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我了!”櫻木砰的把還來不及完全滑開的房門一腳踢開,大步走到床前,仰面躺了下去,嘴裡嚷嚷著,臉上卻有著迷惑般的表情。
“他還是那個樣子?”仙道盤腿坐在一旁,像在研究自己的掌紋似的死盯著手掌,抬頭掃了他一眼,似乎對那張齊整如昔的臉感到可惜,“這次沒打起來嘛!”
“刺蝟彰,既然你那麼遺憾,不如我們來打一場如何?”櫻木的身體不動,手臂上的集能器唰的激射出白熱的光刃,向仙道討打的笑臉襲去。
“我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嘩,花道你謀殺親夫啊?!”仙道的反應也不慢,手掌覆上護罩,輕鬆的接下這沒有殺傷力的一刀,那頭引以為豪的朝天發卻差點被另一把不知何時出現的光刀削平,登時慘兮兮的大叫。
“誰是你的親夫?!”這下,兩把灼熱的白刃還真是毫不客氣的往他身上招呼過去!
見櫻木又恢復生氣,仙道心裡暗笑,上竄下跳的繼續占口頭便宜:“是是,我是你的親夫!”
現在,他們正在“克哈之子”的Delta艦隊裡,跟隨這支部隊前往聯邦首都,行星Tarsonis,準備進行推翻聯邦政權的最後戰役。
在戰鬥還在Antiga
Prime殖民地上進行時,聯邦境內的很多小殖民地就紛紛宣佈獨立,脫離聯邦管制了,只有一些駐軍較多的大殖民地和首都還維持著聯邦的鐵碗統治。這一有利形勢說明,牧對於Mar
sara的救援收到了最好的效果。出於對號稱“不可攻破”的防線的信心,聯邦派出了自己的大部分兵力鎮壓叛亂者,在守衛首都的三個軌道平臺上只留下了Omega一支艦隊。
這無疑是“克哈之子”的天賜良機,只要集中兵力攻克聯邦首都Tarsonis,分散在各星球的軍隊會失去統一指揮,要對付就容易了。反過來,如果不能攻下牠,讓聯邦有喘息之機調來援軍,反叛者們就難有翻身機會。幾乎可以說,即將在Tarsonis上進行的戰爭的勝敗,決定了“克哈之子”以及牧個人的命運。
在這樣的背景下,所有“反叛軍”都應該同心協力,把自己的狀態調到最高,以求必勝。但奇怪的事發生了,向來理性冷漠的沒人情可說的流川楓,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單方面的和櫻木花道產生了點“小矛盾”,只要櫻木出現的地方,他流川就不會在。雖說Protoss不參與內戰,但也是重要的同盟者,本不該發生這樣的事的。
如果是別人,知道流川的性格就是如此,為了顧全大局大概也就算了。偏偏對上的是櫻木這個不知什麼叫通融的異族狂戰士,他無法理解流川為什麼突然從主動找他麻煩變成了視他如洪水猛獸,既然得不到解釋,他就自己去找答案,天天故意跑到流川的面前去晃。
結果,受不了他“騷擾”的流川,自然以拳頭作為回答,櫻木自然也不會客氣。一來二去,幾乎天天上演“狐猴大戰”,最初的起因也被人遺忘,櫻木雖然可以感應到流川內心的掙扎矛盾,似乎正為什麼重要的事情煩惱,但還是無法知道確切原因。
“死狐狸,弄的本天才都鬱悶起來了!”紅髮戰士像個大男孩,壓在好友背上,伸展著身體,大喊大叫。
“你很在意他的態度嗎?”洋平為他的孩子氣笑了起來,以自己的力量要撐住他一天也不是問題,但被比自己高出近十五公分的人這麼靠著,做什麼都很不方便啊!
他隨意的一句話,卻讓櫻木怔了怔:“我在意他的態度做什麼?”他不過是一隻狡猾的狐狸,一個喜歡和自己作對罵自己白癡現在又避他惟恐不及的奇怪人類而已。
“花道,你常常提到他呢。”洋平聽見了他沒有隱藏的心聲,不禁有點頭痛,本來是和他開玩笑的,卻沒想到櫻木真對這個人類感興趣,還不是一般的興趣,“你覺得他有什麼特別之處值得關注嗎?”
“死人臉、喜歡罵人、貪睡、彆扭、冷血……”櫻木連珠炮的一口氣數下去。
“停!”洋平苦笑,還真是用心觀察啊!“你好像忘了一點,這點或許才是他最不尋常的。”
“……”櫻木低下頭開始認真的思索,他常自稱天才,也確實是個天才,只是他有兩個有能力為他打點一切的死黨,使他大部分時間懶得動腦,讓肥沃的思想原野長滿雜草罷了。現在,農夫終於開始在荒蕪了很長時間的田地上耕耘,許多平時掩蓋在率真粗心之下的感官現在全部調動起來,仔細的回溯起和流川相遇至今所發生的事。
難怪他叫你白癡,花道。那麼聰明的你,怎麼就沒看出他對你與眾不同呢?只有在看著你的時候,那雙和我們一樣深邃的眼睛才會有絲溫暖,只有在和你打架的時候,他才像個有感情的人。他只向你挑釁,只接受你的挑釁,這還不夠特別嗎?
洋平心裡有點不是滋味的想著,那麼一個才認識花道不到兩個月的人,為什麼會對花道生出比他們還要更深厚似的感情呢?有點妒忌只有他才能使用的感情表達方式,簡直要把自己與櫻木相交百年的深摯情誼也給比過去了!也不是不欣賞的,但如果這種感情對花道不好,就一定要斬斷!
他沒有關閉心靈感應,這些想法花道已經知道了吧,還想了這麼長時間是要做什麼讓人大吃一驚的決定嗎?但櫻木的回答還真是讓水戶洋平失去平衡的狠狠摔下了地,連帶靠著他的櫻木也差點遭殃。
“他好像真的有點異常,不太像人類哎,應該好好調查……”櫻木露出端正認真的表情,作出自己思考了五分鐘後得出的結論,然後因陡然失去支撐點大叫,“洋平你就算佩服本天才的論斷,也不用跌到地上去啊!”
En Taro Adun,乾脆讓我昏過去算了!
在離Tarsonis還有不到三十光秒的宙域裡,反叛軍停下了稍嫌急切的腳步,牧在克哈星總部發表了對全軍的講話,激勵所有人為最後的勝利奮勇前進,聲稱自己也會立即趕去前線。無疑,他的詞語是富有力量的,但他並非一個隻會耍嘴皮的雄辯家,而同時是一個知人善用的謀略者。因此,曾長期擔任Tarsonis防衛任務的諸星,成了反叛軍手上最大一張王牌,這也是當初牧不惜代價要收服他的原因之一。
“各位指揮官們,我們對聯邦的最後打擊已為時不遠了。但是,在襲擊Tarsonis之前,我們必須穿過聯邦最有力的防線,諸星將軍會向你們介紹狀況。”牧的形像出現在旗艦Hyperion上時,宮城還在圍著彩子轉,三井暗地裡撇了一下嘴唇,拉上櫻木他們到一旁喝酒。看上去他們不關心牧的話,其實都豎起了耳朵在聽。
藤真顯得很認真,工作的時候他是不會讓私人感情影響自己的,至今也只有一次意外;而流川一如往常的沒有表情,只是在見到諸星出現的時候,微微抬了一下線條冷厲的眉毛,是幾乎不可覺的嘲諷。
諸星還是那個自負的模樣,似乎忘了自己是被眼前兩個Ghost俘虜後才不太風光的進入“克哈之子”的事實,又洋洋得意起來了。如果不是這種短視和狹隘記仇的個性,以他軍事上的才能,必不至如今還只是混到中將,沒能更上一層樓。
“我打過三十多次Tarsonis上的保衛戰,對牠的防線可說是非常瞭解。牠的週邊有三個主要的軌道平臺,是聯邦艦隊的停泊地,如果我們襲擊中間的平臺,就會引起混亂,這樣我們的艦隊就可以趁機穿過Tarsonis行星的防線了!”
三井驀然發出短促的笑聲,朝諸星舉起手裡的杯子:“這真是完美的計畫,將軍!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不會做正面進攻的!”
諸星毫無愧色的說:“當然,怎樣用最少的損失達到最大的戰果,是我們這些指揮官的責任!順帶一句,三井‘總督’,雖然有Omega艦隊保衛那些平臺,但他們絕對比不上我的Alpha艦隊!”
“那真是好極,我想也是,‘前聯邦將軍’閣下!”三井笑中的冰冷已可媲美流川。這個在Mar sara遭受滅頂之災時不僅遺棄人民還口出汙言的男人,他可沒有給他絲毫好感的必要!
宇宙曆0200年,無疑是一個容易記憶的年份。
1月17日,Protoss首次出現在克魯普星區的人類眼前,雙方於被Zerg佔領的Chau Sara相遇;
2月21日,Protoss艦隊焚毀Chau Sara,聯邦對其宣戰,第一次星際戰爭開始;
2月28日,聯邦封鎖被Zerg佔領的Mar Sara,“克哈之子”幫助居民撤退,Protoss隨後燒毀此行星,聯邦對Zerg宣戰;
3月5日,Antiga Prime殖民地武裝反抗聯邦;
3月6日,“克哈之子”從JACOBS基地帶走幽波發射器,同日,Norad二號墜毀;
3月7日,《Antiga Prime共濟條約》簽定,同日,Zerg佔領Antiga Prime,人類撤退,Protoss再次燒毀被感染的殖民地;
3月15日,“克哈之子”率領的反叛軍(自稱革命軍)逼近聯邦首都Tarsonis,準備攻佔軌道平臺。
“幽靈戰機出動!”諸星以叛亂軍先鋒部隊指揮官的姿態發出了命令,數百架隱形的戰機像螞蟻一樣圍上首都附近的高低空軌道通訊衛星,很快便在漆黑的宇宙裡製造出成片的白色閃光,攻防雙方製造出的爆炸與毀滅就像美麗的煙火一樣,卻昭示著可怕的後果——Tarsonis對外的通訊被完全截斷了。
聯邦政府還來不及發出絕望的悲鳴,大規模的艦隊戰隨即展開。除了擁有Delta和Alpha兩支正規艦隊外、還擁有許多編外部隊的反叛軍,面對只有Omega艦隊守護的平臺展現出了壓倒性的優勢,不僅是在兵力方面,還有情報、戰術、軍心都完全勝過了對手,可謂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個人品格上頗受人指謫的諸星,在戰場上倒的確是一把好手,從這一點來說,牧或許是得到了最合適的部下也不一定,因為這樣的人沒有任何機會爬到他頭上,永遠是他手上一枚好用的棋子。
這一場接觸戰的規模和慘烈程度遠不能和第一次星際戰爭中的其他戰役相比,甚至還比不上聯邦建立時的Terran內戰,但在一部分人心裡牠無疑是里程碑似的戰鬥,牠的勝利將帶來人類新的統治者和新的秩序。因此擔任著各級指揮官的“克哈之子”成員們都奮勇向前,瓦格雷互相追逐,各種導彈漫天飛舞,戰列艦波狀的連環發射大和炮,很快突破了聯邦軍在大氣圈範圍內的防線,摧毀了三個軌道平臺中的兩個,把陸戰部隊降落到地表上來。
獲得首戰勝利的反叛軍並沒有急於和聯邦最後的力量——強大的首都防衛軍硬碰,而是就地集結,等待最高統帥牧紳一的總攻命令。
一架帶有不少彈痕的瓦格雷以堪稱優美的姿態滑進旗艦Hyperion的艦載機艙,幾名維修人員迅速跑上來,接手後續的作業,而身材苗條的駕駛員也輕盈的跳上地面,結束了一次和死神共舞的旅程。
彩子脫下密封頭盔,用手略為梳理了一下波浪卷的長髮,仔細的審視著自己的愛機——這樣的損傷程度沒辦法持續出擊了,下次必須換一架才行。看來自己還是太大意,戰爭是和遊戲不一樣的,不能輕視任何人,即使對方只是菜鳥,也要以全力作戰!
“上校,這次的擊墜數目還是你最高呢,又破記錄了!”一名年輕的預備役飛行員從機身後探出頭來,語氣滿是崇拜,“能不能給我指點一下,作戰時最重要的是什麼?”
“生存的意志,以及對死亡的超脫。”彩子露出豔麗無倫的笑容,不再看對方瞬間迷茫的神色,走向通往指揮室的傳送帶。
生存和死亡,不是矛盾的東西嗎?未來的飛行員呆在原地,困惑的想破了頭。沒有經歷過成百上千次戰鬥的人,是很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的。
指揮室那厚實的隔音大門剛滑開一條縫隙,裡面仿佛已超負荷的聲浪便一下沖進彩子沒有心理準備的腦中,所引起的不適比瓦格雷加速時的八個大氣壓還要厲害,讓她皺起了兩道線條略為銳利的眉毛。
“……木暮公延你這個蠢材,難道一點腦子都沒有的嗎?!”壓倒其他聲音的是三井,他叉著腳站在桌子前,兩隻手掌用力按著桌面,瞪著一個坐在桌子後的人,手背上已經青筋畢現。
那個承受著這些超常音量和殺人目光的男子,溫和的面容有些慌亂,像受審的囚犯一樣手足無措,不停的瞄著周圍的其他人,想尋求幫助。但不知為什麼,他們的目光裡有同情,有矛盾,甚至有責備,但就是沒有人伸出援手。
這群問題兒童……彩子在心裡數著123,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來,這才走上前問:“發生了什麼事?”
原以為是性格有點神經質的三井又亂來,但他的回答卻讓她大吃了一驚,陷入了和他們同樣的境況,心裡打翻了五味瓶。
三井是這樣說的,不同於剛才的激動,聲音很是壓抑:“這個叫木暮的傢伙,之前把他研究的成果交給了牧紳一,現在已造出五台新的幽波發射器,大概都在諸星那裡吧!”
指揮室現在是一片寂靜。
剛才牧來的通訊已證實了他們所擔心所不快的事——幽波發射器將再一次用於對付敵軍,最高司令要讓Zerg來替反叛軍打開勝利之門。
更讓他們不安的是,高空軌道傳來的影像表明,經過改良的發射器功率增大了許多,竟似把整個星區的所有Zerg部隊都吸引過來了!被切斷了和外部聯繫的聯邦軍還茫然不知即將到來的悲慘命運,他們恐怕怎麼也想不到已被同胞當成祭品獻給了牧的“開國功臣”Zerg,作戰物件不再是彼此熟悉的同類,變成了兇殘的異形。
反叛軍的衛星錄下了Zerg大軍的轉移過程,這在開戰以來也是首次,之前連Protoss都不清楚這些沒有機械文明的生物是怎麼在太空中生存的。
高清晰度的畫面上,無數的飛行巨獸列隊向Tarsonis行進,更多的紫色飛龍在牠們旁邊護航,但這些足可比上半架幽靈戰機大小的飛龍在巨獸的身邊也只像是小蟲子一樣,在無聲的宇宙中震動著翅膀。大片的紅霧彌漫在這些部隊中間,因為太遠,就算放大了很多倍也實在看不出來是什麼,櫻木猜是一種體型很小的空中部隊。
從試探敵人實力這方面來看,牧的確非常成功,正是這場由他幕後導演、Zerg和聯邦主演、Protoss客串的首都之戰,揭示了Zerg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成為日後對抗異形的依據。而這些,是用人類和Protoss的鮮血來換取的。
後來人們知道了這些巨獸叫宿主,個大溫馴,能在真空的宇宙中生存,擔當運輸部隊的角色,同時還是Zerg指揮層操控前線部隊的仲介者。雖然牠和人類、Protoss的運輸船一樣沒有攻擊力,而且在不進行空間跳躍時飛的很慢,但牠擁有的一項特殊能力卻是王牌兵種的噩夢——牠能檢測隱形。不過知道這些的時候,無數的戰士已為之付出了生命。
三個小時後,駐紮在“安全地域”的反叛軍集結完畢了。旗艦Hyperion降落,指揮官們收看了從聯邦軍訊號裡截獲的錄影,那完全不同於在宇宙中看見的,不再是旁觀者的角度,僅在視覺上就給予極大的衝擊。
紅色的霧,果然是一種體型較小的Zerg,但一隻也有排球般大小,渾身是血紅的顏色,把天空也給染成了修羅場,當先降了下來,然後是紫色的飛龍群,最後才是灰色的宿主。分明的顏色,其數量帶來的壓迫感,像天空也一層層的下落,落到人們的心上。
聯邦軍的幽靈戰機起飛了,目的是試探Zerg的實力,雖然看不見牠們隱去的身形,但從被衝開了一個小角的紅霧便可掌握到牠們的動態。一切是靜止般的慢鏡,一隻宿主緩緩飄了過來,當牠接近到某種程度時,紅色的霧突然散開,然後明顯的進行了編隊,兩隻為一組沖向保持隱形的人類戰機。
一瞬的閃光和二瞬的爆炸後,整支幽靈戰機中隊成了無數碎片,沒有一個飛行員來得及逃生,那漫天的紅霧重新覆蓋了剛才稍露出藍色的天空。這些紅色的飛行生物,竟是一種威力巨大的自殺性攻擊部隊!聯邦再無法阻止這場規模空前的空降。
“聯邦軍完了。”流川清清冷冷的聲音在指揮室迴響,這時畫面上的宿主正放下體內裝載的部隊,褐色的Zergling和刺蛇潮水般覆蓋了地表,整個Tarsonis頓時成了Zerg的天下。
櫻木沈默著,神情凝重的思考了一會,轉身走了出去。剩下的幾名Protoss對望一眼,彼此都明白,他們的戰鬥也要開始了。
跟在反叛軍身後來到Tarsonis的金色艦隊也密切的注視著戰爭進展,為那幾乎淹沒了整個行星主大陸的異形部隊震驚。
“En Taro Adun!不能讓這些人毀了這個星區,這已大大超出了內戰的範圍了!我們立即去消滅那些Zerg!”赤木注視著螢幕上象徵死亡的斑斕色彩,發出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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