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繭》

KIK

其五.苔之青綠

 


『如果說,我愛你,你會不會覺得可笑?』

稀少櫻花的地方,有一日卻不知因何,遍佈的都是櫻的清香。
湘北。
初春的季節,觸目便是緋色的櫻花,就好似在秋天的時間,那大片的紅楓一樣。
雖然,不過幾日,這櫻花,也便飄落成過往了。
短暫的一生,甚至不知道,是為誰而停留的!

『如果說,我愛你,你會不會覺得可笑?』

就在湘北與外界相隔離的群山之中,一個紅髮的少年,在最高的一處懸崖邊緣上,靜靜地站定。
他的眼睛是在望著懸崖向陰一面石壁上,因為潮濕而叢生的青苔。
大片大片的青苔,千百年來不曾停歇的生長,直至將峭壁的一面幾近全部覆蓋。
千百年來…好像是一場夢一樣就過去了。
少年安靜的站著,突然轉過身,以極為柔和的姿勢,向後俯下身去。
俯下身去,非常緩慢的動作,像是因為留戀而不忍捨去。

深綠,在初春的山中是熟悉而陌生的顏色,青苔。
就在這大片青苔的映襯之下,少年的豔紅長髮和雪色和服在空谷中綻開,飄落。

『如果說,我愛你,你會不會覺得可笑?』

一個有著溫柔笑容的人,曾經,在山中這樣認真的對紅髮的少年說。
應該算是不久之前,可是想起來,卻仿佛很遙遠。
他真的是只當他說笑的。

『你去了哪裡?』
那天從山中回來之後,流川的臉色,惡狠狠的像是要殺人一樣的可怕。
『啊啦∼你擺那麼難看的臉幹什麼?好像看見獵物的狐狸!…』
『你到底去了哪裡?』
『他不過是在家裡悶得厲害所以想要出去透透氣罷了。』就在紅髮的少年不知道要怎樣回答的時候,身旁的人,卻突然微笑著接道,『但是又因為迷路所以回來晚了,所幸遇上我呐!…你不道謝嗎?』
但是流川仿若全無反應般,陰沈著臉色去大力扯過少年的手。
『死狐狸!你幹嘛啊?!』
『跟我回去。』冰冷的聲音,像是威脅一樣低低的響著。
『我不是已經回來了嗎?!』少年也有些怒氣,因為不知道他為什麼如此對待自己,和送自己回來的,笑容很『漂亮』的人。
『白癡!』流川絲毫不理會少年的反應,只是一把把他扯進房裡。砰!經年的木門搖晃幾下,發出幾聲哀鳴。
少年的紅髮在那一瞬間劃出一道弧線,徐徐地流出柔和的光。

初春的風景是無可比擬的美麗,就連潮濕的泥土也會散發芳香。
仙道靜靜地站在這座簡陋的木屋前,長久地,仿佛錯亂了時間與空間。
這個髮型怪異,相貌英俊的少年,一臉溫和的笑容,但是,卻從不會讓人感覺,他是真的快樂了。

『如果說,我愛你,你會不會覺得可笑?』
那時候沒有得到回音,恐怕,這一生都不會有回音。
甚至連自己,都會悔恨,這原本不應該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衝動了。
──但是,愛一個人,真的有錯嗎?
況且是,第一眼,就已經愛上了。

──真的有錯嗎?
和風緩緩拂過,便是陣陣的緋色櫻雲飄落,大朵大朵,厚重。
這短暫的一生,究竟是為誰盛開,又是,為誰凋零?
少年的豔紅長髮和雪色和服在空谷中綻開,飄落。也是仿佛櫻花一般的美麗。

峭壁上深綠色的青苔黯淡地閃光。

 

其六.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