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柏青哥聚會便少了一角,自從帶流川去過一次之後,櫻木卻反而成了被帶走的一個。
「啊啊,沒看見花道的紅頭還真是寂寞呢!」
邊敲打著機器,高宮喃喃的說著。
「笨蛋!你在學校被他錘的還不夠阿?這叫難得清閒!」
刁著煙,野間大聲的反駁著,手邊打著機器的動作認真的進行著。
水戶只是笑著看著這一群朋友,大家都沒說,可是或多或少是覺得寂寞的,畢竟身邊突然多出了190公分的空間,灌進來的冷空氣就多了,冷的寂寥。指著花道說:「你喜新厭舊!」實在太難看,雖然難受,大家還是努力適應著,說不定哪天,就能很真心的為了他能找到籃球這樣值得投注熱情的事物而高興。
「喂!等會要不要來我打工的地方吃飯?」
「喔!洋平你要請客嗎?」
「有何不可?」
「耶∼∼∼∼!」
看著興奮的朋友們,水戶真的覺得,瘦了荷包也沒啥要緊的。
**********
「呼....呼」
櫻木抹了額上臉上的汗水,大口的喘息著。真的進步了,比啥仙丹妙藥都有用,每天不間斷的跟著狐狸一對一,真的很有用,自己現在幾乎籃下中線外線都投的進球,就跟流川一樣,是個全方位而強悍的選手。一想到這,還喘著氣的唇邊便忍不住帶了笑意。一開始為的什麼打的球,只有在看見球隊經理晴子的時候還會想起,不過她依舊甜美的臉似乎有好些距離,感覺很久沒去注意。這樣說對如花般的晴子小姐有些失禮,可是每回發現自己更喜歡籃球一點,她的影子就淡一些,並不覺得可惜,反而高興。爽了洋平他們的約也覺得過意不去,但爽了例行的一對一,更是難受的全身不對勁,所以只好對不起他們了,能做的最好補償,便是打的更好給他們看!
流川拿著飲料走近櫻木時,看到的就是他帶著笑抹著汗的樣子。
「哪!拿去」
接過飲料,櫻木開口
「喂!我真的有進步對吧?」
「....白癡!」
灌了口飲料,沒正面回答,說著白癡的語氣,帶著輸球的不甘。是了,輸球,難得的輸球,讓流川得跑腿去買飲料,還得面對白癡的蠢問題,自己有沒盡全力打這種濫問題根本不用問,心知肚明每場球賽,大的小的,鬥牛或其他,從沒不認真,也不信運氣。今天失誤是多了些,可能趁隙超越,他真是進步了。
可櫻木沒有細膩到聽的出他語調裡的不甘,只是追著問
「說什麼啊!我很認真問的,我有沒進步?」
「...要知道你有沒進步,就再來打一場!」
變相的耍賴不認輸,說著這話的流川眼裡閃著挑釁的光芒,櫻木也欣然接受。
「行!」
秋天的腳步近了,陽光下少年的汗水依然熱氣蒸騰,恍若有無盡的夏天...。
這一年,就要高三的兩人用著最後的暑假,帶領著湘北高中籃球隊一路過關斬將,直衝到全國大賽冠軍,捧了金盃回來。
「哈哈哈!天才帶領的籃球隊,果然與眾不同吧!」
慶功宴上櫻木叫的比往常更大聲,更囂張,可是大家都報以熱情的回應,因為根本的實至名歸。特意選了冷僻角落的流川啜著飲料,看著鋒頭最健的櫻木,心裡也是高興的,只是叫他學他那樣猴子般的大聲叫鬧,即使是習慣了,也做不出來,直到他高舉著裝滿啤酒的杯子,從遠處向自己大喊
「雖然本天才勞苦功高,可是沒有流川楓這隻死狐狸,湘北沒能拿這大金碗回來!」
這時,心確實是誇張的鼓動著,脹滿了許多情緒一樣的,回舉起杯。
「敬流川!」
屋裡爆出極大的歡呼聲。
「敬湘北!」
屋頂幾乎要掀了,可是沒人在意,狂鬧著歌唱著,大吼著為絢爛的夏日作結。
狂歡的餘韻是愛逞能喝酒的櫻木醉了,告別了大家,流川打算用自己的腳踏車載他回家。拉住兩腳站不穩,走路都不成一直線的櫻木,流川幾乎是命令小狗似的指著腳踏車後座,說:「坐!」櫻木便乖乖的坐了。有些好笑的上了車,自然的貼上自己背部的櫻木讓流川嚇了好大一跳,然後便開始踉蹌的騎著。
月亮已經升起到很高的地方,夜很深了,很安靜,流川清楚的聽見後面那人的鼾聲,平穩有規律。仗著沒人看見,流川笑出了聲,稍稍騎得更快些,好生些風,讓兩人緊貼著的身子,不要染上夏天的悶熱...。
騎到櫻木家門停下,往他身上摸索卻沒找到鑰匙,皺了皺眉卻沒多想,便直直的往自己家裡騎去。
拖著櫻木,在管家驚愕的目光下進了房間,說了不用擔心便帶上門。雖說是朋友,也從未讓他進來,可能因為對這空虛的房子有些反感,所以寧可呆在他有些破爛的小窩裡。把他放到床上,看他舒服的翻了個身,咕噥著繼續睡去,自己卻因為看見了牆上貼著的飛人海報,想起了就要去美國的事實,眼神有些黯然。
默然的倒上床,正視著他睡熟的稚氣的臉,總覺得能想見,那句「再見」要講的完整有多麼困難。然後就這樣,一夜無眠,看著他思索著如何道別,才能最不遺憾...。
但分開本身便是無可彌補的遺憾。
將近畢業的春天,正是融雪的時候,櫻木不知道從哪裡聽見了流川要走的消息,還在上課,便當著老師的面抓了流川就走,到了兩人常偷閒休憩的天台。
「為什麼不說?」
櫻木的表情有些扭曲,好似痛苦難當。
「...沒麼好說的」
淡淡的回應著,其實已經暗潮洶湧,怕一用力,就會擠出什麼來了。
「...是這樣...原來你打算偷偷的走?」
櫻木頓了頓,繼續著悲憤的話語。
流川沒說話,只是在櫻木久違了的重拳將他擊倒在地,甩上天台鏽蝕的門時,仍直直的看著他離去的餘影。坐在只有自己的天台上,流川深刻感覺到,融雪的時候,果然是最冷的...。
畢業的當天,按著計畫,流川就要搭著班機先到加拿大去跟不知多久沒見的父母會合,再依安排到美國。在家裡收拾著行李的時候,突然他就衝進來,制服很凌亂,手上還抓著畢業證書。
沒預料到他會來的流川沒說話,他也沒說話,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的零錢丟在床上,大吼
「錢還沒用完!」
「?」流川疑問的沉默著,直視著櫻木的眼裡沒有一絲逃避。
突然,那澄黃精神的眼裡就冒出了明顯的水霧,猝不及防的。
流川沒有多想,只是上前去抱緊了他,他的身體嚴重的發抖,大吼著
「一起打柏青哥贏來的錢還沒用完啊!我們1on1還有喝不完的飲料吃不完的飯阿!」
「...我知道!」
流川摟緊了他,想要用力的制止他的顫抖,又像是要把他嵌入身體裡一樣的。
「你知道有什麼用!?你還不是要走...」
櫻木知道這樣很難看,所以他也抬起手來摟緊了流川,不讓他有機會看見自己的涕淚縱橫。撒潑一樣的罵著,卻因為他了解而堅持己見的擁抱而止不住哭泣。
「死狐狸你給我記住,你這一走,就別想超越本天才了!我一定不會讓你再有機會贏我了,一次都不給...」
「...白癡」
兩個人用盡全身力氣一樣的抱著,因為知道,分開的一剎便會刻下離別的憂傷...。
三個月後,流川開了宿舍的信箱,發現一封裡頭裝著潦草筆跡跟帶著錢的小罐子的信。
「喂!狐狸,好久不見了,你在美國沒被凍死餓死吧?
最近常常看著天空,老覺得,你搭的飛機隨時會經過似的。這可不是想念你,可別搞錯了!我只是怕你在那受不了苦逃回來了!本天才可是很努力的,意思就是你想贏我也沒門!那罐子裡裝的是給你買飲料喝的錢,可別說我獨吞那筆飲料錢阿!還有,沒事不會寫信回來嗎?就算是狐狸爪印也好嘛!總之,雖然贏不了我,你也不能太混啦,老天爺可不會庇護混仙!
ps.你那邊的天空,有像神奈川的這樣藍嗎?最近這裡的天藍的很,不知道你那裡的是不是也是...」
你那邊的天空藍嗎?
藍嗎?
白癡,難道你不知道,有你在的地方,頭頂上的天,總是最藍的?
流川抬起埋在信上的眼看向窗外,專注的就好像,看見了灰湛湛的厚雲之後,那一抹清透的藍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