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一次櫻花雪時》

落冰

〈6〉你是白癡嗎

 

十月初,天氣慢慢開始轉涼起來,人們常說“金秋十月”,所以某方面而言,是舉辦各種形式的活動的大好時機,例如,婚禮。而對於學生來說,則是忙碌的時候,為了期中考試,以及十一月份的學園祭。
幾乎每個學校都不例外,包括陵南。
籃球隊員們在平日的訓練裡就會互相商討著,這一年是體育祭,所以只是決定參加哪些除了社團之外的體育項目而已,不過,對於那個一向主張“地獄式訓練”的田岡教練,做出把體育祭拿來訓練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前年的要求就是全體參加馬拉鬆,而且要拿到前五十名,這一次真不知道還會有什麼。
這麼想著,腳上似乎就栓了個十幾斤的鐵球一般,倍感痛苦,訓練似乎都有些懶散起來,偏偏他們的新任隊長仙道又是個懶散的人,整個節奏相對於大賽前就更加散漫了。
“仙道,你參加什麼項目?”
和仙道同班同社團的越野在休息中這麼問道。
“我?嗯……都差不多吧……”仙道擦了擦汗,接過學弟遞來的礦泉水,一邊喝著一邊說道:“最好就是可以做拉拉隊什麼的,再不然後勤工作也可以啊,嗯,等等,這個好像要去開委員會,太麻煩了,還是換別的好。”
“你這個人啊,去年的文化祭時也是這麼說的。”
越野非常頭痛的搖了搖頭。
“大新聞──!大新聞──!”
“跨啦──”一聲拉開館門的彥一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跑了進來,“大……大……”
“慢點說,慢點說,彥一。”
越野一邊拍著彥一的背,手裡遞著礦泉水心裡卻嘀咕著:“不會這次教練又下了什麼要求吧……馬拉松前三十名?各項前五名?難不成三項鐵人比賽?啊──!”
看著猛灌水的彥一,越野越想就越覺得自己要發狂了。
“那個……那個……湘北今年的文化祭籃球隊要表演《白雪公主》,流川反串演公主,櫻木演王子!”
彥一一口氣說完,然後等待著預計的讚美,要知道這個消息可是直接通過湘北籃球隊傳過來的,絕對第一手啊。
但是,卻是一幫隊員圍過來群毆。
“搞什麼啊,現在是去探聽別的學校情況的時候嗎!”
“自己隊的情況都不知道居然去調查別人的!”
“彥一,你想這樣翹訓練啊!”
“哎喲……痛啊……痛……”
好不容易等隊員散開去訓練了,彥一摸著腦袋哭喪地說:“有必要打這麼重嗎……痛死了……不過說來,到底是啊?竟然誰提議演這個……我一定要好好調查!”
“彥一。”
“啊!仙道學長!”
彥一看見仰慕的仙道學長走過來,頓時覺得身上的傷痛都消失了。
“等下越野那裡幫我擋一下。”
“那個,仙道學長你要去哪啊?”
一看仙道要翹訓練,彥一開口問了起來。
“約會,和美女有約會。”仙道乘著越野沒看見,朝門口走去。“對了彥一,剛剛的台詞過期了。”
“啊?”
“仙道!你又翹訓練!”
(附帶一說:宮城演小矮人,三井反串繼母皇后。
宮城:為什麼是我啊──!
三井:為什麼是我啊──!)
“啊,抱歉來晚了。”莊子坐下後接著將點單交直接給侍者,“一杯阿薩姆紅茶,謝謝。”
“沒有,是我早到了。”仙道笑了一下,將手中的書放在一旁,等到莊子點的東西送來後才開口問道,“那麼,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呢?”
莊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打開皮包,拿出一把鑰匙來,放到桌子上輕輕推了過去。
“這個,希望你可以保管。”
在那天接到莊子打來的電話時,仙道就隱約猜出了莊子的用意。現在面前的這把鑰匙,當然是流川宅的鑰匙,可“保管”的意思就不像字面上的那麼簡單了。
“這可是很貴重的啊,這麼放心沒問題嗎?”
仙道拿起鑰匙看了看,笑著說道,接著又放回了原處。
“確實是相當重要,對我而言。不過我也發現,你是最適合保管這個的。”
──真是麻煩啊……難道我長了一張保姆臉嗎?仙道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對於相當重視自己弟弟的莊子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可以找一個人在自己結婚後來照顧自己的弟弟了,然而這種照顧並不是簡單的雇傭或敷衍式的,如果可以,莊子希望的是一個可以代替自己的家人型的照顧,所以同樣在神奈川又和自己的弟弟差不多年紀結婚後就是戶籍上的兄弟的仙道就是最適合的人選了,她和仙道都知道這點。
而另一個選擇的原因則是,仙道並不是表面看起來這樣一個隨性的人,他的為人處世做得太好反而讓莊子知道,這個人其實非常瞭解人與人之間最合適的“距離”,絕不會讓任何人跨過那道防線,相反,只要在防線之外,他可以建立出最好的關係。
對於仙道,他很清楚莊子選擇自己的原因,也同樣清楚收下這把鑰匙所要背下的責任。
──莊子小姐是個相當不錯的女人,大哥可以遇到她真是太好了,那麼,為了替自己做了那麼多的大哥,現在是於情於理都要收下了……
“我知道了,大嫂這麼說了,我收下就是。”
“啊,結婚前你大哥是你大哥,我是我哦∼呵呵呵∼∼”言下之意是,還你大哥的情不要算在我身上。
喝完杯中的紅茶,看到仙道把鑰匙放到口袋後莊子才笑瞇瞇地繼續說道:“啊,如果那個孩子遇到感情問題的話,還要你多多照顧哦∼”
“你這麼說的話,應該是已經出現了吧,莊子小姐。”
“呵呵呵呵呵∼∼∼∼”
看著這個眼前即將成為自己大嫂的女人,仙道突然覺得自己做了一個非常愚蠢的決定。

莊子結婚的那天,天氣正是人們所期望的那麼好。
因為受到莊子的邀請,所以櫻木便跟著流川一同前往,然後,在開往東京的新幹線上。
“我們,不是要去參加你姐姐的婚禮嗎?”
“是。”
“那為什麼要坐新幹線?”
“婚禮在東京舉行。”難得流川說了那麼多話。
“啊──!”
“?”
“我以為是這裡,身上只剩下500元了。”
“……”
“這個,嘿嘿嘿……”
到達東京後再轉乘JR山手線抵達東京都目黑西口下車,步行7分多鐘就到了大鳥神社。
那是讓人咋舌的排場,停擺在門口的高級車排成了長龍,結婚場所也是租用的平安時代建立的擁有千年多歷史的古老神社,前來祝賀的人不是電視上經常露面的人就是財經界的大人物,甚至記者都不知道了來了多少。
不過對於流川和櫻木來說,都是對這沒有什麼概念的人,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後便被直接帶到了新娘的休息室。
穿著白色的厚重新娘服的莊子盡管還沒有完成最後的化妝,但是身為美人的她卻依舊光艷動人。“你們來了,還怕會遲到呢∼”
“莊子小姐,恭喜你了。”
“姐姐,恭喜。”
“謝謝∼”
望著弟弟,莊子突然感覺到眼睛有些濕潤,然後就這樣哭了出來。
“啊──莊子小姐──”
即使是預先想到了,流川仍舊不知所措,就連櫻木也慌了手腳,為了安慰哭泣的新娘子,櫻木不停地說著笑話,到最後還是莊子自己止住了淚水,然後伸過手去摸著流川的頭髮。
篤篤篤────
“啊,請進。”
“時間差不多了。”
“啊──!仙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櫻木張大著嘴指著門口的人說。
“櫻木是你啊,你不知道嗎,莊子小姐結婚的對像是我的大哥啊。”
仙道一臉笑容地答道。
“這樣啊……”這個時候櫻木才想起外面的牌子上新郎的姓氏確實是“仙道”來著。
“好了,好了,我們出去吧,新娘還要化妝呢。”
仙道將門打得更開些,側身讓出路來。
臨走的時候,流川上前緊緊地抱了抱莊子,然後才和大家一同離去。
神聖而隆重的儀式過程中,流川雖然沒有任何表示,視線卻一直盯著莊子,充滿著寂寞。
──因為莊子小姐就要離開了吧……
盡管只有那一個晚上的交談,櫻木也知道對於流川而言,莊子是他非常重要的家人,於是靠了過去:“放心吧,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不會離開你的”,對著喜歡他的我這麼說?
盡管知道櫻木說這個話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流川仍舊忍不住揚起嘴角來:“你是白癡嗎……”
那笑容,就好像透過樹葉射下來的柔和的金色陽光,讓人覺得如此的幸福。

然後莊子的婚禮過去十多天後,湘北體育館
“白雪公主已經死了,嗚嗚嗚嗚∼∼∼∼∼”
“啊──!為什麼會這樣呢……?如果可以更早到的話,或許就……就……嗯……”
“啪────!”
彩子一個大扇子打過去,一臉怒氣地說:“你是白癡嗎?這個時候應該是悲傷的表情,悲傷──!怎麼能笑呢?還有,為什麼到現在都記不住台詞啊!”
“可是彩子,這種情況怎麼能怪我,而且本天才怎麼可能記不住台詞,哈哈哈∼∼”
櫻木摸了摸腦袋。
“彩子學姐,流川楓又睡著了……”
“流川楓,給我起來!聽見沒有,流川楓!”
今天,湘北籃球隊的彩排繼續是讓人擔憂。
然後,就這樣到了十一月湘北文化祭的那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