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路人甲

〈5〉

 

坐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摟著他的肩,流川漫不經心地說著一些生活瑣事。
而櫻木只是靜靜聽著,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這似乎跟倆人平日形象大異其趣,完全顛倒。
從那夜,已經不知覺地過了兩個星期。
倆人從了擁抱親吻之外,沒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流川不是沒有沖動過,但最後一刻都會壓抑下來。
因為他知道,櫻木的心還沒完全交給自己呀!
若是此時逞一時之快,倆人大概就完了吧?
自己傷心痛苦無所謂,但絕不能讓他吃苦。
所以,流川忍耐,等待,一切都是為了他!
什麼時候,幸福之門才會為他而開?

--------------------------------------------------------------------------------

即將要出發前往比賽的前夕,流川本想待在櫻木家一起過夜,卻被櫻木回絕了。
這是第一次,流川心動搖了,有些驚懼。

「為什麼?」
「…我有些事要處理,讓我獨處好嗎?」
他難得專注地看著自己,但眼神卻哀傷得讓人心碎。
顧不得他可能會發脾氣,流川按耐不住自己的沖動,又慌又急地將他擁入懷中。
「告訴我…我怕呀…」不在乎會被他嘲笑,因為此時自己幾乎要淚流了。
「笨蛋…」櫻木嘆了一口氣,「真想知道,就跟我來吧?」

第一次被櫻木牽著手走在夜街上,天空寧靜燦爛的星子閃著奇異的光芒,讓人不安。
跨過一個小坡道,倆人來到一個墓地。
櫻木在黝黑的小路上,熟悉地走到一個點,然後停下。
還在困惑,櫻木已經先開口了。

「這是我母親的墓…我剛出生,她就走了。」平靜哀傷的敘述。
我都不知道呀…流川的心痛了。
「父親很努力地將我撫養長大,他總是說這是母親跟他的唯一希望。」
那難掩落寞的微笑,再次刺痛了流川的心。
「只是…去年他也走了…很諷刺地…也是在我的生日那天…」
從不知他的世界竟是如此殘酷…比起來,父母因工作跟自己分居的寂寞顯得太小題大作了呀!隱約見到有些光亮從他臉頰滑過…那不會是…淚吧?
「走的那時…他的臉上還是帶著一貫的笑容…那麼讓人安心的笑容…」
克制不住地摟著他的肩,啊…他在顫抖呀…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世上最愛的人呀…怎麼愛我的人、我愛的人都先一步離我而去了?」
將他的頭埋入自己肩窩,…有濕濕的觸感…
「當你說愛我時…我也怕了…深怕這一切又會重演…讓我得到,投入,然後失去,痛苦!我不願意了,再掏空一次,我寧願死去…」
他的手緊抓住自己的衣服,流川的心糾結到痛徹心扉。
「可是…你這混蛋…卻抓住了我的靈魂,我幾乎要陷進去了呀!」
狠狠地抱著他,因為此時自己眼眶開始發熱了…
「我該怎麼辦?我已經亂了…所以想跟爸媽傾訴一下…偏你又跟來,我更不知所措了啊!」
你別哭了,我的心好痛…
流川吻著櫻木的耳,貼著他的頰,重重地喘著氣,試圖讓自己穩住情緒。
絕不能倆人都亂了!

「大白癡…別擔心!我絕不會先死的!」流川語氣篤定到讓人吃驚。
櫻木呆了,摒住呼吸期待著。
「戀愛中的人都是被神祝福的寵兒,所以我不會死的!」
這是他從哪兒聽來的謬論?這麼不合理的話竟會從他口中說出?
「我要保護你一輩子,你想死,我也不會答應的!聽清楚沒?」
又狂妄地下命令了!但這一次,櫻木笑了。
這種毫無根據的自信讓自己傻傻地安心了,也許他…真的可以呀!

推開他用力的懷抱,櫻木淚停了,臉上淺淺微笑著。
流川看傻了眼,不只是因為他情緒轉變地太快了些,更因為…他這樣看來真迷人哪!
「你敢騙我,我絕不饒你!」那是他久違的天才式笑容與口吻。
流川懂了,挑□式地回笑,「你以為我是誰啊?」
櫻木輕輕給了流川一拳,「死狐狸!回家啦!」好燦爛的笑容!
流川沒聽話,先強吻了那天才,然後強勢地拉著他的手,「大白癡!還要你說?」

夜還是深,但倆人眼前的路卻漸漸光亮了起來。

 

〈6〉

 

剛踏進家門,櫻木就察覺身邊的人開始不一樣了。
沒錯,流川呼吸開始急促濃濁了起來,那意味著…

櫻木警覺地推開他刻意靠近的身軀,「你想幹嘛?」
慌張失措,因為心裡其實明白他的企圖啊!
流川眼神變得有些侵略性,「你說呢?白癡!」
話未說完,流川已經壓倒櫻木,倆人重重地跌在客廳地板上。
濕熱的雙唇緊貼在愛人唇上,彷佛通有電流般的雙手輕輕略過他緊繃的肌膚,嘴裡呢喃著:「我想要你…」

努力抗拒著,但身子竟軟弱無力,真是該死…這是怎麼回事?
幾乎要放棄抵抗流川誘人的攻勢了,但是不行呀!
在意識要消失之前,櫻木大叫著:「這樣我不能比賽了啦!」
這句話似乎發揮了功用,流川硬生生停下動作,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沒錯,明天要出發前往IH比賽會場了,若是今晚『盡歡』…的確是不可能比賽了…
僅剩的理智喚醒了流川,不甘願地扶起櫻木,咬著牙,「等比完,你不准逃,知道嗎?」
若有所失地鬆了一氣,櫻木不知該喜該憂。

只是好不容易盼到了他的心歸向自己,今晚若是就這樣結束,流川大概要徹夜難眠了。
至少…「今晚我們一起睡吧?」
「ㄟ?」櫻木紅著臉,吃驚地大叫。不是放棄了?
「放心啦!」流川嘆了一口氣,「只是一起睡,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啊?嗯…」

那晚,櫻木在流川溫熱的懷抱中睡得好沈…
真奇怪,只是這樣相擁同寢罷了,為何會覺得好幸福呢?
流川有些難為情地埋怨自己,嘖!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怪里怪氣啦?
但這也無妨吧?至少櫻木他…真的在自己身邊了。

--------------------------------------------------------------------------------

老天大概喜歡捉弄流川吧?
IH賽中,櫻木傷了背,得去醫院復健。
流川則被選入代表隊,得參加集訓。
倆人要想聚在一起,得等到暑假將盡的時候了…

--------------------------------------------------------------------------------

好不容易盼到相見那天,流川幾乎是一路狂奔到櫻木家中,奪門而入。
櫻木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闖入的流川強擁狂吻,踉蹌地跌在地上。
等到那人心滿意足了,櫻木才得到喘息的機會…

嘴角都破了,櫻木撫著紅腫的唇,輕垂了流川一拳,「混蛋!你想咬死我啊?」
唇舌依舊遊移在櫻木臉頰上,口齒不清地回著話,「很難控制呀…」
面對毫無悔意的犯人,櫻木真是沒輒了…
只好任由他毛手毛腳,但嘴裡還是忍不住想念他幾句,「你是發情期的野獸啊?一點節制的能力都做不到?」
聞言,流川竟停下了動作,難得地紅透了臉。
櫻木有些驚奇,但沒說話,因為…狐狸這樣子看起來…好可愛…
沈默了一會兒,流川開口了。

「要是做得到,我還會這樣嗎?」流川皺著眉。
「啊?」
「每次想到你,我都會全身發熱,血脈噴張,像是一團火燒著,難受到極點!要是見到你,我就心悸、呼吸急促,狂亂地想擁有你…」流川幽幽地望著櫻木,手在他臉頰上輕撫著,「我大概是瘋了吧?跟你有關的事…我都會失去理智的!」
「流…」
「發情期的野獸也好,衣冠禽獸也好,色情狂也好,我只知道…我不能沒有你…」
「流川…」
「白癡…櫻木…我可以嗎?我現在可以擁有你嗎?」
那渴望的眸子深深望向自己,櫻木失去意識了…
自己其實早就被他緊緊抓住了,那狂亂的程度只怕也不下於他吧?
「嗯…」在他嘴裡回答了…

--------------------------------------------------------------------------------

疲憊地醒來,夜已深,四周靜悄悄的。
櫻木有些吃力地挪動身子,啊…好痛…這傢伙真的一點節制的意思都沒有…
但是他此時熟睡臉上所浮現的幸福表情,卻讓自己吞下了責備的話,自心底源源不絕湧上的,也是一樣的感覺嗎?
雖然有些羞,但是枕在他臂上,傾聽著他的心跳聲,感覺真的好好。
啊…什麼滿出來了?我的眼眶裝不下了呀…
櫻木趕緊閉上眼睛,但是淚已滑落,只是…沒落到床單上,因為有人接住了它。流川輕柔地舐去櫻木鹹鹹的熱淚,「痛嗎?」
搖搖頭,誰那麼沒用啊?這點痛都承受不了?
一絲悔意拂過流川臉上,「對不起…我好像太失控了…」
「反正知道你是野獸了,懶得跟你計較!」還是逞強地耍嘴皮子。
笑了,「那就好!」

「ㄟ!你開心嗎?」
「幹嘛?」
「休息夠了嗎?」
「呃…?」
「沒意見就是默認了,那繼續下半場吧!」
「什麼?下半場?」狂叫著,但為時已晚…

果然是色情狂!發情期的禽獸!
櫻木在被『吞噬』前,突然有點後悔了,只是賊船已上,難以脫身了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