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傳說Ⅰ》

路人甲

二.我想知道〈1〉

 

打開房門,發現寢室一片黑暗,這才驚覺早已是黃昏時分了。
時間過得那麼快呀?難怪學院長叫我們早點休息。
也罷,先休息一下也好。
指了指另一張床,示意要櫻木坐下。

剛坐下,櫻木首先打破沈默,「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了!」
唔,那種全然信任的笑容讓自己有些招架不住,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連忙扯開話題,「你認識學院長?」
「啊…,是呀,他跟我父親是朋友,小時候我們常見面哪!」笑容突然黯淡了下來,「現在…」
嗯?靜靜地等著。
「現在父親過世了,沒有親人的我也只能來找他了呀…」笑容已經凝結了。
該死,快換話題,流川連忙問,「你是什麼身份?」
「身份?」
挽起袖子露出龍形印記,「我是戰士,你呢?」
還是一臉茫然。
「你不知道?」有些詫異,只是耐性卻突然之間多了很多,仔細地為他解釋了學院學生的分類。
「啊…所謂的身份是這個意思啊?」笑容又恢復了,「我都不是耶!」
都不是?流川瞪大了眼睛。
「不過…我也有印記喔!」邊說邊解開上衣扣子,露出結實的胸膛。

夕陽餘暉下,流川清楚看見那個美麗的印記。
在櫻木左胸上有一個太陽形狀的紅色印記,是錯覺嗎?它閃著淡淡的紅光?
傻傻地盯著,手又忍不住想碰觸。
櫻木發現流川有些失神,「你…怎麼了?」
「啊、」驚醒,「沒什麼。」

「睡吧?」臉好熱,渾身不對勁,算了,我大概是累了。
「嗯,晚安。」

--------------------------------------------------------------------------------

睡不著,流川第一次失眠。
自己今天怪怪的,怎麼會對一個剛見面的人…?
可是說不上來怎麼回事,自己的注意力就是很輕易地被他吸引過去了。
更糟的是,那感覺好得有些不習慣,一向喜歡獨處的自己怎會那麼想跟一個人在一起?
他究竟是什麼人啊?身上的印記竟不屬於四種身份,而且還是學院長的朋友?
好多疑問,但現在最急著想得到的並不是答案,而是…
終於克制不住了,流川掀開床單,靜靜地走向櫻木。

啊…睡得好熟,身上又發出紅光了?
小心翼翼地依著他的床,坐在地板上。
輕輕握著他的手,就是這個,現在好想要感覺到他的溫度,聽見他的呼吸聲。
從背起他那一刻起,似乎就迷上了這個…連學院長將倆人雙手交疊時,都叫自己差點暈了。
奇怪啊…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心與滿足感襲上心頭,舒服得讓自己瞇上眼睛…

--------------------------------------------------------------------------------

微熱的感覺,臉頰好癢?
流川掙扎了一下,睜開沈重的眼皮,赫然發現自己竟坐在櫻木床邊睡著了!
天亮了?而且…櫻木的右手被自己緊握在手中,他的左手則放在自己臉頰上?
呃?流川慌張地爬起來。

「嗯?啊…你醒了?睡得好嗎?」櫻木也醒了。
「那個、那個…」結巴地說不出話來。
輕輕地下床,帶著燦爛的笑容,「早安!」
唉呀…一個笑容就化解了所有困窘,流川只覺得自己好糗。
「早安…」呆呆地回應。

櫻木笑瞇瞇地走到流川身邊,「喜歡一起睡啊?」
「呃…」心、心跳得好快!
「如果可以讓你睡得更安穩一些,我很樂意喔!」
別這樣說話,我會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變態…流川臉頰發燙了。
「其實我以前也常跟朋友一起睡哪!」笑得好甜。
「朋友?」一股莫名的怒氣湧上。
「對啊!像是大熊、獅子、老虎,跟它們一起睡很舒服的呢!」

什麼…?流川突然覺得自己被徹底打敗了!
望著櫻木那人畜無害的笑臉,流川確定自己真的不對勁了…
我大概…真的是變態呀…

 

二.我想知道〈2〉
 

(不管了,反正他沒生氣就好。)流川今天突然鴕鳥了起來。
既然醒了,那就別待在寢室內吧?室外空氣好多了。
「我帶你認識一下學院?」
「好呀!」還是笑瞇瞇的。
看著他的笑容,流川突然慶幸起今天是學院休假日。
應該不會有多少人留在學校吧?那就好。
浮現那種微妙的心態,流川還是沒有一點警覺性。

--------------------------------------------------------------------------------

隨性晃了幾圈,清幽的學院環境讓櫻木覺得很開心。
找了處樹蔭坐下,倆人很自然地又聊開了。

「天氣真好。」櫻木抬頭望著蔚藍的天,輕嘆了一口氣,語氣相當愉悅。
「嗯。」好得熱死人…
「對了,流川的家庭是什麼樣子啊?」單純直接的問法。
「很普通的家庭。」流川覺得沒啥好說的。
「普通?」
「就是父母兄弟都有的家庭。」還是懶得多說。
「啊…真令人羨慕…」
羨慕?流川聽出他話裡真的是由衷的羨慕著,「為什麼?」
「因為…我只有父親呀!從小就是倆人相依為命,我的朋友也只有森林裡的動物們。」
呃…他是這樣長大的?
「啊、可是我很開心的,大家都對我很好,真的。」是因為瞧見流川眼中流露出的感傷嗎?櫻木連忙解釋。
尷尬的氣氛,流川想轉移話題,「下次…你來我家玩吧?」
也許他會喜歡我家那群愛吵鬧的人吧?
櫻木楞了一下,隨即笑開了,「真的?嗯,我一定去!」
多可愛的笑臉,流川失神了一下。
唉,也許為他回一趟家也不是啥壞事吧?

對了,有件事沒問,「你會什麼?」
「嗯?」
「學院學生都有特殊專長,你應該也有吧?」不然學院長不會說他是特別生。
「專長?嗯…我也不知道,老爹說我有,可是要等到時機成熟才會展現。」
啥?學院長老是這麼神秘兮兮。
「不過…還有一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專長啦!」笑瞇瞇的指指自己,「我聽得懂動物的話喔!」
流川瞪大眼睛,這太神了吧?
「啊、其實也不算聽得懂,而是我能瞭解它們的意思吧?」補充了一下。
確實是個專長,連僧侶跟魔法師都做不到,他的確是特別生。

還有…「你身上會什麼會發出紅光?」這太不尋常了。
「紅光?沒有啊?」櫻木聞言,低頭檢查自己。
「不是現在,是睡覺的時候。」
「睡覺?哈哈,那我更不可能會知道呀!你確定不是看錯了?」
他的確不像是在騙人,可是自己絕對沒看錯,難道說…
看來只好自己去問學院長了。

「我們去吃飯吧?」決定先跳過這問題。
「好。」

--------------------------------------------------------------------------------

趁他去睡午覺,流川來到學院長辦公室。
臨行前還確定了一下,確實有紅光,自己沒眼花。
手還沒敲門,學院長已經說話了,「請進,流川同學。」
對於學院長未卜先知已經司空見慣的流川,恭敬地開門,「打攪了。」
若是剛進來的學生一定會嚇一跳的,但久了就會習慣的。學院長確實是個神秘人物。

「想知道關於櫻木同學的事嗎?」慈祥的笑容。
很老實地點頭。
「嗯…早了一點,但先知道也無妨,我就說吧!先坐下。」
坐定後,學院長反倒是站起來了。

「他身上紅光不是每個人都看得見的,」本來邊走邊說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望著流川,「除了一個人。」
什麼意思?流川心頓了一下。
又一個含意深遠的笑容,「一個註定要和他共生共存的人。」
共生共存….?流川臉上滿是問號。
「呵呵呵…時候到了自然就會明瞭,現在多想無益呀!」學院長打了個完美的太極拳,「流川同學,命運是無法抗拒的,請你要加油。」
知道學院長不會再多透露天機,流川識相地退出辦公室。

--------------------------------------------------------------------------------

共生共存?這表示我得一輩子跟他在一起嗎?
一般人若知道這種突如其來的『命運』多半會產生抗拒感吧?但流川心裡卻有個小小的聲音在低語著。

是他的話…也無所謂…

 

二.我想知道〈3〉
 

回到寢室,櫻木還睡得很沈。
緩緩坐在床沿,靜靜地盯著他。

真能睡,已經過了一小時了吧?
他身上還是發著淡淡紅光,被一樣安詳舒服的紅色光輝圍繞著。
輕輕伸手碰觸,唔,沒有感覺,那紅光沒有真實感。
但是我確實看得見,…只有我看得見嗎?
『看得見的人…要和他共生共存。』安西學院長的聲音清晰地在腦中迴旋。
如果這是命運,我也逃不開,不是嗎?
那就接受吧!我討厭當懦夫!勇於面對困境才是戰士該有的行為!

暗自下了決定的流川剎時覺得如釋重負,一切看來輕鬆多了。
即使疑問還是一堆,但現在他只想好好補眠,畢竟昨天晚上睡得有些不安穩。

『你可以跟我一起睡喔!』
他今天早上是這麼說的吧?那就不管了。

俐落地上了床,流川輕輕執起櫻木的手,面對著他,靜靜地躺著。
嗯…比起昨晚只抓著手的感覺更好。
流川一陣倦意籠罩,很快也呼呼大睡啦!

--------------------------------------------------------------------------------

睜開朦朧的睡眼,流川發現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傍晚了?我怎麼這麼會睡?
有些詫異的想起身,然而手卻不能動了?
流川狐疑地探視,這才發現自己手臂已經被人當成枕頭壓著,難怪不能活動。

呃…我怎麼摟著他睡死了?
臉有些燥熱,流川閉上眼睛,只覺得自己真是糗斃了!
他只說一起睡,沒說可以讓我抱著睡呀!
我這樣一定會被他認為是變態了啦!
懊悔也來不及了,手被壓著,想逃也不能逃!
可是…他睡著的樣子真的讓人想多看兩眼,不,一小時也不會煩吧?
呃…我在想啥?

驚慌的流川顧不了會被現場逮住的風險,迅速抽手,跳下床。
但還是驚醒了櫻木。

「啊…你醒了?」櫻木無邪的笑容直擊心虛的流川,「睡得好嗎?」
咦?這種問法?
「原來你喜歡這樣睡啊?那我以後會記得了。」櫻木微笑地點點頭。
喔…我毀了!怎麼一直在他面前出這種拙樣?
「手會麻吧?不好意思,因為你抱得很緊,所以我沒法挪動身子。」絲毫沒有察覺流川的尷尬。
「沒、沒關係…」想起他柔軟肌膚留在自己手臂上的觸感。

氣氛很怪異地寂靜了好一會兒,咕嚕聲輕輕響起。

「啊?哈哈,我好像餓了。」櫻木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著。
哎呀…又是一樣,他一個笑容就化解了窘境。
鬆了一口氣,「我們去吃飯吧!餐廳應該已經准備好了。」
「嗯。」
倆人並肩走向餐廳,幾乎一樣高的身材讓倆人對望時,視線總是恰好相對。
櫻木總會投以一個親切的笑容,然後流川有些僵硬地點頭回應。

一路上,流川心裡一直再追問著。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
知道什麼?他的事情?
不、不只是這樣,我也想知道…為什麼自己如此在意他?
我很想知道…只是會有答案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