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很嘈雜,剛回國的男人臉上還有未能調整時差的疲憊,但一張臉白淨的宛若雕像,沒一絲瑕疵。兩年還太短,不是長到能在臉上畫下刻痕的歲月。熟悉的片假名平假名及漢字招牌,在陽光照耀下不停閃出刺眼的光芒,透過玻璃刺激著眼,卻沒能讓男人細長的眼微瞇。
應該是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能夠第一時間看到他的機會。
提出要回國的要求時,父母有些驚訝,問了老半天的理由,自己卻只回了“想家”一句,從母親激動哽咽的聲音裡發現,原來忽略了再怎麼樣不體諒自己不理解自己的父母,都還是會把自己當作兒子一樣思念。
血濃於水?大概如此。
“匡瑯”
咖啡店的玻璃門發出清脆的聲響,男人微轉頭,看見穿著白色西裝外套的男人頂著剛睡醒般的蓬鬆紅髮,四處張望著。兩年也太短,短到不會模糊掉對另一人的的輪廓印象。看見男人睜大了眼,有些尷尬的樣子,流川轉回頭啜了口咖啡,他知道他看見他了。
“咳咳,看到人不會打一聲招呼喔?怎麼狐狸的死樣子還是跟以前一樣...”
坐下來沒好氣的說著,跟張狂音調不同的是始終沒敢直視對方的無措視線。櫻木其實有些搞不懂為什麼現在會跟流川坐在一起,像是很悠閒的要喝下午茶,自己明明也才從台灣的晴子那裡趕回來,明明沒睡好,卻沒法在約好的時間到來前一個小時繼續安穩的睡眠。
雖然是自己打的電話約他,卻還是忍不住埋怨沒讓自己睡好的他。
流川卻只是凝視著,那眼光有些貪婪。讓人覺得,歲月的刻痕留在心上的,比留在臉上的明顯,流川,只是用兩年把對面前人的喜歡,沉澱為更深刻的情感,他的眼睛正在訴說著這一點。也許是因為意識到這點,櫻木沒有看著流川的臉,不知怎地微微發紅。
“....你好嗎?”
櫻木不知道看了窗外多久,也不知道被看了多久,流川突然問出的一句,讓櫻木終於正視了他。
“!?.....呃,還好...。”
突然害羞陌生起來的氣氛,櫻木不知道自己認識的狐狸竟然也是會這樣友善問候的人,驚訝之餘看進他的眼後,才發現,那問候不單單只是那個意思而已,所以不自覺低下了頭。
那是更深刻的,像是要挖掘出什麼一樣的問話。
“你還打球嘛?”
深吸了一口氣,櫻木抬起頭來問著。他不能就這樣認輸,這不是天才的作為,被晴子提醒已經是身為天才的恥辱,早就應該打的一通電話,決定打了,就該負責到底,好好做個了結。
“櫻木君,做什麼事情都不要後悔才是最重要的!”
溫婉著笑著把自己趕回日本的晴子,送自己上機前的最後一句話,不知怎地一聽見,就想起某人轉頭而去時,心裡的酸澀。
所以挺起胸膛來應對,因為是天才啊!
“打”
“在什麼球隊?”
“沒有,只是繼續打,沒有加入球隊。”
“為什麼?”
櫻木有些訝異,以為,名為流川楓的男人代表唯我獨尊,什麼事情都不能減去他對事物的堅持,至少,自己真的是這樣以為著的。只是他沒想過,也許對籃球的堅持,份量比另外一項堅持輕...。瞪大了的眼裡是疑問,流川沒有迴避,他已經避了太久,賭氣了太久,自己都要不認識自己了,所以不再給自己迴避的機會,也不給他。
“因為你。”
“!?”
“你覺得我說想跟你一起,是玩笑嘛?”
“......”
“忘了?”
對著流川的咄咄逼人,櫻木有些艱難的搖頭。
“其實我很氣,氣你不懂。”
“......”
我現在懂了,這一句話,櫻木覺得自己說不出來,混雜著愧疚後悔酸苦跟痛的情緒,是這兩年來一想到籃球的標準反應。有時候會做夢想到那一個離去的眼神,飄動的黑瀏海,狂暴而哀傷的吻,就會驚醒,然後不自覺的呆坐到天亮。很久之後才終於決定告訴自己,自己那個時候流下的淚水,是因為要和重要的人分離的不甘。但卻還是說不出來,那樣一句我懂了,總覺得有些遲了...。
“可是,我還是想問你同樣的話。”
“!?”
櫻木本來只是想,說聲抱歉,這樣說不定自己心裡就會舒坦些,也會安撫狐狸他被傷害的心。雖然那句抱歉等於是終結了一些懸念,一些思念,一些愛戀,不過,在這樣被束縛著,兩個人都不會幸福。至少,自己不會幸福。
沒想到,竟然...
“和我在一起,好嗎?”
櫻木拿起紙巾擦著額角的手有些顫抖,眼睛微垂盯著面前的咖啡,看不清眼神的沉默著,流川以為,終究還是失敗了的同時,才想瀟灑的離去而起身,櫻木卻用更快的速度揪起他的領口抓向自己,給了發顫而乾澀,卻濃烈的吻。嚐到睽違兩年的唇時,流川以為自己就要碎了,被一種滿漲的情緒迸裂,但他只是抓緊了他的頸讓他能更深入自己的口中。
咖啡廳頓時一片鴉雀無聲,全世界像是只剩這兩人,外頭街道的陽光卻還是一樣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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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櫻木君在家嘛?”
甜美的少婦為了新生的寶貝兒子想請久違的好友來參加滿月宴,卻聽見了更加久遠以前,少女時期夢幻著的聲音
“你是誰?”
冷峻的聲音有些僵硬,晴子腦筋轉了轉,便笑出聲來,解釋著來電的用意跟身分,交代了幾句便結束了對話。
洗完澡的櫻木出來問著剛才
“找誰的?”
卻看到流川一臉奇怪的表情盯著自己
“?你幹嘛這樣看我啊?”
“你為什麼不直接來美國?”
“啊?”
“為什麼先去台灣?”
“(汗)是晴子打來的?”
“.......(怒)”
然後一個禮拜後兩個人出現在晴子兒子的滿月宴上時,晴子為了櫻木看著自己的埋怨表情笑的連眼淚都流出來了,抱在他懷裡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母親的開心,笑的如花燦爛。
即使來往的路上有雨,但雨已經停了,天空恢復了湛藍,而陽光,無限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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