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er-eyes酒吧。
凌晨1點。
“櫻木,別再喝拉,”
看著一撥又一撥的人東倒西歪的離開,洋平伸手搶下櫻木手中的酒瓶。
“能……能……替我……我……約他麼?”
“……”
“替……我……約他……好麼……”
在洋平的記憶中,櫻木已經好久沒有喝的這麼醉過了。小的時候,父親經常灌的醉醺醺,對他們母子拳腳相加。所以櫻木對醉酒很反感,平時再怎麼喝都是盡興為止。上次喝成這個樣子,是和晴子分手吧……
“我說……嘿……”
洋平一把托住了正一個勁往桌下栽的櫻木。
[哇啦],一大口酒糟全都吐到了洋平面前。撲鼻的酒味……
忍著噁心叫來了服務生,買了全單,再把這個一百八十九公分的大塊頭架上計程車,洋平已經習慣了這檔子麻煩事。和櫻木做朋友是很舒心的事,夠爽快、夠義氣,這些也就算是有難同當吧。
流川的事情,洋平是從低年級學弟那聽來的。雖然過了很長時間,但仍然讓人印象深刻。
10歲那年,流川的父母離異。帶著小孩子的美麗母親不甘年華老去,每天周旋在不同的男人中間。越是寂寞,就越墮落;而放縱過後,是更深的寂寞。男人們喜歡她那樣的女人:風騷、性感、滄桑,但又誰都不會娶她回家。對於男人來說,老婆和情婦是兩碼事,就像每日必備的剃鬚刀和一次性的安全套……39歲那年,終於有一個男人肯為她停留下來——比他小九歲的籃球經紀人牧紳一。
那一年,流川17歲。
本來以為,可以就這樣結束放蕩的生活,在以後的日子裡,把欠自己的,和欠兒子的都補回來。卻萬萬沒有想到,更加諷刺的事情發生了。
讓牧真正著迷的,竟然是自己的兒子……流川楓……
……
同性戀的男人們,總是喜歡找女人做擋箭牌。因為世俗的壓力,也因為內心的壓力……
然而這一次,阿牧找錯了對象。
發了瘋似的女人把牧的公寓砸了個天翻地覆,把自己的親生兒子趕出家門,從此斷絕母子關係……
寂寞的女人,就像是一噸炸藥,傷了別人的同時,也毀了自己……
……
就這樣,流川住到了牧的家裡。
湘北籃球天才和中年籃球經紀人之間的曖昧傳聞很快便不脛而走。
總是有那麼一些人,關心別人比關心自己多。什麼身體交易啊,為了錢啊,為了前途啊……一大堆的流言不絕於耳。
偏偏在這個時候,流川真的愛上了阿牧。
也許後來想想,那只是一種宜兄宜父的錯覺,但是,愛情,確確實實發生了,在兩個人身上。
兩個大男人談戀愛,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更何況是他們那樣的兩個人。
為了阿牧,流川每天都承受著來自各方面鄙夷的眼光;壓抑著內心的巨大煩擾;拒絕了不下一個師的美麗女孩子,當然也包括晴子。
為了阿牧,流川放棄了打職業籃球的機會。當簽約球隊對流川的這段私生活提出質疑時,這個我行我素的小子只是冷冷的哼了一聲,說了句:隨便。
流川當然知道,他們的感情永遠都不能光明磊落;不是在乎別人的眼光或流言,而是因為他們都背叛了同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是他的母親。
流川也知道,這樣的心結會給這段感情帶來什麼樣的結局。預料之中的,只是不願意去想而已……
流川接到東大體育系錄取通知書的那天,阿牧在網上淡淡的說,你會擁有一種新的生活了,忘了我吧。
……
流川什麼也沒說,默默的離開。
來到東京。
念書。
打球。
……
忘記一個人其實可以很簡單。
而他也的確做到了。
一個人的夜會冷,
但至少不會痛。
……
櫻木居然破天荒的,一聲不響的聽完了洋平的陳述,身臨其境般的喝著悶酒。
這世界上不幸的人很多,讓我們來比比看,誰更悲慘……
現在,櫻木明白那眼神讓人心跳的原因了。那是種抗拒的力,平靜的叛逆。流川在櫻木心中,就像一團包不住的火,不在紙中,而是在一塊光潔,冰涼的岩石深層。
……想著想著,就那樣喝多了……
“你……今晚說的話……我……我一個字……也沒忘……”
聽著後座上櫻木含混不清的酒話,洋平輕輕地歎了口氣。
當流川楓三個字從洋平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櫻木的確還是楞了一下。幾年來,楓這個敏感字眼,洋平總是避免提及。然而,這一次,是櫻木自己揭開自己的傷疤……
“開車吧。”
……
等把櫻木安頓好了,晚上8點左右,洋平來到了東大。
籃球場的幾盞大燈已經全部打開,咚咚哐哐的練球聲讓夜晚喧鬧不已。直覺告訴洋平,他會在這裡找到他要找的人。
流川楓是那種即使躲在角落也會引人注意的男人,更何況,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各方面都不遜色於他的搭檔。在最邊上的籃架下,洋平看到了這兩個人。燈光照到這裡已經很昏暗,雖然根根直立的頭髮已經服貼的梳了下來,洋平還是一眼認了出來,和流川同屆的陵南王牌,仙道彰。
兩個人穿著相同款式的寬大T恤,休閒七分褲,nike球鞋:流川左腳繫藍色鞋帶,右腳繫紫色鞋帶;仙道則正好相反。跑動,攔截,投籃,蓋帽,兩個人一句話也沒說,但那種充滿張力的默契讓兩個人看起來相像極了,就像雙生兒……
他們是從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要好的……流川楓和仙道彰,他們只是朋友吧……但如果不是那麼簡單,那自己此次前來豈不是……
“咳,咳,對不起,打擾一下,”在這兩個人面前,洋平莫名的緊張。
“那個,我找流川楓,有點事情。”
滿頭是汗的流川楓抬頭掃了洋平一眼,伸手撩起衣角擦汗,運動練就的健美腹肌隨著急促的呼吸起伏。迷一般的眼神充滿神秘感,有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味道。
“等我一下,”
頭也沒回的丟給仙道一句話,流川就和洋平一起走出了籃球場。
……
“說,”
流川從來都不浪費文字。
“那個……”
洋平用最快的速度介紹了自己,順便說到三井那套了一圈關係。流川倒是個很好的傾聽者,一聲不吭的等洋平講完。
“沒了?那我回去了。”
“……”真不是一般的冷酷,和傳說中一樣……
“等等,我來找你是想說,有一個人想認識你。”
“……”流川帶著疑問的眼神轉過身來。
“就是最近總來籃球場的紅髮男人,你一定有印象吧。”
“沒有。”
“……”洋平差點跌倒。櫻木好歹也是被星探一眼相中的主,竟然在他這視而不見,居然了……
“恩,那樣的話,也沒關係。總之,就是有這麼個人,想要認識你,他還是和你一個高中畢業的。” 櫻木那個,根本就不叫畢業……
“哦,”流川挑起的劍眉讓洋平覺得似乎有戲,
“那讓他自己來找我。”
“……”
“那就約個時間吧,明天晚上6點,Viper-eyes酒吧,可以麼?”洋平還是鍥而不捨。
“好。”
……洋平本以為他會推脫一下什麼的,或者至少是裝的清高一些。但流川卻是出乎意料的痛快。也難怪,對於他這樣招風的人來說,這種事早就是家常便飯了吧。只是,櫻木對他是有企圖的,他應該能猜得到吧……
……
“我回來了。”
“真夠久的啊,devil,"
仙道扔開球,走過來迎接流川。那種深藏不露的笑容,好像知道了什麼事情一樣。
直接稱呼的英文名,很親昵的叫法。
“那我們先走嘍,洋平兄。”
“哦,拜拜。”
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背影,洋平若有所思。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高中時響噹噹的helios,應該就是仙道。
Helios,太陽神之意,象徵著光輝和景仰。
那Devil呢?
……洋平實在是頭疼自己白癡的英文水平。
還是算了。
……
回到櫻木那,那小子已經完全清醒了。洋平一五一十的說了晚上的全部經過。
本來以為那小子會急不可待的追問每個細節,誰知道,櫻木只是哦了一聲,就翻過身去大睡特睡,沒動靜了。
櫻木,流川,還有那個仙道,都是洋平搞不懂的怪人。
是不是天才都是這個樣子的……
裝睡唬走了洋平,櫻木跳起身來翻開已經落了幾千層灰的英文詞典。
Devil……是魔鬼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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