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邊的天藍嗎?》

jadeite72

〈上〉(給地雷震的生日賀文)

 

流川沒有想到,雨會下的這麼大,大到從體育館大門望出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更也沒有想到,沒帶傘的,竟然不只自己。看著櫻木望著一片滂沱皺起了臉,流川沒有說話,但是也沒再費心移動手上的拖把。

兩人只是發愣似的站著。

因為打架被罰留下來打掃清潔不是第一次,卻是第一次遇到被困住而動彈不得的情景。看樣子夏天的好天氣,已經結束了。

流川想,如果真的被困住的話,也不要逞英雄的冒雨回家,為了三天後跟陵南的練習賽著想,還是保持著最佳體能的好。所以拿著拖把就要往器材室走去,想拿出體能測驗的軟墊來舖著睡覺。沒走兩步,櫻木悶悶的叫聲便響起

「喂!」

沒回答,流川只是轉頭看他,靜靜的。

「有傘嗎?」

櫻木沒搭理他的沉默,只是兀自的說著,像是困擾的想要商借,又像是不經意的關心。

「白癡!有我還會待在這裡?」

沒好氣的回了,有些挑釁似的,又有些無奈。

櫻木只是把望向外頭的頭轉了回來,難得的沒對流川的「白癡」兩字起反應,直視著流川。那眼裡,像是有大雨的霧氣一樣,看不出犀利的狠勁,只有安靜,雖然外頭的雨如此喧囂。櫻木沒說話,不是不知道要說什麼,而是認真思考般的沉默著,約莫一分鐘,流川都要迫不及待的說話之前,他問了

「那你怎麼回家?」

無比認真。

流川有些驚訝的睜大眼,不知道是櫻木話裡不假飾的關心,還是不習慣接受別人的好意,總之他是張大了眼,兩丸烏黑在晦暗的燈光下閃著,像是有什麼要說。

不知道過了多久,流川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是刻意,但輕聲的說

「不回家了,睡這」

櫻木似乎是知道他會這樣回答,也沒說什麼,只是癟癟嘴,然後伸直了身體,往器材室走去。擦過流川的身邊時,流川聽見了他說

「那本天才也睡這好了!」

流川還想問清他想幹嘛,轉身卻看到他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原本要出口的話,好像瞬間蒸發一樣,什麼都記不得了。所以跟著他進到器材室,放好了拖把,搬了塊軟墊要出去。結果發現櫻木搬反了方向,以致於長的一頭卡住了門口,動彈不得。流川看著他想用蠻力把墊子拖出去的樣子,不禁小小聲的念了句「白癡」,才想上前去幫他調整,卻聽到隱約的呼喚。

「櫻木,還在嗎?」

而前頭原本還在跟卡住的軟墊奮力抵抗的人,證實了自己沒有聽錯,因為他幾乎是立即的,興奮的跳起,大聲回著

「洋平!?」

然後快速的衝出去,原本卡住的墊子,也因為衝撞而往後倒。擦過流川的手倒下,揚起了大片的灰塵。流川一手捂著鼻,一手拿著墊子,看著倒在地上的軟墊,沒有多想,只是逕自出了器材室。

果不期然,在空曠的體育館裡,多出了一個人,手上拿著兩把滴著水的傘,還有一袋聞起來像是食物的東西,白癡的朋友。水戶看到流川,淡淡的眉像是有些驚訝的揚起,然後問

「流川你也還在!?」

流川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招呼,然後便不再往那兩個人站著地方看去。舖好了墊子流川就這樣躺了上去,不知道是有意無意,就是背對著他們。雖然能眼不見為淨,可是還沒入眠的耳朵卻聽的清晰,他們的對話。

「哇,洋平你真是太了解本天才了!居然知道我練完球會餓啊?」

「呵呵,我知道你這傢伙一定不會帶傘,這東些西啊,是我從打工的地方帶回家打算自己享用的!」

「啊!那到底給不給吃啊?」

「都被你看見了,你覺得咧?」

兩個人似乎很開心,流川想著,沒注意到自己的眉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皺了起來,也沒注意到身後突然一陣的安靜。

「喂!」

「!?」

流川嚇的差一點彈起來,為了頭頂上突然冒出的一張大臉,熟悉的白痴的臉。

「還沒睡的話,來吃一點吧?」

撐起了身子,流川還沒來的及說出拒絕,便被櫻木一把拉下軟墊。才站穩,流川就甩開櫻木握著的手

「我不餓」

聲音之冷,就像雨下了進來,淋了櫻木一身。如果流川的肚子不要這麼適時的響了起來的話,櫻木應該會放棄他強迫式的邀請,可是就是這麼剛好,一片安靜之中「咕嚕」一聲的響起,櫻木都還沒開始生氣,便開始狂笑了。

「!? 哈哈哈哈哈哈...餓了就老實點啊,真是彆扭的狐狸。」

流川有些氣惱的低下頭,遮蓋在長瀏海下的臉,不能自主的紅了起來。所以流川沒有再多拒絕,只是跟著櫻木走到攤放了食物的面前,坐下,一張臉還是固執的往旁邊偏。

水戶的聲音帶些笑意的響起,不過是誠懇的。

「餓了就吃一點吧!我們老闆的手藝不錯喔!」

這一聲喚回了流川的注意,回頭看見水戶的眼裡,是了然的笑。

然後流川看著眼前還冒著熱氣的食物,嚥了嚥口水,卻不知道要怎麼下手,老實說,這樣跟同齡的人坐在一起過夜吃飯,還是頭一遭。還在猶豫,一隻大手已經拿著一個燙包子遞到自己面前,是櫻木,一邊嚼著自己的,一邊拿著食物給自己,什都還沒說,櫻木已經把包子塞到自己手裡了,很剛好的溫度,不燙手,但很暖。

咬了一口,櫻木跟水戶便湊過來,用有些期待的眼光看著自己

「好吃嗎?」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有點遲疑的好,就這樣出口。

然後水戶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櫻木也在一旁笑著拍著他的肩。流川有些不懂到底是發生什麼事,櫻木卻用他帶著笑意的眼睛看著流川,說

「這包子是洋平做的啦!他試做的,除了我,只有你吃過喔!」 

「那他說老闆...?」  

「其他的都是他們老闆做的啦!只有這個是。」   

「.....」   

流川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可是嘴裡嚼著的,很香很溫暖。而水戶櫻木兩個人笑的很開,渲染似的,流川也笑了。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原本互相仇視著的關係,悄悄的改變。櫻木復健回來至今過了一年,又是夏天,球還是一樣的打,架也一樣的吵,原來以為就會這樣一直下去的關係,似乎有些不同。從他漸漸的認份的傳球給自己,自己也會湊巧的指點他一些動作,一些技巧。似乎真的是禮尚往來,他漸漸對著自己笑開的時間多了,自己罵他白癡的時候,語氣也緩和了。

算是始料未及吧!           

「狐狸!」

「!?」

突然的一聲叫喚換回了流川的思緒,朝櫻木丟去疑問的眼神,迎上了他張的大大的驚訝

「你笑了!」

「...白癡」

「你笑起來不難看,幹嘛老是繃著臉?」

「...沒事幹嘛笑」

「呵呵...沒事也能笑啊,像花道不就天天笑嗎?」

「....所以說他像個白癡!」

「哈哈哈哈哈....」

「喂!狐狸你找打啊?」

三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聊著,說不出的熱鬧,沒有人覺得突兀,也沒有人說,這樣的相處感覺,就像是跟很好的朋友一起一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