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

路人甲

接下來的日子裡，櫻木突然變成了流川的管家兼保母。
每天早上一定會來叫他起床，接著遞上熱騰騰的便當；社團結束後，會跟他回家，然後做頓豐盛的晚餐，看著他全部吃完，才會心滿意足地回家。
有機會，櫻木還會不厭其煩，細心地叮嚀流川該如何注意健康與營養均衡。
若是換做別人，大概會覺得櫻木嘮叨囉唆吧？可是流川卻高興極了。
所以他總是帶著淺淺的微笑，滿足地聽著，然後事事聽從。
這樣美好的日子在一不小心中悄悄度過，一轉眼又到了乍暖還寒的初春時節。
沒有人察覺他們之間的微妙變化，連櫻木也沒發現自己的眼光漸漸地只停留在流川身上。
而一切，只有流川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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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二年級後的第一個春天，大家開心地進行新團隊的訓練，沒人偷懶鬆懈。
包括櫻木在內，學長身份感讓他整個人樂陶陶地，過度亢奮地表演著自認為漂亮的球技。
舊社員還是笑哈哈地看著他耍寶，有個人卻著了迷似地追逐那場中飛舞的紅色光芒。
真美…他的活力讓人炫目…就像一顆彗星，燃燒了整個世界…流川暗自贊嘆著。
難以自拔地沈醉在他耀眼笑容中，完全與外界脫節，四周靜得彷佛被凍結一般。
身邊的人在驚呼什麼，流川毫不在意，因為一切都轉移不了他的視線。
可是…一陣劇痛驚醒自己，流川頓時眼冒金星，倒了下來。
吵雜的腳步聲在身邊聚集，七嘴八舌的慰問聲同時響起，流川只覺得煩人。
但一隻溫暖熟悉的手拖著自己往場邊走，強迫自己坐了下來。
「死狐狸！你打球打到睡著了啊？你眼眶這麼黑，是不是又熬夜了？叫你早點睡就不聽？看，被球打到了吧？真是的…」
櫻木焦急生氣地不停說話，同時還輕輕地揉著流川額上的瘀血痕跡，愛憐之心清楚可見。
本來還嫌櫻木太大驚小怪，又不是沒受過傷？可是一見他如此關心自己，整個人都暈了，真好…尤其是…流川微微笑了。
背對著大家的櫻木完全不知他們早就對兩人的舉動議論紛紛，開始胡亂猜測起來。對於這樣的發展，流川樂得順水推舟，乾脆讓大家誤會到底。
輕輕握住櫻木按在自己額上的手，流川帶著笑，用輕細卻清晰可聞的聲音說著，「對不起…我以後會聽話…」
那曖昧可疑的言行舉止沸騰了群眾的好奇心，每人平靜外表下簡直是風暴交加！
「幫我冰敷，好嗎？」牽著他的手走出體育館，滿足地享受著他人的臆測。
即使額上隱隱抽痛的感覺很不舒服，可是能換得今天的收獲，實在太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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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開始，大家也習慣並認定了流川跟櫻木可能的曖昧關係，雖然沒人明講，卻彼此心照不宣。
在一如往常的傍晚時分，流川吃完櫻木例行的營養晚餐，靜靜地望著仍忙進忙出的他，來回穿梭在客廳與餐廳之間。
每天來流川家做些家務雜事是有點累，可是能照顧人、讓人依靠自己的成就感勝過一切，內心深處有個空虛角落因此被填滿了，真的很好。
看著這樣開心的櫻木，流川輕輕嘆氣，總覺得有些東西要從胸口溢出來了。
這一切讓流川曉得最後關頭即將來臨，嘴角仰起一抹勝利的微笑，那個白癡就要是自己的幸福了！

察覺到兩人氣氛有些不同以往，櫻木楞楞地轉頭望著若有所思的流川。
他眼裡柔如秋水的情感讓自己吞下嘴邊的疑問，一切如此安靜，心卻開始狂跳。
事情發生得如此自然，就像是理所當然的一樣，他吻上了自己的唇。
明明心跳到要爆炸了，卻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順從地攬上他的肩，讓兩人身體輕輕貼著，柔柔地回應著他的吻。
好像過了很久，或則只是幾秒鐘而已，兩人才不捨地鬆開彼此。
他的聲音聽來有些激動，但異常溫柔，「大白疑…我們談戀愛好嗎？我需要你…」
這應該是驚天動地的事吧？可是自己怎會如此鎮定，彷佛一切早該如此？
詫異心底何時已認定他在自己生命中的地位？當他開口時，除了那個答案，不可能再有其他選擇了。
點點頭，愛憐地撫著他發紅發燙的頰，用自己有些陌生的聲音，「好…」
然後拉近他，感受他暖暖的氣息、炙熱的吻，以及甜蜜的情意。
好滿足…原來愛人與被愛是如此幸福，櫻木閉上眼睛，享受這美好時刻。
外面世界如何變化都無所謂，兩人此時只清楚記住一件事，自己是屬於對方的！
那天夜裡，櫻木沈醉在流川的濃情蜜意之中，久久不願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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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晨第一道陽光照在兩人相擁而眠的身軀上，總是不顯情緒的人兒，臉上卻閃著難以掩藏的喜悅之情。
被看到有些困窘，櫻木掙扎地推開他太過貼近的懷抱。
「不准離開，乖乖躺著！」霸氣十足地命令，昨晚溫柔的人已不知去向。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惱羞成怒，滿臉通紅。
「因為你是我的。」強勢地吻著他的唇，一遍遍，像是宣示自己的所有權一般。
簡直傻了眼，這傢伙一夕之間變了個樣？之前乖得像隻貓，此時卻狠得像隻狼？
有些氣惱，早該知道他是隻狡猾的狐狸！怎會落入他的手中還如此心甘情願啊？
無奈之下，只能任由他將炙熱情愛蔓延燃燒在自己身上，直到貪心的人兒滿足為止。
很難不去生他的氣，但心底誠實的感覺卻直接反映在自己的行為上，真的乖乖地倚著他，讓他摟到身體開始發疼。
「大白癡…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得多辛苦嗎？」喃喃低語，臉頰摩蹭在他柔軟的髮絲上。
「不知道！」還在賭氣，嘴可不肯輕饒他。
嘆氣般的笑聲，「果然是白疑…無所謂…等到就好。」
「不准笑我！」埋在他胸膛上，聲音聽來有些模糊。
「不行，我憋太久了！」
「什麼意思？」疑惑。
「哼，」得意地笑著，「為了拐到你，我之前多努力裝乖，連說話都小心翼翼，讓你處處占上風，很累，曉不曉得？」
「裝乖？」愕然。
「果然我的直覺沒錯！」難以扼止的笑聲，「你真的很吃這套，一切努力都很值得。」
終於聽懂的櫻木不敢置信地發火，「死狐狸！你竟敢設計我？你這混蛋！」
沒讓他繼續嚷嚷，實在是太吵了，流川堵住他的嘴，纏綿飢渴地吻著。
「沒辦法啊…大白癡…我太需要你了，只要能讓你愛上我，偷拐搶騙，任何卑鄙無恥的手段我都願意。」
詫異流川比想像中的更愛自己，感動得想哭，「笨狐狸…」
「我愛你，我愛你…」細碎的吻伴著堅定的誓言，落在櫻木淚濕的臉龐上，「永遠愛你…」
不再回嘴了，這事沒有輸贏的，只有甘願付出與歡喜接受，因為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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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長的時間才算永遠？如果未來永無止盡，你會願意與誰攜手同行？
當夜深人靜的時候，誰會讓你思念到想哭？
若你能清楚回答，相信我，那人將會是你的真愛。
即使不能成為他的唯一與最終，也努力在他心中留下一個記號吧！
希望以後當他憶起這段時光，還能微笑。
若你真的很愛一個人時，就放手去愛吧！這是世上最美好的一種冒險哪！

好一陣子後，流川才敢開口問一個深藏已久的疑惑。
「大白癡，有件事想問一下。」
「什麼事？」
「你之前提到你父親昏倒的事…後來呢？」
「喔，我爸送醫急救後就沒事了呀！」
瞪大眼睛，那你當初怎麼一副快哭的樣子？
沒察覺他有點惱火，「後來我被我媽罵死了，說我一點用都沒有。所以就訓練我做家事，懂得如何照顧別人，尤其是病人。」
看他的笑容，火氣稍稍消了些，「那我算是第一個實驗品？」
「是呀！」燦爛的微笑，「我技術不錯哦？」
既然爸爸沒事，那麼…「你為什麼一個人住？」
「哦？那是因為我爸需要休養，所以就搬回鄉下老家，我媽也跟著去啦！本來我也要去的，但是因為鄉下沒高中，所以就留在這兒嘍！我媽說反正我能照顧自己了，所以沒差，就放我一個人住。」
天哪…害我以為他是因為…嘖，白同情他了！
「狐狸？你幹嘛一副不爽的樣子？」還沒發現自己就是禍首。
「大白癡…」說了，不就讓你笑死嗎？
「怎樣啦？」莫名其妙被瞪，也有點不爽。
不說了，流川狠狠修理了這個大笨蛋一頓，用他最喜歡的方式。
而那個可憐的傢伙呢…可能要等很久以後才知道，原來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