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仙傳》

爆琦

〈9〉

 

在斥退了眾下人與赤木家其他旁雜人等的大廳裡,櫻木軍團與流川三井安靜地等候著,現在這個時候就連流川也顯得非常的耐心,畢竟下面將來出場的可是他存著心`陷害'的櫻木啊。

果然,在晴子的好脾性的柔聲相勸下,櫻木艾艾地被她從側廳推了出來。
但見得他那高高大大的身子上至喉嚨到腳尖裹著一件淡色的貼身長裙,外面有著一件顏色較長裙為深的如同小襖一樣的外衫,直到兩膝上,他那頭火紅的頭髮也讓晴子的巧手用連夜改制的假黑髮而蓋著,挽了兩個環形的圓髻,高高地盤在腦袋兩旁,在那個髮環間還有晴子鑲進去的朵朵小銀花──露出了微麼一些小墜子掉在了那裡形成一排。而櫻木那衣袖,更是時新的款式呢。直到小肘彎處時便沒了,讓他那兩條小手臂全露了出來,怎麼看也沒有女孩子纖細手臂的感覺。最離譜的就是,他那到手肘部的部位還有兩根長長、細細的絹絲帶,走動時便不停地晃動著,配上他那張英氣勃勃的臉還有挺拔的身子,怎麼看都覺得非常的滑稽呢。

“這,這像是女孩子麼?哈哈哈,哇哈哈哈……"洋平與三井等人早已抱著肚子指著櫻木狂笑不止,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們這樣的舉動無疑是讓櫻木腦子裡更存有了殺人的沖動。
因為,就連為他趕製衣服一夜的晴子似乎也沒有絲毫的倦色,也是在她小嘴那裡含著笑呢,盡管她不像洋平他們這樣笑得醜態畢露的,可是同樣也是讓櫻木非常的惱火。而,出主意讓天才如此丟臉的那一個人呢?

櫻木想到這裡,氣呼呼地轉身看向了流川。他還好,沒有出聲,只是低下了他那平日裡高傲得不得了的頭顱,一下、一下地在他胸前輕輕地點著。怎麼了?櫻木有點奇怪流川為什麼突然有這樣的舉動,可是當他耳朵裡再次聽到高宮、野間還有大楠那放肆的笑聲時,他猛然懂了。流川這顆死頭一點一點代表了什麼!!

“我覺得眉毛太粗了。"流川用著一種非常古怪的語音,他還是第一次讓人感受到了古怪呢,他應該是在忍著笑吧,“應該修一下,才更好!"
“對哦,流川公子你說得對,不止是眉就是臉上的絨毛也應該用線絞掉的。"晴子也是忍住了笑,“可是櫻木他死活不讓我碰他的臉啊,他是一點胭脂水粉也不讓我給他化上呢。還有我那些好看的手飾啊、髮夾啊,還有那些漂亮的耳環與項鍊……"晴子的話裡明顯有著可惜,似乎沒有讓她一展所長把櫻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很是遺憾呢。
“胭?胭脂水粉?耳…環?哈哈哈……"聽到這話的那幾個人,笑得可更是大聲了,高宮那胖胖的的身子幾乎快在地上打著滾了,直到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晴子也是這樣一個有天分的人啊。

盡管流川非常安靜地站在一旁,沒有讓他像洋平他們一樣,沒有發出一丁點的笑聲,可在櫻木看來,他比笑成一團的好友們更加地可惡!難道天才的模樣就真的這樣可笑麼?連這個醜八怪狐狸也忍不住嘲笑?一想到此,櫻木只是覺得氣血上湧,什麼感官似乎也因為這火頭而沖淡了。他只能憑著對四周聲音的直覺,抓過了那幾個笑得最大聲的,一人一個頭錘先送了再說。而後,臉紅得像火一般的他再也無法在這裡待下去了,狂叫了一聲,推開了擋著路的三井,抬腿就不見人影兒了。

“哼哼,我看花道這樣子,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女的,有誰敢要他啊?"野間揉著腫大的額頭一邊呼痛一邊慢慢地與櫻木軍團其他三人相攜而起。
“就是嘛,跑得那樣快,還那樣暴力。別人會相信他是女孩子才怪吶,還要怎麼找玄光鏡啊?"高宮感到頭上的大包,也憤憤不平,“我看他……"
“算了,人家花道也是為了早日找到心愛的人才這樣`犧牲'的嘛。"洋平按著慣例出來打圓場,不過這次櫻木出頭還真重呢。到現在他的腦瓜還在犯痛,看來,他這一次可是真的生氣了。真是的,不願意就不做嘛,可是又要在流川面前擺出一副重諾的模樣,這不是自找的麼?洋平轉眼看著望著櫻木消失的流川,見他眼中也沒有剛才的嘻笑,心中不由一動。他發現,其實,流川的心很軟嘛,非常容易就會被什麼事打動呢。

櫻木一氣奔出了二三十里才喘著氣停了下來,這該死的假髮弄得倒緊,這樣的狂奔也不會掉下來?戴在頭上好熱,櫻木想把它取下來,可是頭皮那裡是晴子用頭粒粘著的,扯動就感受到一陣疼痛,扯得幾下之後的,櫻木終於放棄了。也不管頭髮可是亂七八糟的,他叉開腿一點風度也沒有地就坐在了道路旁一塊大青石上,現在還是先歇會兒吧?都怪那最可恨的狐狸,他一定是嫉妒天才,所以才想到這樣的點子讓天才出醜吧?哼,如果拿到玄光鏡找到`她'便好,如果沒有,那死狐狸就等著讓他那些朋友給他收屍吧!

正想到兇狠處,櫻木突聽得一陣馬蹄聲急急地由遠馳近,櫻木抬頭看去,似乎還是一匹好馬。可是那馬上騎士的技術,他便不敢恭維了。眼見著來人坐在馬背上東歪西倒的,櫻木不由有點慶幸這個人不是在大街上策馬。否則他自己死了不打緊,連累旁人可是大罪呢。

“快點讓開啊,我控制不住了……"馬上那人向櫻木大叫著,他感到他的馬正直直地沖向櫻木那兒,可是櫻木卻一點閃避的念頭也沒有的樣子,擔心傷到人,一顆本來就已煩躁了的心更加地亂了。

“沒用的小子!"櫻木突地從大石上一躍而起,雙手閃電般出擊,抓住了那人的馬 ,猛地一拉便迫使得那神駿非凡的馬停了下來。只是,也是在他這一拉之下,那馬匹前蹄上揚,幾乎豎立了起來,這一下自然便將馬背上的人給狠狠地摔了下來。

“你是什麼人,竟然敢攔我的馬?"盡管櫻木此舉好像也算是幫到了騎士,不過,這樣沒有面子地讓人給攔下來,還是一個女人?那騎士當然會有點生氣了,畢竟還沒有人對著他大聲喝斥過呢,剛才櫻木居然還說他沒用?忍著痛,定睛看著那個出手拉馬的人,那騎士不由瞪大了眼,這個女子?身材好粗壯,也好高!比自己還要高出一個頭來呢,他真的是女孩子嗎?怎麼與府裡那些嬌滴滴的侍女全不一樣的感覺呢?看著自己也不會臉紅,更不會低著頭不敢對視自己的眼睛。平常見著女孩子哪裡像這個女子,頭髮凌亂著不說,一雙大大的眼睛盯得自己倒想低頭,還有她那身力氣??騎士倒抽了一口氣,看著櫻木理了理馬匹的棕毛,然後拍拍馬背,瞬間就馴服了那馬,心中不由有點佩服。

“你這小子不識好歹。"櫻木懶得理他救下的這個人,對於天真的富家子弟他一向是沒有好感的。如不是見這個人長得還算人模人樣的,不像有的富人那樣礙眼,他早就輪拳揍人了。再說了,他也實在是害怕出拳重了把這個給打死,誰讓這小子看上去單單薄薄、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呢?即使穿著一身的輕便騎裝,束著武將的髮冠,櫻木也覺得眼前這人清秀得不像話呢。
“喂……"那人見得櫻木轉身想走,很想起身叫住他道聲謝,可是腳剛一動便感到了鑽心般的痛。

“真是服了你。是不是男人?連馬也不會騎?"櫻木一把抓過地上的男人如同拎一隻小雞一樣,把他放在了剛才天才休息的石頭上,蹲下身觀察著他的腳,“好像斷了唉。"
“啊?"顯然是不知所措的聲音,弄得櫻木難得地起了好心,收拾了離去的心他順手在附近撿了幾根樹枝,固定了那年青騎士的腳,然後便把臂彎處那幾根天才老早就看不慣的飄帶扯了下來,牢牢地綁在了那年青人傷處。

“等你家裡人來接你吧。"櫻木起身,現在可以走了吧。
“你不要急著離開,我會叫人給你賞錢的……"
“臭小子,你以為本天才稀罕你那幾個臭錢麼?"櫻木兇狠地拎著那年青人的衣領,"你再說這種污辱本天才的話,當心本天才揍得連你娘也認不出你是誰來!"

怔怔地看著櫻木,那年青人好生奇怪。先說櫻木的聲音吧,怎麼聽也不同與府裡的侍女,可是聽他罵著自己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呢;再來就是,他對他自己的稱呼?天才?有女孩子這樣叫自己的嗎?好有意思哦!!還有就是他對自己的態度,似乎也不同於以往的任何一個人。那些人不是照著父親的命令管著自己就是為著某種目的、某種好處死纏在自己身邊,像櫻木這樣一個奇怪的`平民女子'卻好像絲毫沒有那些人那樣給自己的討厭感呢。

看著那個人不說話了,櫻木才滿意地鬆開了手,這個子還挺識趣的。所以,櫻木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哦,我家裡的人老是不許我做這做那的,所以我就一個人出來散散心。"
“有沒有弄錯,你是一個大男人,自己的事就應該自己做主的。為什麼還要讓別人來管你?"櫻木的獨立性非常強,因而他也常常這樣要求別人這樣吶。

“是嗎?你也是這樣想的!"那年青人笑了,對著櫻木繼續開了口,“這次也是啊,他們不讓我騎馬,所以我就……"
“不過,這一次你家裡人是對的。"櫻木大笑著拍著那人的肩,“你的騎術不是一般的爛啊。"
“大膽,你竟敢,你竟敢這樣說本……"

“本天才怎麼了?哼,本天才又沒有到你家盛飯吃,又沒想過拿你家的錢用。為什麼不能這樣說你?"櫻木理直氣壯,“你的騎術就是不好!如果是在大街上說不定還會害死人的。"
“你……"
“你個屁!"櫻木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流川,如果天才也有一天可以氣得那狐狸像這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就好了,他想到這兒,心情不由大好,“我勸你這小子放聰明點,想要做什麼就好好學,學不會就不要拿你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否則你爹娘養你這麼大不是白搭了麼?"

“是這樣嗎?"那年青人呆呆地想了一陣,看著腳上那幾條絲帶,清秀之極的臉上不由一紅,“姑娘,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既然你不願讓本,本……,讓我酬謝你,至少也要讓我知道……"
“姑娘?"櫻木一聽之下心下大怒。對於這件突發的事,他早忘了他身上穿的是什麼東西。天殺的流川楓,這也是你惹下來的!!

不顧那年青人一臉的期待,櫻木突地伸出了手把他扔在了那馬背上,飛起一腳踢在馬臀上,轉眼間便讓那馬與那眼睛與心智有問題的小子消失在了天才的視線範圍內。

咒罵著流川,櫻木也只有悻悻而歸了。一邊走一邊扯下了假髮,還有那些惡心的裝飾,不顧頭上可痛。櫻木再也不想讓人看到他那副樣子,回到赤家莊後左躲右閃地進了他的房間,換過了衣服。

可是現在肚子卻咕咕地叫了起來,櫻木這才察覺到他外出了多久。或許天才那幾個無良好友已經快撐破肚皮了吧?他們是一定不會給天才留下飯菜的,當然了,他們也是不會替天才想想的。居然與那個流川楓一起合作來整天才啊,真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流川楓對洋平他們使了什麼法術,否則為什麼他們現在的感情那樣的好?真的搞不懂!

摸到廚房,可是除了看見一碗講究的茶湯用小火慢慢煮著外,什麼也沒有唉。怎麼會這樣?就算他們再能吃,赤家莊的廚房裡也不可能什麼熟食也沒有吧?櫻木有些洩勁了,難道真的只有喝那一碗茶麼?櫻木不情願地移到那邊去,這東西是晴子讓人煮給流川的吧?聽說這狐狸還是可以喝人間的茶水的;不過櫻木想到就覺得怪,晴子為什麼會對一個醜八怪這樣好?她明明就是不會真的嫁給流川的吧?

弄了半天,想不通也就算了,既然是流川的東西,櫻木也就不打算客氣了。他剛準備把那碗茶遞到嘴邊。猛然間一個主意卻劃過了腦海:好像三井說過吧,流川他不能吃人間的油膩東西??

哼,那天才就讓他好看!不就是失去法力幾個時辰麼?三井也說過的。櫻木心想,如果是那樣,天才就可以看看流川是不是對洋平他們下了什麼咒,弄得他們胳膊肘向外拐,順便也報了女裝事件的一箭之仇!

櫻木找到廚房中的豬油罐,狠狠地挖了兩大勺在流川那素茶裡。正歡喜著呢,卻見那茶面上浮上了一層油花。這個怎麼辦啊?櫻木搔搔頭,轉眼看著外面的花叢。咧嘴一笑,計上心來。他立即奔到外面,小心地拾起了幾朵落花,把它們的花瓣拔了下來,均勻地撒在了那茶水面上,頓時便把那層油花蓋得無影無蹤,就連氣息也嗅不怎麼出來了。

做完這些事,櫻木只是覺得肚子也不怎麼餓了。現在他關心的就只是流川他受不受得到教訓了。躲在一旁眼見著晴子的小丫頭端著那碗豬油茶出去了,櫻木只笑得彎下了腰。可是他還是振作了起來,悄悄地跟著那小丫頭,看著她把那東西送給了看上去有點發呆的流川。

哼,他呆了更好,這樣就更加不會注意了吧?櫻木沒來由有點緊張,看著流川順手接過那碗茶,想也沒想遞到唇邊就飲了一大口。
“匡!"櫻木立即看到流川把那口油水噴了出來。不過,看他連連咳嗽的模樣,櫻木就知道,流川他已經喝了小半口下腹了吧?

“哈哈,你這狐狸也知道了厲害了吧?"櫻木並不想縮在角落裡,他就是要讓流川知道這件事是天才做的,就是要讓流川的法力破了,看看他是不是離間了天才與洋平他們。
“你,你這死白癡!"流川咬牙切齒,使勁把手中的茶碗扔向了櫻木的臉上,可是他的力氣突然間變弱了。這個,就連櫻木也察覺出了。以往他與流川沒有用任何法術`大戰'時,流川的掌風可沒這麼弱呢。

櫻木見流川雙臂死死地撐在椅旁的案几上,好像是在支撐他的身體一般。心中有點奇了,“你怎麼了?"
“啊,你回來了,櫻木公子。"那個給流川送茶的小丫頭還不知道流川與櫻木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她只是對著櫻木笑道,“剛才流川公子把廚房裡所有可以吃的都放在了小飯廳呢。我想,是給你留的吧。嘻,你一個人怎麼可能吃得下這麼多東西嘛?我去給你拿過來啊。"那小丫頭說著,就快步走下去了。

櫻木卻覺得一點兒也不好笑,流川他從來也沒有吃過人間的飯食,平時也不會留意這方面的事的,他這樣做一定是不知道凡人吃飯的份量吧?所以他才這樣做的,但是,天才剛才卻對他做了那樣的事。似乎有點……可,可,那也是他不好的嘛,誰讓他出主意讓天才裝女生的?

只是現在櫻木卻看著流川全身都在抖,弄得他手下那張案几也是搖搖欲墜的。看得櫻木的心也有一點點擔心了,“你沒事吧?"
正說著,三井卻與櫻木軍團們說說笑笑地進來了,一感受到流川身上的氣息,三井便有些驚訝了,他飛身來到流川身前,扶著他顫抖得愈發厲害的身子。

“你吃了什麼東西啊?"三井說著,不忘伸手抵在流川的背上,把自身的仙氣源源不斷地輸進了流川的體內。
流川用他的手指顫顫悠悠地指著櫻木,他現在雖然說不出話來,可是洋平等人卻瞭解流川那是什麼意思。看他眼神就知道了,那裡的憤恨遠遠比痛苦大著呢,如果他可以動,或是可以說話,他一定會沖上去狠狠地與櫻木大幹一場的吧?只是在人眼中看上去,流川那模樣卻像是在申討櫻木一般吶。

“不行了,我不能讓你的體內的濁氣排出去呢。"三井扶著流川,感覺到他的身體開始變軟,心中也有些急了,“流川,你不能在這裡顯露原神,你可以做到的!!"
流川點點頭,額角的汗卻是越來越多了,眼角也漸顯痛楚之色。
“不該這樣的啊,如果是吃了人間的食物也不可能反應這樣激烈。你也應該可以控制住原神的。"三井轉身對櫻木說,“你究竟給他吃了什麼?"
“豬,豬油啦……"櫻木小聲地開口,很嚴重麼?豬油不也是人間的…食物麼?

而三井還沒有再出言,他手中的流川卻清嘯了一聲,推開了三井,化了一陣柔風,轉眼便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
“狐狸怎麼了?"櫻木一直看著流川那樣痛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平時那個自大的模樣,心裡真的有點過意不去了。

“我不是說過嗎?我當你們是朋友才說的!"三井有點惱火,“我們是不可以吃葷腥之物的,特別是流川。他的原神最是受不得這種東西,那東西對我們而言就是毒藥,你知道吧?就如同你們人類身中砒霜之毒那樣痛苦。"
“不,不是說只是讓法力暫時消失麼?"一聽到他所做的讓流川這樣痛,櫻木的底氣真的不足了。

“是啊,只是結果不會有事而已。可是那疼痛卻是真實的、相等的。"三井搖搖頭,"你放了多少油在那裡面?你知道流川剛才為什麼用他最後殘有法力走掉麼?他就是怕他一不小心使得原神外泄,會傷害到你們!"
“怎麼會這樣?"櫻木喃喃地說,心中倒是後悔了起來,那臭屁狐狸還有這樣的弱點。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對他的食物留神嘛,那個時候為什麼還要出神?難,難道,櫻木想到這裡,猛地怔住了。那時,他怎麼就沒有注意到,流川似乎在等人的樣子,他等的那一個人……會不會就是天才啊?盡管那不太可能,可,或許他也是覺得他讓天才扮女人太過分了吧?所以才讓人給天才留了菜的,那,那如果是這樣的話,天才好像有點小氣了吶。不行,天才一定要找到那狐狸問清楚,如果真的是這樣,天才會向他道歉的!

櫻木這樣想,埋頭就沖了出去了。而他身後的櫻木軍團也在一愣之下跟著沖了出去。
“喂,你們去找流川不怕被他凍死麼?"三井在屋子裡大叫著,可是那五個人卻並沒有在意的樣子,繼續向前沖著,連停頓也沒有。三井忍不住笑了,把流川身上的事說大也不是沒有好處的,還可以順便改善櫻木與他之間的關係啊,又何不可?沒看到現在的櫻木犯罪感與同情心全讓自己給挑出來了?三井想到此處,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椅子上,套用櫻木的話:他覺得,他真的是一個天才。

櫻木沖出了赤家莊的大門。上哪裡去找流川呢?他跑得這樣快??
天才再這樣瞎跑一氣也不是辦法呢?櫻木沉思著,就在洋平他們幾人趕上來時,他發覺到空氣中那一股熟悉的味道又來了。就是那種淡淡的香氣,在初遇著流川時,從他光體中發出來的;在流川滴血時有過的,而現在更是彌漫在風中,一絲一絲的飄散著,似乎那清香散佈得更加地遠了。櫻木鬼使神差地抬起了腳步,順著只有他才可以感受到的味道,不顧洋平等人的不解,快步走著。不一會就來到了香氣越發濃郁的林間,在那林中一大片雜草叢生的地方停下。

就是這裡了,這味道就是在這附近打轉呢。為什麼沒有見到流川呢?櫻木有點擔心,畢竟現在的流川可不比從前,如果他有什麼事,天才豈不是要內疚?其實,櫻木他也拿不準流川與天才懷念的那種味道有什麼關係。跟著氣味來只是一直覺──近乎本能的直覺。但願流川那個狐狸醜人有醜福,沒有什麼危險才對吧?

正煩著是不是天才的判斷出了什麼問題,櫻木突然覺得前方有一團光體,準確地說是這林間飛出了無數的小光源,慢慢地向著那一團光聚集呢。他立即便奔了過去,而他身後的洋平等人不願櫻木一個人面對那團光彩,自然也是一併跑了去。

近了,五個人喘著氣。同時,他們也都看清了,在那淡淡的、如千百萬只螢火蟲圍繞在一起的光輝裡,有著一個人。即便他是捲曲著身子縮在光裡邊,距地面約麼幾丈,櫻木他們也很容易就看清了他的面容,不過,讓他們先注意到的還是那光華中之人那一頭如黑綢般的長髮。因為,那個人畢竟是垂著頭的。那似乎也是隨著他的身體在發著光的頭髮,直至他腳尖處。柔順著,亮亮的,給人一種想伸手撫摸的感覺。只是看著那樣的順澤,只怕是沒有一個人想著去弄亂它們的吧?而後,好像是感受到了下面有人在觀看,光柱中的人輕輕地抬起了頭,張開了他似乎暈乎乎的眼睛。

那一瞬間,櫻木等幾人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那一個人,非常的俊美,幾乎有些讓人懷疑他是否真的存在於這三界間。先不用說他那張比初月還要美麗動人的臉龐,不用說他那雙比最姣好的月色還要讓人迷惑的幽靈清眸。只要是看著了他,心中便是真的空洞無物了。只想著好好地看著他,不管他的身份、年紀、性別如何。美好的東西、美好的人總是讓人們容易接受的。

而此時,那人慢慢直立了身體,不再是卷縮在那不刺眼的光體裡。他眼裡朦朦朧朧的神彩也一點點地褪去──他好像已經弄清了狀況了,展現在五人面前的,是一個身體高挑而修長的漂亮少年。年齡似乎比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也要小一點的模樣。由於這幾天來看到的奇事多了,櫻木等人並不害怕,也許美麗的外表也可以讓人減輕很多的戒心呢。

對著這少年,大楠只是想到了他所看到的那一道最美的刀輝,在多年前,有一個刀客對著快入地平線的夕陽在他面前揮散過。他以為,他一生中再也不可能見到比那種光芒更耀眼、更美麗的東西了。可是那羽衣少年身上所散發的氣息,似乎比那一道刀芒更是讓人目眩。無形的光彩,卻更是可以牢牢地抓住人的視線。

野間,則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與朋友們唯一那一次在西子湖畔的遊歷。那裡的水與灕江的水都一樣清澈。特別是在月下,水面粼粼的波光更是讓人心曠神怡,還曾笑言過,但願這西子湖的水全化為極品的美酒,他情願醉死在那片柔光中。只是,那些,那些以往所讚揚的所期待的,與眼前這少年的眼波比較之下,又算得了什麼呢?對方那一雙眼睛,當真是晶瑩剔透,找不出一絲的瑕疵。在他那雙眼波的凝視下,就算沒有喝著那數十年的醇酒,也會讓人突生出醉意,捨不得移開半分。

高宮,一向只是覺得這世上最好的事物莫過於奇珍佳餚。在他簡單的腦子裡想得最多的也是這些。常常戲言著,如果讓他享受著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他便什麼奢求也沒有了。只是現在,他發現他好像還是一個不容易滿足的人啊。面對著這個有著罕世容貌的人。盡管心裡一點的邪念也沒有,可想時常看到這樣一個令人賞心悅目的人,也不過分吧?對著這光體中的少年,真的有一種很純粹的感覺呢。腦子裡也是什麼也沒有想到,就連最大的愛好也一樣。就算讓他有幾頓吃不到好東西,也是合算的吧?

洋平很少對物事感到驚奇,除去上一次對於流川那讓人皺眉的相貌外,他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吃驚過。這個人,可以說和流川是兩種極端最好的代表了。美麗與醜陋的程度都讓人心驚。只不過,就連一向不把人的外貌放在心裡的洋平,對著這個奇異的美少年,洋平也不由自主地在心裡暗暗地讚了一聲。他想到了櫻木那些精心陪育的花朵。那些嬌柔的花蕊,似乎也比不上這少年的肌膚;它們再自然的色澤也比不了這少年臉頰上的紅潤,還有鼻下那一抹紅,點綴那裡,微微開啟的唇後是貝殼一樣可愛的牙齒,這世上,真的有這樣美好的人麼?

欣賞著,沒有帶著一點歪念──那少年的美也不會讓人有什麼歪念。櫻木軍團只不過是嘴張得大大的罷了。因為,太過於完美,他們有點不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呢。這個少年,會不會是用了什麼魔法把他的臉修得這樣的好看吶。

而櫻木,在同樣的震驚下,還感覺到了別樣的情愫。對於那少年的外貌他並不是特別的在意,他不安是那人給他的感覺。那是一個不認識的少年,只不過他給天才的感覺卻好像以前在什麼地方見一般;那眉眼、那神態還有那雙清亮的眼睛……是在小時候麼?還是在更遠的時候?那樣的熟悉,非常親切,非常自然,好像天才是瞭解到什麼似的,可他的腦海裡卻偏偏沒有一點兒關於這個陌生少年的印象。想得櫻木不僅是他頭疼,看著看著,連心也疼起來了。因為,那樣仿佛來自內心的想認同什麼、想被什麼認同的意願是那樣的強烈,但是他與那少年卻只是互相地對視著,什麼也不能做、無法做!櫻木覺得很生氣,不僅對於他那莫明其妙的感覺,還是為了身旁那些友人的表情。一個個的像中邪似的,他們忘了他們跟天才出來是找流川狐狸的嗎?幹嘛看見一個突然蹦出來讓天才頭痛的小子就發了呆啊?

“喂,我說,我們還要去找狐狸呢!"櫻木不爽地在每個好友屁股上踢了一腳,喚醒了他們的神志。
“我看吶,這人也許真的就算上最好看的了。"洋平嘆道,“花道,你以前老是誇你那個她如何如何好,我覺得未必……"
“什麼?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了。"櫻木立即按住了洋平的嘴,“我的妻子一定比世上所有的人都要好!哼,就算她沒有什麼東西好看,在本天才心裡她也是最好的!"

“我說了,櫻木啊,如果找不到你那個初戀情人,我看你就以今天我們看到的為標準,尋覓一個這樣的美人做老婆得了。"高宮也笑道,他說的是實話,因為他也不想看著櫻木找不到他的情人打一輩子光棍啊。

“你們再說,我就翻臉了!"櫻木鐵青著臉,頓時便讓這四人住了嘴。
而此時,那少年,好像是看清了他眼前的是些什麼人,臉上的神情突然一變。雙手張仰,使得他身上那件隨風飄逸的銀白羽衣也張得大大的。
洋平見得那少年臉上的神色,突然說道,“他好像不高興了……"一語未必,櫻木等人便見著那少年惡狠狠地從半空中俯沖了下來。

“這個,我們還是去找流川吧。"四個人良心發現了,急急忙忙地退了出去。雖然欣賞美很重要,不過小命更重要。如果那少年是什麼山精妖怪,那可就不好了呢。
“你們這些沒義氣的,不找流川了麼?"櫻木大怒,可是再回頭時,那少年的影像卻消失得乾乾淨淨了。他心中雖然奇怪,不過現在沒事了就好,只遲緩了一下,櫻木就拔腳繼續向前跑去了──他還是要先找到流川再說的。

剛跑不到二十步,櫻木就覺得腳下一拌,使得他差點失去了平衡。他沒有好氣地低頭看了過去,在草叢中倒著的不正是流川那個醜八怪麼?
“哈,原來你在這裡啊!"櫻木鬆了一口氣,還好這個人沒有出什麼事,否則天才光輝的一生就會染上汙點了,他可不想害到人呢。

“如果我還可以再支持一下,我剛才一定會把你……"流川好像是可以說話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體內的油物排出了一點呢。
“得了吧你,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還想打人?"櫻木看到他心也放下了一半,所以就沒有計較流川的話了。只不過,剛才看到那樣一個美麗異常的人,如今再看到流川那張臉,這樣的對比之下,似乎有些讓人受不了唉。

“我扶你回去吧。"櫻木看著流川躺在地上,並不起身便知道他身上沒有力氣。既然這事是天才`不小心'造成的,所以他還是決定好心地彌補一下。
“不需要!"流川乾脆地回絕,扭過頭便不想與櫻木說話了。
可是,流川他立即便發現他的身子離開了地面,一陣搖晃之下他才明白是櫻木把他提了起來,並且還移動了方位。

“放開我,你這個大白癡!"流川現在怎麼可能安心接受櫻木的相助呢?
“好啊!"櫻木也氣了,本來餓著肚子跑出來找流川已經是夠讓天才自己也搞不懂的了,可手下的人還一副不領情的模樣,他立即就鬆開了手。
流川的身子便重新跌落下去了。

只不過,沒等流川再開口罵出來,他便立又看到櫻木急急地伸手攬著了他的腰。
“死狐狸,亂動什麼,你沒見著下面有一塊尖石嗎?"櫻木實在是很不想管流川,只不過,如果讓這個沒有防禦能力的狐狸腦花四濺地死在天才眼前,這也太慘了吧?不等流川說什麼,櫻木實在是害怕流川一開口,天才就不會管他了。所以他一把將流川的腰身扛在肩上,像搭著一個大布囊一般,快步向著赤家莊走去了。

“你耳朵壞了麼?我叫你放我下來!"流川實在是很不甘心,讓櫻木害成現在這樣無法動彈就已經夠嗆了,還要欠這白癡的情,以後怎麼報仇啊?
“吵死了,你想離在這兒讓狼給叨走麼?"櫻木現在才覺得流川的話也挺多的,特別是在惹到他生氣之後。

“你才會被狼吃掉呢!"流川再也不願呆在櫻木肩上了,害得他連頭也一搭一搭地垂點在櫻木背上──太不爽這種被人擺布的感覺了“就算是死了,我也不要你這個死白癡管!"
“好!"櫻木氣憤憤地把流川扔在一棵樹下,他退後幾步,如果不與流川理論,這口氣怎麼忍得下去啊。

“我知道是我是有點不對,不過你也有錯!"櫻木對流川說道。
“你自己說過的,會讓我處置的,我有什麼錯?"流川冷冷地說,對於他先前給櫻木留飯的事他到現在還耿耿於懷。洋平他們也說不用的,為什麼自己竟會覺得過意不去而那樣做的呢?想不到這白癡回來卻用豬油來對付自己,也是自己不好的。居然在那個時候還在擔心這個發瘋跑出去的死人頭。否則也不會輕易讓櫻木放倒吧?流川有一大半是在生他自己的氣,只是對著櫻木他表現出的卻不是那麼一回事罷了。

“這麼說你是覺得你一點錯也沒有了?"櫻木怒火上沖,對於先前的種種猜測好像不對的樣子,流川心裡根本對天才一點歉意也沒有,他只是覺得心中那把火也是越燒越大。只不過對於癱在地上的流川,櫻木還是用他最大的克制力壓著心中的火,“你想不想回去?想回去的話,就求本天才好了!"

“呸,你妄想!"流川冷若冰霜,對櫻木這話哧之以鼻。
“好,你不要後悔!"櫻木忍無可忍,一擰身大步向著赤家莊就走。其實,他心裡也清楚,只要是流川開口對他說。不管流川有多可恨,他還是不會就這樣把他一個扔在林中的。可是越是在期待著流川向他低頭,越是等著流川那句認輸的話,身後的人卻偏偏就不出聲。櫻木也只有死沖著向外走,只是這腳步卻是越是越慢了,這樣,流川才可以有時間想清楚叫不叫他了吧?

流川只是冷笑著看著櫻木腳步的變化。不過他才不想出聲求櫻木,幾個時辰之後他也可以自己回家的,如果不是剛才吸收這山林中的精氣讓櫻木他們見到法力最弱的自己,身體早就好了呢,哼,本來還想好好教訓櫻木一下的,可是又力不從心。現在,大不了就是留在這裡受些凍而已嘛。他剛剛找算閉上眼睛養養精神,可是猛然間卻有一隻手從樹後伸過來,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本天才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求不求本天才?"櫻木覺得快要走出讓流川看不到的地方了,所以他不得不再次開口說了。只不過,由於害怕流川嘲笑他,他還是沒有回過頭。
背後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也沒有,櫻木狠狠地跺跺腳,這下,可是流川他自己找的,怪不了天才了!怒氣沖沖地再次加快了步子,櫻木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了。

流川眼睜睜地看著櫻木的身影快速消失,盡管很不想向他示弱,可是他同樣也不願落入到身後那樣一個不明人的手裡。對著櫻木那方向伸出一隻手,想出聲叫住他,可是,那隻手越捂越緊,讓流川發不出一點點的聲音。而流川現在又感到了腰間也是一緊,似乎是讓身後那人一把給攬了過去。落在了一個寬厚的懷抱中,沒等他心中再生怒氣,流川只是感嘆到一陣頭暈目眩,他知道是身後那人在手上用了什麼厲害的藥物,可恨還是對付仙家的那一種特製藥呢。眼睛裡的景象也愈發的模糊了起來,不消一會兒,他便失去了意識,身子軟綿綿地立即落入到了一雙大手之中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