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神启示录》

十甫

〈8〉

 

眼前的人狼吞虎咽地将一碟两人份的乌龙茶炒面、六粒绿茶饺子都塞进嘴里,眼看两个腮帮子都鼓起了还想拼命往里塞,难看的吃相直让流川枫皱起了眉头。

“白痴!吃得饿鬼似的,难看!”

樱木抬起头,口齿不清地说,“第一,我不是白痴;第二,我真的很饿;第三……我还没想到。”说完,又低头将稍微有空隙的嘴用食物填满。

樱木的回答,让流川的脸多添了一分寒气,握着水杯的手紧了一紧,眉头皱得就快连成一线。“死白痴!”若非与人约好在此处见面,他一定头也不回地走出这家茶菜馆。

想起昨天早上一起床就被白痴劈头问了一个名字──“山泉丽奈”,使刚睡醒的他脑袋顿时回到混沌,苦苦思索这个听似陌生却又觉得熟悉的名字。

后来还是经这白痴稍加描述背景,说什么山泉健一时,他才猛然想起,这个山泉丽奈与仙道彰有一点关系,好像是未婚妻之类的。

“难怪会想不起,原来是闲人嘛!”

“对你来说,山泉丽奈或许是闲人,但对未来而言,她是最关键的人物。因为她是因感染TG3845病毒身亡的首个案例……也许就是TG3845病原体的最初寄主。”樱木认真地对流川解释道。

所谓病原体寄主,就是指被病毒寄住的宿主,让病毒潜伏体内吸取养份繁衍,进而成熟,然后破茧而出,再寻找下一个寄主。

看着这一张认真的脸,流川心中一动,却不着痕迹地问,“你想怎么做?”

“想见她!”

于是,流川便发电邮给仙道彰,说想找他以及他的未婚妻吃顿饭,有事相告。

仙道后来回覆相约的地点与时间。

于是,流川又请了一天假,带着这个白痴来到这家茶菜馆。椅子还未坐稳,这白痴就急忙招来侍应生点菜。原本打算叫侍应生将餐牌上标明的食物全都弄来的樱木,在流川狠瞪之下,才勉为其难地点了一碟两人份的乌龙茶炒面、六粒绿茶饺子。

食物上桌的时候,樱木欲分一半给流川。

流川冷冷地看着他,“白痴!你约见的人还没到!吃什么!”

“这么说狐狸不吃啰?……正好,我一个人吃,你别后悔!”樱木咧嘴笑着说。

于是,樱木丢脸的吃相都暴露在这家茶菜馆内。

* * * * * * * * *

流川正暗暗生气的时候,有一个女子无声无息地站在他们的桌前。

只见她身着浅绿色套装,短发齐耳,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正以审视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流川只觉得她很面善。

此时,时钟敲起,女子开口说话,“我是山泉铃奈,仙道彰的未婚妻。你们就是约见我们的人?”然后礼貌地笑了一笑。

“山泉铃奈?不是山泉丽奈?看来弄错了~”

流川,瞄了一眼身边的白痴,只见他兀自低头吃面,无视于女子的存在。

虽然此女子很明显的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人,但仍然是他们约见的人,不能怠慢人家,于是一把拉起樱木,并肩站了起来,“山泉小姐您好,我是流川枫,他是樱木花道,请坐。”

“谢谢!”山泉铃奈微微鞠躬,然后自己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态度大方得体。

流川不由对她多看两眼。

从来女子就只等着男士替她拉椅子就坐,尤其是面对帅哥,更是希望对方为自己服务。然而,这个山泉铃奈却少了一般女子的惺惺作态,她的守时已予流川好感,而她不扭捏作态的从容让他又对她多添了一分好感。只是她看来过份一丝不苟和认真。

“流川先生,请恕铃奈唐突地问一句,你或许与仙道彰交情匪浅,但我们好像素未谋面,你应该没什么理由要请铃奈吃饭的,可否直接告知铃奈你的原因。若纯粹是想与仙道彰聚会叙旧,请容铃奈早点告退,因为铃奈尚有要事要办,实在不便久留。”山泉铃奈礼貌地说道。

流川微微点头,山泉铃奈虽然很有技巧地打住不往下说,但他明白她的意思:有什么请尽快说,别浪费我的时间。

他瞄了瞄身边的樱木,“白痴,弄错人了,没话问的话,让她走吧。”

“山泉小姐,请问你最近身体健康吗?”樱木突然问道。

听樱木竟提出这般没头没脑的问题,流川在心中不禁暗骂了多少句白痴了。可是念头一转,认为这白痴既有读脑的能力,或许这么一问是有深意的。便“安静”地听他们对话。

“谢谢樱木先生的关心,铃奈向来身体健康。”山泉铃奈稍微迟疑一下,便给予樱木一个标准兼得体的回答。

“姐姐!姐姐!”倏地,一把紧张又愉快的声音打断他们的对话。只见一个女子从餐厅门口直奔他们的桌位。

山泉铃奈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张开了双臂,迎进了那直扑到她怀中的女子。

吓~另一个山泉铃奈?

那个扑到山泉铃奈怀中的女子竟长得与山泉铃奈一模一样。

“姐姐!我好想你唷!”那女子撒娇地对山泉铃奈说道。

“你这小鬼,不是才分开几个小时而已,还不是怕我骂你才这么说的?”山泉铃奈轻轻地笑骂道,随即微微皱眉,“丽奈,谁把你带出来的?你才刚出院,怎么可以到处乱跑!”

“是我带她出来的,铃奈,你要骂就骂我吧!”一个双耳戴着圆大耳环,女人味十足的女子笑说道。她那一身俐落的打扮,突显了她是时代女性的佼佼者之一。

“弥生姐,你怎么没通知我就带丽奈到处乱跑呢?”山泉铃奈微微埋怨被唤作弥生的女子。

“咦?仙道没告诉你吗?是他通知我说你们在这里吃午饭,还说要介绍什么人给我们认识的呀!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你不会想把我们赶回家去吧?”弥生狡猾地眨了眨眼睛。

看情形,这相田弥生是与仙道彰串通好的……山泉铃奈无奈地叹了口气,边替妹妹安顿好座位边问相田弥生道,“仙道彰呢?”

相田弥生耸了耸肩,“谁知道?那混蛋向来行无踪,飘无影,又从不带手机,除非他主动联络你,不然你想找他,比登天还难耶!”

“怎么背着我说坏话来着?”一把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伴随而来的是轻松的笑声。

相田弥生一脸喜色,转过身体微嗔道,“怎么现在才到?你这爱迟到的坏习惯真是不改呀!”

那个迟到的人梳着一头朝天发,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正是相田弥生与山泉铃奈刚才口中谈论着的仙道彰。

山泉铃奈绷紧了脸,“仙道彰,我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你已迟到十分钟了。”

仙道朝山泉铃奈笑了一笑,“路上交通阻塞。”然后探头望向山泉铃奈身边的山泉丽奈,“嗨!丽奈,好久不见了?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那山泉丽奈别过头,嘟起嘴说,“你让姐姐生气,我不跟你说话!”

仙道看着山泉丽奈,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

“喂!你们有完没完?我们才是约你们出来的人!你!刺猬头,迟到了还那么嚣张!话未免太多了吧!”突然,一把略显暴躁的声音响起。

刚才说着话的人都纷纷转头望向发话人。

只见那个人的一双琥珀色眼珠正透着不耐烦之色。而他旁边的人也冷着一张脸,不是流川枫是谁?

“对不起,流川,让你久等了。这位是……?”仙道边说边趋前伸手欲与流川握手。

流川随便一握便放手了,简短地为他与樱木介绍,“樱木花道,我…同事。仙道彰。”

仙道将手递向樱木,“幸会幸会!”

樱木伸手用力一握,“幸会幸会!”嘴角扬了扬,随即便放开仙道的手。

仙道不着痕迹地用左手揉了揉被樱木握痛的右手,脸上依旧是他那懒洋洋的笑容,仿佛刚被樱木握得痛入心扉的并不是他的手。

“对不起各位,铃奈有事要先告退,你们慢慢聊吧!”山泉铃奈突然插口说道。然后她看着仙道,“仙道彰,丽奈与弥生姐就拜托你送她们回去了。”说完一个鞠躬,然后欲转身离去。可是,她却被一只手拉着衣角,“姐姐,不要走!你就陪丽奈多一会吧。”

山泉铃奈轻轻地拍了拍妹妹的手,“爸爸有些急事要我替他办呢!这里有你爱吃的茶蒜茄子,你吃饱了,就让仙道彰送你回家,我们今晚再谈。”

听姐姐说是替爸爸办事,山泉丽奈唯有将手放开让姐姐离去。与此同时,樱木离开桌位走向洗手间。

“丽奈,除了茶蒜茄子,你还爱吃什么?”仙道拿着餐牌,微笑地对山泉丽奈说。

山泉丽奈“嗖”一声站了起来,对相田弥生说,“弥生姐,我们回家去。”见仙道欲站起来,便冷冷地对道,“不必你送!”然后迳自走向餐馆门口。

相田弥生向仙道投了一眼“抱歉”的眼神,便向山泉丽奈追去。

看着山泉丽奈的背影,仙道不禁苦笑。转过头来,即发现流川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仙道清了清喉咙,“流川,你找我有何事相告?”

流川挑了挑眉,声音平淡地说,“有事相告的不是我,而且,找的也不是你!”

仙道笑了笑说,“我知道!”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