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就知道櫻木是真氣了,洋平心想。他還沒有見過現在這個櫻木出手這麼重的。不知道那流川楓要如何應付?他身後的三人又是擔心又是好奇,櫻木的武學在他們幾個人中是最好的,雖然現在他發揮不了他應有的全部武學。可是他的內力還在,出拳的力道更是剛猛非凡,中原人把這個流川楓捧上天去了,他似乎也是出了名的難惹,他會怎樣對櫻木這一招?
其實不用想這麼多的,答案立刻便有了。就在櫻木的掌風已撲面時,流川只懶懶地伸出右手,五指在櫻木的手上一拔。櫻木整個身子就被他帶到了一邊,有股奇怪的力道,說不準兒從何而來,就把櫻木往地上拽,他的身子就歪歪斜斜地向前沖了幾步才站穩。
這小子的基本功很不錯啊,流川原本無所謂的眼裡有了一絲驚奇。這一下居然沒讓他跌下去,他的下盤蠻穩的,看來根基打得不差。內力也好強,若不是他一味地走剛強的路子,自己也不能那麼輕易就避過,什麼時候武林中竟有這號人物了?
“可惡,這種虛假的玩意兒算什麼功夫?”櫻木立即轉身又是一腳踢向流川胸前五處大穴。這腿法不錯,流川心想,仍只出一手便捏住他的腳環,一翻手之間櫻木整個身子就在空中打了幾個圈。流川一鬆手櫻木就跌在臺上。高宮等人忍不住上前一步,洋平伸手阻攔:“等等看,櫻木不希望我們這麼快就出手的,何況他是安西師父的弟子啊,不會就這樣認輸的。”
果然,櫻木的背剛一接觸到臺面他馬上就騰空翻起,一個漂亮的魚躍又立在流川面前。那身形優美流暢,台下的人看來他只是淺淺地滑過地面,不由得大聲叫好。
流川扯了一下嘴皮,這樣的對手還真是有趣,說他傻吧,好像武藝還蠻好的;說他聰明吧,卻老是犯同樣的錯誤讓自己得手。這樣的對手真的好有意思,笨手笨腳的地卻可以躲過自己兩次攻擊。
櫻木看著臺上靜立的流川,有點意思,他並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樣弱。看來天才是要認真一點了,他大喝一聲又搶上出招,流川眼中微有嘲弄之色,他左手有如閃電般探出,在櫻木胸前露出的細小破綻處一點,趁櫻木一怔之下,狠狠一拳便揍了下去。
櫻木吃痛,退後幾步,嘴角立顯一塊瘀青。洋平心知那流川楓沒有用內力,否則剛才櫻木非得受傷不可,看來他對櫻木沒有惡意,只不過想教訓他罷了,倒放心了不少,可是他看見櫻木臉上的傷,心中卻又感到好笑。櫻木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不管是不是現在的他,沒有人敢像這個流川楓這樣對待他。洋平有些羨慕不知道櫻木身分的人,可以那樣隨隨便便就出手打他。如果他知道了櫻木的身分他還會這樣果斷地出手嗎?
“你出陰招,你這狐狸,”櫻木不服地大叫:“你居然用娘們兒的武功?”
“你說什麼?”流川大怒:“誰是狐狸了?誰用女孩子的武功了?你這個白癡!”心中後悔剛才為何不一拳劈死他,省得聽他嚼舌根。
櫻木揉揉嘴角,這次更加謹慎地出手。先前只是大意了,他是這樣認為的。可是他的拳招似乎對流川一點作用也沒有,他那高大的身子就在流川那隻右手的牽引下左右搖晃的。可惡,這白衣狐狸的左手還抱著他的劍呢。櫻木心中的火一直上升,已快突破極限,他出招也越來越急,這也難怪他,打了這麼久連對手的衣角都沒碰著,他能不急麼?
一旁的洋平看得很清楚,並不是櫻木的內力低於這個流川楓,只是他現在心浮氣躁的,那個流川楓出招又很快,所以在眾人眼中櫻木就像是在被他逗著玩一樣。一會兒出掌揍櫻木一拳;一會兒伸腳讓櫻木摔一跤……洋平有些不願看下去了,雖說流川與櫻木這場比試就好似小貓小狗在玩鬧般沒有危險,可是一想到櫻木半月前的樣子,洋平就感到恐怖。幸好流川揍的是現在這個櫻木花道,否則這江南乃至整個中原會不會就因這場架而灰飛湮滅了呢?
臺上一聲大喝打斷了洋平的思慮,櫻木因為身上吃拳過多而氣到了極點。他撲過去便想拼命,流川也不想再與他纏鬥下去。身形微動反手一掌重重擊在櫻木的腰間。
櫻木彎下身子蹲在地上,好像一時起不了身。流川跳開幾步,氣也出夠了,誰讓這小子在台下胡說八道的?現在知道厲害了吧。他想著正要回去卻見櫻木轉眼間又站了起來。這個人怎麼不怕打的?摔了這麼多次他還來?何苦那樣執著想自己找打?流川看著他,順手把劍插在臺上,既然這小子想挨揍,自己就成全他吧。
櫻木的心中此刻只有一個念頭:打倒這隻可惡的狐狸!他真的很臭屁,那雙細長的狐狸眼,看了就討厭。不加思索,櫻木右手虛勾,左手卻向著流川身上幾處大穴罩去。
真是的!流川覺得這個人好煩,也不知道什麼叫知難而退。不過此時他見櫻木出手沉穩了不少,所以他也不由得收起了戲弄之心,認真與櫻木交起手來。原以為幾招就可以把他踢下臺去,可是卻想不到這小子內力深厚,也不怕挨打。最要命的就是自己也不想真的傷他,又沒什麼深仇大恨,所以櫻木才與流川拆過了百招。
翻翻滾滾地打了近一個時辰,已是正午了。天氣更熱了,這裡好怪才初夏就這樣熱了,櫻木不習慣這熱度,身上、臉上已全是汗水,最慘的是全身上下不知吃了多少招,雖說流川沒有用內勁兒。可是也蠻痛的,但櫻木就是硬撐著不開口,這點蚊蟲一般的痛算什麼?他這樣安慰自己,雖然實際情況不是如此。
打鬥中,不經意看見流川額上也有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有一顆更是劃下了他的眼瞼,使得他的眼睛忍不了微微眨了一下。櫻木一愣,這個小子真的很怪異,長一張那麼讓人不舒服的臉,讓自己看得心中好難過的。流川出手間見他盯著自己微愣,心中大怒,抬手就是一記耳光劈過去。‘啪。’清清脆脆的扇在櫻木的臉上,立刻,櫻木那張俊美的臉上就有了五根細細的印跡。
其實流川也知道這種目光與平日裡看自己不懷好意的目光不一樣,可是他突然很生氣,這個白癡是來打姐姐擂臺的,怎麼可以這樣?他可忘了,是他自己叫櫻木上臺的。
櫻木這個氣哦,氣得他直想吐血。長這麼大了,從沒有人敢這樣打自己的臉,這個陰險的東西,果然天才是一點也不能大意的。現在他體內的怒火已爆發,才不管自己是什麼人,而流川楓又是什麼江湖劍客,也不在乎他的武功有多高,什麼也不要了。打天才耳光的人是不能原諒的!!
氣紅眼的櫻木什麼感覺也沒了,只覺一股熱血沖上腦門,要揍死這個狐狸!他突然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撲了過去,這一下來勢兇猛,流川剛才打了他一下,心中的氣也未平,轉眼見他已到自己面前,一失神間雙手就被櫻木牢牢地抓住。掙不開,流川腳一絆,他想絆倒櫻木──他的確是做到了,可是櫻木雖重心不穩但仍是制住了他的雙手,壓在他身上。兩個人都滾到了臺上。
流川出道以來還從沒被人這樣抓住過雙手,壓在身上過。他急於想脫身。可是櫻木發了狠,心想就是打不過你不讓你起來也好,所以就死命地捏住他的手。越來越用力,全身也使勁地壓了下去。兩個人就變成了在臺上滾來滾去的局面。手不能動了,就用腳去踢,這下哪裡還像是高手在過招?到有幾分市井無賴撕打的模樣,打鬥全沒了章法。櫻木心想管你打多少次、踢多少下自己就是不放手!這樣也算我贏!待到流川回過神想用內力震開櫻木時,才驚覺自己已根本使不上勁兒,雖然自己的內力不輸他,可是櫻木用力在先,他失了先機怎麼也不能掙扎開。
手好痛,痛得幾乎斷裂,流川從沒這樣狼狽過,現在連腳也用不上了,因為櫻木為了不讓他動,也把自己的腳牢牢地鎮住流川的腳。他橫了心不讓流川起身,雙腳也使出了全力。
流川大驚之下,慌忙扭動身軀想用腰力遊走出去。但他一動櫻木馬上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所以櫻木的腰腹也就緊緊地貼在流川的腰腹間,仍憑流川他怎樣用力就是不讓他如意!
“哧,哧!”流川的衣帶在他快速扭動時不知是掛到了什麼還是用力過猛竟然裂開了,接著上衣也扯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白皙的上半邊身子立即露了出來。櫻木毫無知覺,還繼續壓著他,要知道流川的內力也好強,不用力的話就會讓他脫身的。所以他埋頭一味使著力。好半天才覺有些不妥,一怔之下,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伏在了流川的胸前,可以感到他光滑、沒一絲瑕疵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什麼時候他的上衣領竟被扯得那樣開了?那潔白而細長的頸項以及胸前大片的肌膚竟然都在自己眼前?他好白啊?櫻木沒來由有這樣一個感覺,而那片光滑所在此刻不知為什麼原因而在畏縮著,櫻木呆住了,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到了流川側身微開的衣襟,那裡有一個讓櫻木有些意外的纖細腰身,上面還有著一顆顆細細的水珠,掛在晶瑩的皮膚上,像是隨時要掉下來一般。咦?他怎麼不反抗了?櫻木感不到流川的掙扎,不知不覺間也就停止了用力。不過順著看上去,對上了流川的眼。怎麼會有這樣恐怖的男人?眼睫毛那麼長?真是讓人不自在,他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好好的長成這副模樣幹嘛?櫻木怔怔地看著自己身下的流川,那雙眼裡有著幽幽的黑色,像是要吸住自己的魂魄,幾乎能讓人醉倒在那裡面。為什麼打了這麼久從他嘴裡呼出的氣還帶著淡淡的體香?而不是汗味呢?櫻木感到一片茫然。
流川只覺從來沒有如此失敗、丟臉過。這個白癡一樣的外鄉人,明明不是自己的對手,可為何會讓他抓住還被他壓在身下這麼久?用了好多招術都甩不開、踢不走,他,他是人嗎?
然而此刻流川感到對方在看他,所以他也就老不客氣地看回去。這個人的臉……不像他人那樣白癡啊,流川突然這樣覺得。只要他不說話,倒是配得上姐姐的,那張臉也沒有他本人那樣可惡。但是他為何要用這樣讓人不自在的目光盯著自己呢?沒來由流川底氣一泄,不知為什麼就任憑櫻木抓住了。櫻木那張同樣讓自己不舒服的臉就離自己這樣近,甚至可以感到他的氣息,熱熱地、溫溫地、極不規律地吐在自己臉上。從來就沒有人如此近距離地貼近自己,還是那樣一張古怪的臉,這就是兩人各自對彼此的印象,不過用古怪、恐怖這類字眼來描述對方的只怕也只有這兩人了。流川愣了一會,漸漸地他的雙頰突然布上一層淡淡的紅暈,隨後又如雪一般的蒼白,全身更是不能自制地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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