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让你痛苦,也并不想让你已满目苍痍的心再遭受创伤,
但连神之手都没法阻拦的命运,
让我不得不亲手斩断你的幻想,
死神的镰刀早已握在我的手中,
你和我注定要分离。
记忆中的那一天,天气晴朗的过份。
湛蓝的空中找不到一丝云彩,道路两旁的树木草从散发着木叶特有的清香,淡淡的,泌入心肺。
暖洋洋的风吹拂在脸颊边,让人忍不住停下步子,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享受这难得的好时光。
流川在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后,又在沙发上发了近一个小时的呆,才刚刚想起冰箱里好像已经没有食物了,结果为了解决自己的民生问题,他不得不起身,去附近的超商买些填肚子的东西。
父母在国外工作,一年到头都不见踪影,连正月都不会回来。只为他在神奈川买了幢小别墅,每月寄固定的生活费,就完全提不上其他任何照顾了。
也许在他们的眼中唯一的儿子还不如他们别在胸口或放在皮包里的一支笔来得重要。从小如此,长大了自然更不会有什么改变。
在流川的头脑里也或许早已没有了父母的概念,他的家中从未摆过一张全家福。
提着不算多但也不少的购物袋,流川独自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
逢着假日,街上充斥着出门游玩的一家子,相依相偎的情人。正午的阳光直射在他们头顶,亲密欢乐的气氛洋溢在笑脸旁。流川注视着那一张张红艳艳的脸,眼中的落寞似乎更深了,宽阔的肩膀也似乎显得削瘦。
但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
然后,他的步子经过了一条暗巷,耳中传来一句低沈的话语:“你别以为我不敢!”有些沙哑的嗓子,说着极具威胁性的句子。流川的脚瞬间顿了顿,但他并没有转头去看,也没有打算管闲事,他对别人的事没有兴趣。
可就在他提起右脚准备走过巷子里,忽然觉得得胸口一阵灼热,从右腋下传来的热气,直逼自己的呼吸。但热气的中心却是冰一样的冷和钢铁一样的坚硬,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冷与热在不断交替着。
流川低下头看了看胸口,雪白的T恤上渐渐渗出的红晕让他有此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
胸口的疼痛却并未减少,双手已抓不住沈重的袋子,下意识的松手,把袋子扔在了地上。流川捂住了红晕飘散的右胸。
粘粘的,带着丝腥味,鲜艳的红色,就像腿上擦破皮会流出的东西一样。
血,有股铁锈味,鲜红色的血。
喧闹的街道似乎在刹那间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着流川,他苍白的脸和雪白T恤上的红色,天地也似乎在那一瞬间裂了开来。
流川条件反射般把脸转向暗巷,亮处的他看得不是很清,但他还是认出了那个睁大眼睛,有着深蓝色短发的人。
他的脑中深深刻入了那个人铁青着脸的影像。
转回脸,他就头也不回的朝家中走去,根本不顾行人脸上浮现的惊讶和恐慌,也不管胸口犹如撕裂般的疼痛,现在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回家。
回到那个虽然没有人等,但依然还是自己的家。
凭着异于常人的耐力,流川终于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走进了二楼为父母而留的房间。
屋内所有的摆设都是新的,从没有人使用过里面任何一件东西。
端庄凝重的深色调充满了成人的味道,流川趴在同色的的床罩上,仿佛放了心一样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闭上眼睛的瞬间他就像做梦般堕入了柔软,棉花糖似的云端,轻轻的,泛着好闻的香味。
他静静的躺在云上,舒适的伸展着四肢……忽然,他看见了一个人。
高大的少年,顶着艳红的发。
冲着他眨了眨眼睛,扬起了嘴角……
早已不痛的胸口忽地揪了起来,隐隐的,抽筋般的纠结在了一起。莫名的,他想叫住红发的少年,然而下一秒,他却醒了。
醒时的他发觉自己正在锁门,父母的房门,不知道原因,只觉得这是必要的,是必不可少的。
流川紧紧锁起了这道门,透不过一丝风。
在门前木立了一会,他便决定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好好睡一觉。
流川的记忆在锁门的时候就奇妙的被什么清除了,过滤一般,剔除了那些已成的,不恰当的事实,只留下了虚拟的幻境和以往的片段。
陪着他孤独的灵魂寂寥的残留在人间。
“我想你应该想起自己的事了。”樱木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望着眼前呆若木鸡的流川。是打击太深,以至于让他形成现在这种状况?
流川颓然坐倒在床上,双手狠狠的揪着头发,一种强烈的痛苦折磨着他,让他的心与身体都像要崩溃一般难以控制,他现在只想忘记自己刚才想起的一切。
为什么要想起,难道让自己永远忘记这些不好吗?
樱木的手下意识的伸起,想去抱面前这个单薄瑟缩的人,可自己的心却停住了自己的手。他不能再太过接近他。让流川看见自己的尸体已毁了他的大半计划,如果现在再发生什么其他状况,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去弥补了。
硬生生克制住自己的怜惜之心,樱木冷冷的说,“我可以帮你。”
流川抬起头,盯着樱木。
他的红发,他记得在那个梦中,他见过。
他阳光般的笑容,他也记得是在那个梦中,不由自主的刻进了他的心,让自己的心开始为他而痛。
他不喜欢樱木,因为他的神秘,因为他知道他所不知道的事,有关他自己的事。他不喜欢樱木的笑容,因为这是他所没有的朝气,充满了太阳的温暖。
可自己的心却不听话的容纳进了这个红发少年。
他仔细的看着樱木,琥珀色的眼中有着自己的影子,那他的心中是不是也有自己?
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在这样情况下也会胡思乱想,但有一个问题他是一定要问的。其他的事他都能想起,都能知道,只有这个是他怎么也想不出的。
轻轻咳了一下,流川站起身,走近樱木,瞪着他的眼睛,说:“我想知道你到底谁?”
樱木心跳猛然加快,但脸上还是故作镇静,扯着嘴角一笑,说:“可以告诉你,但我希望你知道以后就要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做。”
流川不加思索的马上就点头了。
也许是脑中一下子想通了,死人的他什么都不用担心,反而落的一身轻松。
樱木的面色平静的有些可怕,淡淡的说:“我……当然就是死神。”简单的话语描述着不得了的话,可他眼中闪过的奇异神色却没逃过流川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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