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向前走》

龍堂

〈5〉信賴、離開、開始
 

這世界上的失去有很多種,而人的一生裡,必也會走過各種不同的失去。有些失去總是平平淡淡,當某個平凡無奇的下午,當你不經意的打開了日記本時,才發現原來你已失去,這種失去叫友情;有些失去是卻波淘洶湧,在那一刻,總會以為,自己的靈魂也跟著它慢慢的離開自己,總會以為,太陽再也照耀不到自己所存在的地方,總會以為,心裡的血,再也止不住,再也再也....
而這種失去,就叫愛情。

洋平目前很為難,對他而言,要再繼續留在這個房子裡,就是一種煎熬。

自從那一夜之後,櫻木和洋平的關係似乎回到了過去。櫻木總是拉著洋平扯東說西,一下向他說著自從洋平出國後自己的生活,一下又說著憑自己的天才實力,在警界的時後,破過了無數大小的案子。櫻木變的不再容易失控,在大部份的時間裡,那久違的天才的笑,更是在大部份的時間裡照亮了整個房子,讓原本險些乾枯的空氣再次的充滿生機。

有那麼一個瞬間,洋平以為,正在和他說話的人,就是過去那讓他捧在手心上的單純王;然而遺憾的,洋平這種喜悅並沒有培伴他許久。

當水戶洋平偶爾試著遺忘此時櫻木此時的狀況,卻每每都會遇上一雙提醒他的、充滿敵意的視線。

洋平從沒有企圖去揪出這對不善的眼神來源,但他知道這視線的主人是誰,他就是知道,即使他一次也沒有轉過身去...

流川楓很痛苦,但他必需忍耐,他這樣的告訴著自己。

櫻木的病情的確有所有好轉,但那是除了對他以外。過去水戶還沒有到來時,雖然櫻木總是容易發病,總是會拿一些無理取鬧的事情煩他,讓他煩不甚煩,亦或者總會在某個小小事情上,變的易怒而常歇斯底里的對他怒吼;然而等到流川準備像過去一樣的和櫻木幹上一架時,櫻木卻又像是變成了一隻恐懼中的動物,只是捲屈著身體,用著像是在看什麼怪物一般的望著他。這讓流川很無力,很洩氣。但卻還不足厄殺了流川的希望。

直到,水戶來到的那夜晚之後。

只有在沉默的時後,才會了解爭吵並不是最難熬;是只有在失去一切聲音之後,才懂得原來怒吼也是一種樂曲。

櫻木再也沒有正視看過流川,或許是刻意、或許是潛意識,但櫻木是在躲著流川,這點連水戶也看的出來。聊天的話題裡,櫻木總是忽略過任何有關於流川的話題,而若是由水戶提起,櫻木的就會猛然的沉默下來,然後像是突然之間變成了耳聾啞巴一般,只是專注的看著自己的手指,緩慢的攪動著它。而平常到了非得見面的晚餐時刻,櫻木也總是低頭猛吃著飯,偶爾流川說些話,他也只是點點頭或者是嗯、喔的應著。

水戶知道櫻木只是在逃避,也知道櫻木的心裡的傷依舊存在;更知道,這一次的他,不能再選擇使用遺忘過去來幫花道。

同時的,他也深深體會著流川的痛,承受著充斥在這間房子裡已失去平衡的壓力。

流川對他的敵意已經再也藏不住,那一道一道帶著足以稱上殺意的眼神,就這樣不斷不斷的干擾著水戶的生活。他知道流川心理的矛盾,自己的出現的的確確讓花道的病情呈現上坡,但也因為自己的出現,他和花道的裂痕越來越大、距離越來越遠。花道心理對於流川的不安,隨著時間,越挖越深,卻因為對流川的排斥而隻字不提;而流川向來不喜歡說多餘的解釋,故也理所當然的沒有對其作任何質問。

水戶有好幾次想要好好的跟櫻木或者流川談談,卻往往在踏出去的半步裡便打消了念頭:因為櫻木的逃避,也因為流川的敵意。

也許到最後,瘋掉的將不只是花道而已,洋平這幾天總是這麼想。

於是,當某天櫻木像平常一樣對著洋平訴說著昨天在球場上自己發現的新招式,水戶就用著平淡的口氣說著我要搬出去,下個星期。

*          *           *            *

『謝謝惠顧!』收銀台的小姐,開心的給了剛剛那位俊美客人一個自己堪稱最甜美的微笑。

走在路上的流川,不時的望向手上紙袋裡的隨手暖包。自從發病以來,櫻木那在高中時所造成的背傷,竟三不五十的發病一次,而那突如其來的疼痛,像是把一盆冰水著著實實的向身上潑去一般,總讓櫻木不止的發抖。過去和櫻木同房時,還能趁著櫻木吃下安眠藥沉睡去之後,自己用著溫熱的溼毛巾緩緩的摩擦著白痴的背部,照著醫生指示的輕輕的幫著櫻木作些復健,再用自己那其實顯得略低的體溫,從背後輕輕的環住櫻木,替櫻木帶來小小的溫暖。

『那個白痴....』流川低喃著...

然而自從水戶回國之後,那個白痴卻在第一夜開始便跑去了那水戶的房間和他一起睡。雖然很想去狠狠揍那個水戶,但卻也不能不承認,現在對櫻木而言,水戶比自己更是他所需要的人啊!

對於這點,流川很不甘心,但也只能不甘心....

直到了某天,當流川經過客房時,透過門縫,看見了那紅色的髮梢在斜射下來的晨曦裡顫動著。那幅原是一幅極美的畫,但在那時流川的眼裡,卻十足的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往他心口劃去。那個混蛋水戶是怎樣照顧白痴的,竟然讓他冷的顫抖?!那時,流川的心裡只記得這句話。
於是,向來不喜歡上超市的男人,就養了每兩三天必去一趟的習慣,有時就只為了買幾包便利輕巧卻實用的隨身暖包。(而這卻讓很多常上市場的婦女們非常的高興)

『啊∼∼好痛!!』一個小男孩撞到了流川,一時間呼出了聲。
『.........』流川一聲不響的由高俯望著那身高尚不及自己三分之一的小男孩。
『哥....啊!!不!!大叔對不起!』當抬起了頭看到了流川後,小男孩馬上改了口。
『........』
『吶!!!這、這個給你,當作我撞到的賠罪。』看到流川的臉瞬間冷下了幾度,小男孩以為是因為流川生氣,慌張的把口袋裡原準備等會吃的糖果遞到了流川面前。
流川就那樣,低著頭,看著男孩手上的糖果,沉默。

『小葵,你剛剛跑到哪裡去了,害我好擔心。』
『媽媽,我沒事啦....告訴你唷,我剛剛遇到一個很奇怪的大叔。』
『大叔??』
『嗯嗯∼∼那個大叔長的很像狐....』
這是流川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他無意的碰了碰小小鼓起的口袋。
也許剛才,不應該要接下糖果才是.....

當傍晚那帶些涼意的晚風吹起時,流川著實打了幾聲噴涕。

天氣轉涼了,在這帶滿春天氣息的五月裡。

*           *              *                 *

『流川楓,你在幹什麼?』
剛從新房子裡回來的水戶,一打開門後便看見流川一手抓住已滿臉傷痕的櫻木,另一手還準備再打下一拳。

聽見水戶叫喊的聲音,流川停下了手邊動作,但眼裡那燃燒著的火燄,卻依舊吞蝕著一切;水戶雙眼狠狠的回敬著流川,一邊繞過流川來到了櫻木的身邊,用手環住那比原本比他高大許多,此時卻顯得脆弱無比的男人。

『流川楓,你瘋了!』
看完了櫻木身上的大小傷口後,水戶憤怒的對流川這樣吼著。

『是不是你?』冷著的臉,流川從牙齒縫間倂出這樣一句。
『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是不是你?』頓了頓,像是發現了什麼事,流川的聲音裡挾帶著怒氣『對!一定就是你,是你叫白痴離開我的對不對?』
『你說花道他....』
『哼!我之前怎麼會沒想到!你這個渾帳,你肯....』

接著,在水戶那一拳有力紮實的落在流川的右頰時,流川就這樣意外的跌坐到了地上。

『流川楓,你給我冷靜點!』
櫻木一臉措厄的看著眼前的眼前的景象:流川,雖然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改變,但從他那消去原有怒氣、瞪著水戶的雙眼可以得知,連他也很驚訝水戶的行為。
『流川楓,我們兩個人到房裡談談。』

流川沒有說多餘的話,他站了起來,看也不看櫻木便走進客房裡去。
『花道....』原本打算跟著走進去的洋平,卻感覺到了身後有人拉扯著他的衣角。
『洋平...那個...狐狸他不是故意的...我不要緊!』被傷牽動著的嘴角,只要一說話,就奇痛無比。
『我不會作任何事的,我只是想好好跟他談談。』輕輕嘆了一口氣,洋平沒有回頭。
『我保證』他補上了這一句之後,便也跟著走近了房間,留下身後那正試著用衣服把臉上的血擦掉的櫻木。

流川最後還是答應讓櫻木離開!
這是他和水戶談判了兩個小時之後,所作的最後決定,在水戶那句你應該知道什麼對花道最好的字句之後。
『好好...照顧白痴。』這句話原本很小很小聲,但在這個寂靜的午後,卻成了巨響,衝擊著流川的耳朵、他的血液、與他的心臟...

原來這世上還有一種最殘忍的失去,而這種殘忍來自於自己的決定。

*       *        *          *         *

接下來的幾天,家裡的氣氛可以說非常的尷尬。
流川和過去一樣沉默寡言,但這幾天的他卻不再將視線追隨著櫻木,甚至連水戶也不看上幾眼。相反的,櫻木這幾天卻總是刻意找機會接近流川,但總在如他所意面對流川時,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不停的左右轉動眼珠看著眼前的男人,最後往往一句也沒有說成。而水戶則是什麼也不作、什麼也不說,只是一勁的護著花道,也期望著自己所努力的方向是正確的。

花開花落,宣訴著時間流逝的無情。明天,是洋平搬家的日子,櫻木也是....

這天流川準備了晚餐後,衝著櫻木,短短的說自己有事要回老家一趟明天回來,便拿起了原本準備好的一些背包,打開門走了出去。
帶著涼意的晚風,在門被打開的那個短暫的幾分鐘裡,吹進了屋裡。而櫻木只是站在那看著流川離開的玄關,很久很久...

『花道,我這邊已經整理好了!』水戶推開了櫻木的門口,卻看到了櫻木只是皚皚的坐在床緣邊。『你怎麼什麼都沒動呀?』
『啊?....喔∼∼沒有啦,只是我沒有搬過家,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始。』勉強的對水戶笑了一笑。
『沒搬過家?那你之前是怎麼搬過來的?』
『啊...那是....流川他...』說到最後,櫻木低下了頭,看著手上握著的衣服。

那件,和流川交往第一年時,情人節的禮物。
那夜為了顏色的問題,兩個人徹底的破壞了當晚情人節的氣氛,打了起來;但第二天一醒來,櫻木還是看到了那隻愛面子的狐狸還是穿上,即使那天早上,他們還是打上了一架。

『我來幫你吧!』
『嗯...洋平謝了!』頓了一頓,櫻木將衣服再次放回了櫃子裡。

狐狸,你以後會想我嗎?當你看見了這件衣服,你會懷念起你曾愛過一個變得有病沒用的天才嗎....

當月亮溫柔的腑看著這世界時,櫻木和水戶繼續著手邊的工作。

『好!!』把倒數第二箱的箱子封上後,水戶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花道你那邊怎樣了?』
『快好了!』櫻木答著,站起來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你在找什麼?』水戶訥訥的問著,客房那邊應該沒有其他衣服了呀?!
『不...就是有...啊!!找到了!』隨著聲音,探出頭來的櫻木,手裡多了一些隨手暖包『洋平謝你啦!』
『謝什麼?』
『就是這個呀!!』將暖包舉了起來『你知道因為我背的舊傷很怕冷,所以才特地去買了暖臚放到房間,還買了這些...』
『等等、等等...我以為那個電暖臚是你買的,再說我可完全沒有看過這些...』說到最後,水戶禁了聲。
他知道是誰買了暖臚了,櫻木也知道。

『花道....』看著從剛剛就低著頭死命盯著手上暖包的櫻木。

突然,水戶笑了出來,就那樣自然的笑出聲來。

水戶走到櫻木的前面,舉起手揉了揉那紅色的頭髮,就像小時後櫻木作錯事時,洋平總那樣安慰他的輕輕揉著。『真是的....』

*       *         *           *         *

一陣連續的門鈴聲,打斷了水戶手邊的工作。
『這個時後會是誰呀?』一邊抱怨著,水戶還是走到了玄關。

『你好!我是住在你家隔壁的。我叫山野戀,今年17歲,是附近高中的學生,和我妹妹小語一起住在這裡。看到你今天搬過來,所以特別來打個招呼,這裡是妹妹作的餅乾,不嫌棄的話請收下,以後就請多多指教囉!!』
『...你、你好...我叫水戶洋平....謝謝...也請多指教!』已經離開了學生時代的水戶,突然之間,被鄰居那充滿著女學生的活力給弄的不知所措,一時間反而無法順利把一句話給說完整。
『哈哈哈∼∼你好有趣!』看到水戶一付窘困的樣子,戀忍不住笑了起來。
『有、有趣??』水戶苦笑了一下,他竟然被一個小孩子說有趣?想當初他可是個標準的人見人怕的不良少年耶.
『水戶君是要一個人住嗎?這裡的房租一個人負擔的話會挺辛苦的呢!』終於笑夠了的戀,探著頭環顧了房間內的情景。
『...原本不是,但現在,應該是一個人沒錯。』
『啊?』
『不!!沒什麼。』給了戀一個很溫柔的微笑,洋平這麼說著『以後也請多多指教了!』

今天會比昨天更好!水戶洋平這樣想著,當山野戀執意要帶水戶去熟悉付近環境的時後──

 

——END——

後語:
這裡只是第一部結局唷^__^~因為覺得接下來的劇情和於是向前走這個標題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就想說在這章讓他結局。後面的就在新起個名字吧~~默||∼∼其實人家不太會取名的∼歎歎歎∼∼∼
在此感謝所有喜歡這篇文的朋友們^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