

* * * * * * * * *

“經理!那兩個混蛋竟打了起來,還把隱藏著竊聽器和錄像機都破壞了!”網絡商業罪案調查部的其中一位成員,高砂一馬向他的上司牧紳一報告說。

牧紳一二話不說,馬上離開他的座位,匆匆趕到扣留櫻木和那個人的扣留室去。

打開扣留室的門時,只見被報告打架的兩人,此時竟併肩坐在地上,以指代筆、點著水在地上寫字。聽到有人開門進來,都不約而同抬頭望他們一眼,然後又繼續著他們之前的動作。

牧紳一緩步走近他們,只見他們面前的地上正寫著一個又一個數字。

「這些……好像是數學題…他們似乎在較量數學呢……奇怪…怎麼在這裡鬥起數學來了?……」牧紳一微一沉吟,便開口說,“沒想到兩位一見如故,而且興致好高唷,竟在這兒較量起數學來了。不如,也讓我加入玩玩吧。”牧紳一邊說邊向高砂使眼色,示意他將地上尚未乾的數字一一記起來。

全神貫注的兩人似乎沒有聽到牧紳一的話,根本不搭理。

牧紳一訕訕地站著看他們一個出題,一個解題,不一會兒已相互較量了七、八條數學題了。「看來這兩人真的是在探討學問……但…很奇怪!剛才不是在打架嗎?看這裡一片狼藉,戰情一定很激烈。從高砂發現竊聽器與錄像機被破壞時算起至到到達這裡,根本不超過五分鐘……怎麼一轉眼功夫,他們就……兩個都有古怪!」牧紳一皺著眉思考著他猜不透的地方。

看了一會,見他們還是那麼專注地解著數學題,於是便向高砂打了個手勢。

高砂點點頭,記下最後一道數學題後,便隨牧紳一離開扣留室。

關上扣留室的門時,牧紳一與高砂一馬不發一言地在扣留室門口站著,凝神傾聽室內的動靜。一切悄然無聲。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們才招來當值的警察,吩咐他即時換了室內的床墊以及注意傾聽扣留室內的動靜後,才離開。

回到他們專屬的辦案部後,牧紳一才向高砂一馬發問,“扣留室內的竊聽器和錄像機被破壞了多少?剛才的數字你都一一記下了嗎?”

“是,經理,數字都一一記下了。剛才我確認過,裝在床墊、靠床牆壁以及洗手盆的竊聽器皆遭破壞。而裝在室內四角的錄像機,除了Ap1機,其他的完好無損。”高砂一馬頓了一頓,“我認為這兩個人是認識的,故意打架趁機破壞竊聽器與Ap1機,為的就是要爭取時間交換情報。”

“呣∼你將機器被破壞前的記錄重新查看。吩咐手足要目不轉睛地瞪著Ap2、Ap3和Ap4,他們有什麼異動記得向我報告。”牧紳一邊看著高砂呈交給他的數字記錄邊說著。

“是!我馬上去辦!”高砂一馬向牧紳一鞠躬離去。

不到一句鐘,高砂一馬匆匆回來向牧紳一報告,“經理,那些竊聽器和錄像機真的是他們故意破壞的。他們肯定是認識,並互相交換了情報。”

牧紳一挑了挑眉,“有查到證據嗎?”

“有!這是從錄影記錄上打印下來的。”高砂一馬畢恭畢敬地遞上一張照片。

只見照片中的紅頭正對著鏡頭擺了勝利的手勢,囂張地咧嘴笑著。

牧紳一微皺眉頭,然後吩咐高砂,“快去請解碼專家!”

他將手上的照片丟在桌上,隨即冷笑一聲,“想和我玩,我奉陪到底!”

* * * * * * * * *

牧紳一的猜測沒錯,他手上的數字記錄正是櫻木與那扣留室中人“通訊”的密碼符號。

原來,那矮個兒向櫻木發動攻擊前,就“告訴”櫻木,他們必須合作破壞了安置在室內的竊聽器與錄像機後才能安心說話。

於是,他們便合演了一場激烈搏鬥,趁機破壞那些裝置,以便爭取幾分鐘“監視真空”時間。

在不到五分鐘的“監視真空”時間內,他們已達成共識,利用數字作為他們的“談話”密碼。

因此,在牧紳一與高砂一馬的近身監視下,他們這兩個行使“緘默權利”的扣留犯仍肆無忌憚地“高談闊論”。

待牧紳一他們一離開那扣留室,兩人便相視竊笑,一臉的得意。

櫻木在地上寫了一組數字:『你別看那個中年人一臉的平靜,他快氣瘋了!』

『你要小心他,他不是那麼容易被應付過去的。我們得換密碼溝通了,說不定他現在已請解碼專家來解碼了。』那人“回覆”。

『我知道那個中年人的厲害,嘿嘿,不過我才不怕他呢。說到密碼……不如你用腦說話吧,我讀得懂腦電波。』櫻木用手指指了指頭,然後對那個人咧嘴笑了。

那人伸出手與櫻木握手,「水戶洋平,日本神龍社北門堂主,外號神腦。」

櫻木點了點頭,隨即在地上用水寫了另一組數字:『櫻木花道。未來人。』

水戶洋平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因早已猜到櫻木也許不是普通人,再加上他素來訓練有素,冷靜處事慣了,隨即也點了點頭,「不打不相識,我們是朋友了。」說完給予櫻木一個真誠的笑容。

櫻木用力握緊他的手作為回應。是的,水戶洋平是他的朋友了。他的笑容讓他感覺到親切,他很願意交上這個朋友。

男人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麼一回事,只要大家意氣相投或者是同仇敵愾,友誼就很快發展起來,有時候,甚至可以當上一輩子朋友。

看著地上的水數字一個一個逐漸蒸發,櫻木又在地上添了新數字:『你為什麼被關進來?』

「因為我不願意出去。」水戶洋平微微地笑了。

櫻木對他怒目一瞪,這臭小子竟在腦袋一直重覆說這一句話,敢耍我?哼,別以為這樣我就讀不到你的腦電波……給你一點顏色看看!

『你在網上調查什麼吧?瘟神?』

原本心如明鏡般清醒及冷靜地與櫻木鬥“腦”的水戶洋平,待看到櫻木寫下“瘟神”兩字時,心不由自主地“突突”急跳。「你怎麼知道我在追查‘瘟神’?」

『我就是知道。因為我回來的目的就是尋找瘟神!』

「為什麼找瘟神?你是敵是友?」水戶洋平此刻收起了笑容,一臉戒備地看著櫻木。

『我們剛剛不是交上朋友了嗎?怎麼現在想翻臉呀!』櫻木對著水戶洋平聳了聳肩,然後用力擺動手腕,搖乾手指上的水漬。

水戶洋平楞了一下,接著便大笑起來,一拳搥向櫻木肩膀,「你在耍我!臭小子!」

櫻木伸手輕輕一檔就化解了洋平這一拳的力道,對他得意地笑了。

「真有你的,果然是未來人,什麼都瞞不了你。好,我們打和,扯平了!」水戶洋平豎起了拇指稱贊道。

『你為什麼調查瘟神?你知道有這個組織?』

「說來話長。得由我的組織神龍社開始。嚴格來說,神龍社在世人眼裡並非正派組織,它的前身是冥龍社,是日本其中一個龐大的黑道組織,販毒走私,無惡不作。但冥龍社自從由阿部山雄先生掌舵後,逐漸擺脫黑道的勾當,正正經經做起生意來了。由於冥龍社惡名昭彰,不被接受為注冊公司,因此阿部先生便將冥龍改為神龍。目前,全日本海、陸、空的貨運運輸都掌握在神龍社手裡,也可說在暗地裡掌控了日本的經濟命脈……」

『瘟神?』

「你別緊張……神龍社既掌控了所有的貨運運輸,無論進口入口的貨物都必須通過我們神龍社……也因此,我們無意中發現了某些被運輸出口的違禁藥品,以及一些……不知名的病毒病原體……而寄件人與收件人皆是虛報的,追查不到來源。」

『於是你們就與狐狸的研究所合作,從病毒著手追查?』

「狐狸的研究所?誰的研究所?你的朋友嗎?除了霍士研究所,我們沒有跟什麼研究所聯手調查呀!」

『切!誰跟那隻小氣狐狸是朋友……我說的研究所就是霍士!』櫻木飛快地在地上寫了一組數字,而代表狐狸的數字顯得特別大。

「你說的狐狸朋友也是霍士成員?哪一位?我認識的霍士成員也不少……看來,我們早就有了一些淵源。」

『都說那隻臭狐狸不是我朋友,他…是我的債主,他的確是霍士成員,呣,就是那個很臭屁的流……』櫻木突然把代表“流”字的數字擦掉,『別提他了,說說你們怎麼跟霍士合作,調查到什麼?』

就在櫻木寫下“臭屁”兩個字時,水戶洋平就猜到櫻木說的狐狸是流川楓。隨即見櫻木將寫好的“流”字擦掉,就更證明自己的猜測沒錯。見櫻木一臉憤憤不平卻又欲蓋彌彰,只覺好笑,「他這債主在你心中的份量不輕唷?」水戶洋平取笑道。

『你再笑我就打爛你的嘴!快說你們調查到什麼東西!』櫻木作勢向水戶洋平揮拳。

洋平忽視櫻木的威脅,仍然衝他笑了笑,笑得有一點瞭然,也有一絲曖昧。正待接下去“說話”時,扣留室的門打開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