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風》

Ale

〈1〉

 

花睡在窗上,燈凝視著光
窗出神地凝視外面的黑暗
畫傾訴著自己深藏的內容
蒼蠅靜靜站立在牆上思想

花依偎著夜,燈編織著光
貓在角落紡著睡覺用的紗
爐上的咖啡壺發出陣陣鼾聲
鋪著白布的桌子等待著某個腳永遠不會踏上樓梯的人

一列穿透遠方沈寂的火車
並沒有披露事物的秘密
但命運卻用小數點計算著時間

————埃凱洛夫《花睡在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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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楓差一點就成了活潑開朗的陽光少年。這要從他的兒時慢慢說起了。

流川的傲氣是與生俱來的,如果他一直都像現在這樣受歡迎,大概這傲氣只會愈發鋒芒。但在十幾年前健康活潑、濃眉大眼大行其道的時候,流川略顯瘦弱的身形和細長凌厲的雙眼實在是不討喜,而他的冷傲更是徒增別人對他的厭惡之情。所以流川的童年是不愉快的,即使是無條件愛他的家人也總是歎氣道:“這孩子怎麼這樣……”。作為一個幾歲的孩子,流川不懂什麼叫“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他只是想要朋友,想要看到父母高興的笑臉,想要得到別人的讚揚與肯定。

所以他包上了層層的殼,看上去變得平滑美麗而無害,殼中的孤獨卻只會越積越深,直至自己無聲的窒息其中。

這一切本可完美,“溫和的流川君”,這樣的稱呼或許本可一直跟隨流川直到他死去為止,但就像後來某個自稱天才的人說的:“這是天意!”,中一的流川不幸(hahaha插嘴:不幸?那是天大的幸運啊!!感謝主!)聽到了那個溫柔可人的女孩對他的評價:“性格很好,頭腦很好,一切都很好!但是……我最討厭單眼皮的男生了……”那話只如一柄細細長長的針,只是在殼上戳了一個小小深深的洞,便漏出了濃濃的血與淡淡的哀寞。
沒有理由的,流川忽然的疲倦了。覺得努力的演著戲的自己真愚蠢。

厚厚的殼雖然破了,卻已成了身體的一部分褪不下來。所以,即使流川最終也沒有成為陽光少年,原來的流川楓卻也同樣難覓其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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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木仰臥在草地上,望著頭上盛開的櫻花。

——啊,那一片要落下來了。……落下來了……它要飛到哪裡去呢?

櫻木的眼光追隨著那片偶然被他看上的花瓣,乘著風飄然而下。

花瓣轉著圈,輕盈的撫上了不遠處同樣躺在草地上的少年的面頰。

櫻木的視線也隨之落在了那個少年的臉上。

粉紅的花瓣襯著本有些蒼白的膚色,竟顯出了剔透的美感,過長的漆黑瀏海讓櫻木有種衝動去撩起它,看看那底下的額頭和眉毛。

有幾根纏在睫毛上的髮絲此時微微的顫了顫,少年醒了。

櫻木吃驚的張開了嘴,這張臉當然不會錯的,他沒睜眼時自己就已認出了他,五官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拉長了而已。但這眼神令櫻木懷疑了自己的記憶。

——流川是這樣的眼神麼?那雙清澈傲慢的眸子,和這雙空虛迷茫的眼睛,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主人!

流川坐起身,睡眼惺忪的望著櫻木:“櫻木你怎麼會在這裡?”流川當然認得櫻木,即使十年不曾見面,那樣的一頭紅髮,想忘也忘不掉。

櫻木哼了一聲說:
“我還想問你呢!不是逃走了嗎?怎麼回來了?不怕本天才了嗎?這隻臭狐狸!!”

其實櫻木這話實在沒大腦,他自己不過數天前才搬來,流川卻已經在這裡住了好幾年了,他倒反而說是流川“回來”了。

流川不看他,撓撓頭髮,應道:“哦。”

櫻木本以為這個久遠的外號會讓流川像小時候一樣眉毛一挑,一邊罵著“白癡”一邊撲過來給他一頓好打,沒想到流川只是如此平淡又冷淡的敷衍著。於是櫻木無端的大怒,什麼也沒想只大叫了一句“死狐狸!”就往前跨了幾步對著流川的臉就是一拳。

出乎意料的是流川沒有躲開,如果是故意不躲還情有可原,但很明顯的流川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流川沒站穩,向後一倒,幼嫩的青草在這沈重的突然壓力下短了好幾根,撲向空中。

流川眉毛微皺用手抹去了火辣辣的嘴角上的血絲,站起身,離去。

櫻木在流川倒下去後又是後悔又是驚訝,但看到流川如此漠視他的存在,不禁怒火又起。

“等一下!狐狸!”櫻木一手抓住流川的肩。

流川仍是沒有回頭,只是輕輕的將手放在櫻木的手背上,說:

“我想我已經沒有心情陪你鬧了。”

櫻木一愣,手上的力量驟然消失,流川於是簡單的撥開了他的手,遠遠的走開,自始自終沒有回頭。

櫻木只覺得這狐狸連背影都變了,變得那麼…………

櫻木忽然想哭。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