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在打球?”
我還是問了,在回程的路上,即使我明知道答案,卻還是想聽他親口說。
“……我不會逃走,以前是,現在也是。”
“……”
果是怨恨著我吧!聽到問題的剎那,直是著我不放的眸光,有一閃而逝的凌厲。此後,我便什麼都沒有再說了,到達流川他家的時候,我才發現,握著方向盤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潤,原來,自己也在緊張著的。
我不想把這種緊張解釋為害怕,我並不認為有什麼好怕的,只是,面對著這種無形的責備與壓迫,會讓我心中的愧疚膨脹起來…
“唔…”
才踏入房間就狂撲過來狂吻著。也許是想從我這奪回什麼,才會這樣的需索著。可是,什麼都不剩的我,除了身體,還有什麼可以給他的呢?他也知道的吧!頓時我覺得,有著這樣想法的我們,很悲慘。
眼角,流出了同情的淚水。
“我喜歡你,所以,一起打球吧”
“…不行”
“為什麼不行,你說阿!”
“我不會喜歡你的,也不想再打球,你不要再來煩我!”
“…不可能,你說謊,你明明那樣拼命的練習著…還受傷…你說過要和我一起去美國…”
“夠了…我說不打了就是不打了,你以為我打球是?了誰?是?了追晴子小姐阿!運動難免都會受傷的,美國,我隨口說說的你也信阿!還有,我這一輩子絕對絕對不會喜歡上你。”
記憶中的自己,對他真殘忍。還記得他默默離去的背影,像是承載過多悲傷打擊一樣搖晃著。不習慣殘忍,那樣撕心裂肺的痛楚自己也感受過,可是卻還是不留餘地的傷害了他。他沒有揍我,沒有像任何一次吵架那樣揍我,也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到現在想起都還會想哭,是那樣冰冷決絕,收盡悲傷怨恨的眼。
我倒寧願他憤怒的揍我,而不是這樣漠然的離開。他沒有回頭,所以不知道我在他身後捂著嘴,顫抖著流淚,無法抑制的流淚著。
“對不起…”
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作夢,一個真實但久遠的夢,看不見水漬的黑色枕頭和被單上,一片濕涼。想轉身,卻發現環繞在胸前的一雙手臂,緊緊的,枷鎖一樣的鉗制著,我不禁苦笑。
“就這樣怕我逃走?”
聽著他沉穩的呼吸聲,我知道他睡的很沉,所以小心的轉了身,面對面的凝視著他的睡顏。
“真的,都沒變呢”
一樣斜飛入鬢的濃密的眉,緊閉的狹長雙眼,醒的時候常常發出懾人的光芒,睡著時卻是出乎意料的柔和,白皙的肌膚,襯的他的髮更烏黑,還有總是遮掩了視線的過長瀏海。只是這樣看著他,心裡就會有莫名的感觸。
“為什麼…非要我呢?”
搓弄他額前的髮絲,呢喃的怕吵醒他的問著,早已知道答案的問題。早就了然於胸,不然,自己也不會遲遲不找對象結婚,像在等待什麼一樣的渾噩度日。
其實是互相的吧!總是只尋找著有他的地方,等到發現自己在幹什麼時,卻已四目交會。激盪起的火花,叫人心悸阿!卻是自己先辜負了這份悸動阿!
“櫻木…你真的要走?”
“嗯…我”
“唉!我知道啦!可是,有必要做的這樣嗎?”
“嗯…洋平,大楠他們…你幫我講一下。”
“好啦!不過,讓他恨你這樣好嗎?”
“哎!別管那隻死狐狸了。”
“花道,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
“沒有!”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
洋平,總是看透我的朋友,果然是在想什麼都瞞不過他。以為殘忍對他就會放棄,卻沒想到在那之後他想用強來留我,好不容易逃跑之後,便決定消失的徹底一點。那時孤獨無助的自己,如果沒有洋平理解的寬容微笑,怕是撐不過去的。
“那你找好住的地方再連絡我,伯母的轉院手續我已經辦好了,手術日期也訂了,手術費…等你有錢再還我囉”
“洋平…謝謝。”
“謝什麼?說這種見外的話幹麼。”
想起替自己奔走不遺餘力的兄弟,不禁綻出微笑。不知自己失蹤這麼幾天,洋平他知道了嗎?一直都維持著聯繫,直到現在,連現在的工作都是洋平替自己出了不少力爭取到的,這樣的朋友,總覺得對他有些虧欠。
被旁邊的人一個轉身打斷了思緒,看著他轉過去的背,感覺剛才環在自己身上的溫度。
“…喜歡嗎?”
其實無須再問了,不管是那時候顧做堅強的自己,或是現在脆弱哀傷的自己,心情都沒有改變。被晴子拒絕的下午,自己都還能感受到陽光的溫暖,但拒絕他的那天及離去的清晨,那樣打從心裡發出的惡寒卻叫人…叫人無法忘記阿
隱瞞了事實的真相,逃開了的我,放棄了夢想的我,面對並不像想像中容易跨越的怨恨和誤解的鴻溝,是否有足夠的勇氣?不善解釋也不會解釋,曾經那樣殘忍的自己,連自己都無法原諒,也不會乞求他的原諒。
只是,如果要做小心的警告,也已經太慢了。早就是處于泥沼之中,又有什麼陷不陷入的問題?想到可能的未來,突然有些疲倦的我,緩緩閉上眼…
卻不知道,背對著我的長睫下,有雙清醒的眼眸已經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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