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傳說Ⅰ》

路人甲

七.宣誓〈1〉

 

好不容易過得平靜日子的櫻木,很快又遇上了麻煩事。
同樣是一年級的僧侶生森重寬竟然向櫻木宣戰了!
雖然是僧侶生,卻一心渴望擔任戰士的森,對於櫻木以特別生身份進入學院學習一事,耿耿於懷,甚至於有些憤恨不平。
於是趁著下課,教師都離開的空檔,森溜進戰士區,對著還在練習的櫻木提出挑戰。

「若是你能贏我,我就放棄當戰士的念頭!若我贏你,你就必須幫我進入戰士區,否則我不甘願!」
森心想倆人既然都不是天生戰士身份,能力自然相去不遠。若他可以贏過櫻木,學院長當然不會忽視他的祈求!
不管倆人的約定是否有效,對於森來勢洶洶的挑戰,櫻木竟欣然接受了。
神連忙出來阻止,「若是老師跟學院長知道了,絕對會惹事的呀!」
學院一向禁止學生私下比鬥,為防發生危險,常處以重懲,神自然會擔心倆人會招來大禍。
「神學長,請不要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
櫻木不知哪來的自信,還是一臉燦爛的笑容。
看著櫻木的笑臉,神一時結舌,只好任他接受挑戰。

既然不是戰士生,於是森與櫻木最後決定以最簡單的方式─體力較勁。
倆人決議進行長程賽跑,誰先倒下誰就算輸。
無異議下,由神作裁判,在他一聲令下,倆人開始無限時的比賽。
森對於自己的體力非常有信心,而且他估量自己體格優於櫻木,贏他絕對不是問題。一開始森果然大幅領先櫻木,他因此得意洋洋,自信滿滿。
但是…賽程進行了一段時間後,森開始感受到壓力,櫻木竟然慢慢追上來了!
已經跑了幾近一萬公尺了,一般人早就開始上氣不接下氣,但是櫻木神色自若,還是一臉笑容。
森雖然也還不累,可是對於櫻木的表現卻大吃一驚,腳程也不覺地慌亂。
一旁觀戰的戰士生們莫不瞠目結舌,大呼過癮,倆人的表現早已超乎他們的預料,幾乎可以跟一般戰士生媲美,而且勢必比賽還可進行下去呢!
看熱鬧的觀眾開始為倆人加油打氣,說是關心勝負,倒不如說是讚賞倆人的優異表現,氣氛一時沸騰。
原本下課後應該幽靜的校園因為倆人的較勁而熱鬧非凡,漸漸引來許多人的圍觀,當然包括比較晚下課的進階班學生。

費了好大勁才擠進人潮內,流川詫異地看著練習場內正健步疾飛的倆人,明明已經臉色蒼白、呼吸急促、汗流浹背,卻沒有人肯停下來。
兩旁的加油聲響震耳欲聾,連跨年級挑戰賽都沒出現過如此盛況,大家似乎已經進入狂熱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大家都已聲嘶力竭之餘,倆人幾乎同時跌落地上。
場上剎時一片寂然!

然後…慢慢地從場上傳來櫻木喘吁吁的說話聲。
「呼、呼…哈、哈、哈,好過癮啊…你果然很厲害…」雖然很喘,櫻木還是笑得很開心。
「哼…你也不賴…」雖不甘心,森還是吃力地回答。
「好羨慕你啊…」櫻木突然轉頭,盯著森,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
有些反應不過來,「為什麼?」
「你體力這麼好,還可以聆聽到神的聲音…這都是我再怎麼努力都無法做到的…你真是幸運…」
楞了一下,森隨即笑了,「那當然!我是僧侶生呀!」

想起第一次聽見神的聲音,自己曾是那麼感動!這也是自己願意進學院學習的動機,不是嗎?曾幾何時,自己竟淡忘了?反而開始追求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白白辜負了自己的天賦?
森放聲大笑!笑自己的愚蠢,也笑自己的幸運,而讓自己明瞭這一切的,是眼前這個奇怪的傢伙!

森有些吃力地站起來,同時也拉起櫻木,「你這紅毛怪人,確實與眾不同!」
呆了一下,櫻木也笑了,「你這大和尚也不錯。」
森哈哈大笑,拍拍櫻木的肩,「哈哈哈,好樣的,我喜歡你!我決定回去專心當僧侶生了,希望你也加油!」」
雖然被森的怪力拍得差點跌倒,可是櫻木還是很開心,「謝謝!」
當倆人握手言和的同時,現場響起一片歡呼聲!
神喃喃自語地笑著搖搖頭,「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櫻木同學…你這股魔力究竟從何而來?竟可以輕易將處境轉危為安?我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呀!」

就在眾人圍上那倆人,為他們歡呼的同時,有個人卻反身狂奔離開!

 

七.宣誓〈2〉
 

猛然將頭浸入冰涼的河水中,流川全身都在顫抖。
不是因為水冰得透骨,而是因為他的情緒此時幾乎要崩潰了!

怎麼會…?流川心中不斷吶喊著!

當他聽見森對櫻木說『我喜歡你』的那一刻,流川清楚察覺到自己體內燃起熊熊怒火,那烈焰幾乎要將自己窒息!
但讓自己恐懼的不是那吞噬理智的憤怒,而是心中瞬間湧起巨大的欲念,嘶喊著獨占櫻木的欲望!
流川逃了,因為害怕面對自己潛意識中狂亂的欲望。
可是即使將頭浸入冰涼的河水中,再湍急的水流都無法澆熄逐漸膨脹的欲望。
流川顫抖著,原來自己對櫻木早就抱著這樣的感情,可笑的是,自己平時還以夥伴自居!
這種感情…強烈到讓自己幾乎要喪失理智…
若是讓那單純的傢伙知道是以這樣的眼光注視著…渴望著他,他還願意笑著待在自己身邊嗎?
能讓他知道嗎?知道自己竟然…愛上了他…

冰涼的水凍僵了臉頰,流川卻遲遲不敢抬起頭,無法冷靜的他,只希求水溫能降下內心的欲火。
直到恍惚…

--------------------------------------------------------------------------------

當流川默默地回到寢室,才驚覺櫻木竟坐在門邊睡著了。
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又因為他的舉動而起伏不定,流川難以自製地跪坐在櫻木身旁。
顫抖著撫摸他溫熱的臉龐,流川聽見自己駭人的心跳聲彷如雷鳴,呼吸紊亂到幾乎昏厥。

他在等我?等我這樣的人?流川咬著唇,不敢作聲。

櫻木昏睡中驚醒,發現流川回來了,「啊…狐狸你回來了?我等好久喔…都睡著了,哈哈哈…」
聽見他一如往常的開朗笑聲,流川心碎了,自己內心是多麼可恨哪…怎麼會對如此純真的他起了那樣的欲望…
軟弱地摟住櫻木的肩,流川用僅剩的理智懇求櫻木,「求你…在我失控時,制止我吧…我想我快瘋了…大白癡…求你…一定要制止我…」

櫻木傻了,他不知道流川發生什麼事,只曉得這樣軟弱的流川還是他第一次見到。
但是…櫻木並不多說一句,他只是靜靜地回應流川的擁抱,讓自己溫熱的身軀鎮定了流川的慌亂。
「大白癡…」流川還是顫抖著。
櫻木還是沒說話,輕輕推開流川,溫柔地在他額上落下一吻。

像是一股電流擊入心臟,流川當下眼前一片空白!
片刻之後…一種莫名安心的情緒籠罩全身,像是身陷白雲之中,那樣地飄飄然,卻又安全…
鬆懈地閉上雙眼,流川靜靜地享受著櫻木的吻。

「好些了嗎?」櫻木微笑地注視流川。
點點頭,流川難得微笑。真的好多了,原來同樣的方法也適合自己?
「那我就安心了,本來還很怕你出事。」櫻木鬆了口氣。

望著他的笑容,流川心悸,心底那絲絲疼痛是因為感動嗎?
多麼希望能守護他這樣的笑容,永遠不要消失呀!
念頭一起,流川便毫不考慮地狠咬自己右手拇指,艷紅的鮮血汨汨流下,這舉動嚇壞了櫻木。
「狐、狐狸,你在做什麼?」
「大白癡…」流川牽起櫻木的左手,將倆人的拇指相印,「請你聽著…」
「你流血了呀!要止血啦!」櫻木慌張地叫著。
「別管了!」流川大吼一聲,櫻木呆了。
流川的鮮血順著倆人的手指纏流而下,激動卻冷靜異常的聲音緩緩述說著讓櫻木永難忘懷的話語。

「我、流川楓,以戰士之名在此立誓,祈求天地之靈為我作證!我願盡一切之力守護櫻木花道,無論禍福,任何艱險都不為所懼!我願犧牲奉獻,鞠躬盡瘁,死而後矣!此誓言若有違背,願為天地所棄,死不足惜!」

這是戰士的生死誓約,是重信尊勇的戰士最徹底的信條。只有當一個戰士遇見願意生死相隨的夥伴,才可能做出這樣的約定。
櫻木當然清楚,他只是不明白,流川怎麼會願意為他?
可是心早就被滿滿的感動給淹沒了,淚水緩緩地溢出眼眶,櫻木心底吶喊著自己的幸運,能有這樣的夥伴能一生相守!
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緊緊抱著流川,喃喃地重複,「狐狸…狐狸…」
流川沒再說話,手指的微微疼痛早已被櫻木的熱淚給治癒,櫻木願意接受自己就已足夠,無論是什麼樣的形式都好,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就好…
當月光悄悄灑在倆人相擁的身影上,世界似乎被遺忘了,只聽得見他們相互呼應的心跳聲,輕柔幸福地響著。

--------------------------------------------------------------------------------

哎呀…空氣中又傳來奇妙的訊息了…
難道他又出事了…可是…週期該還有一段時間的呀…
難道說,時間已經不願再等待了?
不行,我們光明的神呀!請憐憫您的子民,我們的使者還不足以勝任這樣的重責大任,多給些時間吧!請…請不要讓我們的世界毀滅…

跪在窗前的安西學院長,滿臉恐懼地祈禱著。
他身邊的水晶球閃著奇異的光芒,朦朧之中似乎透露著未來將發生不可預期的大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